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还好从未放弃你 作者:黎箫 文案 相知十五年,一朝之间他从哥哥变成她的姐夫,结婚前夕,醉酒后的她敲开他的门,笑靥如花“新婚快乐,我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一步错,步步错,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错的。 如果当初我不那么爱你,那么我们之间会不会有另外一种结局。 相知相许,兜兜转转,还好从未放弃你。 一句话简介:原配变小三,小三轻松干原配,战斗值爆表!放心,三观正到爆! PS:双C、1V1、结局He,坑品有保证,每天晚上八点准时更新,火速搬好小板凳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倾城,凌初夏 ┃ 配角:叶眉,凌曦,冉飒 ┃ 其它:   ☆、第 1 章   华灯初上,万物生平,君悦酒店隐没在寂寥的夜色中,少了白日的富丽高贵,多了一份至尊神秘。君悦皇家国际酒店,作为京海市唯一一座皇家酒店,拥有五星级标准豪华设备,融合了各国的地域特色,装潢艺术构造于一体,开发了娱乐新概念,焕然天成。英国的青铜与法国的水晶灯结合的惟妙惟肖,大厅正中心的意大利音乐喷泉,高贵典雅,让人望而生敬。   顶层的私人宴会厅里正在举行的是一个简单的婚宴,甫一踏出电梯,便能感受到各处都洋溢着喜气的氛围,入口的两侧站着随时准备差遣的服务生。婚礼仪式虽然简单,但是主副食的搭配和包厢内的装饰布置,无一不彰显着主办人的低调与奢华。婚宴只邀请了双方的家人,人虽不多,但也足以显示出男方对女方家庭的重视。新郎的父母坐在首位,依次是新娘的父母,然后是双方的亲朋好友。天花板上垂吊下来的灯流光溢彩,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新娘娇羞的坐在那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她的身上。脸颊上晕染出淡淡的红晕,更加显得娇羞可人。   新郎笔直的坐在新娘的旁边,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眉目间不带一丝喜色,眼神只盯着一个方向看去,眉毛因为怒意纠结在一起,但丝毫不影响他整张脸的美观。周身散发出来的不悦气息慢慢加深,左手放在餐桌下渐渐攥紧。   周围所有人都在夸着他们的般配,天作之合,男才女貌。凌初夏心底暗笑,他们确实很般配啊,认识那么多年了,也喜欢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在一起了。   眼睛已经蒙上一层醉意,隐隐感觉一道视线正注视着自己,凌初夏摇了摇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笑了笑原来是自己的错觉。转身去拿酒,一瓶白兰地早已见底。凌初夏撇了撇嘴,好烦。   身上传来的不适越来越明显,腰腿间的酸软更是让她没有了支撑感,想要忽略,却又生生的浮现出来,控告着她昨夜的荒唐。头愈发昏沉,室内的空气让她感觉异常沉闷,好像要喘不过来气一般,再待一秒,她都觉得她会死去。   凌初夏站起身,想出去透透气。脚步趔趄着,只有稳住旁边的东西才不至于被绊倒。幸好没人注意到她,她想,不然就糗大了。然后又笑了笑,暗暗佩服自己,还有时间想这些。可是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今晚的所有举动都落入了一双冷冽的黑瞳之中。   跌跌撞撞走到外面,果然没有他们的空气,还是很清新的。大厅两侧的罗马柱稳稳的立在那里,金色的柱身耀眼夺目。初夏走过去,环抱住它,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伪装的好累,披上一层坚强的外套,她已经不是她了。   “初夏!”身后传来惊呼声,还来不及转身,身体就不自觉的向下滑去,落入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怀抱中。   “带我走。”不论是谁,带她离开这里,离开就好,然后思绪就陷入一片混沌。   醒来之后,大脑有一秒钟的空洞,入眼是一片洁白,原来是在医院。手上传来隐隐的疼痛,吊瓶里的液体顺着输液器缓缓流入她的血管。扭过头去,正好撞上叶眉探究的视线。意识逐渐清明,她好像是晕倒了。   叶眉走过去抬高她的枕头,在病床边坐下,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初夏看着他毫不掩饰的表情,笑道。“知道是你,我故意晕倒的。”   叶眉也不去拆穿她的谎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你发烧了。”   初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有那么点烫。“你中大奖了,我都好长时间没发过烧了,这次你赚到了,可遇不可求啊!”   “别动,乖乖躺好。”叶眉轻轻叹息,将她不听话的手放进被子里。“感觉好点了吗?”   初夏听话的点点头,或许酒喝多了的缘故,嘴巴有些干涩。叶眉没有漏过初夏的小动作,起身接了杯热水,递到初夏的面前。   “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逞强。”面对叶眉的责问,初夏无言以对,悻悻的冲他吐了吐舌头。谁知道那酒后劲竟然那么大,刚开始她只是觉得很好喝,后来刹不住就都喝光了,她可不是故意买醉的。   叶眉又重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想起医生的那些话,到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节制,你女朋友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发烧,你还让她喝那么多的酒,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真是胡闹,非得等到生病了才后悔。从昨天一直拖到今天,不晕倒才怪呢。”   无意中他倒当了个冤大头,还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小心的问出。“你还好吗?这几天你去哪了?”他现在一头雾水,初夏失踪了半个月,好不容易今天婚礼上出现了,却偏偏又晕倒了。半个月都不曾见过她,好在大家都忙着凌曦的婚礼,也不曾追问她到底在哪里,都以为她在学校没有回来,可叶眉知道她根本不在学校。   初夏就坐在那里,看着叶眉脸上的表情来回的变换,摇摇头,自动忽略了他后一个问题“没事啊。”那眼睛看着他,像在说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叶眉左右打量着她,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不住的叹气。这丫头,心还真大啊。想要开口,又害怕看到她痛苦的表情,最终还是作罢,只好找些轻松的话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喝了多少白兰地让你醉成这样?”   初夏抬头想了想,举起一根手指头。“一杯?”摇头。“一瓶?”看到初夏点头,叶眉一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啧啧,胆真大,你永远都不会想到失恋中的女人会做一些什么出格的事。   初夏咬着被子,空杯子伸到他面前,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还要!”   叶眉嘴上说着自己去倒,手还是控制不住的接过来她手中的空杯子转身去给她倒水。   “不过,你在这里陪我,没事吗?”   当然有事啊。就要脱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叶眉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没事,你乖乖输液,等会我送你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眼,初夏条件反射的皱了皱眉,她不想回去,至少今天不想回去。   “叶眉哥哥,你不是一个人住么,要不你收留我几天呗。”听到她叫自己哥哥,叶眉就直觉没有好事,从小到大,她叫他哥哥的次数数都数的出来。   “想都不要想,带你回去和带个麻烦回去没什么区别。”   你才麻烦,你全家都麻烦!初夏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可是有求于人,自然要先放下自己的格调,   然后一脸谄媚的看着他。“好哥哥,你就收留收留我吧,我会给你打扫房间还会给你做饭,保证不做你的麻烦。我会安安静静的当个空气,好不好嘛?”   “不可以。”叶眉坚定自己的立场,双手在面前举个了叉字,转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双手托着下巴,断断续续的说出。“不过,我有个地方可以让你住,那房子已经空了好长时间了。要不要去?”   听到他说不过,初夏就知道有戏。有住的地方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嫌弃。初夏连忙点着头,眼睛发光的看着他。“好人眉,眉好人。”   叶眉拿着初夏的药,率先走在前面,走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没人跟过来,转身疑惑的看着她“有问题?”   初夏摇了摇头,擦掉头上的冷汗。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这和回家有什么区别。   进门后,初夏就把自己的身体甩进沙发里,沙发的柔软瞬间就席卷了她的所有知觉。后又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叶眉。“跪安吧。”   叶眉满脸无奈的看着她,对于初夏的所作所为早已无动于衷,把刚去超市买的日用品拿出来,一件件的摆好。   初夏坐在旁边看着他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崇拜的看着他“美人,竟然这么贤良淑德。让朕好生为难啊。”   叶眉想也不想拿起抱枕砸过去。“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今晚流露街头。”   小气,初夏闭上嘴巴,重新躺了下来。   “东西我都放好了,冰箱里有吃的,有什么需要的你自己下去买,反正你也认得路,我先走了。”   初夏冲他晃了晃脚丫,意思是知道了。   叶眉摇了摇头,拿起车钥匙,就准备走,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忘了告诉你,这个房间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人住,是因为它闹鬼。”   “贱人叶眉!!!!”身后传来的怒吼声一并被他隔绝在了门内。叶眉笑了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已经退烧了…没事了……”   看着满室的空荡,凌初夏咬咬牙,好吧,她承认,从小到大,她凌初夏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鬼,该死的叶眉,小人!初夏愤恨的骂着他,从他骂到他的十八代祖宗,把他的全家都骂了一个遍。后又心里懊悔道叶叔叔,叶阿姨,我不是故意骂你们的啊,要怪就怪你儿子吧。   楼下传来汽车的发动声,车的轮胎与地面发出摩擦声,随着声音的渐渐消失,初夏知道是叶眉走了。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敢暴露自己的所有情绪,白天一天虚伪的笑容在这一刻全部卸了下来。   大脑还是有些醉意,刚刚刻意的举动只是为了让叶眉放心,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虚弱的躺在沙发里,眼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眼前渐渐浮现出她的笑容,那么刺眼。闭上眼睛,不去想最近所发生的一切。可是,心底还是隐隐作痛,让她不能忽视。   手抚上心口的位置,那里好像缺了一件东西,是很重要的一件东西,现在,感觉空落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眼熟这篇文章,没有错我又回来了   如果你不眼熟,那也没有关系,因为从今天开始你会眼熟我了   每天一更,保证绝不断更,读者大人多多点击,多多收藏~   ☆、第 2 章   门外持续不断的敲门声把初夏从睡梦中唤醒。昨晚不知怎么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初夏站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向门口走去。   “叶眉,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把我从梦中叫醒。”初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去开门,刚打出来的哈欠在看到门口站着的身影的时候,马上又咽了回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没有看错,转身,关门。   背靠在门上,外面的敲门声没有再响起,初夏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抑制不住的走到窗边,看着他上了那辆曾经最熟悉的黑色吉普,好久,都没有离开。初夏咬了咬唇,拉上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同时也隔绝了他。   打开门,看到放在地上的早点。终究是不忍心,拿进来,一一摆在桌子上。满目的早点,都是她喜欢吃的。   心中涨满了酸涩,这算什么。随手拿起一个,放入嘴里,依旧是当初的味道,可是她却吃不下去了,最后全部丢入垃圾桶里。   冲入洗手间,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不知何时布满了脸庞。初夏用手背揩掉,对着镜子做出一个笑脸,谁不会做早餐,她也会。   去超市买了食材,一个上午都是在厨房中度过,每次都是失败,初夏看着自己手中的糯米,丧气的低下头,果然一点料理的天赋都没有。   叶眉到来的时候,就看见初夏正穿着蓝白相间格子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马尾凌乱的散落在脑后,叶眉走上前去,毫不怜香惜玉的抓在自己的手里,一个使力,转动她的身子,使她面向自己。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学会做饭了。”   初夏打掉叶眉抓住她的手,看都没看她,继续转身鼓弄着碗中的糯米,她已经蒸了好多次了,不是太硬,就是太软。低下头打量着锅中加入的水,这次,一定要成功。   然后又去一边继续着没有弄好的鸡肉,完全把叶眉当成了空气。   叶眉站在旁边看着她淘米,剁肉,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是故意的吗,故意不搭理他?不对啊,他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惹到她了啊。突然灵光一现,莫非,这丫头,昨天晚上,怕鬼怕的没睡好,这可有意思了。   直到又一个失败品摆上桌。初夏才耷拉着脑袋去冰箱里煮方便面。她就是想吃糯米鸡肉卷,她有错吗?摸了摸早已陷下去的胃,好饿,可怜的胃啊,是我亏待你了。   “你没吃饭?”叶眉盯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惊讶的说着。得来的情报不是这样的啊,不由得向垃圾桶的位置看去,果然,狠心的女人啊,撇撇嘴,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别吃这些没营养的了,我带你出去吃。”   初夏皱着鼻子看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假好人,两面派,他知道她住在这里肯定是他告密的。   叶眉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说道“其实吧,好吧,是我不对。”看到初夏变得凌厉的眼神,没来由的就先低下了头,明明是他比她大,怎么搞得他那么怕她似得。   初夏轻哼了出声,叶眉急忙开口解释:“但是,你也没说不让我告诉别人吧,昨天,你不见了,你家人到处找你,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不告诉他们你在我这里,他们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况且你可是有前车之鉴的,半个月没见到你,好不容易出现了,然后又不见了,凌伯父伯母肯定担心啊。”   叶眉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只告诉他了,其他人我没告诉,他们都以为你住在我家。”   “真的?”   叶眉拍拍她的脑袋,感情当他是骗子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多了去了,我都不惜的数。”没意外的,初夏脑袋又被叶眉拍了一下。“那现在带我出去吃吧,你请客。”   唉,叶眉惋惜着,逮到机会就知道宰他,没办法,谁让他初夏当初叫他一声哥哥呢。“走着!”   初夏是抱着狠狠宰叶眉一顿的想法吃这个午饭的,当她放下筷子的时候,肚子早已被撑大了,还狠狠的打了一个饱嗝,前所未有的满足,半个多月没有这么放肆的吃过饭了。   回到家,已是下午,简单的睡了个下午觉,醒来后,天色已经变暗。看着从窗帘的缝隙中微微透露出来的薄光,意识到早上赌气的把窗帘拉上后,就没有再拉开。   随着“唰!”的一声,皎洁的月光瞬间铺满整个天际,宛如银色的丝带,在空中翩然起舞。眼神翻转,暮然看到一辆黑车隐隐的停在小区门口的大树后面,黑色的车身与暗夜融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看到她房间的窗帘被拉开,车上的人缓缓的走了下来,定睛看着出现在窗前的身影,躲在轻纱后面,梦幻朦胧却又真实,还好,他能看得到她。   红色的微光在他的指尖忽闪忽灭,初夏知道是他吸烟。稳住自己的情绪,初夏又重新拉上窗帘,睡觉。   就这么在叶眉家宅了五天,才又重新踏上外面的世界。五天而已,树叶都已经凋谢了,不由的感叹,世事变化真是无常。可是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就撞见了让她后悔出来的一幕。也是,本来就住同一个小区,想不遇到都难。   “夏夏!”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向她走过来的两人。初夏低下头压住自己不耐的神情,抬头换上他们所熟悉的招牌笑容。“姐姐好,姐、姐夫好。”第一次叫姐夫,虽然拗口,但还是叫了出来,不过怎么听怎么别扭。   没说几句话,手机就响起来了,初夏急忙的逃离了现场,再待下去,她会被他们的视线盯得钻到地底下去的。   走了很远,初夏才扭头看向他们的位置,只剩下凌曦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等什么,初夏咬咬唇,继续向前走去。   如果不是家里的存粮没有了,她才不会出来,还看见他们。死叶眉,有事找他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超市里人来人往,初夏推着购物车徘徊在酸奶区,仔细的挑选,计算着它有没有过期,不期然的一只手夺过她手里的牛奶,看了看扔进购物筐里。“没有过期。”   初夏撇了撇嘴巴,她有眼睛,看到了好不好。擦过他的身边,继续挑选着其它食物。这次,她必须把食物都屯好,尽量保证着自己的胃得到满足。   把东西一一摆放在柜台上,收银员甜甜的问道“刷卡还是现金?”   男声快她一步的说出“刷卡!”   “不用,我有现金。”看着收银员,坚持着拿出自己钱包里皱巴巴的红色钞票结账。   不等她接过零钱,他就拿上已经整理好的两大包东西,率先走了出去,放到他那辆拉风的黑色轿车里。   好像他所有的车都是黑色的,初夏皱皱鼻子,绕过他,把东西拿出来,走到公交站点。像她这样的草根阶级,也只有坐公交车的命了。   知道他一直跟在身后,初夏不作理会,却在即将踏上车门的时候被他拉了下来。顾倾城抓着她的手,不顾她的反对,向自己的车走去。狠下心来把她塞到副驾驶座上,又绕过车身上了驾驶座。   初夏无言的抗议着他所做的一切,扭头看着窗外,牙齿使劲的抵住嘴巴,发泄着她的怒火与对他的排斥。   车子开的缓慢,逐渐的隐匿在了车流中。身边传来的叹气声,初夏忍住自己眼中的泪水,他们现在,早已什么都不是了。   终于,黑色的跑车在熟悉的建筑面前停下,初夏打开车门,就向外面跑去,没有一丝停歇,直到关上门,躲在门的后面,眼泪才敢肆无忌惮的流下来。   紧接着传来敲门声,初夏跑到卧室,故意的不去理会门外那持续不断的声音。脸埋在被子里,任眼泪横流,原来想要放弃一个人,说着很容易,做到却好难。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后,看到枕头上弥留着她的泪痕,初夏拿起来,全部扔进洗衣机里。   好丑!镜子中的自己,顶着两只红肿的大眼睛,之前如刀割般的双眼皮早已看不出一点痕迹。低下头,用凉水拍拍自己的脸颊,吃饭去。   打开客厅的灯,餐桌上摆着她常吃的饭菜,细心的用盘子盖好,打开冰箱,早先在超市买好的食材,都已经规整的摆在那里。   初夏拿起字条,揉了揉,又扔进垃圾箱里。   原来,他有这里的钥匙。   原来早上即使她不给他开门,他也有办法进来,可是却又坚韧的每次都把早餐放在外面,等她自己出去拿。   手还是忍不住的伸向垃圾桶,拿出那张被她揉皱的纸条,一点点展开,铺在桌子上,仔细研究着那字里行间未说出的话。   按时吃饭,晚上睡觉记得盖好被子。   就那么十四个字,初夏反反复复的看了许多遍。刚劲有力的笔迹曾经也是她临摹的对象。   拿起汤匙向豆腐羹里伸去,一喝就停不下来,没多久,汤碗就已见底。   对于他做的饭菜,她向来没有抵抗力。   如果可以,她多么不想承认她还爱着他,承认她的心底一直有他,承认他是她的姐夫。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凌家与初夏现在住的房子属于上下楼关系,在这住的时间久了,她早完会被叫回去,可是现在她不想回家,况且顾倾城还有这儿的钥匙,一番纠结之下初夏打算离开,   打开已经被自己关了许久的手机,许多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在第一时间蹦了出来。   初夏先给家里回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学校这几天课很多,她就不回家了。又翻查着短信,没什么有用的,最后,全部删掉。   当天晚上,初夏就离开了。回到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去的寝室,一一放好自己的东西。对于寝室生活,她也不抱什么幻想,回来后,只是敷衍的向她们笑笑,表示自己的安全。其他人也没过多的热络,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初夏叹了叹气,回到床上躺下,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叶眉她已经离开了,后来想了想,算了,不说他也会知道。关机,继续睡觉。   初夏说的课很多也都是骗人的,像现在的她,就无所事事的躺在图书馆的沙发上,看着刚刚更新的漫画。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初夏的思绪。起身,眼神追寻着噪音的来源。斜方四十五度角的方向,目标人物正在向她前进。   初夏吹了声口哨,赞道“美女!”又调戏的看着她,一副地痞流氓的好色模样。“留个电话呗!”   只见目标人物走到初夏的面前,拿起她手中的手,就向她的头上打去。初夏一看这阵势,连忙求饶:“美女饶命啊!”   美女把她的书扔到沙发的一边,坐到她身边,一脸探究的看着她“伤势疗养好了?”   初夏连忙把一边的书拿过来盖在她的腿上,看着她那齐臀小短裙,初夏真怕她一激动就全部走光。“预防,预防。”   初夏在苏雨的注视下,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我就是休养了几天,是休养!”   “凌初夏,你那是休养吗?是失踪好不好?”   初夏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冲着旁边投来的视线抱歉的笑了笑,然后就拉着她走出图书馆。   “美好的一个上午,都被你这么浪费了。”可惜啊!初夏看着秋日的阳光,双手插在脑后,她今天本来还想泡在图书馆,又看了看罪魁祸首一脸无罪的表情站在那里,初夏就恨得牙痒痒,刚刚发生的暴乱,她还怎么敢回去。   “快点从实招来,这几天你去哪了?”然后又上下打量着她,露出邪恶的表情。“从他结婚的前一天晚上你失踪之后开始就联系不到你,如果不是对你了解的透彻,我还以为你被卖去泰国当人妖了呢!”   “喂!苏雨同学,你的脑洞开的也太大了吧!”表示对她很无语,初夏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现在连个清净的地方都没有了。   “等等我,等等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才不会放过你。”苏雨连忙追上前去,奈何穿的是高跟鞋,始终追不上初夏,只能保持着几厘米的距离跟在初夏的身后。   “那你想怎样?”初夏转身继续向前走。   “不怎样,陪你治疗失恋的痛苦呗!”苏雨借机走到初夏的身边,把自己的胳膊搭在初夏肩上,以此来缓冲高跟鞋带给她的痛苦,因为要去当模特,苏雨穿着高跟鞋站了一个上午,她的腿都快要断了。   初夏翻了翻白眼,他们全都有病,她一点都不疼好不好。她该吃吃,该睡睡,那里看出她难过了。   “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很痛苦。”苏雨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不过三分钟热度,就拉着初夏一瘸一拐向前跑去。“走,陪姐姐血拼去。”   陪苏雨逛了整整一天才回到寝室。苏雨也真是够可以的,穿着高跟鞋还能那么兴致冲冲,她可没苏雨那么好的兴致,逛到一半就累了下来。初夏揉揉酸胀的小腿,在寝室门前的长椅上坐下来。   或许是因为她不常在寝室的缘故,所以跟其他三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再加上她本来也不算是擅长交际的人,于是对于她们之间这短暂的四年情谊,她也是听之任之。   看着天上最亮的两颗繁星,初夏笑了笑,还好,还有他们守护着她,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她什么都不怕。   倦意渐渐袭来,初夏靠在椅背上,慢慢的睡了过去。   连人影走到她的身边,她都没有感觉。   顾倾城抱起她,向车里走去。怀抱中的她比醒时安静,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不安的扭了扭头,寻求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继续睡了下去。逛了一天,应该很累吧。   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艰难的拿出钥匙开门,怀里的她还没有清醒的迹象。顾倾城把她轻放在床上,掖好被角,转身去卫生间。   拿出毛巾仔细的擦拭着她的脸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顾倾城忍不住去想她的梦中有什么让她这么的快乐。   只要她还在他的视线里,他就不害怕,看不到她时的恐慌,他不想再体验一次。   也只有在无人的黑夜中,他才敢这么打量着她。掀开被角,轻轻的躺了下去,把她拥入自己的怀里,初夏的身体先是一颤,然后又朝着热源依偎了过来。   顾倾城轻笑,手一下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后又移到她的小腹上。仔细的按摩着,力道不轻不重,拿捏的恰到好处。傻丫头,睡吧。说他自私也好,是他贪恋着她的温暖。和她相比,是他比较需要她。什么灾难与磨难,都放他身上,都让他来承受,他只要她平安快乐的生活!   陷在一片柔软中,初夏先是舒服的在枕头里蹭了蹭,后又意识到,似乎,她寝室的床铺没有这么软。初夏从床上弹坐起来,打量着四周,熟悉的环境,才安心下来,重新陷入枕头的柔软之中,原来是回叶眉家了。不到一秒又弹坐起来,可是她记得昨天她回了寝室啊。   带着疑惑走出卧室,没有人。又回到卧室看着床头的牛奶,拿起放在旁边的字条。   不想回家,就住在这里,钥匙我留下了,以后我不会再过来了,你安心住。   果然看到收纳盒中躺着一串钥匙。初夏撇撇嘴,纠结着要不要住在这里。昨天,昨天她是怎么过来的她都不知道,努力回想,隐隐记得自己好像躺在他的怀里,又重新看着纸条。   原来是真的,本以为是梦境,没想到竟然是真实的,她居然在他的怀里安睡了一晚。   初夏捂住自己的嘴巴,完蛋了。   拿起手边的牛奶,一口气咽下去,压住心底的恐慌。应该没人知道的,不会有人知道的。   就这么自我催眠了好几遍,心才又重新平复下来。   将钥匙放在自己手中,拿捏再三才决定继续住在这里。只要自己不出去,就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她最近忙着赶论文,寝室她又不想回去,似乎她只能选择住在这里。   凌初夏最近很忙。中午的电话里叶眉是这么向他说的。顾倾城轻捏着眉心,靠在椅背上。轻轻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皱眉看着封面,后又重新放回去。   一股无力感充斥着他,从他知道这件事情开始,他就有种抓不住她的感觉。他害怕知道真相后的她会用怨恨的眼神去看他,所以他自私的选择隐瞒这一切。他只想护她安好,虽然这样做对她来说是另外一种伤害,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坚信,没有什么能真正把他们分开。   市中心的火锅店内,错过吃饭的高峰期,现在还是比较空闲。   “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透过火锅的蒸汽看着坐在对面的初夏,叶眉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算起来又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她了,平时打电话叫她出来,初夏总是推说着忙,若不是这次直接去她教室门口逮她,可能他还是见不到她。   初夏停下手中的筷子,傻笑着,难得的没有出口反驳他。   “最近都在干什么?”   “忙着考研,都要累死了。”初夏忙着吃饭,顾不上看叶眉。   “确定了吗?”   初夏咬着筷子点了点头,早就已经决定好的,没有理由去放弃,即使最终目的已经偏离初衷。   “准备去哪里?”   初夏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如果可以,希望能够离你们远一点。这是她没有对叶眉说出口的话。   桌上的气氛变得稍微有些尴尬,叶眉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对初夏的打击是最大的。看着这样与往常无异的初夏,叶眉心底的担心越来越强烈。他真怕,初夏一直这么压抑着自己,早晚有一天,她会支撑不住。   “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   了然的点了点头。其实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站在医院的门口,盯着崇安医院这四个大字,初夏咬咬唇走了进去。拿着排好的号坐在等待席上,她的前面还有许多人,也不知道轮到她到什么时候了。初夏斜靠在椅背上,双手紧紧地捂住肚子,嘴唇因为疼痛而泛白,额头上冒着冷汗。   “初夏!”初夏勉强扭过头去,看见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自己的面前,仔细回想,好像是顾倾城的助理。初夏向他点点头,僵硬的扯起嘴角,表示回应。   舒服接过她手中的挂号单,打了个电话,就带着她向内科走去。穿过排队的人群,初夏明显的感觉到了他们的怒意,只好拉住舒服的衣角,心虚的看着他“会不会不好?”   “作为崇安医院董事长儿媳的妹妹,这点后门,你还是值得走的。”没想到舒服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初夏只好厚着脸皮跟着他走了进去,自动的忽略掉身后传来疑惑与愤怒的眼神,还自我催眠着他们不认识我,他们不认识我。   但是有了这层关系,初夏真是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一切都很顺利,初夏拿着开好的药向输液室走去,把药交给医生后,自己去找空余的床位。想着刚刚主治医生对她讨好的态度,初夏就一阵汗颜。这个时代,有关系就是好!   输液室有八个床位,还有五个空床位,初夏走到靠窗的位置躺下。医生说她是急性肠胃炎,初夏摸了摸自己的胃,昨天吃完火锅回去后,又吃了一大桶冰淇淋。得急性肠胃炎,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就是难为她的胃了。   一道黑影突如其来的覆下,抬起头,她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完美到人神共愤的脸,斜飞英挺的剑眉下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紧紧地盯住她,里面晕染的情绪像是一滩化不开的墨汁,没来由的,初夏就感觉到一阵紧张。   抓紧身边的衣服,初夏若无其事的扭转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倾洒在她的周身,刚刚平息的疼感又阵阵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顾倾城与主治医生的交谈落入自己的耳中,初夏惊叹,刚刚,医生明明说她的胃不严重,怎么现在又需要住院观察了?   初夏不解的看着主治医生,想要从他那谄媚的表情上看出一丝破绽,最终还是失败,只好由着护士把她带到住院部。   看着门口烫金的字体,初夏才第一次意识到她的这个后台是多么的强硬,不就是个胃疼么,至于住VIP病房吗,初夏心里腹诽着万恶的资本主义。   不过不平衡也就一瞬,然后又悠然自得的坐了下来。打开电视机,调换着电视频道。身后响起熟悉脚步声,不用回头,初夏也知道是谁。   直到手背上感觉到一阵冰凉,初夏才扭过头看着他。   顾倾城拉过她的手,把冰块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来回的摩挲。动作熟练的犹如做过很多次一样。   初夏像烫手山芋似得抽回自己的手,跑去洗手间。入目手背上一片青紫,是刚刚输液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出来,房间内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只有塑料盒中包裹的冰块躺在那里。   初夏拿起来,放到手背上,按摩着,冰凉的触感消除了原先在那里存在的疼痛。   他的离开,总是让她猝不及防。   初夏万万没想到在医院竟然会碰到左一辰,初夏心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惊讶的原因在于初夏认识他这么多年,几乎没有见到过他生病,就连感冒咳嗽这种小病都没见他得过。曾有一次初夏好奇的问过他,倒不是盼他生病,纯粹是好奇而已,而他给她的回答竟然是吃得好,从那以后,初夏就再也不好奇了。不过看到他虚弱的脸色,初夏还是抑制不住的关心,毕竟多年同学一场,总不好表现出自己幸灾乐祸的模样。“你还好吧?”   眼前的男生,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说道“病入膏肓了呢。”   初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又来了。左一辰,初夏高二时的同学,两人因为篮球而结识。不,应该说是不打不相识。   高中时的初夏,整天无所事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篮球馆,看球赛。这个习惯还是顾倾城给她养成的。   这天,初夏一如既往的来到体育场,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叶眉的身影,自己走到看台上坐了下来。   刚坐下,还没反应过来,头就被一个东西砸到。有那么一秒钟的怔愣,后又回过神来,在场上搜寻着罪魁祸首。原来是从场内飞来的篮球,初夏撇撇嘴,太倒霉了吧。捂住被砸的额头,一手举着篮球,扫视着四周。   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低笑,初夏转过身去,看到一个男生斜靠在栏杆上,满脸嘲笑的意味看着她。后又指着初夏手中的篮球,说道“那个球,是我的。”   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初夏只记得当时她用尽全部的力气把球砸到他身上,就逃跑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敢去回想。当她给顾倾城说起这件事,顾倾城也只是看着她头上的红肿,失笑道:“你应该再多给他几球?反正死不了。”   而此时初夏一脸嫌弃的看着左一辰。“记得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会给你送个大礼的。”   左一辰拽着初夏的头发,骂道:“没良心的女人。”   “对啊,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初夏从他手中夺回自己的头发,回他一个假笑。是不是改天要把头发剪短点呢,初夏心里想着。   左一辰一副早知道你这幅德行的表情看着她。“不过,你是怎么了?什么病竟然住院了,不过你穿病号服的样子,啧啧,真是难看啊。”   你穿好看!初夏还来不及反驳,就被一连串清脆的笑声打断,紧接着就是一阵议论声。“顾大夫和他老婆真是恩爱啊。”   “对啊,每天都见她来,一待就是一个中午,真是甜蜜啊。”   初夏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当然了,他们都结婚了,在一起也不犯法啊。不过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扬吗,真是烦人。   回病房的时候,正好看到从顾倾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凌曦。她脸上惊讶的表情,初夏一丁点都没错过。   凌曦问她:“夏夏,你怎么在这?”   初夏看了看自己身上宽大的病号服,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急性肠胃炎,医生说要住院治疗。”   “爸爸妈妈知道吗?”   初夏摇了摇头。“不想让他们担心。”   凌曦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表,抱歉的看着她,“夏夏,姐姐下午还要上班,晚上再过来看你,有事的话,就找你姐夫,知道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姐夫两个字,就像巨石一样,压得初夏喘不过来气。初夏一步步走回病房,病号饭早已被护士送了进来,初夏意思的扒了两口,又放下了筷子,好难吃。   换下身上的病号服,推门,离开。   就算贪恋他一时的温暖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她终究还是一个人。   如果最终都是自己的话,那就只能试着去习惯以后不再有他的生活。   左一辰打来电话的时候,初夏正躺在沙发上,随意的拨动着电视频道,时不时的拿起果盘里的葡萄扔进嘴里一个,双脚晃来晃去,好不悠闲。   “为什么出院了都不告诉我?”本来是一句质问,可听在初夏的耳中倒像是在发牢骚。   初夏听着电话那头的控诉,心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其实我本来就没病,住什么院啊!多此一举。”   “小夏夏,没有你在医院陪我,我好无聊啊。”电话那头突然变得谄媚的语气,让初夏不由自主的翻了翻白眼,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挂掉电话的冲动,什么时候他的这个破毛病能改掉。   “小夏夏,我好想你啊,快点过来陪我,我最喜欢夏夏了,快点过来陪我啊,小夏夏……小夏夏……我会给你暖床的,快点投入我的怀抱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初夏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人,攥着手机的手越握越紧。   顾倾城走过去,抽出她手中的手机,按下挂机键,扔到一边。   “他是谁?”   低沉的气压浮在他们的上空,刺鼻的酒味冲入初夏的鼻尖,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眼神。反问道:   “你怎么进来的?”钥匙不是都已经还给她了吗。   “门开着,我就进来了。”说出的语气平淡的像在说着今天天气很好的样子,毫无一丝在意,满是敷衍与不在乎。“他是谁?”   初夏心底升起一阵怒气,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直迎上顾倾城投递过来的目光。“要你管!我有交朋友的权利。”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给的你这个权利?”顾倾城逼近,与初夏之间不过几毫米的距离。   “你!”手腕被他狠狠地攥住,初夏想要挣扎,却又挣扎不开。“怎么,难道我交男朋友,还要   经过你的同意吗?姐夫!”姐夫,两个字,狠狠地咬出。没错,他是她的姐夫,从今往后,也只能是姐夫。   顾倾城身体一顿,禁锢着她的手越握越紧。黑眸里闪出不知名的情绪。“我不准!”   “你凭什么不准!连我爸妈都管不了我,你凭什么管我!”下巴被捏住,初夏挣扎着离开,身体被一个推力,撞到在沙发上,紧跟着身体就被欣长的身躯压制,动弹不得。   顾倾城双腿抵住初夏的下身,扭过初夏转过去的头,一只手向她小腹的位置探去。贴着她的耳朵,缓慢的说道“就凭我是你男人,你的第一个男人。”声音魅惑带着引诱的味道。张嘴,轻轻的含住她精致小巧的耳垂。   初夏身体一颤,停止了挣扎,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笑了。   “第一个男人又怎样,以后,我还会有第二个男人,第三个……”还未说完的话,就被堵在了唇间。   “我不准!”他的吻带有强烈的占有欲,不复以往的温柔。初夏在他的身下挣扎着,顾倾城抓住她晃动的小手,举过她的头顶,霸道的看着她。“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没有我的同意没人动得了你。”   初夏紧咬着下唇,眼神里带着怒意。或许以前她会听他的话,但现在,她不会继续那么被动。   顾倾城笑了,手伸进她衣服的下摆,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慢慢上移,初夏被他的举动弄得惊颤不已。“你的身体可比你诚实多了呢。”   “你无耻!”   略过她的骂声,俯下身,解救出被初夏紧咬的下唇,含在自己嘴里。“你说,我要不要在给你重温一下那夜呢?嗯?”微微上扬的语调带着些许魅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身下的人。   初夏闭上自己的眼睛,眼泪滑过她的侧脸,滴入他的手心。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早在她沦陷的时候,她的身,她的心,就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最后,轻吻落在她的眼睑上,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紧接着就是传来的关门声。   初夏睁开眼睛,透过薄雾看着天花板。身上的衣服已被弄得凌乱不堪,初夏蜷缩起身体,阵阵发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曾经的往事如过眼云烟,他们之间,早已什么都不剩了。   初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到卫生间,打开花洒,任凉水从头顶浇下。   蹲下身,环抱住自己的双腿,身体瑟瑟发抖。   意识渐渐被抽离,水声离她远去,只能感觉到身上传来的冷意。要死了吗?是不是就能去见爸爸妈妈了?这样,也好。   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笑意,身体滑落在地板上,溅起一滩水花。   原来,她对于生活,是这么的消积。   醒来,依旧躺在地板上,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初夏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起身,没有支撑点身体又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凉水漫过她的脸颊,身体酸软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眼角的泪水早已凝固,初夏吃力的抬起一只手,关掉淋浴的开关。依附着浴池,慢慢的站了起来。   脱下湿透的衣服,还来不及换上,身体就向床上栽去。初夏拉过一旁的被子,裹在身上,沉睡了过去。   辗转于半梦半醒之间,初夏睁开眼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昏暗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在床上,初夏眨眨酸涩的眼睛,适应着突来的光亮。不知是白天还是晚上。喉咙涩涩发痒,舔了舔干涩的嘴巴,又重新闭上眼睛。   熟悉的感觉告诉着她,她又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每天晚上八点更新,决不食言   如果您之前看过我的小说,请继续看下去哦~   不坑,我保证绝对不坑!   ☆、第 5 章   顾倾城揉揉眉心,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拿起桌上的钥匙,准备回家。   车子不自觉的行驶到初夏的楼下,她住在这里,是他安排的。这本来是他当初为初夏买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没有告诉她,也就一直空余着没有住,正好这次给了她离开家的住所。   无力的靠在驾驶椅上,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方向盘。昨天,看到她的眼泪,他只能选择落荒而逃。他懊恼自己怎么会,口不择言的说出那些话。   两个月来的不闻不问,已经是他的极限。在听到那些暧昧的话后,竟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是几句话,就让他失去理智。他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放开她的手,他会变成什么样。   手机传来震动声,顾倾城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眉目间闪过一丝厌烦,按下挂机键,丢到副驾驶座上。对于凌曦,除了婚姻,他给不了其他的。   一直待到晚上,都没有看到房间的灯光,心中不安,顾倾城拿出手机,想了想,又放下。开门,下车,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走去。   拿出备用钥匙,开门。室内一片黑暗,安静的似乎没有人居住。   顾倾城走到卧室门前,准备敲门的手又重新放下。门内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让他不能忽视。打开房门,果然看到蜷缩在床上的身影。   “初夏?初夏?”试探性的叫了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顾倾城走过去把她从杯中捞起来。碰触到她身体的那一刻,几乎要反射性的脱手。   该死,又发烧了。顾倾城从衣柜里拿出衣服,给她套上。   “倾城哥哥!”向外走的脚步在听到怀中人的呓语时,停了下来。眼神里情绪波涛汹涌,双手紧紧抱住怀中的躯体。   “乖,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不由得放软语气,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   “不要……不想去医院。”初夏在他的怀里不安的转动着脑袋,痛苦的表情刺痛着他的眼。   曾几何时,她也在他怀里说过同样的话。   一夜梦呓,扰乱的不仅仅是他的心。   “倾城哥哥。”六岁的初夏看着眼前高出自己两头的漂亮哥哥,小心翼翼的拉扯着他的衣角。妈妈说夏夏以后就有哥哥陪伴了,夏夏不再是一个人了,哥哥每天都会陪自己玩。   大人在客厅里说话,初夏拉着顾倾城走到她的卧室,献宝似得拿出自己的所有玩具,堆放到顾倾城的面前。   “哥哥,你玩!”   顾倾城嫌弃的推掉那些玩具,满脸的不乐意。如果不是妈妈的要求,他才不会来这里。他一点都不喜欢面前比她小很多的小女孩,傻兮兮的笑着,一点都不可爱。   初夏锲而不舍的把玩具放在他的手上,丝毫没有意识到顾倾城的不开心。   那些小女生的玩具,他才不喜欢。顾倾城推开初夏,向外面走去。走到书房门口,询问的眼神看着跟在后面的初夏。“可以进去吗?”   初夏点点头,拉着顾倾城,走了进去。   看到顾倾城进来后,眼睛就一直盯着书架上面的飞机模型,初夏歪着脑袋想了想,哥哥好像很喜欢那个玩具,走过去,踮起脚尖,努力的够着,可是身高不够,不论她怎么跳都是够不到。   顾倾城无奈的看着她,只好走过去,站在凳子上,帮她拿了下来。谁知道把模型送到她面前,她竟然推给自己。“哥哥喜欢,夏夏帮哥哥拿。”   有那么一秒钟的怔愣,原来是帮他拿的,顾倾城笑着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软软的,不同于男生的触感,很舒服。第一次觉得,有个妹妹似乎也不错。   “夏夏,和哥哥说再见。”杜若努力的掰开初夏紧紧牵住顾倾城的手,抱歉的向江衫笑着。   “不要”初夏赌气的撅起嘴,死死地拉住顾倾城的手“不要再见。夏夏要哥哥。要陪哥哥玩。”   “夏夏听话,以后哥哥天天都能陪夏夏玩。”杜若还在开解初夏。   “真的吗?”初夏疑惑的看着顾倾城。   回答她的却是站在顾倾城身旁的美妇人。“真的呢,阿姨向夏夏保证。”   “那倾城哥哥明天还会陪我玩飞机吗?”   顾倾城抬头看着自己妈妈,得到她的默许,对初夏点了点头。   初夏突然松开紧握住顾倾城的手,跑回房间,拿出飞机递到顾倾城的面前。“哥哥给你,明天要来陪夏夏玩哦。”   “好。”   看着顾倾城和江杉远去的背影,杜若蹲在初夏的面前问道“夏夏开心吗?”   初夏攀住杜若的脖子,使劲的点着头。很开心,以后就有玩伴了,再也不是一个人玩了。   初见,初夏六岁,顾倾城十二岁。   一个六岁小孩的记忆究竟可以精准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对只见过一次的人过目不忘,初夏不知道,她只知道半年后,第二次见到顾倾城,她就认出了他,而且只认得他。   初夏想如果当初会预料到今后的纠缠与牵绊,还会不会在第二次见到他时,牵住他的手呢?   冬天已经悄无声息的到来,窗外的树木光秃秃的立在寒风中,摇曳着些许寂寞。初夏看着窗外的景色,放在被子下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杯子碰撞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顾倾城轻坐在她床边,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   如果可以,她想她还是会上前拉住他。只因他是她当时唯一的依靠。   初夏侧头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已经五天了,从她醒过来到现在已经五天了。五天内,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对于她刚开始的排斥,他不以为意,霸道的侵占着她内心的领地。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对他的家人说的,在她的面前,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他们,就算她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说他的家人也是她的家人。   顾倾城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只一瞬又向着初夏的额头探去,不给她一丝逃离的机会。还好,终于退烧了。或许是因为心理原因,这几天,初夏总是反反复复的发着低烧。她会配合的去喝药,但他知道她是想早点脱离他,从他的手中逃开。他也想给她自我疗伤的空间,可是他却做不到放手,做不到继续对她不管不问。   收回手,放入被中,将她紧握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对不起。”   初夏扭过头,避开他投过来的视线。心底惨然,难道一句对不起就可去抹杀掉所存在的痛苦吗。他的对不起,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倾城把她揽入自己怀里,这样的她,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不要她对他视而不见,那样,他会觉得在她的心里,他早已经可有可无。   初夏也不挣扎也不哭闹,只是安静的呆在他的怀里,继续看着窗外的某处。心不是不疼,而是早已麻木。   天色渐晚,昏暗的夜色迅速的席卷着卧室,两人维持着这个动作许久,胳膊早已酸痛,却也舍不得放开,他害怕,放手后,她就不再是他的。   顾倾城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初夏,月光轻轻的打在她的脸上,安然的似乎没有一丝表情,长而微卷的睫毛调皮的遮住了她灵动的双眸,紧闭的眼角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带着笑意,呼吸沉稳的喷洒在寂静的空气中,和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静谧而又安详。   只是看着她,他便已得到了满足。   把她轻放在床上,轻吻印在她的额头。“晚安,我的宝贝。”随后关门,离开。   房门落锁的那一刻,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重新闭上了双眸。   他们交往的过程中,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甜言蜜语。唯一与他沉稳性格不同的就是他总是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自己宝贝。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响在她的耳边,摇晃着她支离破碎的心。这样的他,让她如何拒绝。   从那天之后,初夏就没有再见过顾倾城。而初夏在凌父的连环炮轰下,回了一次家,重新踏进了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回去的家。   本以为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可看到客厅中摆放着的结婚照时,眼睛还是忍不住的充满了酸涩。   初夏强迫着移开自己的视线,却仍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没有了来时的心情,草草的吃完饭又躲回到属于她自己的小房间内。   呈大字平躺在床上,眼前总是浮现出照片中她的笑容,初夏挥挥手,又从床上坐起来,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传来开门声,初夏扭头看去,景芸端着水果走了进来,在她的旁边坐下。   “夏夏,怎么最近都不回来住?”   初夏拿起水果放进自己的嘴里,眼神随意的乱撇,不知看向那里。“最近忙着考研,在学校方便查资料。”   景芸宠溺的看着她,抚摸着初夏的头发。“是因为你姐姐和你哥哥结婚了,所以你才不愿意回来住吗?”   “怎么可能?”初夏倏地打断景芸的话,心底一颤,瞪大眼睛看着她,她、怎么会知道?“不、不是的,真的是有点忙,马上就要考试了。”放在身后的手,越攥越紧,她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异样。   景芸取笑道:“那夏夏要不要搬回来几天?大伯母给你补补身体,听你姐姐说前段时间你又胃疼了。”   初夏刚想开口拒绝,又听见景芸在一边说道“你大伯父也很想你。”   点了点头,心里只祈祷着他们不要回来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欢迎提出你宝贵的意见!明晚八点,不见不散哦   求收藏,求抱走,读者君,么么哒~   ☆、第 6 章   “你个没良心的女人,给你打那么多的电话,都不知道回我一个。你是在玩失踪吗?”   初夏啜饮着吸管,听着左一辰不住的在她对面碎碎念,丝毫没有她插口的机会。又低头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他已经控诉她一个小时了,控诉她的主要原因就是上次无意间挂断了他的电话,而罪魁祸首还不是她,唉,好冤枉!   “你还叹气,明明是我应该叹气才对吧,你挂我电话就算了,还不给我回过来,我不找你的话,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初夏托腮打量着他,皱眉思考着他刚刚的问题。“好像是呢。”   左一辰恨不得上前掐断她的脖子,还好像是,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是。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转头,不想理她。   “又没什么事,浪费电话费。”好吧,她承认她的手机绝大多数是当摆设用了。   没良心的女人,左一辰对她的回答嗤之以鼻,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凌初夏竟然会担心浪费电话费。   “看我是多么的爱国,为国家的能源资源的节约献出我自己宝贵的力量。”看吧看吧,她就是这么的爱国,初夏在心中沾沾自喜,算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开脱的崇尚理由。   左一辰斜瞪了她一眼,一口气喝完桌上的咖啡,招手。“服务员,买单!”   初夏乐呵呵的把自己的那份推到左一辰面前,意思在明显不过了,你买单。   开溜!刚准备走,初夏就被跟着过来的左一辰抓住了辫子,初夏愤恨的抽回自己的头发,怒视着他。   “想走,没那么容易。”左一辰一脸奸笑的看着初夏。   “左大人,你就可怜可怜小人,小人是个即将要考试的人,没有时间陪你闲耗啊!”   “拉倒吧,你骗骗别人还行,这招对我不管用!”   初夏耷拉着脑袋,歪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你这是逼良为娼!”   “啧啧!”左一辰来回上下的打量着她,摇摇头,满眼尽是惊艳的神色。“不过我害怕倒贴都没人买。”以前没看出来,这丫头竟然不知不觉长大了。   “流氓!”初夏裹紧自己的衣服,抬脚使劲的踩在他的脚上。又迅速的跑开,回头朝他做着鬼脸。你活该!   “小…”心字还没说出来,就听见前方传来的摔倒声,左一辰顾不上脚上传来的疼痛,上前扶起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初夏。   初夏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怨恨的看着他。“都怪你啦!”   左一辰本来拽着她的手,在听到她的那句话时,又毫不犹豫的松开。   “啊!”初夏没有料到他会松开自己的手,没有防备的又重新跌坐在地上。索性作势躺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脸,哀嚎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的…我的肚子里都有你的孩子了,为了别的女人,你竟然让我打掉。”让你摔我,不讨回来,我跟你姓。   左一辰抬手扶额,好笑的看着初夏,后者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控告着他的罪行。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围观的人群也渐渐加多。拿她没办法,走过去,揽住躺在地上的人。“那我们结婚吧。”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转化为惊叹声,他明显的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一瞬间的僵硬。   初夏抬起头,原本奸诈的笑容化为尴尬停留在她的脸上。“你、你开玩笑的吧。”   “你说呢。”左一辰深情的凝视着他。在旁人看来,像是热恋中的情侣闹着属于他们之间的小别扭。   错愕了一会,初夏跳出他的怀抱,果然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为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不知所措的摆了摆手。“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还余几名年长者苦口婆心的劝着左一辰和初夏。   “你男朋友对你很好啊,既然怀孕了,就赶紧去结婚,不然孩子大了,可不好穿婚纱了。”   而这边左一辰满脸笑容的看着劝慰的人,嘴里信誓旦旦的回答着“我会对她负责的。”又用手揽住初夏的肩膀。   初夏难堪的看着左一辰,果然,他的脸皮最厚,她怎么抵得过他。   有的人离开时,摇头看着左一辰和初夏,叹息的离开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未婚先孕,把孩子当游戏。”   初夏懊恼的甩开搭在她肩上的手,向前走去,她的形象啊,偷鸡不成蚀把米,明明是想好好整他一顿的,竟然被整了回来。   “夏夏?”试探性的叫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初夏拍拍额头,完蛋了。   慢慢的转过身,干笑了两声,看着正在向她走过来的人,心里一阵懊悔,希望刚刚的那一幕没有被她看到。   可是上天完全没有听到他的祷告,只见景芸走过来,手覆上她的肚子,复杂的看着她。“这是怎么回事?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连续几个问题还来不及回答,完全在状况之外的左一辰走过来,搂住她,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   “是的,阿姨,我们马上就准备结婚了。”然后又一脸暧昧的看着初夏。   初夏抬手掌掴着他的脑袋“结你个头啊!”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双手摇晃着,对着景芸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是在开玩笑。”   景芸疑惑的看着她,又警惕的看了看左一辰。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的翻转,板下脸,严肃的看着初夏“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夏只好把前因后果都给景芸说了一遍,中途还不忘用眼神瞪着一旁幸灾乐祸的人。   “拿什么开玩笑不好,非要说自己怀孕了?”   初夏低下头吐了吐舌头,还好解释清楚了,不然她的清白就毁了。   “一辰是吧,有时间来家里玩。”   “一定一定,不过还得看夏夏让不让去呢,我可是巴不得天天都去呢。”说着还不忘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初夏。   初夏在一旁翻了翻白眼,撇下左一辰拉着景芸回家。   路上,景芸对左一辰赞不绝口,旁敲侧击的问着初夏他有没有女朋友。初夏腹诽道谁当他女朋友谁倒霉,但嘴上还是老实的回答着没有。   景芸了然的点点头,看着初夏意味深长的一笑,自己心里打着小九九。没有继续聊下去。   回到家后,初夏接到苏雨的电话,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出去。   气喘吁吁的赶到钟表店,就看到苏雨在与店员争执。连忙过去询问出了什么事。   苏雨看到她,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初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把它摔坏的。”   初夏一脸迷茫的看着她,在看到她手中出现的怀表时,面色一僵。伸手接过,长长的表链蔓延过她的手掌,垂落在空中,按下机簧,表盖“啪”的一声弹出来,清脆水晶般的音符也随之倾泻而出。表盘上有一丝裂缝,沿着盾形处延续至整个盘身,扭曲了表盘下的日月历。表针尴尬的停在原地,不进不退。   “初夏,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苏雨拉着初夏的手向自己的身上打去。“如果不是我好奇把它拿出来,它也不会被我摔坏。”   “可以修好吗?”初夏先安抚着苏雨,又转身问着店员。怀表里发出的音乐虽然一如既往的流畅,但是她听的出来,有很多处的发音出现了错误,虽然不懂,但也能猜得出来里面的机械装置发生了改变。   “很抱歉,顾客,你这款怀表机芯的设计风格比较独特,表盘的破损我们可以帮您修复,但是,我们这里没有符合您这款怀表的组件,建议您送回原厂家,进行配换。”   初夏向店员道了谢,拉着苏雨走出钟表店,看着苏雨,抹掉她脸上遗留的泪珠。“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了。本来就是该丢弃的东西,坏与不坏结果都是一样。”   “可是,这是顾……”   初夏打断她的话,背过身。“已经没有意义了,断了牵连的人,留着东西又有何用。”   停顿了一秒钟,初夏又继续说道:“扔掉吧,把那些东西全部都扔了吧,我已经不再需要了。”   “初夏!”苏雨叫住渐渐走远的初夏,追上前去,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从她的身上,她看到了绝望。她清楚的知道初夏对顾倾城的爱有多深,她不相信初夏会轻易舍弃掉。“可是回忆呢,它深深植根在你的心里,难道你也能舍掉吗?”   “我可以,我会忘记他。”初夏不自觉的加重说话的语气,表情严肃的看着苏雨,她可以做到。“我也在试着去忘记她。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忘记的干干净净。”   苏雨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初夏走远,天空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乌云笼罩着上空,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她想知道支撑着初夏的,到底是什么!   打开怀表,断断续续的音乐从里面发了出来,表盘盾形处刻着“summer”的缩写花体,如今也已经破碎的看不出原型。她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   怀表对于初夏的意义,她看在眼里。以前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在哪里,初夏的身上总带着这块怀表,初夏说这是她的幸运物。可是,现在却被她弄坏了。   怀表里的每个音符下,都藏着一颗平静而柔软的心。像是有着某种特殊的魔力,带着你进入甜蜜的时光,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   曾经她问初夏这是什么曲子,初夏一脸幸福的对她说那是顾倾城自己谱的曲子,独一无二的曲子。可是她怎么能毁掉她的独一无二。   苏雨攥紧身侧的手,拿出手机,终于拨通了那个一直没有机会拨出去的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八点更就是八点更,作者君就是这么有节操!   ☆、第 7 章   顾倾城赶到约定的地点时,苏雨已经等在了那里。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   “一杯开水,谢谢。”对服务员说完,又转头看着她。“什么事?”接到苏雨的电话,顾倾城有些惊讶,不记得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交集,当她说是有关初夏的事时,没有多想立刻赶了过来。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苏雨的目光就全都投注到他的身上,再也离不开。心底发出有节奏的鼓点声,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苏雨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把手中的怀表放到桌上,低头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在你那里?”顾倾城皱眉看着她,拿起怀表放入自己的手心,眼前浮现的是当时初夏接过怀表时的笑脸,满足的笑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打开表盖,映入眼帘的是一长条裂缝。   “你结婚的前一天,初夏一遍遍的收拾着属于你们俩的东西,想要扔掉,最后还是舍不得,于是就把它们都寄放在我那里。都怪我,今天收拾家里的时候,没忍住把它拿了出来,却忘了放回去,不小心,就连同桌上的花瓶一起摔倒了地上。   “我送去修,可是好多钟表店都说在国内没有合适的配件,只能送回原厂。我知道这是你专门为初夏定制的,你肯定有办法的。是我不好,我对不起初夏,没能帮她保管好最重要的东西。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雨一遍遍的向坐在对面的人道歉,她甚至没有抬眼看他的勇气。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顿了一会,顾倾城又继续道,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初夏不会怪你的。你放心,我会拿去修。”   顾倾城盯着表盖处的浮雕,那是他们小时候的合照,嵌在表盖上若隐若现。不仔细看,看不出浮雕的形状。   “谢谢你告诉我。”   手掌一合,隔绝了里面发出的声响,一切又归于平静。   “麻烦给我,初夏收拾的东西。”   苏雨答应带他去取东西,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他说他在下面等,苏雨点了点头,除了初夏,他对待所有人都有着明显的距离。   把初夏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一一交给顾倾城。心底的酸涩无法言喻,即使过了这么久,她对他,还是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终于把箱子放到他的手上,就像是交出了一直以来压抑的心。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喜欢过他。苏雨经常会在学校的光荣帮上见到他,像他那么优秀的人,暗恋他的女生不在少数,苏雨也荣幸的成为其中一员。她知道她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所以只能把对他的喜欢藏在心底。还好是喜欢,她想,不然她会不知道怎么面对初夏。   在没认识他之前,她就经常在初夏的口中听到关于他的事迹。他的温柔从初夏的口中说出来更增添了些许的柔软。而认识他之后,才发现他的温柔只对初夏。原来,温柔有时也是一把利器,无意中刺伤着周围的人。   天空渐渐飘下雨珠,零零洒洒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车从她的视线中逐渐消失。   回到家后,顾倾城进了书房,打开箱子,拿出放在里面的东西,所有他们的合照都夹在里面,包括他送给她的礼物。   来回的摩挲着表身,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他感到了真实。室内一片寂静,从他和凌曦结婚以来,他就一直住在这里,这是他曾经和初夏一起住过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分居的。他把她安置在市中心的一栋公寓内,那是他们的婚房。他除了结婚那天,再也没有踏进去过。   他的心早已给了初夏,收不回来也不想收。   叶眉问过他为什么娶凌曦,所有人都问他为什么要娶凌曦,独独只有她,不曾问过。   他想过结婚,却没想过结婚的对象会不是她。   他拒绝了家里人的提议,没有办婚礼。最后实在拗不过母亲的请求,就简单的摆了一场酒席。酒席开始了很长时间,她才出现。看着她喝完一整瓶白兰地,多想上去把酒瓶从她的手中夺下来,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凌曦如恶魔般的咒语响彻在他的耳旁,即使心再怎么跃动,他也只能乖乖的坐在那里,接受着旁人所谓的祝福。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追着她走了出去。接住她晕倒的身体,放到叶眉怀里。知道她定然不想回家,交给叶眉房子的钥匙,在合适的机会给她。当天晚上,抛下了凌曦,回到初夏的身边。手摸着她的额头,退烧了,悬挂几个小时的心才又安然下来。不敢做什么举动,他甚至都不敢把她抱去床上睡觉。   这几个月来,她对他视而不见,极力的去忽视着他的存在。可是他却做不到继续对她不管不顾。   从小到大,他唯一可以掌握的就是她的心。即使在她明白了他对她的爱意,懵懂的拒绝着他时,他也坚信她的心一直在他这里。可是现在,他害怕,一不留神,他就再也把握不住她的心了。   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到书柜上。看到桌上的模型时,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仔细的检查着箱子里的物件。最后,颓然靠着书桌,没有,他送她的雕塑,不在这里。   是扔掉了吗?   原来,人心最是脆弱。   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不通他隐瞒事情的真相究竟对不对。对于初夏的愧疚,愈演愈深。所有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爱还剩下几分?   接到凌曦的电话已是几天之后,电话里她说凌伯父让他回他家吃饭,本想拒绝,后来想了想又答应了下来。出于礼貌,他也应该以晚辈的身份去拜访他们,结婚后,他一次也没有去过,父亲已经多次对他表示了不满。   停好车,拿出来时买的礼品。   凌曦站在门口的树下等着他,两人一起进门。   进门的瞬间,听见屋内传来的嬉笑声。   凌曦看着他缓缓开口。“夏夏带她男朋友回来了。”   顾倾城扭头,双眼紧盯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还是失败,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似乎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不是以前的凌曦了。   “既然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不如早点断了彼此的念想,这样对你们都好。况且,初夏的男朋友对她很好。”   说完这句话,凌曦回给他一个微笑,加入到房内的欢声笑语中。顾倾城攥紧身侧的拳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却是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她电话中对她说着暧昧话的男人。   什么心情进去的,早已不知道。从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满眼就都是她。凌曦在他的旁边说着什么,他没有听清。那个男人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是那么的刺眼,多想拨掉那只碍眼的手,把她拥入怀里,好好品尝她的美好。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   起身,站到阳台上,惯性的伸手去拿口袋里的烟,却想起来的时候把它丢在了车内。心里阵阵烦躁,压抑着自己不去看客厅内的场景。一家人是那么的其乐融融,可是凌曦挂在嘴边的笑,却让他觉得虚假。   凌金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以前一直跟着初夏喊他伯父,而现在却不知道该叫他什么。爸爸,这两个字,他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来的。   凌金平也不在意,称谓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名词而已。   “婚后生活怎么样?”   顾倾城向他点了点头,表示还好。真的还好,除了名号上挂了一个已婚人士的称号外,其他的没什么不一样。   凌金平递给他一根烟,看他摇了摇头,又给自己点上。“慢慢的就会习惯了。”   好久,两人都没有开口。阳台上烟雾缭绕,凌金平推开窗户,吹散室内的气味。冷风席卷着两人,大脑瞬间清明。   “我一直以为你结婚的对象会是初夏。”   顾倾城轻笑,他也以为他会和初夏结婚,所以他连结婚戒指都选好了,可是谁也不会想到一份文件,打破了他所有对未来的幻想。   “他妈妈迟钝看不出来,我却看得一清二楚。同样都是我的女儿,我希望他们都能够幸福。既然你选择了凌曦,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初夏了。时间长了,伤口自然会慢慢愈合,爱情也是一样。”   凌金平看着室内正和左一辰打闹的初夏,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没有你,初夏也会幸福,只是幸福的角度不一样而已。所以,对凌曦好点,珍惜眼前人。”   第一次以长辈的身份对顾倾城提出了忠告,他的两个女儿,他不希望因为同一个男人而受到伤害。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室内走去。“走吧,去吃饭。”   然而事情永远都不会朝着固定的方向发展。凌金平没有想到正是他的那番劝解,解开了盘庚在顾倾城心底许久的踌躇。   没有初夏的他,就没有幸福。他不相信,没有他,她会得到幸福。   爱了就是爱了,没有对与错。   爱情的道路并非只有一条,而是有无数条。而并不是只有在一起这条道路供他选择。   他爱她,毋庸置疑。她的心,他也十分确定。十五年的朝夕相处,感情早已渗透进生命里,而她就是他的命,他怎么可以放弃。   当初的选择就是一个错误,那么继续错下去好了。   如果爱上她也是错的话,他想要一错到底。   阴霾的天空渐渐放晴,正犹如他此刻的心情,看着从云层中透露出的日光,他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更,放心入坑吧~   ☆、第 8 章   初夏把左一辰拉到一边,不顾他的惊讶,悄声在他耳边说道:“等会千万别胡说。”   “不,不是,他怎么就成你姐夫了?”左一辰的眼神在她和顾倾城之间来回徘徊,今天一大早就接到初夏的电话,说凌伯母邀请他去来家里,开心的来赴约,没想到初夏的姐姐和姐夫也要来,本来紧张的心情在看到初夏姐夫时,瞬间变为惊讶。耐住性子想问问初夏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得到的竟是不要让他多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他,以前是我的男朋友,现在,是我姐夫。”初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脸的毫不在乎。   初夏拉着左一辰走到饭桌前,把左一辰推到顾倾城旁边坐下,自己坐在凌金平身边。   凌金平一脸笑意的看着左一辰,把重点都放在了他身上。“小左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国外进修。专攻MBA。”左一辰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凌金平的问题,完全没有了和初夏打闹时的调皮样。   “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好事。”凌金平笑呵呵的看着他和初夏。“夏夏也准备考研,我有把她送出国的打算,但是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如果你们能在一起的话,相互照应,那我也比较放心。”   “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左一辰满脸惊喜的看着初夏,从来都没听说初夏要去留学,今天听凌金平说之后,心里更多的是惊喜。“其实初夏主修的世界史,想要继续深造的话,去国外读书,接触到的会更多,资料文献也会比国内的全,对于研究会有帮助。”   “对啊,国外选择机会比较大。”凌曦在一旁应和着。   顾倾城放在桌下的手一顿,双眸紧紧地凝视着低头的初夏,像是在说着和她无关的事情。   初夏从碗中抬起头。“其实完全不用出国的。我们学校一直有和香港大学的合作,我想考香港大学的研究生。有导师的推荐,应该比较容易一些。”   “你是担心学费的问题吗?这个你完全不会担心,我和你姐夫可以帮你支付,如果你想要去的话,现在就可以去申请,我也可以让我的同学帮你打听哪些学校比较好。”凌曦自顾的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顾倾城,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不用了。”初夏打断凌曦的话。“我不想出国,况且老师也已经帮我联系好了香港大学那边的导师。”   “其实香港大学也不错,那里的学习氛围和环境相比较而言也是很好的。”气氛变的尴尬,左一辰在一旁打着圆场。偷偷瞄着顾倾城,依旧一副扑克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当初,他就很奇怪,有他这么一个潜力股在她的身边,为什么她会喜欢上顾倾城,现在,他依旧奇怪。   初夏低头扒着自己碗里的饭。左一辰继续和凌父凌母寒暄着,时不时凌曦也会加几句话进去。而顾倾城始终都没有说话。   快速的吃完饭,初夏推说着左一辰还有事,拉着他走了出去。   “为什么不想去国外?”左一辰停下脚步,看着走在前面的初夏。   初夏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是因为他吧?”   “你说是就是吧。”初夏继续向前走着,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出国。那么遥远的距离,她以前想都不敢想。或许,对于她来说,去国外是忘记他最好的方式,但她不想。   初夏把左一辰送上了车,自己晃荡在街上,不知道凌曦有没有离开,不想回家。   一路上,走走停停,没有目标的前进着。   在一栋建筑前停下脚步,来来往往的路人与她擦肩而过,嗤笑一声,原来无意识中就来到了这里。举步走进去,在看台的空位上坐下来。   球场上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篮球比赛,蓝队落后红队十几分的比分,相比较红队脸上的轻松,蓝队更显局促。   还有最后两分钟,蓝队已经无力回天,没有了刚开始时的冲动,蓝队队员各个都显得很沮丧。最后随着一声哨响,结束了这场篮球赛。   球场上的人慢慢散去,只剩了零星散落的人群聚在场中央戏耍。不由的想起曲终人散这个词。曾近最亲近的人,如今也变得那么陌生。   眼前浮现的是顾倾城打篮球时的场景,得三分球后冲她帅气的笑着。   他的每个表情,都深深的印在她的心底。   起身,离开。没人注意到她来过,也没人注意到她离开。一切都悄悄的进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做过什么。   冬天的白天总是异常的短暂,回家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凌曦和他早已离开,初夏没有多说什么,钻到自己的卧室里。把自己投入到复习中去,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考试了。   摸着胸前的物件,暗暗的对自己喊了声加油。   几天后,接到系主任的电话,一大早赶出了门。   主任说系里选中她去香港大学参加一个最新举办的学术研讨会,一共六个人,时间是半个月,对他们的考研也会有帮助。   初夏点点头,答应。暂时离开也好,她需要仔细想想以后她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时间定在三天后。时间很紧促。初夏胡乱的塞了几件衣服,拿了一些资料,就离开了,行李箱里多放的书。   走的前一天晚上,苏雨和左一辰为她送别。苏雨对于把她的怀表弄坏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初夏知道她一时间过不去这个坎,也就随她了。   倒是左一辰,一晚上下来,也没怎么说话,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嬉皮模样。   “你不会是因为我要离开了,所以伤心欲绝了吧。”初夏用胳膊顶顶他的肩膀。“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会内疚的。”   “别回来才好呢。”   初夏撇撇嘴,不再理会他。   左一辰开口说道:“说不定你回来之后,我就出国了。”   “这么早?”初夏一愣。   “学校的申请已经下来了,还要去复试,需要提前去做准备。”   “那恭喜你啦,加油哦!”   左一辰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句“保重。”   走的那天,初夏没有让人来送她。带着轻松的心情离开,她要暂时把这里的人这里的事都忘掉。   飞机划过天际,拉出一条长长的航线,载着顾倾城对她的思念,飞向远方。   高级会所的包厢内,顾倾城站在落地窗前,眼前视野开阔,25楼的高度,看着地面犹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食指与中指间夹着香烟,随它在自己的手中燃尽,烟灰飞洒在地面。乐此不彼的一根又一根的燃起,香味缭绕,充斥在他鼻尖,却固执的不放进自己的嘴里。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看向远方,飞机的身影在空中渐渐消失,她现在应该在飞机上,离他越来越远。   叶眉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红酒。顾倾城弹掉手中的烟头,接过,灌入自己口中,红酒的醇香刺激着他的味觉。   凌曦提醒着他的身份,凌金平也在提醒着他的身份。可是谁来问问他,他到底想要什么身份。   仰头喝尽,转身对着叶眉,说出早就欠他的那句话。“对不起!”他和凌曦的婚姻,伤害的不仅仅是初夏,还有叶眉。   “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即使当初和我在一起也是为了气我。所以你没必要和我说对不起,你真正对不起的人不是我”叶眉席地而坐,双腿盘起,摇晃着高脚杯。嫣红的液体来回的晃荡,跃起而又滑落。   “谢谢。”这是在感谢最近叶眉帮他为初夏做的一切。   叶眉一拳砸在他的身上“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夏夏那么难过,虽然她不说,但是我知道她把什么事情都憋在自己心里。我害怕总有一天她会承受不住。”叶眉放下酒杯,拿过顾倾城的烟,点燃。“为什么和凌曦结婚,那个理由难道真的不能说吗?”   顾倾城嘴巴紧抿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看到他这样,叶眉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凌曦,你打算怎么办?”结婚后他所做的一切,叶眉都知道,看得出,他没有放手的打算。“要一直瞒下去吗?”   顾倾城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拜托了。”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离开。   到了今天,他还是自己忍受着那份痛苦。叶眉扔掉手中的烟,仰身躺在地上。   至今都觉得当初凌曦答应做他的女朋友是一场梦,他一直都抓不住她。即使她躺在他的身下,他也没有真实感。   当知道他们结婚的时候,不是没有恨过。而是想清楚了自己的位置,他没有理由去憎恨。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是自己最爱的人。他只能被迫的去接受。   那天顾倾城喝醉酒来找他,告诉他要和凌曦结婚。他问他为什么。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他那么失态的样子。   他坐在地上,斜靠在沙发上,领带歪歪扭扭的挂在他的脖子上,衬衫的领子被它撕扯开,露出削弱的锁骨。下巴冒出青色的胡渣,满目通红的看着他,说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想要开口的责备,在那一瞬间都化为乌有。放弃初夏,他的痛苦,他怎么会不懂。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放弃。   摸着胸口的位置,曾经被凌曦占满。而现在那里却空落落的,虚幻的让人抓不住。   长吁口气,终于把凌曦驱逐出去了,那里,如今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五一了,希望各位读者君五一劳动节快乐~   年轻就应该尽情的挥霍,好好去玩耍吧!   ☆、第 9 章   来到香港已经一周,刚来的几天,白日里忙着和导师打交道,只有晚上才有时间休息。古人有偷得时光半日闲,那几天对初夏来说半日的休息已经算是奢侈的了。   来的一共有两个女生,四个男生。同行的女生和他的男朋友一起来的,两人空闲的时候经常一同出去。所以通常,只剩下初夏一个人。   坐在茶座里,享受着一个人的宁静,终于闲下来了。舒缓的音乐,配合着心的律动,融入身体的每个细胞,舒缓静谧。店内的装饰各处都透露着一种精致,可见主人的用心,坐在这里沐浴着阳光,喝着下午茶,也是一种享受。   随意的翻着书架上的杂志,眼睛时不时的向门口撇去。在看到门口出现的纤细的身影时,初夏扬起嘴角,冲她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所以来晚了。”女生说着拗口的普通话,挠挠头一脸局促的站在初夏面前。   初夏摇摇头,表示不在意。面前的女生叫贝若思,香港本地人,是刚认识两天的朋友。说来也是奇怪,两人的认识是因为同时看上了一副眼镜。   对于那最后一副眼镜,俩人互不让步,各自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店员看不下去,只好从分店里临时调过来一个。可是当看到店员手中出现的一模一样的眼镜时,两人默契的同时说着不要了,不顾店员的难堪,径直走了出去。   他们就这样认识的,这两天贝若思带着她去了好多地方,有个香港本地人当她的导游,倒是省去了她很多麻烦。   “圣诞节有事吗?”贝若思大大咧咧的坐下,斜靠椅座上,看着对面的初夏。   初夏摇头,前几天已经都忙完了,只剩下课题的研究,接下来就是忙着写论文了。圣诞节的话,应该没什么事情。   贝若思完全把好导游的思想贯彻到底,总想着要带初夏把香港最具有特色的地方逛一逛。“我带你去兰桂坊,那天有街道嘉年华,会很热闹。”   “好。”   初夏静默的坐在那里听她讲着她在香港的生活和趣事,忍俊不禁处,也会陪她一起大笑。虽然只认识两天但是感觉像是认识了好长时间。   突然,贝若思疑惑的注视着窗外,又转头看着初夏,问道。“那里有个男人一直在盯着你看,你认识他吗?”   初夏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没有她所熟悉的身影。冲她摇摇头,又笑着拍拍她的额头。“在香港我没几个认识的朋友,你肯定是看错了,有可能是看别处呢。”   贝若思揉揉自己的眼睛,又看向窗外,真的没有了。刚刚她明明看到在街的对面,一个男人紧紧凝视着她们的方向,眼神强烈,她不可能忽视掉。甩甩头,不去想了,揶揄着对面的初夏。“说不定是你的某个追求者呢。”   初夏托腮,点点头,表示同意。“有可能哦。”   “哇哦,原来你这么自恋呢。”贝若思取笑着她。   初夏嗯哼一声不置可否。看着贝若思脸上表情的变化,突然来了兴致的凑到她面前。   “好可爱。”脑海里这么想着,手上也开始了动作,捏住贝若思的脸颊,晃来晃去。瞪着两只眼睛的她,简直就是动漫里小萝莉的真人版。   贝若思呲牙咧嘴的打掉初夏的手,揉揉发疼的脸颊,下手真狠。转动着眼珠,坐到初夏身边,央求着她讲一些大陆的趣事。   躲在暗处的人,目光一直停留在初夏的身上,看到她唇畔的笑意时,自己的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   “那过几天见。”   笑着目送贝若思离开,初夏自己向地铁站走去。   街道两旁萧瑟的梧桐树在寒风中巍然屹立,干燥的北风吹在脸上,冷峻刺骨。紧紧脖子上的围巾,加速向车站走去。   坐上回学校的地铁,不是乘车的高峰期,地铁里也没有什么人。   找到空位坐下。中途上来一拨人,抬头,好巧,微笑示意。原来是一起来参加研讨会的另外几个人。   一起下车,走回宿舍。在宿舍门口分手时,其中一人叫住她。   初夏扭头疑惑的看着他。   “明天有没有事,一起出去玩?”那人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说起来,自从来了后我们几个人还没有一起聚过呢。”   虽然初夏和他们不熟,但是在香港这座陌生的都市里,他们算得上的是她最亲近的人了。而且已经拒绝了他们好几次,再拒绝的话,她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歪头想了片刻,点头答应。   “那明天课程结束后见。”   初夏回到房内,躺在床上,一人一间寝室,多了自由空间。   他们六人分为两个小组,分开研究讨论。刚刚邀请她的是她这组的组长,卓孟梓,他们都调戏的叫他孟子,发音虽然一样,含义却是不同。   翌日,结束完课程,抱着书走出研究所,身后有人跟了过来。   “你先去收拾,半小时后我在你们寝室楼下等你。”说完,不等初夏回话,又跑走了。   初夏拍拍脑袋,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答应他们要一起去聚会。   急匆匆的走回寝室,放下手中的书,拿上零钱,向约定好的位置走去。   人都还没到,看来自己来早了,坐在石凳上,仔细看着公寓门前盛开的山茶花。白红相间,争相斗艳。点缀着冷清的冬日,以至于不显得那么萧瑟。随手摘下一朵,放进随身携带的包里,想着回去做成书签。   头顶传来声响。“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刚来。”初夏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走吧。”   卓孟梓意识到初夏依旧停在原地,扭头询问她:“怎么了?”   “不用等他们吗?”初夏疑惑难道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先去了。”卓孟梓好笑的摇了摇头,其他人刚下课就离开了,他的任务就是把初夏带过去。   初夏跟在他的身后。在中环区下车,走进一条呈L型的坡型小径。   街道两边林立着各色酒吧,门面狭小,灯光暗淡,每走两三步,都能见到侍者端着酒杯站在门前,边聊边饮。   原来,这就是兰桂坊。没有想象中的奢华低迷,反而显出不同的格调。初夏捋捋凌乱的头发,跟着卓孟梓走进一家外形简朴,挂有英文招牌的酒吧,其他的几个人已经等在了里面。   酒吧内部装修独特,格调颇为时髦,与外面的装饰大相庭径。不尚奢华,陈设简单,酒柜上陈放着各种初夏叫不上名字的鸡尾酒和高脚杯,高脚凳整齐的排列在吧台前。室内规模不大,只有几十个空位。   走到他们中间坐下,其中一个吵闹着他们来晚了,要罚酒。卓孟梓本想帮她挡下,被她拒绝了,一杯而已,她还是可以的。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顾倾城保护的很好,很少去喝酒,也因为有他在,很少去参加同学聚会。以前的她,认为只要有他就足够了。   没有加入他们的游戏,自己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不同于内地的凌乱吵杂,让人觉得很舒心。暖色的灯光打在周身,更平添了一份亲近感。   身旁有人坐下,卓孟梓端着酒杯坐在她身边。   “怎么不去玩?”   初夏抓了抓手,佯装难为情的看着他。“其实,我很少参加聚会。所以这种游戏,我不太会玩。”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班里面的聚会你也每次都不参加,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一起去玩,我教你。”说完,卓孟梓就拉着她加入了游戏中。   还真是行动派啊,都不等她说话,初夏好笑的摇摇头加入了进去。   或许是新手的缘故,局中她被当成了捉弄的对象,刚开始还有卓孟梓帮她挡着,到后来拗不过众人,只好自己来。喝了多少酒她不记得了,脑袋昏昏沉沉,借机抽空去洗手间。用冷水泼在自己脸上,唤回些许思绪。和上次醉酒是不同的感受,上次是痛苦,撕心裂肺的疼,而这次,只有晕。其实,这才是她第三次喝酒,也是第三次喝醉。   脑海里还有理智,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摇摇晃晃走出去,在拐角处被放置在那里的大花瓶,绊倒在地,疼痛感瞬间席遍全身。努力站起来,走到楼梯口坐下来,揉着脚踝。   摇摇头,眼前出现重影,强烈的爆炸感充斥着她的神经,好难受。   这一刻,好想回家,好想他。   头靠着楼梯的扶手,听见脚步声从远方传来。随后是身体被腾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模糊的侧脸,眨眨眼睛,和想念中的人影重叠起来。   抬起手想要去碰触那张脸,却又不敢,害怕是在梦中。犹豫了好久终于把手放到他的脸上,温度穿过她的手心,直达心底,原来不是梦。呢喃了一句“倾城哥哥。”才又放心的睡了过去,唇畔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抱着她的人脚步一顿,疑惑的看着怀中的人,走到之前位置上,他们还在游戏中,打了声招呼,准备先送初夏回家。   扶着初夏下了出租车,一手揽住她的腰,防止她跌倒,一手关上车门。   横抱起她,走了没几步,又停在原地,看着从黑色轿车中出来黑色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祝福,读者君,五一劳动节快乐,有没有出去玩耍呐~   趁年轻,要多沐浴阳光哦   ☆、第 10 章   初夏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从被子里钻出来。过了几秒,拿起床头的闹钟,睡意瞬间消失不见,完蛋了,要迟到了!从床上跳下来,冲进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不是昨天那身,咬着指头回想,昨天晚上的种种全部都返回脑海中,他们在一起玩游戏,然后她喝了好多酒,但是醉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甩甩头,不去想了,换好衣服,向研究所冲去。   看了看表,好险,最后一分钟。其他人都围在老师身旁,没注意到她,蹑手蹑走的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   “迟到了!”   刚坐下,就听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初夏抚抚自己的胸口,好吓人。怒目瞪视着发出声音的人,双手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初夏转动着眼珠,慢慢挪动屁股,坐到卓孟梓身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那个,昨天,喝醉后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卓孟梓转动着手中的笔,一副你说呢的表情戏弄她。   不会吧,难道很丢脸,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初夏抓着头发,不知怎么办才好。   “没有,就是很安静的睡着了。”卓孟梓拨掉她头上的手,满脸好笑的神情。   “早说啊,急死我了。”初夏放下心来看着手中的资料,突然又想到什么似得转头,别扭的坐在那里。“那、那个,我的衣服……”   想起那人在他耳边说的话,卓孟梓皱了皱眉,,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毫不犹豫的说出。“张萌帮你换的。”   张萌是他们同行的那个女生,初夏释然的点了点头,看向站在导师旁边,谈论激烈的她,对卓孟梓说道:“那我去谢谢她。”   卓孟梓拦下她准备站起来的身体,想着阻拦她的借口。“不、不用了,都是同学,客气什么啊。而且她现在正和老师谈论课题,现在过去不好吧。”   也是啊,初夏又重新坐了下来。“那有空再去谢她好了。”   卓孟梓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看来需要找个时间先和张萌串好词。那人说他是初夏的哥哥,可是为什么要他不要告诉初夏他来过呢。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的家事还是不要掺和好了。   圣诞节如期而至,学校放了两天的假,早早的收拾好东西,慢悠悠的走到和贝若思约好的地方。   街道上的树木结满了彩灯,各家的门前都摆着圣诞树,玻璃窗上贴着圣诞老人的头像,气氛浓郁。酒吧前的侍者装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派发着礼物。   初夏接过礼物,放在手心里拿捏着,是一个小型的铃铛,小巧精致,对侍者礼貌的笑了笑,向贝若思的方向走去。   她已经等在了那里,身边还有一个男生,举止亲昵,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她说过会带她的朋友一起来,但是没想到会是她的男朋友。初夏撇了撇嘴,难道要当电灯泡了。   打过招呼后,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贝若思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礼盒,“圣诞快乐!”递给她,告诉她要等回去后再看。   香港人比较重视圣诞节,每逢圣诞,都有交换礼物的习俗,所以初夏早早的就为贝若思准备好了圣诞礼物。点头应下,并把自己准备的礼物交给她。   “谢谢!”贝若思接过初夏的礼物,两眼放光的看着它,小心的放到自己的包里。   “凌学姐是京海人吗?”男生开口,声音清脆温柔,和他的长相正好相符。   “叫我初夏就好”初夏点点头回答他的问题。   男生名叫周舫,和贝若思一样香港中文大学的学生。自从知道初夏是京海市来的后,对她更是莫名的热络起来。   初夏一一的回答着他的问题,对坐在一边插不上话的贝若思,尴尬的笑了笑,假装要去洗手间逃离了现场。   对着镜子长呼口气,早知道是他们两人的约会,她就不来了。   夜幕逐渐低垂,彩灯笼罩着整条街道,宛若城堡,梦幻迷离。灯红酒绿处,充满地域风情。   各种特色的摊位摆放在道路两旁,侍者免费发放着餐厅、酒吧制作的小吃和特饮。狭窄的小巷被人挤得水泄不通,各型各色的年轻人穿梭在其中,为街巷平添了另一种独特而刺激的气味。   贝若思拉着她穿进人群,随着众人狂欢,一路上不断接过侍者发售的纪念品,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   突然初夏的目光被小摊位上的手工艺品所吸引,松开他们的手,向摊位接近。一口气买了好几个作为纪念物带回家,心满意足的收好。   回过神来,早已没有了他们的身影。这才想起,刚刚只顾着看饰品,忘了和他们说一声。   掏出手机,准备给他们打个电话。身体却被突然涌过来的人群冲撞到一边,手中的手机顺势滑落在地上。   人群还在走动,人挨着人挤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拨开众人,脚步向着手机掉落的方向缓缓移动。   找到了!俯身去拿,“嘭!”一声肩膀处传来阵痛,一股推力撞着自己,身体向后倾斜。本能的想要去抓住身边的人,人群快速的移动着,没人注意到她,手尴尬的落在空中。   倒下去的前一秒心里想的是不会要当成肉饼被踩踏了吧。会不会明天的报纸就会出现“香港某地圣诞夜发生踩踏事件,某高校女生坠地身亡”。   闭着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不料一只手捞住自己的身体,紧接着就被带入一个怀抱中。   “谢谢!”抬头,愣住。那人拥着自己的肩膀,向人群外走去。   忘记了挣扎,双眼迷离的看着前方,跟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远离人海。   在一家摊位后面停下,隔绝了人群的喧嚣,定睛看着眼前的男子,恍若隔世,明明他们才半个多月没有见面。   脚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一瞬间侵袭的疼痛感告诉她这所有的都是真实的。   初夏双手握在身后,隐去自己的不自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出差”简单的两个字完美的解释了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莫名的压抑。初夏双手纠缠在一起,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胡乱的扫视着,最后停留在地面,看着他的鞋。   “我和同学他们一起来的。”初夏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说完后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想到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抬起头,指着人群中的某一方向。“那我先去找他们了,你、你自便。”   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掉落的手机早被她忘在脑后了,现在估计早被踩碎了。   回头,走到他的面前,准确无误的拿出放在他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果然他的手机还是习惯放在左面的口袋里。   “我手机掉了,借用一下你的。谢谢。”一边解释着自己的行为,一手迅速的在键盘上按下几个号码。   “我饿了。”顾倾城抢过她手中的手机,牵着她搜寻着附近餐厅的位置。   “啊?”初夏满脸黑线的看着他,饿了就去吃饭,和她说干嘛。果然,又听到他的下一句。“陪我去吃饭。”   初夏挣脱掉他的手。“不要。”   顾倾城停下脚步,摇了摇手中的手机,扭头看着她,眼神说着要不要来随你。   看了看周围的人,基本上都是外国人,虽然初夏的雅思考过了,但是口语还是不行,向周围的人求助已经没戏了。她的包还在贝若思那里,身上没有一分钱,打公用电话更是不可能。看着顾倾城的背影,跺了跺脚,愤恨的跟上前去。他,是吃准了她会跟上来吗?   不情不愿的坐在他的对面。金色头发的外国女服务生站在他们的桌边,等着他们点餐。   “你吃什么?”   初夏翻看着菜单,摇了摇头,又推到顾倾城面前。   像是料到初夏的反应一般,顾倾城合上菜单,也不看她,扭头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和服务生交流着。   “其实不用给我点的。”关于英语,自己说和听别人讲完全是两码事,至少她还能听懂他刚刚点了两份饭。   顾倾城没有理她,径直打开桌子上的葡萄酒,倒入杯子中。   “你喝酒,等会开车不要紧吗?”初夏记得自从他有车之后,晚上出去从来都不喝酒的。心底一愣,原来对于他的习惯,不知不觉中已经记得这么深。   “你在意吗?”   “恩?”对于他突然的发问,初夏有些措手不及,心中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可以找代驾。”没等她开口,顾倾城又自顾的说下去,仿佛之前发问的人不是他。   “哦!”了然的点了点头。谈话又戛然而至,初夏握紧放在桌下的手,果然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吗?   在他的强烈的目光下,初夏还是吃了几口饭。随后焦急的坐在那里等着顾倾城吃完,找不到她,贝若思他们应该着急了吧。   “要不,你先慢慢吃,我就先走了。”初夏试探性的开口,看到他微变的脸色,又急忙说道:“找不到我,他们会担心的。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黑色的手机伸到自己的面前,疑惑的看着顾倾城。   “先告诉他们你先回学校了。”好不容易出现在他面前,他怎么可以轻易的放过她。   接过,在他的注视下打完电话。还给他手机,心里诧异道怎么以前不觉得他吃饭这么慢。   咬着吸管,看他放下刀叉,擦拭着嘴角,心里雀跃着终于解放了。后才反应道不对啊,刚刚他已经把电话借给她了,直接让贝若思他们把她的包送过来就好了,干嘛还要在这里等他吃完啊。这算不算是又被他控制住了。懊恼的拍着自己的后脑勺。   下一秒,就听见对面传来的低笑声。初夏窘迫的低下头,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脸颊,起身。“我要回学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求包养~   各位读者君,如果您觉得还好看的话,记得动动手指,轻点收藏哦!   五一的第二天假期,读者君是怎么度过的呢,某箫正努力的码字,每天晚上八点准时更新,存稿有保障哦,快快把我收走吧。   嗯……题外话,下本小说正在构想中,女追男的戏码,读者君有什么意见吗?   ☆、第 11 章   初夏跟在顾倾城的身后,看他坐上了驾驶座的位置,想也没想就去开后面的车门。不料副驾驶座的门从里面打开,挡住她的去路,顾倾城点了点下巴示意坐这里。初夏回给他一个微笑,大力从外面把车门关上,坐到后座上。   在他发动车子的时候初夏才想起来他刚刚有喝酒,不能开车。“你…”话还没有说完,没来得及系安全带的身体就随着车子的开动向前倾去,头不偏不倚的撞到椅背上。   车速渐渐平稳,初夏揉着发痛的额头,心有余悸的抓住副驾驶座的椅背,小心翼翼的开口,继续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你不用找代驾吗?”   “系好安全带!”顾倾城淡淡开口。   初夏心底翻了个白眼,完全不在同一个思想高度上的对话,多说也无益。不过还是听话的系好安全带,小命要紧,要知道她还是怕死的。   紧紧地抓住安全带,不敢去招惹前面的顾倾城。狭小的车厢里,静的可以听见两人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顾倾城身上特有的味道,深吸一口,酸涩无比。按下车窗,冷风从窗外袭来,冲散了凝聚在她周身的气味。手伸到窗外,感受着冷风的抚摸,如果,圣诞节下雪,就好了。后又摇了摇头,想什么呢,香港怎么可能下雪。   车子顺利的停在宿舍楼下,初夏说完谢谢就头也不回的向宿舍跑去。身后的一道视线紧紧跟着她,看着她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不见。   顾倾城头靠在椅背上,双手揉着太阳穴的位置,刚刚喝了点酒,又吹了会冷风,现在太阳穴那里异常胀痛。自嘲的笑了笑,多久没有和她好好的说一次话了。   这几个月来,她对他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视而不见。他真害怕自己的耐心都被她磨光。闭上眼睛,还好,她没有刚开始那么排斥他了。嘴角荡漾着一抹微笑,随之进入梦乡。最近,一直在忙,为了躲开凌曦,好累。   半夜惊醒,梦到初夏小时候的事情。那是初夏在他家过的第一个除夕夜,小小的身躯躲在他的身后瑟瑟发抖,拉着他的衣角一晚上都没有放手。   从窗顶望去,北斗七星高高的悬挂在他的上空,又快要到新年了。目光不由自主的向初夏的宿舍移动,整栋楼都漆黑一片,万籁俱静。太阳穴还是阵阵发痛,看来,只能叫代驾了。   睁开眼睛已经十点多钟,闭上又睁开,又闭上,赖在床上不想起来,昨天累的她回来后躺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学校还有一天的假期,初夏只想窝在寝室,那里也不去。   最后还是禁不住肚子的叫唤,奔下床去慰劳自己的胃。想起自己的钱包还在贝若思那里,准备下午去把自己的包取回来。   在餐厅正好碰到来吃饭的卓孟梓,顺便借用他的电话打给贝若思。告诉她下午去拿自己的东西,两人约好了见面的地点。   初夏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周舫,犹豫的走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包,说着:“谢谢!”   “若思突然被学生会的叫去了,只好让我给你送过来。”   初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想着没什么事的话,就先走了。还未说出这句话,周舫就先开口“要不要出去走走?”   初夏抬头疑惑的看着他。他在香港呆的时间比她要长,总不能让初夏当他的导游吧,她可是对这篇区域不太熟悉啊。   周舫急忙开口解释:“你别误会,只是突然遇到自己家乡的人,会感觉莫名的亲切。”   “好!”初夏心底小小的鄙视着自己,想太多,笑着答应了。   周舫带着她在香港中文大学附近逛了一圈,兴致勃勃的给她讲着香港不同于内地的风俗。   分开时,周舫拉住她的胳膊,说着。“回京海后,可不可以去找你?”   “当然可以了。随时奉陪。”那时的她没有看出隐藏在周舫眼底暗涌的情绪。   回到宿舍天色已经晚了,在上楼的时候,被门卫阿姨叫住,说是有她的快递。   疑惑的接过来,拆开。躺在盒子里面的是一款小巧精致的手机,有些熟悉。回忆着以前是不是在哪里看到过,模糊的片段闪过,竟然是顾倾城的手机缩小版。   还在怔愣中,手机屏幕就亮起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熟悉的音乐在空气中欢腾。屏幕上的号码,她早已牢记在心,犹豫了几秒钟才按下接听键。   “送你的圣诞礼物,还喜欢吗?”低沉的嗓音从电话的那端传进她耳中,敲打着她的心房。   不知道该说什么,初夏一直在电话这边沉默着。   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有人开口,最终还是顾倾城先打破了这份安静。“早点睡吧,晚安。”   挂完电话,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袋发空。手机又传来震动声,一条短信弹了出来。“宝贝,晚安。”   按下删除键,把手机扔在床上,向洗手间走去。   翌日,结束课程后,初夏抱着书本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算起来,这次的交流会也快结束了。心里想着事,没有注意到停在路边的轿车,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顾倾城拉进了车里。   车门被他从里面反锁住,初夏打不开。抓紧安全带,质问着他。“你干嘛?”   “绑架!”顾倾城悠悠的吐出两个字,便不再看她。   初夏心底咯噔一声,转动眼珠思考着对策,右手摸到身侧口袋里的手机,虽然不想用,但在这个时候应该还会排上用场吧。“你、你快停车,不然我打电话报警了,说你拐卖未成年少女。”   一只手伸过来夺走手中的手机,而初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倾城把它扔到后座上,无能为力。愤恨的瞪着他,用眼神来表达着自己的怒火。   顾倾城好笑的眼神将她从头看到脚,后又紧紧凝视在她的胸前,思考了天才说道。“好主意。”   “流氓!”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你知道的,对你,我一向没有抵抗力。”顾倾城依旧是看着她,目光从戏谑变成了温柔,一句不正经的话被他说出来觉得再正经不过了。   “流氓。”初夏抓紧自己的衣服,锲而不舍的骂着他。   “其实你可以换个词语。”   “大流氓。”   “没有别的词汇了吗?”   “顾倾城,你流氓。”   一到这个时候就词穷,顾倾城好笑的摇了摇头。以前每到这种时候,初夏总是会用同一个词翻来覆去的骂他。抬手,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笑了。车厢内回荡着他的笑声,初夏紧紧凝视着他的笑颜,愣住,任由他的手在她的头发上来回揉搓,一时忘记了反抗。   下车,看到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本应该开心的,却又笑不出来。站在那里,等着顾倾城去自动售票机取票。小的时候,初夏特别迷恋迪士尼动画,每次都拉着顾倾城陪她看。   一天,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罗宾汉,初夏向顾倾城显摆着上午刚从学校的图书馆看来的典故。“据说当初迪士尼乐园里面的路都是游客自己踩出来的,设计师为了更加贴近游客的心理,所以在踩出来的痕迹上建造了路。是不是就有点像鲁迅说的,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变成路了。”   初夏满脸憧憬的看着顾倾城,等着他的夸奖。顾倾城喂给她一个葡萄,当做她的奖励,然后又头也不回的看着电影。   初夏看到他没有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以后我也要去迪士尼,踩出一条我自己走的路。”   顾倾城缓缓的扭过头来看着初夏,看到她认真的表情,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知道了,等你21岁生日的时候我带你去迪士尼。”   初夏低下头,算着等到自己21岁,还有六年,顿时蔫了,还有六年呢,她现在才15岁。“为什么要等到21岁呢?高中毕业不行吗?”   “你高考完的那段时间我应该在国外,所以没有时间陪你去。”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而且,我想让你在那里读研究生。”   “研究生吗?”初夏歪头想了想,又对他点了点头。“好,那拉钩哦!不能骗我。”   伸出小手指,勾住顾倾城的手指,拉扯着,嘴里说着咒语,最后在大拇指上盖章。   后来在她21岁生日那天,他去美国出差,一去就是两个月。等他回来后她才知道他早已和凌曦在美国登记结婚了。   苦笑着收回自己的思绪,顾倾城已经领好票回来了。从她手中接过包,提在自己的手里,拉着她向迪士尼乐园进口走去。   在市镇会堂索取过乐园的地图和指南后,顾倾城率先向里面走去。初夏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越走越远。   意识到她没有跟上来,顾倾城又折了回去,轻叹,不和她说清楚,她今天是不会尽兴的去玩的。双手撑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的眼睛对上自己的,开口。“今天,我只是你的哥哥,当初答应要带你来玩的哥哥。”   “倾城哥哥。”初夏鬼使神差的开口,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叫过他了。原来,现在他只能是她的哥哥,从那天开始,就注定无法更改。   顾倾城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按着她的脑袋。“对,只是哥哥,带着自己妹妹出来玩的哥哥。没有别人,就只有我和你。”   带她来这里,只是为了实现他晚了半年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最后一天假期,读者君们过得怎么样?   求收藏,求抱走!   ☆、第 12 章   坐着蒸汽浏览火车穿过20世纪初美国市井风貌的小镇,砖砌的道路充满复古的别致感。所展现出的电灯取代煤气灯以及汽车代替马车的年代,古典而不失优雅。一路追溯着美国昔日的繁华景象。   亲眼见证奇妙仙子城堡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线,置身于动画艺术廊,亲历着不同年代迪士尼动画的创作。乘坐过山车在太空山内穿梭飞驰,体验巴斯光年星际历险,探险世界森林河流之旅。   所有的行程都是按照当初初夏制定的路线来完成。一下午都穿梭于各个主题乐园中,抛掉多日来的烦恼,投身于各种游乐设施中去,恣意张扬。   从过山车上下来,兴奋感刺激着初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拉着顾倾城的手,哀求道“还要!”   顾倾城摇了摇头,挽住她的肩膀,向外面走去。“不行!”   “小气!”初夏撇了撇嘴。   顾倾城继续向前走,不做任何解释。初夏忿忿不平的跟在他的身后,眼珠四处乱转,刚要偷偷溜走,准备重新进去,又被顾倾城从后面拉扯回来。“适量就好,不要过度。”   初夏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还是想去玩。顾倾城完全不理会她的心情,拉着她径直走向下一个目的地。   不知不觉中,夜色降临。在维多利亚餐厅吃过饭后,顾倾城带着她返回到美国小镇大街,登上睡公主城堡,享受着冬季夜空的魅力。   站在空旷的天台上,小镇的景象一览无余。香港迪士尼乐园的睡公主城堡是全世界最小的迪士尼城堡。迪士尼公司曾说把它建小的原因是为了让城堡保持温暖,会让客人感到友好,避免产生盛气凌人的强势感。初夏心中暗笑,说不定也是为了节约预算。   “嘭!”绚烂的烟火在头顶绽放,把小镇照射的犹如白昼,曼妙的身姿在空中跳跃,花瓣如雨,纷纷坠落。周而复始,诠释着不一样的美好。   初夏拉着顾倾城的胳膊,喜悦的神情跃然于脸上,眼底都是藏不住的开心。“快看,是烟花。”   顾倾城点头应和着她,看着她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思绪飞转,转而释然一笑。不着痕迹的将她揽到自己胸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呼吸着她身上的馨香,感受着她的雀跃。只有这一刻,他才感觉到真实。烟火一瞬,他却想将这一刻定格为永恒。   初夏顺从的呆在他的怀里,没有回头,也没有挣扎,自私的享受着这一刻他在她身边的感觉。   可以这样依偎在一起,真好。   烟火照亮整个上空,在他们的头顶绽放,笑意牢牢挂在嘴角,许久都不曾离去,曾经飘荡的心,在这一刻竟然异常的平静。   左脚踩下离合,车子稳稳的停在寝室楼下,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顾倾城看着初夏,俯身向她的脸探去,漆黑的眼眸锁紧她,捕捉到她眼神中闪过的不知名情绪,最终只好改变方向,感受着她的呼吸声,倾洒在他的耳边,解开她身侧的安全带。   被初夏凝视着,缓缓开口“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接你去吃饭。”放手,揉搓着她的头发。   初夏点了点头,推门,离开。   背对着他,一步步的走向楼梯,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竟然还会为他跳动。   苦笑一声,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看到初夏房间的灯亮了,顾倾城才离开。   如果他不再是他,抛掉顾倾城的这个名号,他们还会不会如初。车身驶入夜色中,转瞬即逝。   翌日清晨,黑云压城,整个香港都被乌云笼罩,让人呼吸困难。远处望去,高处的楼房若隐若现,天色揉成一团,分不清到底是雾霭还是灰尘。街道上行人匆匆,没有人过多的停留。   初夏坐在窗边,双手撑住下巴,眼睛不知望向何处。桌上翻开的书,一直保持着同一页,好长时间都没有翻动。   叹口气,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光亮的屏幕倒映着她纠结的面孔,手指反复摩擦着开机键,最终还是放下,丢到一旁。早上给顾倾城发过短信后,就把手机关机了,躲在图书馆里,克制着不去想他看到短信后的反应,努力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思绪,却总是失败,摊开的书,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丧气的抓了抓头发,准备收拾东西回寝室,今天是他们在香港的最后的一天,她借着这个理由跑来了图书馆。因为她不知道,以这种心情,单独和他呆在一起,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雨滴坠入地面,漾起圈圈涟漪,站在廊檐下躲雨,强风携带着雨珠,撞击在初夏的衣服上,晕染出朵朵花瓣。   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初夏被挤到人群中,周围的人隔挡住四散飘来的暴雨。广播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报着台风预警,所有人的脸上都透露出紧张的神色,议论纷纷,谈论着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灾难。拿出手机,开机。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短信。   自嘲的笑意浮上她的嘴角,到底在期待什么。是她先违约的,不是么。转身,挤出人群,走到书架旁边的位置坐下。平复思绪,投入到论文中去。   车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趁着等红灯的间隙,顾倾城躺在椅背上小憩。从早上一直讨论病例到现在,几天来,一直忙着处理这个棘手的手术,早已力不从心。控制住,才不会打过电话去质问初夏,果然,又开始躲他了吗。   摇下车窗,雨滴飘入车内。百货商场外的大屏幕上女主播用港语播报着最新传来的资讯。雨珠划过屏幕,像断了线的珠子,汇聚成细河,缓缓飘落下来。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不顾红灯的阻拦,掉头,驶入车海中。   一遍一遍的打着她的电话,手机的那边总是传来机械的女声,不放弃的继续拨打。短信里她说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准备论文,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到寝室。台风来袭,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她的学校那里也属于暴风区。   心强烈的跳动着,只有看她一眼,他才能够放心。   敲打着她寝室的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拔腿向楼下跑去,调转车头,她应该还在图书馆。   夜幕低垂,雨滴打在车身上“滴滴答答”,天地间混沌一片,雾蒙蒙。   图书馆因为天气的原因,早已关门。站在门前,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乱。冷静下来,回到车中,沿路仔细的搜寻着她。   车灯在雨中开拓出一束光芒,由粗至细,直到消失。不敢遗漏任何一个角落。之前因为他的疏忽而伤害到她,这次,他一定要找到她。   扭头间,视线被便利超市旁的黑影吸引,人影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住的发抖。手握紧,下车向黑影走去。   好冷,一直在内陆生活,初夏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台风,紧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下了五个小时的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一直在等着出租车过来,但事与愿违,在这种时候,出租车也很难打。   正在胡思乱想间,身体突然被拉起来,天旋地转,落入一个怀抱中,熟悉的气息撞入她的鼻中。不用抬头,都知道来人是谁,抗拒着离开他的怀抱,抬眼,被他的眼眸中的心疼与怒气所吸引,   所有的委屈倾泻而来。   “为什么关机?回不去不会打电话吗?为什么要一个人躲在这里?”责备的话语响在初夏的耳边,看着他的眼睛,委屈溢满。推开他的手掌,走进雨中。   顾倾城追上去,把她重新拉入怀中,为她挡去悉数飘来的雨滴。怎么会真的去责怪,只是太害怕。   “你走开!”不理会她的挣扎,顾倾城把她紧紧地禁锢在自己怀里。   “你走开!走开!”初夏使劲的推拒着他,眼泪不受控制的流落,滴在他的胸前。   半年来的情绪全部爆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在冠上了别人的名号之后,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我讨厌你,你走开啊!”   顾倾城下巴抵住初夏的头,任她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吐气如兰。“我知道。”   初夏彻底被他平淡无痕的口气激怒,奋力脱离着他的怀抱,无奈他越锢越紧,只好连手带脚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骗子,我恨你,讨厌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到底是为什么?”一拳拳锤在他的身上,发泄着半年多来的怒气。继续放任她不管,不好吗。没有他,她照样可以生活的很好,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   顾倾城没有开口说话,她的控诉一锤锤的敲在他的心上,疼痛不已。黑眸中情绪翻涌。多年前,他也有过这样的害怕。曾经答应一辈子都不让她伤心,没想到到头来,最让她伤心的人竟是他自己。   怀中的初夏渐渐失去所有的力气,瘫倒在他怀里,脸上布满泪痕,眼睛微阖,隐藏了她所有的情绪。双手紧紧地攥住他胸前的衣服,微微颤抖。   横抱起她,安放在车上,为她系好安全带,中途没有说一句话。   开车,在迷茫的雨雾中,任由他带着她驶向未知的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读者君给某箫点动力,写作注定是条孤独的道路啊,共勉~   ☆、第 13 章   车子平稳的驶入车库,看着一旁不知何时睡过去的初夏,轻叹出声,终究不忍心叫醒她,绕过车身,抱着她一步步走回房间。   不出意料的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顾倾城对他点头示意。那人在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初夏时,微扬嘴角,慵懒强势,上前想要一探芳容,却被顾倾城挡住,只能撇到她散落在耳侧的碎发。   那人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转身欲走。在走过顾倾城身边时,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轻柔的口气萦绕在他耳旁。“这次,我帮你挡下了。记得欠我一个人情!”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手机,渐渐远去。   顾倾城摇头失笑,什么时候他的行踪需要他来帮他隐藏了。开门,把初夏放在沙发上,去浴室准备热水。收拾好一切后,蹲在沙发旁边,叫醒她。   初夏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时反应不过来,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顾倾城横抱起她,把她安放在自己的腿上,一遍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乖,你身上淋湿了,先去洗个澡,等会再继续睡。”   揽着她走到浴室,把换洗的衣物交给她,转身离开。浴室内热气缭绕,初夏的思绪渐渐回归脑海,丧气的低下头,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对于他刚刚的柔情,她竟然不知道如何拒绝。   为什么,他要带她来这里。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这几天应该都住在这里。   浑身都陷入一片汪洋中,温热的感觉舒缓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被雨水冲刷后的身体隐隐转暖,毛孔张开,呼吸着不一样的美妙。精油的香气吸入鼻中,宁静和谐。   踏出浴室,顾倾城已经换上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灰色的衣服更显得他脸色的白皙,交叠的双腿随意的搭在茶几上,挺拔修长。头发微湿,刘海狂妄的垂在额前,显然是刚洗完澡出来。听到声响,转过头来,仔细的凝视着她。   初夏尴尬的站在那里,没有想到他刚刚也去洗澡了。初夏发尾上的水珠在空中飘转落下,融进地毯中,直至消失。   顾倾城收脚起身,走过去,拉着初夏坐下。什么时候,她洗完澡不擦头发的习惯可以改掉呢。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毛巾,仔细的擦拭着。已经将近四年没怎么剪过的头发,垂到腰际。黑亮如瀑,落在他的手中,形成鲜明的反差。当初因为他的一句,我喜欢你的头发,她竟狠心四年未剪。   身后传来低叹声,初夏从他手中夺回自己的头发,跑去浴室,用吹风机吹干。等到完全干透才又重新走了出来。   顾倾城依旧坐在那里,初夏看着窗外依旧飘落的雨珠,心知回学校已经是不可能了。指着客房的位置对顾倾城说道“我睡客房就好。”   不等他说话,就向客房走去。关门,落锁。倚在门上,深深呼气。回到床上躺下,听到他的脚步徘徊在她的门外,随即又向隔壁走去。压抑的心,这一刻才得到释放。   明天一早,她就回学校,这样想着,不久倦意袭来,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连半夜有人来到她的身畔,都不曾发觉。   一早醒来,窗外大雨依旧。刚刚收到卓孟梓发来的短信,由于台风的原因,香港大部分航班取消,本来今天就要回京海,却不得不因为天气原因,在此多滞留一天。   早晨起来后一直没有见到顾倾城,只留下纸条让她好好吃饭。本想直接走的,突然想到昨天写好的论文不知道被顾倾城放到哪里去了,打电话过去询问,却让她等他回来。初夏只能忿忿的挂掉电话。   坐在窗边,20楼的高度,看不清地面上的东西。目光被对面新月形的海湾所吸引,即使在这种阴雨天,依稀可以看出海湾水沙清晰,海滩波平浪静,丝毫不受天气的影响,俯瞰更具有另一番滋味。原来,这就是香港著名的浅水湾。听说海水冬暖夏凉,如果不是因为下雨,初夏真想下去试试海水到底是不是暖的。   东南端望去,入目是一座极具中国古典色彩的建筑,房顶巨龙盘旋,张扬的名字昭示出它不同的地位。镇海楼,非政府志愿组织的香港拯溺总会。初夏本是历史系学生,来之前更是把香港的所有建筑历史了解了个底朝天。   只是来到浅水湾,不能亲眼目睹张爱玲小说下爱情邂逅的圣地—浅水湾饭店,不免有些可惜。   摇了摇头,同时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墙上挂着的老式钟表滴答滴答的响着,配合着雨滴敲打着玻璃的声音,连符成乐。在她听来,却有些烦躁。   已近中午,摸了摸早已瘪下去的肚子,决定下楼觅食。正恍惚间,听到敲门声,以为是顾倾城,就没有理会,敲门声持续了好几分钟,不耐的去开门,在看到门口立着的人时,羞赧的冲他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外卖。   疑惑的放到茶几上,就听到被她遗忘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顾倾城。   “外面还在下雨,我给你订了饭,等会记得去取。”   “已经拿回来了。”初夏看了看桌上的饭,如实说道。   “我等会就回去,不要随便出去。”   假装耐心的听着顾倾城在电话那边的叮嘱,手早就不老实的打开盒子,香喷喷的气味刺激着她的味蕾,急忙挂断电话,大快朵颐起来。   果然合她胃口,心满意足的吃完所有,先前对顾倾城的抵触瞬间少了一大半。其实初夏的嘴巴很挑,绝大部分的原因是被顾倾城惯出来的。想到这里,不由得眼底一黯,仰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调拨着电视频道。   困意席卷了她最后的知觉,逐渐陷入梦乡。半梦半醒间,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瞬间清醒,弹坐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电视里还在播放着港剧,顾倾城换下鞋子,把一个黑色的纸袋放在她面前。   “你自己看,我还有工作。”说完也不看她,径直向书房走去。   初夏在他背后吐了吐舌头,麻利的翻看着纸袋里的东西。双眼放光的来回打量着手中的DVD,都是些绝版的迪士尼动画,市面上已经很少流通了,难为他可以找到。   调好频道,美滋滋的坐在沙发上看动画,书房的门掩着,听不到里面的一丝声响,目光不自觉的向门口撇去,待意识到时,又立马转回来,电影放到一半,初夏都不知道在讲什么,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又重新调到开始,从头开始看。   书房传来声响,紧接着就是开门声,初夏正襟危坐,不敢扭头,只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又向书房走去,期间没有看她一眼。待到书房的门关上,初夏才松懈神经,躺倒沙发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没有了看电影的心情,按下暂停键,把遥控器丢到一边,拿起放在一边的平板电脑,浏览起网页。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平板电脑被她枕在脑下,当成了枕头。睡醒,客厅一片黑暗,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泄恨的锤了锤平板,太硬了。目光被身上的薄毯所吸引,向书房看去,房门正好从里面打开,两人的视线交于空中一点。   书房里的灯透了出来,映照在顾倾城的身上,背光面对着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初夏咳嗽了两声,移开目光。   “睡醒了?饿不饿?”   初夏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摇头,算是回答了他的两个问题。顾倾城把客厅的灯打开,坐在沙发对面的软凳上。   “那个,我的电脑在哪里?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昨天打扰了。”初夏穿上拖鞋,站起来看着顾倾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太靠近他。“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取就好。”   “我饿了,先陪我吃饭。”顾倾城没有回答初夏的问题,说完站起来,看也不看她,就去换鞋子。看初夏还站在原地,递给她一个来不来随你的表情,就走了出去。   初夏咬咬牙,跟了上去,她绝对相信,如果她不过去,她明天都别想拿到她的文件。   陪顾倾城吃完饭回来后,顾倾城又指挥着她干这干那,一刻都不让她停下来。最后,初夏实在是受不了了,扔掉手中的东西,一脸怒火的看着他。“顾倾城!你到底还不还我电脑。”   “我有说不还你吗?”后者疑惑的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她话中的含义。   初夏盯着他看了半响,最终泄气,拿起手机,就向门口走去。大不了,回去再重新写一遍好了。   还未走到门口,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你去哪里?”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她要回去。翻了个白眼,也不回答他,抽出自己的手。   “在我的车里。昨天抱着你上来,没有多余的手拿它。”顾倾城上前,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一字一句的解释道。他最怕的就是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我要回去。”初夏坚持。   顾倾城依旧是抱着她,只是没有话。   初夏待在他的怀中也不挣扎,半响,才听到他的声音。“我送你回去。”   不再看他,扭头就向门口走去。刚被她打开的门,又被身后的他从后面关住。   “你!”转身凝视着他,被他突来的举动怔住,打断了她的话。   “今晚留下来。”顾倾城一手撑在门上,上前把她环住。俯身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暧昧的气息充斥在他们之间。“突然,不想送你回去了。”   初夏伸手推拒着他,身体不住的向后退,后背碰到门的那一刻,初夏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闭上眼,又睁开,眼眸里面一片清澈与纯净,勾起一抹微笑。“姐夫,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顾倾城不怒反笑,又上前一步,眼睛里满是邪魅的神情,蔓延至眼角,绽放出耀眼的光华。初夏心底一个咯噔,紧接着就被他含住唇瓣,唇上传来痛感。他,他竟然,咬她。   “我说过,不要随便忤逆我。我不喜欢你叫我姐夫,一点也不。” 作者有话要说:  某箫耍的了梦,卖的了二,真的不考虑把某箫收回家吗?   ☆、第 14 章   初夏惊愕的抬眼,自嘲的笑了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温柔的外表下,满是归己所有的情怀。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他的了,无论她叫他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   “可是我喜欢。姐夫!”故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音节,看到顾倾城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随你!”   初夏再次被他的回答惊住,站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待反应过来时,已被他抱到沙发上,躺在他的身下。   顾倾城双手撑在她的耳侧,仔细描摹着她的眉眼,一笔一划早已熟记在心。先是在她的唇边舔转反侧,温柔的吻犹如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初夏陷入在他的柔情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睁眼,撞入他漆黑的眼眸,没有了原先的柔情,尽是侵略。攻城掠池,撬开她的贝齿,占取本属于她的领土,归己所有。   败了,这场爱情的战争,从一开始就以失败来笑看她的挣扎。认命的闭上眼睛,呼出的气息紊乱。饥渴的身体竭力的攫取着彼此的香甜。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由他带领她攀向幸福的高端。踏遍山河,纵情驰骋!   初夏双手不自觉的攀向他优雅的脖颈,回应着他的热情!顾倾城得到她的主动,更是进一步的掠夺着她的美好。   初夏在爱情的海洋里迷失,只能牢牢的抓住眼前的这块浮木。突然胸前一凉,猛然睁开眼睛,思绪乱舞,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她,怎么可以?   用尽全力推开身上的躯体,拉上被他褪到腰间的衣服,逃也似的跑回卧室。靠在门上,重重的喘着气。心嘭嘭的跳着,像是马上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一样。双手攥住身侧的衣服,身体滑落在地上,眼泪不停歇的向外冒,一串连着一串,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只是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她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心甘情愿的一步步走向他所设下的圈套。脸埋入膝盖中,大脑一片混乱。既然不要她,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初夏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不去理会。铃声不知疲倦的响着,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初夏只好用手背揩去眼泪,平复好心情,按下接听键。   “初夏,睡了吗?”   又重新确认了一遍电话号码,吸了吸鼻子,毫不犹豫的说出对方的名字。“左一辰!”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我从苏雨那里要来的你的手机号。”   “前几天我的手机掉了,重新办的号,还没来得及联系你。”初夏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   初夏问:“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我一会的飞机。”   “要去学校了吗?”   “恩。”   “那一路走好,可不能丢了咱么中国人的脸,要记得在美利坚合众国大闹一场,留下你的英名,要不然回来后可别说我认识你。”初夏收起悲伤的情绪,尽量的打趣着他。“对了,对了,看你孤家寡人一个,记得泡个外国妞回来啊!”   “如果,我现在追你的话,你会不会接受?”初夏被他的话惊得语无伦次,对方也不给她回答的机会,继续说道“等我,半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初夏呆坐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高中的时候,初夏就知道左一辰喜欢自己,但是当初她以为她说的很清楚了,后来她和顾倾城在一起后,他也没有再开过类似的玩笑,但是,今天,怎么会又突然提了出来。   想着要和他说清楚,她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不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了,她只是把他当做朋友,像苏雨一样的好朋友。慌忙的回拨回去,已经关机了。   颓然的垂下头,一字一字的编辑好短信给他发了过去,想着他开机后就能看到吧。   躺倒床上,屏蔽掉所有的情绪,只想着明天早上快点来到,她要早点回去。   翌日,听到顾倾城离开,初夏才敢出来。电脑早已被他放在桌子上,初夏收好,准备离开。   房间里响起手机铃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不是她的在响。难道顾倾城没有走,瞥向玄关处,他的鞋子不在。本想离开,但是脚步开始不受控制的顺着铃声走去他的卧室。   窗帘还没来得急拉开,室内一片昏暗。床头的柜子上,手机的亮光间歇闪耀着。疑惑他出去怎么不带手机。铃声响了好几遍,担心有要紧事找他,纠结着要不要过去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一声他忘记带手机了。   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脚下隐隐踩到什么东西,还来不及思索,身体就向前滑去,慌乱间手紧紧地扶着柜子上端,借着桌子的力气站起来。   拍拍胸脯,还好没有摔倒,低头去看,手机已经被她不小心碰落在地上,刚准备去捡,就听到手机那端传来的声音,原来在无意中按下了接听键。   “阿城,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初听到她的声音,初夏一愣,想要开口解释,又害怕出现误会,只好闭嘴不说话,等着她说完后挂断电话。   “我知道事先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了好吗?”完蛋了,原来她无意中接的竟然是凌曦道歉的电话,现在都被她听去了,只好等会再告诉他了。   “阿城,我很想你。”电话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会,紧接着又说道。“宝宝也很想你。”   手机再次从她的手中滑落,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初夏慌乱的按下挂机键,重新放到桌子上。   电话没有再响,初夏惊得落荒而逃,来不及去想其他的什么,只知道要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有他在的地方。   一路狂奔,分不清方向在那里,空气中还遗留着台风过境后的气息,奔跑中形成的风流打在脸上,风干了眼角的泪珠。他们,竟然已经有孩子了?既然这样,昨天到底为什么还要那么对她,他是想要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吗,难道这样他才会有成就感吗。   不甘的情绪充斥在她的胸间,嘴角溢起苦笑,不是在他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就知道了吗,他对她好,说喜欢她,只是因为报恩,因为爸爸妈妈为了救他,从而使自己变成了一个孤儿。   是自己太傻,还会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被他所营造的假象欺骗。   漫无目的的奔跑在自己所不熟知的街道上,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看着过往的夫妻,曾经她也幻想过能和顾倾城结婚,生孩子,没想到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她的姐姐。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断她的沉思。看到屏幕上闪过的名字时,心底划过一丝失落。没有接听,扔到口袋里,开始往学校走去。距离他们的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卓孟梓现在打电话过来肯定是让她早点回去,现在她没有心情去和他们解释,只好任由手机在她的口袋里响着。   回到学校的时候,他们早已收拾好,揉了揉僵硬的脸,挂起和平常无异的笑容,说着事先想好的措辞。   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东西,随便收拾了一下,跟着他们出发去机场。踏上回家的路,只是,她的家又在哪里。六岁以后,她就没有家了。   曾经以为,有他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而如今,他那里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   头抵在飞机的玻璃上,窗户外面依旧灰蒙蒙的,看不清白云的痕迹。依稀记得第二次见到顾倾城的那天,也如今天的气候一样,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时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用一副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只见过一面的江阿姨带着她来到医院,红肿的眼睛一看就是哭过很久。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好用自己的小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珠。   江衫再也控制不住,抱住初夏小小的身躯,放声大哭。初夏待在她的怀里,不敢乱动,她不知道为什么江阿姨要抱着她哭。顾远渠走过来把她从江衫的怀里拉开,带着她离开人群,一步步走到病房中。   病床上躺着她熟悉的身影,白色的棉布遮住了他们的身体,只余下头部裸露在空气中。眼睛紧闭,脸上有多处瘀伤,可初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初夏挣开顾远渠,走到病床前,想要叫醒沉睡在病床上的人,叫了好多遍,可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迹象,不由得变得焦急起来,病房里还有好多人,为什么爸爸妈妈还要   睡着不起呢。   “爸爸妈妈,快点起来啊,还有好多人在看你们呢,再不起来,夏夏要打你们的屁股喽!”   初夏趴在病床前,一个劲的摇晃着床上的身体。身后响起江衫略带哭意的声音。   “夏夏……,你爸爸、妈妈再也、再也醒不过来了。”   初夏扭过头去看着江衫,什么叫再也醒不过来了,爸爸妈妈明明好好的在床上睡着呢,为什么会醒不过来。不相信江衫的话,手上的力道渐渐加深。周围的议论声恍若未闻,嘴里一直喊着爸爸妈妈。白布下隐隐透出嫣红的血迹,一只手无力的垂了下来,落在半空中。   初夏盯着那只手,怔怔发呆,整个世界里,只能看到红色,满眼的红色。   从那天开始,红色就成了她最讨厌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放回忆了,你们说是一天一更好呢还是一天两更好?   ☆、第 15 章   顾远渠上前捂住初夏的眼睛,不让她去看那一幕。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那画面未免太过残酷。   手心里传来湿意,轻叹出声,蹲下身,身体保持着与初夏在同一高度,一手来回的触摸着初夏的头发,一向严肃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夏夏乖,爸爸妈妈睡着了,叔叔带你出去好不好,不要打扰到爸爸妈妈睡觉。”   初夏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常熠熠生辉的眼珠里一片灰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顾远渠抱着她坐在医院的长廊上,江衫还在一边痛哭,发生这种事情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闭上眼睛,掩去自己的悔恨,额头上暴起青筋,恼怒着自己的大意。多年的好友,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了性命,这是他无论如何都偿还不清的。   睁开眼睛,顾倾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边,满带愧疚的看着他。“爸爸。”   顾远渠沉重的向他点了点头,怀里的初夏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看着他,眼前的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右手绑着石膏,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边哭边说着“骗子。倾城、倾城哥、哥,骗、骗子。”   顾倾城站在那里,对初夏的责备没有反驳。低下头,向她道歉。“对不起。”他不知道的是,初夏骂他骗子,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顾倾城就失约了。那天顾倾城答应过她第二天会来陪她玩,而第二天初夏等了顾倾城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第三天,第四天,顾倾城都没有去找她,这个明天,竟然推迟了半年,初夏在医院里才重新见到他。   初夏突然从顾远渠的怀里跳下去,钻进怪顾倾城的怀里。顾倾城被她撞得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受伤的手不着痕迹的从他和初夏的身体间移了出去,对顾远渠做了个放心的眼神。   “江阿姨说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醒来了,他们是不是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怀中传来初夏带有颤意的嗓音,明明是第二次才见他,却依旧执着的从他口中得到答案。爸爸妈妈出门前说要去接倾城哥哥陪她玩,可是等了好长时间,她都没有等到他们回来。   顾倾城用没有受伤的手拍打着初夏的背部,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对啊,初夏的爸爸妈妈肯定会醒过来的。”   “那什么时候会醒来呢?夏夏好想他们。”   “叔叔阿姨过段时间就会醒来了,因为叔叔阿姨现在很累,需要休息,所以初夏不要去打扰他们。”   “那他们醒来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带我出去玩?”   “会。”   “倾城哥哥有没有在骗我?”   “没有。”   失去力气的初夏在顾倾城的怀里睡了过去。顾远渠从顾倾城的怀里接过初夏,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那个经常吵闹着要玩具的小男孩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   顾远渠把顾倾城和初夏送回家后,又忙着赶回医院去处理事情。走之前让顾倾城好好照顾初夏。   凌金平和景芸赶到医院的时候,顾远渠已经把初夏送回了家,两家人聚在一起谈论着初夏以后的去处。   虽然顾远渠和这场车祸的导致没有直接原因,但他也难辞其咎,毕竟是因为自己和江衫临时有事,所以才拜托凌金安和杜若去帮他们接顾倾城回家。可是谁也不曾料到在路上会发生车祸。   顾远渠表示初夏父母出事有自己的责任,坚持要收养初夏。而凌金平则因为初夏是自己双胞胎弟弟的唯一的孩子,强烈要求争取初夏的抚养权。最后两人僵持不下,只好在景芸的提议下,同意等初夏醒来后,看初夏的选择。   中途,顾远渠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又急匆匆地往家赶。回到家后,正看到顾倾城用一只手笨拙的拧着毛巾,来回的擦拭着初夏的额头。   家里的保姆阿姨早已下班,没有办法,顾倾城只好自己动手。还好,半夜他担心初夏,过来看她,不然他们要到第二天才能发现初夏发烧了。   顾远渠过去摸着初夏的额头,丝毫没有降温的痕迹,又急忙的抱起她去医院。初夏一烧就是一个星期,顾倾城只好代替初夏去守灵。也是在葬礼上,凌曦第一次见到顾倾城。   出殡的那天,顾倾城抱着凌金安和杜若的遗像走在前面,初夏跟在他身后,那一天,她才知道江衫说的爸爸妈妈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夏没有任何表情的参加完整个葬礼,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安静的像个瓷娃娃。过程中,顾倾城一直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原来,他又骗了她一次呢。初夏抽出被顾倾城紧握着的手,默默跟在他的身侧。父母的亲朋好友都来安慰她,初夏也不抬头,只是低头看着顾倾城怀里的照片。心底悲伤泛滥,可是她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葬礼结束后,凌金平说要接她回家,以后大伯家就是夏夏的家。   初夏不懂他的意思,扭过头看着顾倾城。顾倾城转过头去,不敢看她,她刚刚松开了他的手,他就知道初夏已经知道他之前是骗的她了,紧咬着牙齿,放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   江衫看到自己儿子这样,上前对初夏说道。“夏夏,喜不喜欢倾城哥哥?”   初夏点了点头。“那夏夏住在阿姨家就可以每天都和倾城哥哥玩了,好不好?”见初夏没有说话,江衫又继续追问道:“初夏以后是想住在阿姨家还是大伯家呢?”   “大伯母家也有阿曦姐姐陪夏夏玩哦。”景芸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中。   初夏看了看江衫又看了看景芸,最后视线停在凌金平的脸上不再离开。   “顾先生,顾太太,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但毕竟夏夏和我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而她也是我弟弟唯一的孩子,所以…”凌金平走上前对顾远渠说道,随后又低下头看了看正在看着他的初夏,目光中露出慈爱的神色。“不好意思,我觉得夏夏还是跟我回家的比较好。”   顾远渠也是识大体的人,事到如今,尽管心里十分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止住江衫余下的话,安抚着自己的妻子,对凌金平说道。“那好,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我一定不遗余力。还有就是抱歉。”   就这样决定了初夏的以后的生活,收拾完初夏的东西后,准备带初夏回凌家。江衫抱住初夏,尽是不舍,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不舍得放开怀抱。“夏夏以后要经常来看阿姨,阿姨会想你的,你也要想阿姨,好吗?”   在开车前,顾倾城拉住初夏,把一个小雕像放进初夏的手中。“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车子徐徐前进,初夏坐在后座上,看着手心中的小雕塑,突然放声大哭,口中不停的喊着“倾城哥哥。”双手不住的拍打着车门。“我要找倾城哥哥,我要找、倾城哥哥……”   最后,迫不得已,耐不住初夏的吵闹,凌金平又只好把初夏送回顾家。初夏一看到顾倾城,就紧紧牵住他的手,任凭别人怎么劝解,都不肯松开。   无奈之下,凌金平只好同意初夏先在顾家住下,等以后再回凌家也不迟。而顾家夫妇也表示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初夏,得到顾家夫妻的再三保证,凌金平才放心的离开。   也因为初夏在顾家住的原因,两家人的关系日渐加深了起来。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江衫,一早就开始着手整理初夏的卧房,全部都自己动手,势必给初夏一个最好的生活环境。   顾倾城虽然外表没有表现出来,但心底对于初夏对他的依赖还是感到很开心。   “臭小子,以后初夏就是你的妹妹了,你敢欺负她,看我不收拾你。”   顾倾城叹了口气,对自己妈妈的警告完全不当回事。低头看着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初夏,心底泛起暖意,所有对凌金安夫妇的感恩,都加诸到了初夏身上,扯起嘴角,回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以后,他就要扮演着哥哥的角色。之前看到别人提起自己妹妹时的开心,顾倾城不以为意,而现在,初夏成为了自己的妹妹,顾倾城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刚开始的几天,顾倾城走到哪里,初夏都跟着他。可是,没多长时间,他们就发现了初夏的不对劲。除了顾倾城,初夏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每次江衫和顾远渠问她时,初夏总是用点头或摇头来回答他们。   时间一久,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初夏的异样。因为只有在顾倾城面前,初夏才像一个正常的六岁小孩。   顾远渠本想带初夏去看心理医生,江衫却说什么都不同意,她说对于一个刚刚失去父母的孩子来说,如果欢天喜地的去接受自己的新生活,那样才是有问题呢,在她看来,初夏一点事都没有,只不过是正常人在遇到这类事情的正常反应,她相信时间一长,自然会好的。   为此,夫妻俩当着顾倾城的面大吵了一架。最后,只好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江衫先辞掉学校的工作,全心全意的在家照顾初夏。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再来一更!   ☆、第 16 章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初夏对仅见过一次面的顾倾城那么依赖,那时的他们也不会想到顾倾城对于初夏来说是多么特殊的一个存在。   很快,顾倾城学校的假期就结束了,刚开始,江衫对于初夏对顾倾城的喜爱不以为意,但在顾倾城开学的第一天,江衫才发现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严重。   看着坐在庭院台阶上的人,江衫默默的叹了口气,初夏已经在那里坐了一个上午,不论她怎么劝说,让她先回房间,初夏都不理会她,总是先默默的看着她,继而眼睛又直瞪瞪的看向门口,双手放在小腿上,不理睬任何人。   保姆阿姨也上前劝说她,可是不起丝毫的作用,到了中午的时候,江衫强硬的把初夏抱进客厅,怀里的人手脚并用的反抗着,从江衫怀中跳了下来,又重新坐在门口。   实在无奈之下,江衫只好先把顾倾城从学校叫了回来,顾倾城刚下车的那一刻,初夏就奔进他的怀里,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不要丢下夏夏一个人。”初夏把头埋在顾倾城的胸前,后怕的感觉侵袭着初夏,弱小的身躯在顾倾城的怀中颤颤发抖。   顾倾城把手里的书包交到司机的手中,一只手来回的摩挲着她垂落的头发,不知该如何去开口解释,无助的看着立在一旁的江衫。   接收到自己儿子的眼神,江衫走过去把初夏拉到自己怀里,劝慰道:“夏夏乖,哥哥每天要去学校,夏夏过段时间也要上学,在那里可以认识很多很多的好朋友,所以哥哥没有丢下夏夏哦。”   初夏没有看她,仍是看着顾倾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卷翘的睫毛微微闪动,张开的嘴巴又闭上,终于扭头去看江衫,重重的向她点了点头。   江衫这才放心的把初夏交到顾倾城的手里,冲着自家儿子眨了眨眼,让他带着她进去。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脸上渐渐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不知道夏夏对于顾倾城的倚赖,究竟是好是坏,还有当时的车祸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   轻叹出声,向客厅走去。初夏正坐在顾倾城怀里,不知道顾倾城说了些什么,惹得初夏阵阵发笑。   从那天以后,对于顾倾城的离开,初夏显得不再那么的抗拒了,但还是不同其他人开口讲话。仿似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顾倾城一个人存在。   渐渐的,江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不该是初夏应有的反应。从前那个活泼的小女孩如今竟变成了呆木的死气娃娃。如何让她恢复到以前那样,江衫做足了功课。每天都带着初夏去参加社区的娱乐活动,但一个星期下来没有丝毫的成效。   后来只能听从顾远渠的提议去咨询心理医生,在医生的建议下决定先让初夏重返学校,接受新的人群与同龄的玩伴,可能对她会有好处。   初夏重新去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江衫早早的就起来准备,亲自送她去学校,不放心的把她交到老师手中,再三叮嘱后才离开。担心初夏在学校的表现,会受到欺负,不敢回家,一直呆在车里,等着初夏放学。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江衫才得到解放,第一时间冲进初夏的班级,询问着老师初夏的情况。后者只能遗憾的摇了摇头,说初夏一整天都没有开口说过话,而对于其他同学的搭讪也无动于衷。   了然的点了点头,带着初夏离开,路上,不断地向初夏灌输着积极的思想,也不管初夏有没有在听,一股脑的把所有如何去交新朋友的方法都说给她。   江衫的照顾无微不至,大到学校琐事,小到穿衣打扮,事必躬亲,完全当做自家孩子在养,这也刚好弥补了自己没有女儿的遗憾。   江衫和顾远渠结婚早,在顾远渠大学毕业后两人就结婚了,当初怀顾倾城的时候,江衫就希望自己能生个女儿,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去做检查,孩子出生后才知道自己怀的竟一直是个男孩,从而也打破了自己十个月来的美好幻想。   从产房出来后,江衫哭闹的要重新生一个女孩,顾远渠在一旁哭笑不得。   但是难过也不过几分钟,当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安静的躺在自己怀里时,之前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只留满心的爱恋,胸腔间甜的像抹不开的蜜,这是她的孩子,她和顾远渠的孩子,那是男孩还是女孩也就无所谓了。   江衫是历史系的导师,正好那段时间对汉武帝刘彻的李夫人比较感兴趣,于是也不顾顾远渠的想法,给孩子取名为倾城。   立志要把顾倾城当女孩子来养大,可是怎奈自己儿子从小就不配合自己,导致自己想养个女儿的想法一再的搁浅,好在现在可以把自己的空想转移到初夏身上,使自己多年来的夙愿得以满足。   虽然出事之前只见过初夏一面,对于初夏的了解很有限,但这些都阻碍不了她对初夏的爱意。愧疚之下,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痛与怜惜。   在这些所有复杂的情绪下,萌发出的不知名感情势如破竹,愈演愈烈,所有的所有糅杂在一起,强烈的占据着江衫的内心。   好在,付出总是会得到回报,当初夏叫出“江阿姨”的时候,江衫心中翻涌的情绪无法言喻,眼角泛起泪花,把小小的身躯拥在自己的怀里,一遍遍的点头,诉说着自己的喜悦。   在江衫的关怀与帮助之下,初夏也在渐渐转好,虽然依旧不怎么说话,但是会对他们表露出自己的一些小情绪,这些变化对于江衫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然而初夏真正变好是在那次,新年伊始之际。所有的一切,都从那天开始改变。   北方的新年气氛比较浓厚,元宵节之前过年的氛围都不会减淡。街道上张灯结彩,各处都挂着大红灯笼,更是增添了一番滋味。即使是严寒的天气也不会打破人们对这一节日的追求与向往。   从早到晚,街道上都挤满了各形各色的人,顾倾城拉着初夏走在人群中,两个小小的身体灵敏的穿梭在各项娱乐活动里,享受着新年带来的欢愉感。   突然,初夏驻足在百货商场前的巨型海报前,任顾倾城怎么拽她都不移动脚步。   顾倾城仔细的看着海报上的内容,正疑惑间,看到初夏的视线紧紧的黏着海报上的某个角落,不肯移开。   “想要吗?”   听到顾倾城的声音,初夏仰头看着他,向来毫无波澜的眼珠里第一次出现希冀的神色。伸出小手,指着之前一直在看的东西,狠狠的点了点头。   顾倾城又重新牵起她举着的手,仔细的研究着海报上的比赛规则,沉思了片刻后对初夏说道“我赢给你!”   询问了工作人员具体的比赛规则后,仔细填写好报名表,拿着领得的号码牌带着初夏坐在观众席,等着主持人叫号。   场上正在举办的是一个小型的钢琴比赛,评委由所有的工作人员和观众来担任,只有优胜者才有奖品可拿,而初夏想要的那个物件是一等奖的奖品。看着手上的号码牌,心底暗叹初夏的眼光不俗。   现在的顾倾城,第一次庆幸江衫在他小时候把他当做女孩子去培养。凡是小女生该学的特长,顾倾城一样不落。对于其他的培训,顾倾城只在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独独只对钢琴情有独钟,也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主持人清脆的声音传来,最后确认着自己的号码,面带笑意的看着初夏。“一定给你赢得那个奖品。等我回来。”   转身,上台。   修长的手指跳跃在黑白的琴键上,流利的曲子从指间倾泻而出,琴声如诉,缕缕悠扬,每一个音符下,都藏着新的律动。手法虽然稚嫩,仍然诠释出了琴声的另一种美好。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整个会场鸦雀无声,随着零零散散的鼓掌声的响起,四周突起潮水般的涌动,经久不息,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起身,谢幕。   从台下观众的反应来看,这无疑是一场完美无误的表演。   重新坐到初夏的身边,等着宣布最后的比赛结果。对周围传来的惊羡目光视若无睹,眼里尽是初夏嘴畔微泛的笑意。   毫无意外,顾倾城夺得了这场小型比赛的一等奖。拿到奖品的第一时间,就把它交到初夏的手中。   初夏眯起的笑眼,犹如浩瀚夜空中的一轮上弦月,沉淀了所有的波澜壮阔。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牵起嘴角,任笑容荡漾。   奖品是一个小型的飞机模型,与当初初夏送给顾倾城的那个模型,有异曲同工之处。后来顾倾城才知道原来那个模型是凌伯父送给初夏的生日礼物,她却毫无保留的送给了自己。   拍了拍她的头顶,离开。把台上的主持人与工作人员忘到了脑后。   路上,初夏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消失,那是半年来,顾倾城第一次看到初夏脸上充溢着那么真实的笑容。   彼此紧握的双手,从那一刻开始,再也没有松开。   回到家后,初夏初次主动开口向江衫说话。献宝的拿出顾倾城赢来的奖品,放到顾远渠与江衫的面前,语句不连贯的向他们描述着顾倾城是如何帮她赢取到这个奖品的。   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江衫的惊讶无以言表,要知道顾倾城从来都不屑去参加这种比赛。用顾倾城的话来说就是钢琴只是他的业余爱好,既然是业余的爱好当然不会把它放入到正规的比赛中去。一句话总结就是顾倾城嫌浪费时间。   然而惊讶也不过是一瞬,更多的还是初夏带来的惊喜,因为住进顾家以来,初夏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那脸上的神情并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欣喜。心底同时也放下一大块石头,初夏终于恢复如初了。   初夏不知道的是那是顾倾城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也是最后一次。   一切都步入正轨,初夏顺利升入顾倾城所在学校的小学部。接送初夏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转接到了顾倾城身上,江衫也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职位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在顾家生活几年,渐渐让初夏忘记了当时的伤痛。每日的陪伴,更加深了她对顾倾城的依赖。   在外人眼里,两人如亲兄妹般亲密。甚至连初夏也这么认为。   当同一个班级里的女生问她顾倾城是谁的时候,初夏总会自豪的对她们说她是他的哥哥,亲哥哥。眉目间的张扬,睥睨着世间的所有,那是在顾倾城的宠爱下才有的神色。   江衫回到学校后,工作渐渐加重,两人时常见不到她与顾远渠的身影。平时就只有两人相依为命。   她的任性与胡闹,都源自于他那颗包容的心。   在她小时候拿着石头砸伤同龄的小男生时,顾倾城总会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举着拳头威胁着他们不让去告诉家长。   初中的顾倾城,纤细修长,惧怕他年龄的威严,各个吓得抱头鼠窜。   初夏看着他们跑走的身影,咯咯的笑着。“哥哥是大魔头。”刚说完这句话,顾倾城的拳头就向初夏的头上打去。   “哎呦!”初夏泪眼兮兮的抬头看着顾倾城,举起手向他保证着。“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为什么打架?”   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看到顾倾城不问出来誓不罢休的眼神,双手来回拧着衣角,断断续续的说道。“他、他们说我、我、没有爸、爸、妈妈的,说我、是、是个野、孩子。”   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眸里蕴满了泪水,倔强的充溢在眼角,没有流下来。“夏夏、有、有爸爸妈妈,还有倾城哥哥。”   走过去把初夏因打架早已散乱的头发整好,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灰尘,拉起她的小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几年来,当初的车祸一如梦魇困扰着他,忘不掉也放不下。愧疚感侵袭,点点如利器,刺痛着他早已零碎的心。   这是他欠她的,欠她一个完整的家。   而他现在只能尽力的去弥补,凡是她所要求的,他都不会去拒绝。   身边的初夏蹒跚的跟上他的脚步,顾倾城看到她吃力的样子,蹲下。“上来吧。”   听话的爬上他的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贴向他。属于他特有的香味冲入鼻中,吸了吸鼻子,身体瘫软下来,依附着他。   “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感觉到背上的人轻轻的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这件事,就让他自己解决好了。有必要把叶眉叫上去警告他们一番。   那次后,大院里没有人再敢说初夏是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初夏不知道实情,以为顾倾城的威胁起了作用,其实她不知道在事后,顾倾城和叶眉把那几个说闲话的男孩都收拾了一顿。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初夏窗前的榕树已长大,遮住了夏日的炎热,为酷暑带来一份清凉。日光照射在墙壁上,波光粼粼,像是湖畔旁的水珠,耀眼的不忍直视。   顾倾城升入学校的高中部,一直和叶眉同班的他,第一次两人不在一个班。凌曦也考上这所高中,和叶眉同班。   在初夏来到顾家第五年时,为了庆祝顾倾城的生日与除夕是同一天,顾远渠以此为由邀请了凌金平一家一起吃年夜饭。   顾远渠和凌金安是大学同学,两人属于一起踢足球,互相帮忙去追系里漂亮女生的交情,毕业后,凌金安选择留在京海工作,顾远渠为了打理家族的医院,只好去国外进修,直到五年前,顾远渠从国外回来,两人的这段兄弟情才得以重聚。   可是没想到的是,半年之后,两人竟天人永隔。所以顾远渠对凌金安的那份感情,都转移到了初夏身上。   虽然一直知道凌金安有个双胞胎的哥哥,但是由于不在一个大学,顾远渠一直无缘得见。在出事的那天,顾远渠生平第一次见到凌金平。初看到他的第一眼,眼里只有震惊。即使心里已经做过许多心理准备,但是亲眼见到,还是不免惊讶一番。他们何止是像一点,如果两人同时站在他的面前,他都很难分得出来谁是谁。   其实,如果不是凌曦比初夏大六岁,两人的相貌也相差无几。顾远渠曾经在凌金安家里看到过凌曦小时候的照片,和初夏现在的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也是由于凌金安的关系,所以自然而然,他对凌金平也怀有一份好感。   虽然两人所学专业不同,但是同样失去了一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的心情,让他们惺惺相惜。   五年下来,他们之间也变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   也是那天初夏才意识到凌曦或许是喜欢顾倾城的,她想着同桌小月说的喜欢,凌曦脸上从头到尾没有停过的笑容,眼睛也一直放在顾倾城身上,最最重要的是凌曦送给顾倾城一根看起来特别昂贵的钢笔,难道凌曦这样就是喜欢顾倾城?   回家的路上,初夏趴在顾倾城背上,昏昏欲睡,上眼皮撞击着下眼皮,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保持一丝的清醒。   “哥哥以后有女朋友了还会这么背着夏夏吗?”   “会。”   得到他的答案,初夏在顾倾城背上笑了,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以后如果哥哥和姐姐在一起的话,那哥哥不就变成姐夫,姐姐变成嫂子了吗?这就叫做亲上加亲吧。   “那哥哥喜欢姐姐吗?”   顾倾城脚步一顿,又继续向前走。“不喜欢。”   好长时间都没有听到背后的声音,扭头看去,原来初夏已经睡着了。   再远的路程,总有到达的一刻。把初夏交给江衫,回到自己房间,拿出凌曦送的派克钢笔,最终放到抽屉的角落里。   高三的顾倾城开学比较早,初夏在家里玩了将近半个月,才开学。   开学的第一天,就有人找到她,让她帮忙转交情书。看着对方手中的情书好长时间,转念想到凌曦也可能喜欢顾倾城,那之前把那些礼物交给她的时候,她会不会很不舒服。   那岂不是无意中伤害到了凌曦 ,完蛋了,还是不要在收了,匆忙的摆了摆手。“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因为……”不知道怎么拒绝,猛然间看到对面的林荫道上顾倾城和凌曦走在一起,灵光一现,指向他们。“我哥哥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我家凌曦大美女,所以你们都没戏了,就不要再肖想别人家的男朋友了。”   女生顺着初夏的手指,看到顾倾城和凌曦在一起的场景,哭着跑走了。初夏长呼口气,解决了,以后就这么办。   没过几天,高中部的顾倾城和他同年级的凌曦在一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校园,连初夏所在的小学部也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   下课后,凌曦一脸焦急的来找他。“阿城,不是我说的。”   顾倾城不着痕迹的拂开凌曦紧抓在他胳膊上的手,一脸淡然的看着她。“我知道。”   八卦的男女主角聚集在一起,所有人都看好戏似的看着他们俩。顾倾城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厌恶感,丢下凌曦,先离开了。   凌曦咬咬牙,跟了上去。   下课后,所有女生都聚集在一起,谈论着学校的最新八卦。初夏坐在一旁,听着他们口中谈论的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那些大嘴巴们,传的好快啊,不知道顾倾城听到后会是什么反映。只能默默的祈祷没有传到顾倾城的耳中。   终于捱到放学时间,慢腾腾的挪动着脚步。校门口,顾倾城已经等在了那里,没看到叶眉和凌曦的身影,一如往常那般的走到他身边,把书包交给他。   看到他的脸色还正常,初夏暗暗庆幸着应该是还没有听说。可是顾倾城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说吧,为什么胡说?”   “啊?什么?什么胡说?”仰起头,纯真的看着他,一脸无知。心里却在砰砰的跳着,果然还是知道了。   顾倾城也不回答,把初夏的小书包斜挎在背上,双手插在胸前,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说装吧,继续装。   初夏终于抵挡不住,败下阵来。低下头,双手抓住衣角,想着死就死吧,大有上战场的感觉。“有个学姐让我帮她转交情书,刚好看到你和凌曦走在一起,所以就…所以就那么随口一说。”   “回家。”   “啊?”难道没事了,拉扯着顾倾城的衣角“哥哥你生气了吗?”   “没有。”转身离开。   唔啊啊……还是生气了,听听他那么冷淡的口气,明明就是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灵光乍现,想到了。咬紧牙,闭上眼,向前扑去。   “哎呦!”整个人都摔在地上,忽略掉身上传来的疼痛,眼睛眯起,果然看到顾倾城折回来,蹲在她的面前。   也不顾身上的痛楚,初夏跳起来勾住顾倾城的脖子。“哥哥不要生气了,夏夏以后再也不胡说了。”   顾倾城拉开她,检查着她身上。“痛不痛?”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哥哥不生气了,就不痛。”   顾倾城破口失笑。“我没有生气。”   初夏歪着头,满脸狐疑。“真的?”   好笑的点点初夏的额头。“骗你做什么。”   初夏扁了扁嘴巴,欲哭无泪。早知道这样就不故意摔倒了,好痛哦。“膝盖痛。”   顾倾城认命的背过身,蹲下。初夏跳上他的背,勾住顾倾城的脖子。   “顾倾城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走着的人眸底一暗,他真的好吗?笑了笑,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一更~   ☆、第 18 章   天气阴沉,檐间的喜鹊在低空盘旋,一圈圈,卷起地面的树叶,扬起涟漪,飞舞飘落。乌云蔽日,随风飘荡,游离在灰暗的空间。   天气的压抑,使整个京海市都笼罩着一股考前的紧张氛围。   初夏趴在窗前,看着窗外一片灰蒙蒙,没有想要出去的欲望。明天是高考,也是她的生日。   以前每年都会许三个愿望,今年她要把这三个愿望都折合成一个心愿。   突然想起了什么,也顾不上穿鞋,跑到顾倾城的卧室。   刚打开房门的顾倾城,被初夏撞的退后了几步。低头,抱起她,放在房间的沙发上。   “这么着急做什么?”   初夏仰起头,亲吻着顾倾城的左脸,随后又坐直。“lucky kiss。”   “叶眉教你的?”拿过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摇了摇头。“不是,小月告诉我的。”   顾倾城好笑的捏了捏初夏的鼻子。   “明天生日,我要许三个同样的生日愿望。”   “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直到很久以后顾倾城才知道当时初夏许的哪个愿望是什么。   ……   压抑了几天的雨终于降了下来,和着天边沉闷的雷鸣声,丝丝坠落。天地间犹如水幕般,空濛飘渺。雨下的放肆,毫无顾忌的释放着自己的欢腾,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乌云侵卷的昏暗大地。   室外的景象丝毫没有影响到考场内的考生。各个都在埋头,奋力拼搏,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   顾倾城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水珠漫天,刚才开始心底里的升起一丝焦虑逐渐加深,焦躁的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思绪不受控制的飞远,甩甩头,抛掉无用的想法,转而又投入到试卷中去。   答完最后一道试题,搁笔,没有任何思考,直接朝校门口走去。打开关掉的手机,一瞬间涌进来好多未读短信。一一点开,手机无力的从手中滑落。拔腿跑入雨中,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呼喊声。   沿路找着熟悉的身影,一直以来的心慌、不安,终于找到了原因。原来是初夏,竟然是初夏。   雨水冲刷了视线,世界模糊一片。   大雨的侵袭,使得道路上杳无人迹。不放弃的来回搜寻,没有,到处都没有。揉了揉太阳穴,想着她可能去避雨的地方。突然传来的啜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全身警戒,脚步急促的向声源移动。   是她!雨幕中,躲在小巷的胡同中,瑟缩发抖的人,是他的妹妹,是他曾经发誓要用尽生命去保护的妹妹。   冲上去,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怀中的人见到他的第一刻,就扑入他的怀中,泪如雨下,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双手紧紧抓住面前的人,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抱起初夏走到廊檐下避雨,安抚着她发抖的身体,映入眼帘的伤痕,触目惊心。   来不及多想,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初夏头上,奔入雨中,寻找附近的医院。   夏天的阵雨消失的没有丝毫预兆,背着初夏走在大雨侵袭后的街道,街道上散发出泥土的清香,刚刚天地间的灰暗随着太阳的出现而消逝,雨水洗涤过的天空,澄澈明净。微风飘扬,掀起初夏身上覆着的衣服。   “以后,不要逞强,知道了吗?”   抽泣着点头,搂紧了手中的人。   生平第一次,顾倾城知道了害怕,在那前后几分钟内,初次体会到了失去是什么感觉。就像坠入无底深渊,挣扎不出,只能顺从。那种恐慌,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他不敢想象那几个混混如果年纪再大点,会发生什么。好在他们的目的只是要钱,并没有进一步的去索求。   那次以后,除了初夏上课时间,其他时候,顾倾城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初夏的身边,是保护还是弥补,就连他也说不清。   叶眉打趣他,简直把初夏当做自己女儿一样,当爸爸的也没有这么面面俱到。顾倾城苦笑了下,没有反驳。没有人知道,顾倾城把初夏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还要重要。   整整一个月,初夏才从当时的害怕中脱离出来,而她也顺利从小学升到初中。   为了让初夏调整心情,顾倾城带着初夏去海边旅游,回来后,两人白皙的肤色都染上一层铜色,完全看不出原来的痕迹。初夏美名其曰那是海水的颜色。其实海水与她的肤色相差甚远,然而也没人敢去反驳。   高考揭榜,顾倾城毫无悬念的考上了京海大学,就读国内最好的医学专业。叶眉也和凌曦同时考上了京海大学的设计专业。   为了接送初夏上学,顾远渠送给顾倾城一辆车作为开学礼物。   上大学之后,顾倾城就搬出了家里,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江衫因为工作原因,需要经常出国考察,顾远渠也要经常出差,考虑到到时候会剩下初夏一个人,江衫把初夏也送去了顾倾城的公寓,丢给他照顾。   初一的某天,初夏无意中偷听到凌曦对顾倾城的告白,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心底一边赞赏着凌曦的勇敢,一边又沾沾自喜竟然让她猜对了。   初二那年,初夏第一次痛经,躺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顾倾城把初夏搂在怀里,轻轻揉着她的小腹,彻夜不眠。在顾倾城的陪伴下,初夏完成了她由小女孩向少女的蜕变。   初三,看着顾倾城赤裸的上身,第一次脸红心跳。想着对自己哥哥花痴,简直没有道理,要怪就只能怪顾倾城长得太好看了,也没有去深想,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为了庆祝初夏初中毕业,顾倾城带她去游乐场玩,初夏想着要撮合他和凌曦,就把凌曦叫上了。眼看着这三年来顾倾城和凌曦毫无进展,初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决定趁这个机会撮合他们俩。最后也带上了叶眉,美滋滋的想道电灯泡一个不嫌多两个不嫌少,其实也只是想拉他陪自己做个伴。   云霄飞车上下来,初夏急忙松开顾倾城的手,冲到空地上,把早上吃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吐完之后,身体瞬间舒畅,紧紧拽着叶眉,不让他离开,弄得叶眉受宠若惊。   “哥哥,你先和姐姐去玩别的,我和叶眉等会去找你们。”   “我等你!”   “不用了不用了,有叶眉陪我,等会好了就去找你们。”干笑了两声,推着他们俩。“你们快去,快去。”   直到他们走远,初夏才放心的长呼出声。松开叶眉的手,一脸听你做主的表情看着他“接下来咱们去哪里玩?”   踱着步子左右的打量着初夏,“不晕了?”   狠狠的点了点头,早就不晕了,刚刚都是她装出来的,不过吐倒是真吐了。   不由分说的拉起初夏,追赶着他们。“那去找他们。跟上大部队。”   “不行,不行。”跟在叶眉的身后,使劲的挣扎着,想要拉出自己的手,实在拗不过叶眉的力气,只好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你今天在搞什么?”从早上见面开始,初夏就一直粘着她,以前一起出去,那次不都是跟在顾倾城的身边问东问西,还从来没有见过初夏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了,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一手托着下巴,脑海里飞过无数种可能,最后一脸坏笑的看着蹲在地上的人。“你不会是喜欢上小爷我了吧,所以现在是想和我单独在一起。”   听到叶眉的发问,转动着眼球,朝他勾了勾手指,意思是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暗地里提了一口气,对着他凑过来的耳朵,用尽全力吼道“开玩笑!!!!”   看到叶眉被她突然提高的声音震得退后了几步,初夏笑的前俯后仰。   “行啦,笑的都没眼睛了,丑死了。”用小指揉了揉耳朵,一脸嫌弃的看着初夏。“说吧,到底有什么阴谋。”   止住笑意,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凑到叶眉的耳边,低声说着“姐姐喜欢哥哥,我在帮他们制造二人空间。”最后又举着自己的拳头,威胁的加了一句“你休想去搞破坏。”   “你怎么知道凌曦喜欢顾倾城。”怔了怔,他怎么没有想到。   “闻出来的。”   “你是狗啊?”   “汪汪!”   看着突然陷入了沉思的叶眉,举起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喂!喂!叶眉!”   连初夏都看出来了,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只不过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抓住初夏晃动的手,余光看到他们相携而走的身影,拽着初夏从他们的中间穿过。   “叶眉,你干嘛??”   余音回荡在周围,树上的鸟儿也配合的鸣叫了两声。凌曦笑了笑,看着顾倾城。“夏夏今天很黏叶眉。”   顾倾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初夏的那点小心思,他怎么会猜不出来,从她说要邀请凌曦一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她是为了撮合他和凌曦。凌曦向他表白的那天,初夏以为他不知道她在家,当凌曦说出她喜欢他的时候,从她房间里传来的声响,无法掩饰,只不过凌曦因为紧张,没有听到罢了。后来她不问,他也就没有多说。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完毕,下章时间轴回到正轨!   ☆、第 19 章   作战失败后,初夏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只是每次在见到叶眉后都退避三舍。要说为什么,也无非是担心叶眉说出她的计划。要知道她最害怕被顾倾城知道了。   只是后来,她再也没有了撮合她和其他女人的机会。   睁开眼睛,飞机已经落地,广播里女乘务员甜蜜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到站信息。揉了揉太阳穴,提起行李,下机。和卓孟梓在机场门口分手,独自离开。   飞机上的一场梦,梦到了过去,回到了她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岁月,梦中的甜蜜是他给她的。当时的他们,不谈未来,不谈梦想,有的只是彼此相依为命,彼此把对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要重要。这场梦,她做了15年,梦醒,她在,他也在,而梦中的他们,却已经不在了。   出租车行驶在大道上,车窗外的风风干了眼角的泪珠。司机师傅苦口婆心的说着京海冬天的风冷冽刺骨,对小女生的皮肤不好,劝她把车窗摇上。初夏对他笑了笑,听话的关上窗户。   车窗慢慢上摇,隔绝的不只是窗外寒冷的空气,连同她的所有过往。   往事如烟,烟消云散。从现在开始,她只是她。不再属于任何人。   到家后,景芸早已准备好了一切,从六年前,回到凌家开始,她就没有打算再次离开。   把行李交到凌金平手中,挽着景芸的手回到室内。只有半个月没见,景芸对她问长问短,仿佛她已经离开了半年一样。   发自内心的笑了,依偎在景芸身边,她觉得她很幸运,真的很幸运。   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凌曦的笑脸时止住。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她的肚子,平坦的腹部里面真的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吗?抬头,一如既往。“姐姐!”   凌曦拉过初夏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是不是我最近胖了?”   初夏摇摇头,情不自禁的看向凌曦的小腹,一双白皙柔嫩的手闯入她的视线,覆在凌曦的肚子上。“好像最近腰粗了。”   “你姐姐啊,最近特别能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大伯说是第二次发育,都这么大的人了,再发育能发育到哪去啊!”景芸边收拾手边的东西边取笑凌曦。   “你们不都说女的结婚后,还要窜一窜么,说不定我即将就能冲刺一米七了。”凌曦个子不低,一米六八的身高配上她纤细的身材,给人她有一米七几的错觉,可是那两厘米的差距也是她的痛处。   景芸宠溺的看着她,摇了摇头,走开了。   初夏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推说着要去收拾东西,也离开了,只剩凌曦一人坐在客厅里。   初夏关上卧室的门,深深吐出一口气,从行李箱里拿出东西一样样放好,带着给他们买的纪念品下楼。凌金平一如既往的关心她,从她去香港的第一天问起,每件事都打听的仔细。初夏如实交代,自然省略掉她在香港遇见顾倾城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知道了凌曦在故意隐瞒着自己怀孕的事情。那天晚上,她知道了原来顾倾城是在英国出差。   自嘲的笑了笑,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生活又恢复如初,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知道初夏回来后,叶眉强行把她从图书馆里拉出来,带她去疯玩了一天。   凌晨一两点才把她送回家。临走前,初夏把他的钥匙交给他。   “不住了?”   初夏点点头,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叶眉没有接,说道:“你留着吧,反正我也用不着。先放你那里,就当做先帮我看房子。”   初夏思索了半天,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扬起笑脸看着叶眉。“不辱使命。”   第二天大早初夏准备去图书馆查资料,想要凭着记忆把论文重新写一遍。出门前收到顾倾城寄来的快递,是她的电脑,署名顾先生。草草的把包裹收拾掉,装好电脑去找导师。   在导师的工作室忙了一整天,多番修改,终于完成了这次的学术论文。踏出工作室,呼吸着京大特有的空气,闭上眼睛,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两个月的昏天黑地,就为了这篇五万字的文章,现在终于从中解脱了。   初夏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无所事事,每天不是去缠着叶眉,就是泡在图书馆。   叶眉大学选修的是建筑设计,毕业后自己开了一间摄影工作室,专门承包杂志社的外景拍摄。本来是两个完全不搭边的专业,叶眉自己倒也做的风生水起。想他堂堂京海大学有名的优等生,在校期间拿过的奖项不下百件,前途可谓光明。身为潜力股的他放弃优厚的未来,转行到一个从未涉足的领域,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建筑师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需求。用他的原话说就是,整天跟一些大老爷们混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啊,我还是喜欢美女。说白了,还是从小到大的虚荣心作祟。再换言之,就是喜欢被女生包围呗!   听说这些后,初夏在心里把他狠狠的鄙视了一番。   从认识叶眉的第一天起,初夏就把“姐姐”这两个词挂在嘴边,不论叶眉如何威逼利诱,初夏始终不改口。   叶眉是顾倾城的表哥,两人只相差一个月,因此叶眉从没有在顾倾城的口中听到过哥哥两个字。身为兄长的尊严在顾倾城那里碰壁之后,继而转移到初夏身上。   看到初夏第一眼,叶眉心里窃喜,以为这次可以顺利把她拿下,夺得哥哥的称号,把在顾倾城那里受到的挫折统统都讨回来,但相处之后才发现,初夏的无害只是表象而已。他忽略的一件事情是跟在顾倾城身边那么长时间了,初夏怎么会沾染不上他的“恶习”。   而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时受到的打击也深深印在叶眉的心里,多年来都没有释怀。   叶眉第一眼见到初夏时,她正安静恬然的坐在顾倾城的腿上,嘴角扬起不谙世事的纯真笑容,脸色因为大笑过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那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想,直接伸手捏住她红扑扑的脸颊,随着身体的节奏来回摇摆,嘴里还不忘说着好可爱。   正怡然自得间,捏在初夏脸上的手被顾倾城拍打掉。   “叶眉!”   “错,是哥哥。”多年来,叶眉始终不忘纠正顾倾城的长幼尊卑顺序。“这是谁家的妹妹?”   顾倾城斜撇了他一眼,不做理会,把初夏放到沙发上,指着叶眉对她说道“这是叶眉,虽然比你大,但是不用叫他哥哥。”   叶眉刚想反驳,就听到初夏糯糯的嗓音传来。“叶眉。”   叶眉勉强勾起一抹自认为和蔼的笑容,再次纠正道“是哥哥。”   “你姓哥吗?”初夏眨巴着两个大眼睛,纯真迷茫的看着他,里面闪耀着喜悦的光彩,似是因为第一次听到哥这个姓而感到开心不已。   “不是,我姓叶。”   “那为什么要叫你哥哥。”   “因为我比你大。”   “比我大就要叫你哥哥吗?难道不能叫别的吗?”初夏出现低头思索了片刻,看了看顾倾城,又转头凝望着他,装作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我知道了。凌曦比我大,我叫她姐姐,你也比我大,是不是也要叫你姐姐?”   听到初夏的怪异逻辑理论,叶眉直接摔到在一侧的沙发上,惋惜着祖国未来的花朵在顾倾城的摧残下彻底凋零了。   后来叶眉问她为什么当初死活都不肯叫他哥哥,初夏回答说因为她当时只想有顾倾城一个哥哥。听到这句话后,叶眉那所剩无几的自尊心都被初夏打击的消失殆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初夏坐在叶眉的老板椅上来回的晃荡,玻璃式的开放型办公室完美的呈现了外面员工的工作状态。果然,员工还是女性居多。   工作室坐落的位置,原先是废弃的工厂,叶眉第一眼看到时,二话没说就签了十年的租用合同。而他也刚好利用了自己当时所学的专业,把之前的破旧厂房改装成现在这样的现代化建筑。就连初夏也忍不住想要默默的为他点个赞,哎!不学建筑真是可惜了。   “我说,你最近怎么总往我这跑?”叶眉走进来,手中的文件夹扔到初夏面前的办公桌上,径直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双腿翘到茶几上,丝毫不在乎被外面的下属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这不是最近比较喜欢你吗!”初夏带着谄媚的笑意看着叶眉。   “只是最近?”叶眉挑眉反问。   “你就别咬文嚼字了,大男人,小气扣扣的。”初夏鄙视着叶眉。   “那慢走不送。”毫无意外的叶眉下着逐客令,说着还不忘用脚指着门口的位置。   “别这样么,多伤和气啊。”初夏跳到叶眉对面,把他的脚从茶几上踢下去,自己坐在上面。“我可是带着江阿姨的思念来慰问慰问你,你赶我走,就相当于赶江阿姨走,大逆不道啊这可是,你这个不孝子。”   “拉到吧你。跟谁学来的这么多歪理?”   “跟你啊!”   “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这么教你,阿城知道了不杀了我才怪!”糟糕,这张破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撞枪口上了。看着初夏眼睛里的笑意逐渐凝结,叶眉继续打着哈哈。“管他什么阿城,阿猫阿狗的,今天小爷最大,走!爷带你潇洒去!”   “那叶爷,带小人去哪潇洒呢?”瞧吧,逮到机会就知道报复他,叫的像是爷爷似得,愣是把他的年龄叫大了好几倍。   叶眉抽了抽嘴角,挤出两个字。“回家!”   驶入熟悉的山坡,道路两旁的景物愈来愈清晰熟悉,梧桐树排列在道路两侧,蜿蜒曲折中,楼宇隐隐可见,别墅群依山而建,错落别致,连成一体,每撞都各有特色。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独留一份静谧,宁静深远,令人心驰神往。   有报道指出紫水苑是21世纪最值得拥有的住房,它曾被选为京海市最受欢迎的居住地之一。   车子在一栋简洁沉稳的别墅面前停下,初夏看了看不远处的另一栋欧式别墅,转头一脸苦逼的看着叶眉。   叶眉解开安全带,“放心,阿城结婚后就没怎么回来过,小姨他们最近也不常回来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初夏冲着叶眉做了个鬼脸,下车。她以为叶眉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是真的回家了。刚进门就看到江心在玻璃花房摆弄着她的花花草草。初夏高兴的上前,钻进江心怀里。“叶阿姨,我好想你。”   “小夏来了啊,你都好长时间没来看阿姨了。”江心放下手中的工具,笑逐颜开。   “这不就来了吗。”   “妈,这次还是我把她拉来的,要不然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呢?”叶眉趁机插进去一句。   “才不是,叶眉哥哥就知道欺负我,每次我说要来的时候,叶眉哥哥总说你不在家。”初夏紧紧的挽住江心的胳膊,头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还不忘对叶眉做鬼脸。   江心佯怒的瞪视着叶眉。“小夏瘦了。”爱怜的抚摸着初夏的头发,仔细的打量着她。   “这不是张开了么。”   叶眉无奈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一搭一唱,完全没有他插口的缝隙。“妈,她哪里瘦了,不还是一个样。我看呐,你这就是偏心,我也没见你说我瘦。”   “那哪能一样?你啊,我看一百遍都是一个样,小夏啊,就不一样了,总是担心她有没有受到欺负啊,吃的好不好啊?反正啊,我是越看初夏越喜欢。”   “喜欢干脆直接拉回来做你女儿,不更省事。”   “那我当然开心啊。”   “那我就做阿姨的女儿,以后叶眉哥哥再欺负我,我就有靠山了。”初夏冲着叶眉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她。   吃过晚饭后,叶眉才送初夏回家。江心总是反复的说要把初夏娶进门当儿媳妇,初夏嘴上愉快的答应着。看吧看吧,她就是这么的可爱有魅力,挡都挡不住。   沿着熟悉的道路离开,后视镜中江心的身影越来越小。   身体随着猛然的刹车前倾,抬头望向叶眉看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顾倾城正打算开车门的手在看到他们时停住。   叶眉问:“要下去打招呼吗?” 初夏想也没想就摇头。   “那等我回来。” 初夏点头,还真是很巧啊。   叶眉下车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没多长时间就折了回来。“走吧。”   点头,没有再向车外望去。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世界,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眉转动方向盘,问道:“回学校还是回家?”   “学校。”   在学校门口下车,一个人游走在空荡的校园里,所有大四的外地学生都已经回家。推开寝室门,只有室友方恬宣在那里收拾东西,看了初夏一眼,随口一问。“回来了?”   初夏点了点头,坐到她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找些话题谈论,以至于不让气氛冷场。“你什么时候回家?”   “过两天。”方恬宣停顿了一下,又扭头看她。“考研的事怎么样了?”   “还不错,这次去香港把论文都写好了,现在只等着导师审查了。”   方恬宣继续道:“你家里人都帮你打点好了吧。”   初夏摇了摇头。“不管你信不信,考研的事情,我没有和他们一起谈论过。”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决定。   初夏哥哥是江大医学系有名的才子,到现在校方还以他为榜样,光荣榜上常年挂着他的照片。阿姨是享誉国内的历史学教授,国内顶端的学术杂志时常刊登着她的最新理论著作。叔叔是京海市崇安医院的理事长。京海市最优秀的人都是她的近亲,这种关系如何能不让人羡慕。然而知道这种关系的人只有她们几个,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知道的。   她们寝室同一个专业,决定考研的人只有初夏。不是不想继续努力,只是面对了现实。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初夏犹豫着有些话该不该说出口,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有时候你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真的很让人火大。”   没有想到方恬宣会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初夏呆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而又笑了笑,以前,除了顾倾城,她好像对其他的什么事情都很无所谓。无所谓住在哪里,无所谓学什么专业,选历史系绝大部分也是因为江衫的原因。   紧接着又听到方恬宣继续说道。“不过这也正是我欣赏你的一点。”   初夏一愣,她这算是被人夸奖了吗。   “在现在的社会,能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不顾别人想法的生活,真的很好,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你的好运。”   初夏苦笑,她真的幸运吗。她如今的生活,别人眼中的幸福,他们口中所说的幸运,都是她爸爸妈妈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又有谁知道,这些她宁可不要,只求能换来一个完整的家。   “每个人的生长环境不同,对待事物的方法也会不一样。你不在乎金钱,只要我们一起出去,都是你抢着买单,我们知道这是因为你不想欠我们什么。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和我们深交,刚开始让我们有点难堪。后来知道你的家世后,也就淡然了。你是太阳,所有人都在仰慕着你的光芒,我们也不列外。”   初夏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行为在别人的眼中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误会,一直以为因为自己不常在宿舍的原因,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才会这么的冷淡,没有想到源头竟是自己。   或许也没意识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么多,方恬宣尴尬的朝初夏笑了笑。后者脸上没有窘迫也没有愠怒,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回望着她,暖暖的,直达心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么多,也可能因为马上就要分开了,总感觉有些话不说,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你,你不要介意,就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可能是磁场吸引吧,总觉得你身上有着我没有的东西。”   初夏笑了,淡淡开口。“这是第一次,我觉得离你很近。”   方恬宣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初夏,初夏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这也正是她的魅力所在。你永远都搞不清楚她的底线是什么,好像不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惹怒她。   初夏的朋友不多,从小到大能说在一起的人就只有苏雨一个,其它时候身边都有叶眉和顾倾城,严格说来,她和凌曦的关系都没有她和苏雨的关系亲近,明明本应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现在却变成她最不想提及的人。   第一次,两个人坦诚相待,没有芥蒂,没有距离,仿若一直这样一般。   初夏觉得恬宣说的没错,每个人的性格都和她生存的环境相关。她曾一度把顾倾城当成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即使是现在,她也这样认为。   其实她一直知道,她受到导师特别的照拂,和他有很大的关系,甚至她还想过这次有机会去香港大学参加交流会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原来从头到尾,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星斗阑干,万籁寂静,星光布满在漆黑的夜幕中,一闪一灭,一灭一闪,节奏井然的闪动,具有惊心动魄的力量。夜的潮气在空气中弥漫,扩散出一圈圈感伤的氛围。   坐在窗边,抬头仰望天上的繁星。那万劫不变的闪动,就像永恒的上帝一样,存留在心间,不死不灭。最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床睡觉,明天还很忙。   京海的今天阳光明媚,一扫几日来的阴沉,太阳高悬在上空,增添了一份柔和,真的是难得的好天气。   初夏坐在导师办公室外的长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手指,昨天答应了方恬宣今天陪她来找老师谈论实习的问题,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经过昨天的一番长谈,四年来一直感觉到的距离,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他们四年间的冷淡关系最终竟被一句话所打败,而她和顾倾城十五年的感情,最终也抵不过一纸婚书。时间原来也不是那么神奇的东西。   抬头,正好看到张萌和她男朋友正向她走来,应该也是找导师商量论文的事情。想到还欠她一句谢谢,起身,微笑。“在香港的那次,谢谢你了。”   张萌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谢我什么?”   “在酒吧的那次,我喝醉了,麻烦你还要善后了。”初夏小心翼翼的提醒着她,又冲她男友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张萌看着她的男朋友想了半天,最后点点头,也回给初夏一个笑容。“哎呀,没事啦,都是同学么。再说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初夏执着的道谢。“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了。”   张萌连忙摇手推辞,不好意思的钻进她男友的怀中。“不用啦,其实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你喝醉后,孟子就先带你回去了,我们回去的时候你已经休息了,要谢谢的话该谢他才对。”说完,又眼神询问的看着她男友,像是在问是这样没错吧,看到她男友点头,才笑着和初夏分手。   直到他们离开后,初夏还站在那里,心里的震惊无法言喻,怪不得那天她要去向张萌道谢,卓孟梓一直拦着她。脸上慢慢爬上红晕,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   “嘿!”被方恬宣拉回思绪,转头看着她。“这么快!”   方恬宣点点头,其实主要是问老师实习的一些事情,也没什么别的。挽着初夏的胳膊向前走,想着刚刚在办公室内听到的消息,一脸惊喜,连声音都泛着遮不住的开心。“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刚刚听到老师说什么香港大学的什么教授很欣赏你写的那篇论文,在商量着把你保研的事。”   初夏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迷茫,也没反应过来,就随口问了一句“什么?”   方恬宣挫败的看着初夏,这不应该是她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啊,翻了个白眼,又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你被保送到香港大学的研究生了!!听到了没有??”   “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方恬宣举着两只手,做扇风状,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好吗?看初夏一脸失魂落魄的挂上电话,举起手放在她面前摇了摇,“你怎么了?没事吧?”   “恬宣,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等会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可以吗?”   是了,不对劲的地方在这里。刚刚打电话给卓孟梓确认了一件事,那天晚上,在她喝醉之后,他真的来过。   “其实我送你回来后,你哥哥就过来把你接回去了。”   “当时还在疑问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你他来过,你们兄妹关系不好吗?”   “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觉得他很熟悉。不就是咱们学校医学系的大才子顾倾城么,没想到竟然是你哥哥。”   原来,他出现在香港不是巧合。原来,她真的是因为他,才有机会去参加交流会。   是不是这次保研的机会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到底还有些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相处十五年,到今天才发现她竟然一直都不懂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一路狂奔,冷风刮在脸上,寒冷刺骨。胸腔间充斥着恨意,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要找到他问清楚,这些究竟是不是巧合,是不是都是他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顾舒服的阻拦,径直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的几双视线齐刷刷的向她投射过来,初夏站在那里,眼睛只盯着中间的那个身影,双手攥紧放在身侧。   舒服紧跟着进来,看到因为初夏而被迫打断的会议,暗喊糟糕,再看向他顶级BOSS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叹道等会免不了要被说道一番了。   顾倾城看着她,对周围的人说了句等会再谈。撇向初夏身后的舒服,用眼神询问着他怎么回事。后者耸了耸肩,回给他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等到其他人都退出后,舒服搔了搔头发,关于对他的惩罚以后再说吧,轻掩上门。   顾倾城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向她走去。拿起面纸,擦去她脸上因为奔跑而漾起的薄汗。脸颊上泛起的红晕,好想让人咬上一口。   “这么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啪!”的一声,顾倾城的手落在空中,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室内,余音袅袅,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放。   “是你做的吧?”   顾倾城皱了皱眉,瞬间就想到了她问的是什么,执着的帮她擦掉额头的汗,准确无误的把废纸扔入一旁的垃圾桶中。“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初夏轻笑出声,反问“对的事情?”眼神中迸发出愤怒的信息,双肩阵阵发抖。“对啊,你做的都是你认为对的事情,从小到大,你从来都不认为自己错过。可是,你认为对的事情凭什么别人就要毫无怨言的接受。”   “我是为你好!”顾倾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试着安抚初夏的情绪。   “别再虚情假意了!你口中的为我好只是在为你自己好,因为你愧疚,你对我好也是因为我爸妈救了你。收起你的那套自以为是,我不需要。”说着说着,初夏就哭了起来。   “初夏,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现在不冷静的人是你,没有摆清楚位置的人是你,你以为害死了我爸妈,就可以掌控我的人生吗?你以为当了我姐夫之后,就能够替我做选择吗?别再自大了,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初死去的那个人是你。”话音落下,一片寂静,原本想要安抚初夏的手,停在半空,后又无力的滑下。   意识到在说什么的初夏,捂住自己的嘴巴,怎么能口不择言的说出那些话,眼泪肆无忌惮的流淌,滑进她的手心,没有勇气抬头看站在她对面的顾倾城,转身欲要离开。   顾倾城一把拉住欲逃脱的初夏,揽入自己的怀里,下巴搁在初夏的头上,来回摩擦。   “我们重新开始吧。”   门外的人透过缝隙看着室内发生的一切,最后又悄然离去,不留痕迹,微颤的背影不知是在伤心还是愤怒。   过了好久,初夏才推开顾倾城,依旧低着头。   “所以呢,是要我做一个破坏自己姐姐婚姻的第三者,人人口中唾弃的情妇,做你永远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放在初夏肩膀的手慢慢滑落,暗哑的嗓音压抑着些许的怒意,从他的胸腔中传出。“你就这样想我?这样唾弃你自己?”   “我要的,你给不起,你要的,我做不到。”   顾倾城伸手,拂去初夏眼角的泪痕,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错误的话,还会不会这么义无反顾的错下去。   初夏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顾倾城。视线交汇,平静无澜。“我不恨你,也不怪你,所以,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转身离开,决绝的不留一丝余地。   顾倾城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竟连上前挽留的勇气都没有。耀眼的黑眸染上一层悲哀的情绪,她的转身,让他措不及防。明明才下定决心要一直错下去,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苦笑出声,怎么能相信不爱了呢。   很长时间后,舒服才听到办公室内传来的声音。按照顾倾城的吩咐继续召开刚刚被打断的会议。舒服小心翼翼的站在顾倾城的身边,偷偷的打量着他,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顺着他的胳膊向下看去,一双手在桌下紧握,青筋爆出。心底默叹,究竟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使表面与平常无异。即使淡定如他,一双手也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   初夏靠在墙上,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般的滑落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痛哭出声,他们之间连着的这条线,终于被她亲手剪断了,从此以后,她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十五年的时间,对他逐日产生的不仅仅有爱,更多的是深深的依赖。不管不顾的发泄着自己的痛苦,直到哭的累了才停下来。   抬起头来,叶眉正在不远处注视着她。接收到她的目光,叶眉举步向她走来。拉起她,向医院外面走去。   初夏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低垂的眼眸掩去了平日的灵动,双手安静的交叠放在腿上。   “忘了他吧。”   时间慢慢流淌,等了很久,久到叶眉以为初夏不会回答。“我不能呼吸了。”初夏抬头望着他,眼里满是痛苦,雾气氤氲,就像琉璃球一样,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原来,忘记他,就像离开了空气一样,无法呼吸。   叶眉抬手抚摸着初夏的头发,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哭吧,最后一次,让你放肆。”没有听到初夏的哭声,低头,初夏紧闭双眼,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他的衣服上,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这样的初夏,怎么不让人心疼。   莫名的抬头,看到凌曦坐在对面白色的车中,注视着他们。嗤笑一声,驱车离开。   把初夏送回学校后,又返回医院。本来是在医院拍纪录片,正好看到初夏失魂落魄的走出来。一路跟着她,看着她从崩溃大哭到慢慢恢复平静。没有去问顾倾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多少也能猜的出来。摇了摇头,作为他们感情路上的旁观者,他并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爱情里,又怎么去分谁对谁错。   说到底,他和凌曦之间变成现在这样又能去怪谁,凌曦没有错,他也没错。毕竟是他一直在单恋她,从高中到现在,十年来,都只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爱情,有时候真的会让人疲惫。用一双盲目的眼睛去追寻着世界的美好,简单却又惨痛。现在的凌曦又何尝不是当初的叶眉。   镜中花,水中月,一切都如过往云烟,逝去的在他心中都没有任何留恋的价值。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领着工作室的一帮哥们放肆逍遥。羽西俱乐部,京海有名的销金库,上流社会的夜场聚集地,夜生活的奢靡与浮滥,从这里开始点燃。   沿着水钻铺满的长廊台阶一路向上,地灯折射出的光线,忽明忽暗,忽实忽虚。尽头,几百平方米的大型开阔露台,黑色与褐色为空间主色调,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缀满整个昏暗的吧台,低调奢华。歌者敲打出有节奏的爵士乐,和着低低吟唱,空旷而悠远。   直接要了一个常去的包间,目光穿过吧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与周围的热闹相比,他的独处更显寂寥。   跟随行的人打了声招呼,离开。吹了声口哨,吊儿郎当的倚在吧台上。   “什么时候顾家大少爷沦落到借酒消愁这个地步了?”   顾倾城看了他一眼,又低头转着手中的高脚杯,腥红的液体附在杯壁上,缓缓滑落。   “玛格丽特,谢谢!”叶眉打了个响指,对侍者说道。坐在吧椅上,面对顾倾城。“跑来买醉。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顾倾城出生在医生世家,从小就有着极大的克制力。烟酒,从来都是他不屑碰触的东西。可是这半年来,烟酒却成了他不可或缺的一样。   “她说如果可以,她宁愿当时死去的那个人是我。”顾倾城缓缓开口,平静的诉说着内心的痛苦。他一直都知道初夏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把他打败。   知道顾倾城说的是谁,也知道顾倾城说的是什么事。叶眉接过侍者递上的酒,仰头喝净。毫不犹豫的指出他现在的状态。   “所以你现在是在自暴自弃。”   “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顾倾城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但是我过不了我自己。”   听到顾倾城的这句话,叶眉就忍不住的来气。“顾倾城,你给我听好,当年初夏父母的车祸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再一个人抗这么大的责任。你扛不起,发生那样的事,任何人都想不到。”强行的扭过顾倾城的肩膀,对上他的双眼,口气不断的加重,像是这样就可以把顾倾城从自己的悲伤情绪中拉扯出来一样。   “有关系。”   “什么?”叶眉手里的动作停下,像是不相信他说的一样,再次询问道。   “我说和我有关系。”   怎么可能有关系,当初的顾倾城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他有什么力量去导致一场车祸的发生。“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祸过后,顾倾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沉默寡言,镇定的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事故现场警察只说因为杜若的保护,顾倾城才得以安全。其他人也都这样以为,事后,没有人敢去问他车祸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要问…不要问。”顾倾城抓住杯子的手紧紧收缩,眼睛痛苦的闭上。当初的种种,他怎么有勇气说出口。说他懦弱也罢,这只是他自私的想要守住的唯一秘密。   二十七年来,叶眉第一次看到顾倾城的眼泪,从脸颊滑落滴入酒杯。感受到他的悲伤,眉间一动,强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喝酒,今天爷陪你不醉不归。”   一杯接着一杯,不知道最后喝了多少,直到顾倾城醉倒。叶眉叹气,结账,扶起他离开。   有心事的人往往更容易喝醉,借酒浇愁,只会更愁。   “叶…眉,我真的……真的…离不开她。”拖着他,低声的呢喃响在叶眉的耳边。脚步一顿,明明彼此相爱,却又不得不推开对方,究竟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办到。   暮然想起一个多月前的那件事,眼底蒙上一层寒意。有多少纸醉金迷,糜烂的交易是在这无知的黑夜中进行的,摇了摇头,举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车站总是个离别伤感的场所,候车室的人来来往往,有的人脸上挂着急促的表情,有的人则是依依不舍的和恋人告别。   寝室的其他人都已相继离开,身为本市人的初夏,自动承担起了送方恬宣离开的任务。把手中的东西交给方恬宣,两个人在站台上分别。   “幸福,有时候也是靠自己争取的。不争不抢,不浮不躁,固然很好,但是在如今的社会,弱肉强食,竞者生存,你不欺负别人,肯定有别人来欺负你。你的家庭,是个可以让你骄傲的资本,不要再去排斥它。这样下去,只会深深伤害到深爱你的人。”方恬宣最后深深的看了初夏一眼,转身离去,余音随着她的背影,慢慢的消失空气中。   “其实,当个坏人比好人容易多了。”   火车的轰鸣声响起,一节节车厢在她眼前掠过,方恬宣站在窗前冲她微笑着。挥手,诉说着再见。   接近年底,城市各处早早的就开始张灯结彩,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新年。   最后一次在顾家过春节是什么时候呢,仔细算了算,六年前,顾倾城出国后,她就被接回了凌家。   脚步停滞,躲在梧桐树身后。对面的大厦外,顾倾城随着一群人离开,即使隔了一个马路的距离,初夏也能看出他脸色灰白,眼底挂着深深的青影。一副很疲惫的模样,却还强装镇静,与周围的人谈笑风生。穿上西装的他,没有了医院时的严肃,也没有平时的亲近。明明不是第一次看他穿西装,却让她感觉那么的陌生。陌生的像从来都没有走近过他。   转身,朝着他相反的方向的离开。眼眶酸涩,背道而驰,只会越走越远。   在她的心底,好人与坏人又有什么分别,她宁愿自己是个坏孩子,这样是不是还能继续任性的去追求她想要的一切,可是她永远都没有了那个机会,从她失去父母的那天开始,就没有了任性的资本。   学校已经放假,闲来无事的初夏每天下午都去导师的工作室当助理,也没有什么大量的工作,只是帮老师整理一些文件。保研的通知随即也传达下来,和她一起被保送到香港大学的还有卓孟梓,想象之中,意料之外。   拿到通知书后,苦涩一笑,拒绝吗?怎么能那么自私,这张纸承载了多少人的期待。她的,凌伯父凌伯母的,即使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还有…他的。香港大学的研究生,是他对她最深的期望。最后只能默默的把踏压在柜子下面,不敢想太多。   但是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她应得的,没有了顾倾城,她什么也不是。声音清澈透亮,敲打着她最后的防线,21年来的努力,一时间全部崩塌。躲在房间哭了一整个晚上,她本来不是一个爱哭的孩子,在她父母出车祸之后,她哭的次数数也数的过来,可是这半年,她却不清楚自己到底哭过多少次。   太阳每天依旧照常升起,不会因为她凌初夏的难过伤心而停止转动。为了不让自己想太多,又给自己找了个兼职。兼职的工作地点在家附近的甜品店,不太忙,整天跟着老板娘学做蛋糕,一整个假期下来,初夏做甜点的手艺大增,就连叶眉也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再次见到周舫,初夏都快忘记了他这号人物的存在。实在不能怪她不礼貌,只是回来后发生的事情,让她没空去想他。为了弥补自己的错失,初夏自掏腰包,送给他一个店里面最贵的甜点。也不顾他喜不喜欢,径直塞给他。   从那天后,周舫有事没事都来光顾初夏的生意。周舫本身长得比较清俊,正是时下女大学生喜欢的类型,他的外形为初夏招揽了许多的女顾客,所以初夏也就随他了。有钱挣何乐而不为。自己坐在收银台,数着红花花的票子,心里的满足飙升到了极点。虽然这些都不是她的,但是看着也高兴,就是这么的爱钱,没有办法。   每次,叶眉来接她下班,看到初夏手里拿着钱一脸陶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抽出初夏手中的钱,使劲的敲打着她。同时嘴上还不忘毒蛇的嘲笑她。“这么点钱,就把你高兴成这样,出息吧你。”   刚开始初夏还会和他争论一番,后来回以一笑,不再继续搭理他。   初夏并不缺钱,从她被接到顾家生活之后,顾远渠每年都会定期的为她存基金,之后的每个月凌金平也都会固定给她生活费,再加上她父母出事之后留下的遗产,在18岁正式继承之后,初夏现在手上的存款,足以让她不工作,自在逍遥个好几年。   平时初夏并不是个大手脚的人,除了从她爸妈那里拿到的钱之外,顾远渠和凌金平的钱都被她存了起来,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再还给他们。并不是她矫情,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把自己放在弱者的角度上。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初夏精心挑选了几样点心,坐到周舫的对面,冬季的暖阳透过窗户倾洒在身上,形容不出的慵懒。   “每次来这边的好处就是,有免费的甜点可以享用。”周舫夹起一个小蛋糕放入自己的嘴里,笑意洋洋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初夏。   “奖励你为我招揽来那么多的顾客。”   “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一行,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开个甜品店呢?”   叶眉也说过这样的话,她记得她当时的回答是“才不要,我要学以致用,不能浪费我的满腔才华。”而面对着周舫,只能淡淡一笑。“兴趣不再这里。我现在也只是暂时来这里打工,开学之后就不再来了。”   周舫:“你的兴趣是历史学吗?”   初夏咬着吸管,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也算是也算不是,当初报选这个专业,是因为江衫的缘故,如果非要说一个初夏的兴趣是什么,以前的初夏肯定会回答顾倾城,她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顾倾城。除了他之外的话,那就…算是吧,最后点了点头。   周舫问道:“明年,你就直接来香港大学了吗?”   初夏摇摇头,“后半年。前半年的话,无所事事喽。”   “真好。那我等你来香港,到时候,可以去你的学校找你吗?”周舫感慨的说着。   “可以啊,求之不得,你可以和若思一起来,免费带你们玩香港大学。”   周舫迟疑了半响,最后犹豫的对初夏说出“其实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什……什么时候?”   “放假之前。”   “为了什么?”   周舫不再看着她,转向窗外。初夏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显然是自己逾矩了,他们还没有到可以一起分享这种事情的交情。自己就是一个感情的失败者,又怎么好意思去安慰别人。只好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晚上,照例是叶眉来接她回家,多次向他表示自己一个人没什么问题,况且离家也不是很远,没有什么让人不放心的,可叶眉说什么也不听,嘴上说着答应了,第二天依旧来接她,弄得初夏每次都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不让他来的话了。   反正每次说什么,叶眉都会跟你反着来,想到后来也就释然了,还能搭到一个免费的顺风车,免去了自己的步行之苦,不坐白不坐。   趁着红灯的间隙,叶眉终于问出了这段时间来压抑在心底的问题。“还在生阿城的气吗?因为去香港的那件事。”   初夏玩着手机的手一顿,低下头,缓缓的说出。“没有。”   “当初让你出去是我提议的,我想着让你换个环境也许会好点,所以知道你去香港后,心里还挺庆幸的。不过,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迁怒到阿城身上。”红灯变绿,车子又缓缓启动,重新驶入车流到。   “我真的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低下头,来回揉搓着手指,口气平平,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我知道,可是你坚强的过头了,让人不得不担心。”   低着头的初夏,终于抬起了头,一脸虚伪的假笑看着叶眉。“难道我要每天哭丧着脸才算正常吗?”   叶眉叹气。“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初夏脸上的笑意凝滞在嘴角。怎么会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躲在被子里偷偷啜泣,第二天起来还要伪装成一脸不在乎的模样,不让别人看出端倪。又有谁知道,在知道顾倾城即将要结婚的那半个月里,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这些,她不能说,也无法说出口。   叶眉缓缓的说出与自己无关的事。“那天,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喝醉酒。”   初夏依旧没有说话,低着头,不敢面对叶眉投过来的目光。   叶眉继续道:“那天之后,阿城每天晚上都去买醉,第二天继续上班,原本一周只接两场手术的他,工作量加到一天两三场,没有一点休息时间。生病了也一直死扛着,吃点药就了事,一点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叶眉停顿了一下,看到初夏脸上没有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   “好几次想对你说,又忍住咽了回去,初夏,就算是个铁人,也承受不住,今天,他终于在手术中病倒了,顾伯父勒令他回家休息,他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不让人靠近。你应该知道他这样做代表着什么。”   “你应该去找凌曦。”找她又有什么用,他们之间已经说清楚了。   “你觉得有用吗?初夏,不要这么残忍。”   初夏握紧身侧的手,默默不语。   “初夏,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他吧。除了你,没有人能劝得动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终于还是忍不住过来了,站在熟悉的门前,深提一口气,抬手,敲门。   没有反应,又继续敲门。之前发生过的种种都涌入脑海,半年前,她才从这里搬了出来,半年来,没有踏入过一步,每次无意中走到附近,总要默默的绕开。这里,有着她最甜蜜的回忆,也有着她最痛苦的回忆。   传来的开门声,打断了初夏的思绪。门开,双目对视。下一秒,初夏就被眼前的人带入怀里。门在她背后关上。   “你终于来了。”暗哑的声音中携带着一丝窃喜。   “你生病了。”触手是滚烫的温度,像火炉一般,包围着她。   “我知道。”   “去医院吧。”   “只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吗?”怀抱渐渐加深,像是要把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初夏没有刻意的去躲避他的怀抱,只是在她的怀中摇了摇头,声细如蚊。“因为担心你。”   头顶传来满足的笑声,初夏偷偷揩去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看着他。“叫医生过来好不好。”   “不要离开我。”   “嗯。”   把顾倾城哄上床,叫来医生,给他打上点滴后,一直坐在床边守着他。起初,顾倾城还一直不住的给她说话,后来渐渐不敌倦意,昏睡了过去。中途一直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初夏稍微动一下,手上传来的力道就会加深一分。   等到吊瓶中的液体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初夏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手,看到他没有激烈的反应后才推门而出。   在煮粥的间隙,把客厅的狼藉收拾完。不禁苦笑一声,你看,这半年来,她都会收拾家务了。   返回卧室,顾倾城还在睡梦中,双手在身侧摇晃着,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连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这才安静下来。   天色渐晚,床柜上橘黄的灯光在满室的昏暗中摇曳。顾倾城悠悠转醒,胳膊处传来的压迫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抬头入目是初夏悠然宁静的睡脸,橘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平添了一份柔和。   只是看着她,心里就充溢着满足,嘴角勾起连自己都没有意识的柔笑。   初夏睡眠较浅,听到声响就连忙起来,正好撞入顾倾城的笑眼中。   “你醒啦!”初夏起身,用手顺着自己的头发。   “我以为是在做梦。”顾倾城拉下初夏的手,手指穿插在她浓密的柔发中,仔细的帮她把凌乱的发丝整理好。   初夏被他突来的亲昵举动弄的尴尬不已,想到厨房她事先煮好的粥,连忙站起来,一手指着外面。“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粥。”   一口一口的喂他喝完,又端来白开水,贴心的把药片掰成两瓣,好让他容易下咽。以前,每次初夏生病不愿意吃药的时候,顾倾城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她照顾他。   端着杯子准备出去,身后的声音止住了她的脚步。   “我承认去香港参加交流会是我安排的,但是这次保送研究生的事,我也是从叶眉口中听说的,在香港的时候我只把你的论文交给赵教授看了看,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做。这次你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得到的这次机会……你不应该轻易的说放弃。”   初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退出去。双手支撑着流理台,顾倾城说的那些,叶眉之前都已经告诉她了,可是没有想到清冷高傲如他,竟然开口向她解释。   喝水压下自己跳动的思绪,平复心情,转身,顾倾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卧室门口,开口问道:“你怎么下床了?”   “我害怕你走了。”简单的六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增加了些许柔软。   初夏犹豫许久,说出了压在心底的话。“其实,我今天是来向你道歉的,那天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我爸妈的死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会对你说出那句话。可能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有些敏感吧。”顿了下,又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全盘托出。“你不应该因为那句话而折磨自己,这样,我会有罪恶感。”   “我知道你是口不择言。”她说出口的那些话,他怎么会当真,叶眉以为他在自暴自弃,谁又知道他只是想要麻痹自己,只是想要再看她一眼。顾倾城依旧站在那里,狂妄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那你好好养病。”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初夏尴尬的站在原地,之前脑海中想的一些措辞,放到现在竟然感觉会不合时宜。   初夏的踌躇,顾倾城看在眼里,慢慢的走上前,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想要贴近她的内心。“初夏,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   蓦然打断初夏的话,双手紧握住初夏的肩膀,一句句的逼问着她。“不要再用你那拙劣的演技来敷衍我。你今天出现在这里,你的那句担心我就说明了你还再爱我,你心里还有我。为什么非要披上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拒绝我,远离我!”   初夏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何苦非要问出来,难道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才会放弃么。抬头,对上顾倾城的眼睛,仍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娓娓道出缘由。“凌曦怀孕了,上次不小心,误接了你的电话。”轻笑,云淡风轻。“但是走的太匆忙,忘记了对你说。”   “所以当时在香港,你选择不告而别。”那天早上,他只不过出去买个早饭的时间,回来后就不见了她的身影,知道她在故意躲他,没敢轻率的去找她,知道她上了飞机后,才放心下来。   “你最清楚家人对我来说的含义。父亲和母亲,一直是我最期盼得到的。那是你的孩子,你的骨肉,难道你要让他刚出生就没有爸爸吗?一个不完整的家庭对孩子造成的影响会有多大,你应该清楚。”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眼神直逼他的内心。一时让他无法开口反驳。   “之前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在乎,哥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倾城哥哥。不论我们之间有过什么,我都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一样对待。所以以后也继续当我的倾城哥哥,好不好?”   ……   新年的脚步接踵而至,凌金平以顾倾城和凌曦新婚为由,邀请了顾远渠和江衫,一起在家过除夕。叶眉因为家中没人,也被初夏拉了过来,两个人窝在阳台上,说着悄悄话。江衫和景芸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凌金平与顾远渠在客厅里下着象棋,时不时的和坐在旁边的凌曦说上几句话,传授着她下棋技巧。   整个家里都透露出静谧安宁的氛围,顾倾城因为临时加的手术,还没回来。   初夏环顾整个客厅,后又躺在榻榻米上,脑袋枕在叶眉的腿上,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感觉家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是啊,从你回你伯父家之后,我们就没有在一起过除夕了。”叶眉家与顾家比邻而居,只不过几步的距离,以前的除夕夜,两家经常凑在一起迎新年。   初夏侧过身,看向客厅,为了新年而擦得明亮的玻璃完美的呈现了室内正在发生的一切。顾倾城风尘仆仆的归来,凌曦褪下他黑色的风衣,仔细的掸掉上面遗留着的小雪花,凌曦眉眼间温柔的笑意,软化了着冰冷的暗夜。   “他们很配,是不是?”初夏不自觉的问出口,抬头,看到叶眉眼睛微闭,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迹象,算了,也没指望他能回答。   目光又转向客厅,对上顾倾城的视线,回以一笑。那是他印象中最真实的笑容,她要让他知道,放下他,她可以做到。   顾倾城不知道和凌曦说了些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朝着初夏走过来。   推开玻璃门,客厅内的喧嚣和顾倾城的声音一并传了进来。   “躲在这里说什么秘密呢?”   初夏从叶眉的腿上弹坐起来,向顾倾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嘴角裂开的笑意蔓延了整张脸。“姐夫好!”   后者一愣,无奈的笑了笑,伸手,一如儿时那般揉搓着初夏头顶的头发。   两人都有默契的没有再提那天的事。那天的最后,顾倾城只回答了一个字。“好。”明明应该感到开心的,可初夏的心底竟然会觉得那么苦涩,就像珍藏许久的玻璃瓶被自己不小心摔碎了一样。   坐在一边的叶眉也愣了愣,摇头失笑。“顾家大少爷竟然也这么八卦。”   “顾倾城也是人。”顾倾城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他也是人,也想知道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客厅传来顾远渠叫他的声音,顾倾城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初夏揉了揉发酸的脸颊,笑得太用力也不好啊。   “不会心疼吗?”叶眉把视线放到初夏的身上,淡淡的问出。   “已经麻木了。”无力的看着叶眉,她刚刚真的笑得太累了,本想继续回给叶眉一个笑容,无奈还是挤不出来。   “你这个样子,真惹人疼。”   “别逗我了,我现在笑不出来。”   “小爷还是比较喜欢看你哭。”   “我真的哭了,你会不会安慰我?”   “不会。”   初夏抽了抽鼻子,咒怨的看着叶眉。“真绝情!”   “我现在特别想把顾倾城揪过来打一顿。”   初夏笑出了声,有他的这句话,就够了,真的够了。她这辈子的要求并不多,只希望身边的人都幸福,叶眉,凌伯父凌伯母,顾叔叔和江姨,还有凌曦和他。她已经过的这么糟了,不在乎接下来自己将会是怎么样,但她只要他们过得比她好,至少要比她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叶眉是第一次在凌家过年,都是认识的人,也没什么拘谨的,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个自来熟的人,一口一个阿姨叔叔,把景芸和凌金平哄的甜到了心里,虽然和凌曦的见面多少有些尴尬,还好他会自我调节自动忽略她为空气。电视里播放着春节晚会,热闹的情绪感染了在座的每个人。初夏摆上最后一道菜,坐下。   没有什么客套的前奏,都自然的享受着年末的最后一顿晚餐。   初夏为了等这顿饭,已经饿了一天,肚子老早就瘪了下去,一心想着把自己的胃填满,顾不上搭理叶眉。埋头苦吃间,一只鸡腿闯入自己的视线,抬头,顾倾城正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初夏咽了咽口水,说了声。“谢谢姐夫!”   “夏夏什么时候改口了?我可记得以前夏夏可是一直黏在阿城的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哥哥叫的那叫个紧呐!”坐在对面的江衫调戏着初夏。   初夏嘻嘻的傻笑出了声。“这不是随着姐姐叫么。姐姐和姐夫,更配!”   其他人都被初夏说出的话逗笑了,饭桌上笑声连连。   顾倾城抓住筷子的手一顿,维持着原先的动作。凌曦见状把自己的手放到顾倾城的手背上 ,对上顾倾城投注过来的目光,微笑。用口语说着什么。   顾倾城看罢脸色一僵,抽回自己的手。低垂的眼睑掩饰住了往日明亮的黑眸。放下筷子,推说着医院里还有事情忘记了处理,不顾江衫的劝阻与反对,率先离开。   “我去送送他。”凌曦拿上外套,追了出去。   留下顾远渠和江衫一个劲的向亲家赔礼道歉,骂自家的孩子不懂事,好在凌金平和景芸明理,只说了一句“病人重要。”。   凌曦追到停车场,抓住他欲要开门的手。“就这么受不了和我呆在一起吗?”   顾倾城拂开凌曦的手,面目表情的看着她,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凌曦,你要的婚姻,我已经给了你,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凌曦嗤笑出声,眼中泛起泪水,分不清是戏谑还是痛苦。   “顾倾城,15年了,你爱了初夏15年,我也爱了你15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要的是你的人,是你的心,是你的全部。”   “我的心早就不知道遗忘在了哪里,你要一副空壳又有什么用?”顾倾城淡淡的回答,没有再看凌曦,驱车离开。   凌曦知道,他把他的心放在了初夏那里,收不回来也不想给别人。身侧的手渐渐握紧,指甲深陷进了肉里都没有知觉。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把它夺回来,把所有属于她的一切都夺回来。   雪依旧在下,车轮在新覆盖的雪地上压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后视镜中熟悉的建筑逐渐消失,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混沌分不清方向。   他清楚他今天晚上来凌家,只能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凌金平的女婿,凌曦的丈夫,初夏的姐夫。可他还是来了,因为想见她。想见她的心,胜过所有。   他知道家人对于初夏的意义,他也知道这个孩子是他和初夏之间所有的阻碍,所以当她那天那样说了之后,他只能回给她一个好字。他会退回到哥哥的位置,继续守护她。守住她最后的幸福。所有的不甘都化为乌有,说好的要护她一世幸福,他绝不会食言。   开门,下车,走入未知的黑夜中。   凌曦回来的时候,其他人谈笑宴宴,丝毫没有受顾倾城突然离席的影响。坐下,替顾倾城解释了几句,继续吃着面前的饭。刚扒拉了几口之后,突然,面色苍白,捂着嘴巴,跑去了卫生间。留下一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来后,嘴唇泛白,江衫迎上前去,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凌曦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周围,最后,凑到江衫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凌曦说了些什么,着急的目光在她们之间流连。   就看到江衫双眼放光,欢喜的表情跃然于脸上,扶着凌曦坐下。“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早点告诉我们,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凌曦又害羞的低下了头,其他人都一头雾水,只有景芸了然的走过去,问了句“是不是有了?”   看到凌曦点了点头。顿时,气氛沸腾了起来,凌金平和顾远渠双双走到凌曦的身边,问长问短。顾远渠让江衫给自己儿子打电话,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不管医院有什么事,都得让他回来。   凌曦止住了江衫的动作,“我没事的,医院的事比较重要。”江衫这才作罢,一心欣慰着儿媳的懂事。眼看着凌曦没有吃多少饭,越发的疼爱起来,一个劲的喂她。   初夏看着被家人包围住的凌曦,眼底闪过一丝艳羡。后又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扭头看向坐在她旁边的叶眉。后者正脸色煞白的看着凌曦,连手中的筷子掉落了一只都不知道。摇了他两下,才反应过来。   初夏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叶眉低头,没有开口解释。   吃过饭后,初夏跑到阳台上,拍了拍叶眉的肩膀,从刚才,就看出了他的失魂落魄。“嘿!就知道你躲在这里,刚刚顾叔叔还在问你在哪呢。”   “你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叶眉问的是什么,初夏自然的答出。“在香港的时候,不小心接了他的电话。”   “孩子…是谁的?”叶眉踌躇的看着初夏,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还能有谁的?”初夏苦笑。   “如果,我说孩子不是他的,你信不信?”   “什么?”失神间,初夏没有听清叶眉的话。   “没什么。”抬头,看向远处,雪花飘浮在空中,一团团,一簇簇,飞舞飘落。有些事情,需要问清楚。   华灯初上,夜生活的浮华并没有因为除夕夜的到来而隐退。羽西俱乐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酒吧内部随着音乐的节拍,四面八方的来回旋转闪烁。舞池内的男男女女扭晃着自己的腰肢,尽情放纵。   白衣少年摇曳在舞池的中央,在幽暗的灯光里格外的引人注目。一曲音乐随着他的最后一个舞步而停止。凌乱的长发散落在额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面孔。中西结合的五官,更显精致,淡绿的眼眸掩藏了平时的情绪,带着一丝灵动,又夹杂着一丝柔情。微挑的嘴角,挂着暧昧而慵懒的意味。浓密的眉毛与高挺的鼻梁,无一不彰显着造物主的偏爱,高贵与优雅感也因此油然而生。   随着他脚步的停止,目光也随之落在酒吧一隅。拨开众人,朝着特定的方向走去。舞池也因为他的离去瞬间黯然失色。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的捂住顾倾城的眼睛,故意压低嗓音。“猜猜我是谁?”   手被他拿了下来,放在手心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犹如被浇了一桶冷水,从心凉到了脚底。“夏夏,别闹。”暗哑微醉的嗓音,在他听来,更像是讽刺。原来就算是喝醉了酒,他脑海中想的也都是她。   “你看清楚,是我!”   顾倾城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笑了。“是你啊!上次的事,欠你一个谢谢!”   “你现在还清醒吗?”   顾倾城点点头,晕倒在吧台上。这是冉飒第一次见到顾倾城喝的烂醉如泥。绿瞳渐渐染上一层悲伤,难道除了她,别人都不可以吗?   ……   自从知道凌曦怀孕后,江衫就把她接回了顾家照顾。刚开始的那几天,一直不见顾倾城的人影。江衫一天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任何作用,电话里的顾倾城一直在推说医院里很忙,让江衫好好照顾凌曦。江衫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亲儿子,也没有真的去责怪,只好用一种补偿的心态照顾着凌曦。   初五,吃过午饭。景芸不放心凌曦,商量着一起去一趟顾家。惹得凌金平连连吐槽。“你这样天天去,也不怕亲家笑话。”   “我看我自己女儿和外孙,有什么好笑话的。再说了,这是女儿的重要时期,我这个做妈妈的自然要陪在她的身边,我看你呐,连自己女儿都不关心了。”   “我怎么不管凌曦了,你说她在顾家吃好的,喝好的,还有亲家母亲自照顾 ,你有什么好操心的。”   初夏见情况不对劲,好笑的上前把两人劝开。最后,决定留下凌金平,初夏陪着景芸去看凌曦。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踏进久违的顾家,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江衫拉过初夏的手,亲昵的看着她。“夏夏之前住的卧室,要不要再去看看,阿姨可给你保护的好好的呢,心里总是想着说不定哪天夏夏就又回来住了。”   挽住江衫的胳膊,头来回的摩擦着江衫的肩膀。“嘻嘻,就知道江阿姨最爱我了。”   房间里的摆设,和她六年前离开时的一模一样,没有尴尬,自然的融入进了现在的环境中,就如一直生活在这里一般。   这是她初次在自家之外感受到温暖的地方,这是在她失意时给她避风港的地方,她人生中所有快乐幸福的事情都是在这发生的。对于江衫和顾远渠,她更多的是感恩。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连日来的阴霾在今天一扫而光,室外的雪消了一大半,暧昧的暖阳挂在空中,和煦静好。初夏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凌曦陪着江衫和景芸在二楼阳台上晒太阳。   电视里重播着春节联欢晚会,实在找不到好看的电视,跑去翻看着碟架上的DVD。一排排浏览,尽是一些之前顾倾城为她买的碟。   相比较电视剧,初夏更喜欢看电影。顾倾城经常会为她搜罗来一些珍藏版的电影碟片,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初中那几年,都是架子上这些的DVD来陪她消磨时间的。眼睛从下往上移,六七层的架子上,摆满了她的DVD。以前没有感觉到有这么多的碟片,如今看来,当时她的生活还挺丰富。   撇了撇嘴,不得不承认,在顾倾城的培养下,熏陶出来的这个习惯,给她带来了许多不便。现在,她很多次想上网看个电影,在看到糟糕的画质时,总是会忍不住的默默把鼠标移到右上角,轻轻按下左键,关闭。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回头,怔住,使劲的冲着楼上喊道。“江阿姨,姐姐,姐夫回来了。”   听到初夏的声音,一行人走下来。江衫走在最前面,看也不看顾倾城,直接坐在沙发上。“呦!还知道回来啊!”   顾倾城放下东西,冲着景芸点了点头,继而看向自己的母亲。“妈,我回来拿个东西。”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大过年的也不见人影,你啊,可是比你爸还忙?”江衫斜睨着自己儿子,佯装怒气。   “姐夫又不傻,当然知道你是他妈妈了,对吧,姐姐?”凌曦配合的点着头,初夏依偎在江衫身边,冲顾倾城眨了眨眼。   顾倾城捏捏眉心,走上前,握住江衫的肩膀。“医院最近病人很多,以后我会多抽出时间回来陪你的。”   江衫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亲家母也在,总得责骂自己儿子几句,为自己的儿媳妇讨个说法,好显得他们顾家没有故意去零冷落凌曦。自己儿子做的这些糊涂事,总得他这个当妈的兜着。   江衫早前就被初夏的那句话逗笑了,现在也不绷着了,站起来。“自己老婆在跟前呢,也不害臊。你啊,多陪陪自己老婆和儿子吧,你妈我啊,没你在眼前,还清净呢,今天就把你自己老婆孩子带回去,自己照顾去。”   说完,挽着景芸和初夏又上楼去了,把空间留给顾倾城和凌曦。   顾倾城无奈的看着她们离开,带凌曦走到书房,关门。   背对着凌曦,看着窗外,踌躇了半响,说道:“孩子,如果你想留下的话,就留下来吧。”   凌曦绕到顾倾城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你说的是真的?”双手不自觉的覆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孕育。肩膀微抖,悸动的情绪再也无法掩饰。   顾倾城点点头。“以后……我会尽力做一个好爸爸。”   凌曦嘴角的笑容僵住,缓了好久才又出口,字里行间都带着颤意。“只是一个好爸爸吗?”   “最近,你先住在这里吧,有我妈照顾你,你爸妈也会放心。这件事,我会和她解释。杂志社的工作,如果太累的话,就辞掉吧,如果你想继续,我也不会勉强你。你银行的账户,我会定期给你汇钱。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你想干什么都随你。结束这段婚姻或者继续,我都没有意见。”   “顾倾城!”凌曦大声的开口打断顾倾城的话。“你究竟当我是什么,只是一个孕育工具吗?这是你的孩子,我是你孩子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顾倾城转身面对凌曦。“凌曦,你没有资格说我残忍,你要比我残忍千百倍。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你给了这个孩子生命,是你自己决定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拥有一双貌离神离的父母。我们的婚姻已经是个错误了,是你还要让他来继续这个错误。凌曦,到底是谁残忍?   “既然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我就不会不管你。   “只是,其他的,我什么也给不了你。”说完,毫不眷恋的离开。   “我不会放弃的。”凌曦冲着顾倾城的背影喊道。眼泪在脸上肆虐,心早已经千疮百孔,这就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回应给她的只有残忍二字。她不会善罢甘休。她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失败过,包括他,她不会离婚,除非她死,否则她不会放手。   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双腿僵硬,蹲下身揉着自己酸胀的小腿腹,脑海中思绪万千,眼睛干涩,再也哭不出来。楼下传来景芸叫她的声音,移动着自己的脚步,视线被庭院里的一幕吸引,呼吸停滞,双手紧紧的扣着书桌。   院中顾倾城轻抚着初夏的发丝,脸上的笑容比冬日的暖阳还要耀眼。那种真实的感情,被裸露在外的砖石所衬托,深深的刺痛了她。   松手,那又怎样,现在他的妻子是她,整个京海市都知道他顾倾城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有凌金平唯一的女儿凌曦。   转身,下楼。   看来是真的该把自己的头发剪短了,初夏边梳理着自己的长发边便思索道。进门,看到凌曦在招呼她,走过去坐在凌曦旁边。   凌曦温柔的看着她,“夏夏希望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种技术性问题问她恐怕不太好,初夏赞同自己的想法,默默的点了点头。“女孩的话,像姐姐一样漂亮,男孩呢,就像姐夫一样帅,嗯…都好。”   这么完美的回答,初夏都忍不住要为自己鼓掌。果不其然,凌曦听到初夏的话,脸都笑开了。   凌曦牵过初夏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来回的摩挲。“他以后就是夏夏的侄子了,夏夏会不会像喜欢你姐夫一样喜欢他?”   初夏惊愕的抬起头,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尴尬起来,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放在背后,温热的触感里面,有着他的孩子,他和凌曦的孩子。“当…当然…会!”   初夏和景芸也没待多长时间,看到江衫对凌曦的态度后,景芸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本来担心自己的女儿受婆婆的欺负,而今天看到江衫从头到尾护着凌曦的样子,倒是显得自己小人心了。   坐上景芸的车,车子刚驶到小区门口,就看到叶眉驾着他那骚红色的莲花小跑慢慢逼近。   初夏下车,走到叶眉的车前,车窗慢慢下摇,露出叶眉放大的笑脸。   叶眉问:“你怎么过来了?”   “姐姐最近在这住,我陪伯母过来看她。”   叶眉没有下车,冲着景芸点了点头,叫了声伯母,算是打招呼。   和叶眉寒暄几句后,回到车上。系好安全带,车子缓缓移前行。   景芸插空问道:“夏夏,叶眉有没有女朋友?”   “啊?大伯母,你怎么最近总打听这些事啊?”初夏调戏的眼神来回的打量着景芸。   “一天天没个正经的,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谈恋爱,大伯母啊,这是害怕你以后嫁不出去,先帮你挑选着。”   “我还小,着什么急啊?”初夏不在意的玩着自己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景芸。   景芸拍掉初夏的手,趁空袭,瞪了初夏一眼。“这种事情就要趁早,我看叶眉也不错,你们认识时间也长,有没有那个意思?”   “大伯母,你想什么呢,我可是一直把叶眉当姐姐的。”好笑的看着景芸,那表情像是见到UFO一样,惊讶新奇。   “瞎说,大男生一个,什么姐姐不姐姐的。”   “好好好,哥哥总行了吧。”初夏举手投降,以前没发现,她大伯母还挺八卦。   “你啊你,哎,我和你大伯啊,现在最愁的就是你了。你姐姐结婚后,我们的心也就放下了,现在看到你姐姐的婆婆对她那么好,我们对你姐姐,也没什么别的奢望了,就希望啊,她能给顾家生个大胖小子,以后幸幸福福的。倒是你,总有操不完的心。这每次你一出去,我就心惊胆战的,等你那天也像你姐姐这样,有人疼,有人爱,我和你大伯也就放心了。”   最朴实的语言,往往最能打动人心,初夏坐在一边,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双手紧环着景芸的胳膊。“那我以后陪在你和大伯身边,不是更好。”   “好啊,好是好,女儿长大了,总是要离开了,做父母的哪能栓的住。我啊,这辈子,能有你和你姐姐两个女儿,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有你和大伯,也是我的福气。”   “你这个孩子啊,就是惹人疼。”景芸拍了拍初夏的额头。“快坐好,马上就到市区了,车流多。”   听话的坐好。一波未完,又来一波,紧接着又听到景芸的问话,大有不把初夏嫁出去不罢休的意味。   “那之前来家里的那个小左呢,我看啊,他对你有意思。”   刚刚心里升起的感动都化为乌有,她凌初夏哪有这么不抢手,搞得像是她以后嫁不出去一样。“大伯母,你就别问了,我和他只是朋友,比朋友还要纯的朋友关系。你以后再这样,我就不和你一起出来了。”   “好好,我不问了,不问就是了。”景芸暂时先妥协,等红灯的时候,又看向初夏。“不过要是初夏有合适的对象,一定要告诉大伯母,我好帮你参考。”   又来了,初夏无奈的撇了撇嘴角。“好,有的话,一定告诉你。”如果有那个人出现的话,一定会告诉你,告诉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商场里依旧热闹鼎盛,各种娱乐活动盛行,看着过往,更多的是初、高中生,初夏不由得感慨着原来自己老了啊。走进商场内部的咖啡馆,选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下。   店门口传来叮叮当当的风铃声。不由得抬头望去,迎面走来的美女,黑色的貂毛大衣裹着上半身,齐臀的小短裙下一双修直的美腿,脚踩8厘米的高跟鞋,如此张扬的装扮很容易让人忽略掉她的相貌。眼前的人,除了苏雨,还能有谁。   苏雨的五官很端正,可能是五官都很完美,配合在一起就少了些亮点。不过好在苏雨懂得收拾自己,通过妆容来实现面部的立体感。   他们俩之间的友谊也来的奇妙,刚上高中,初夏依旧每天独来独往,对周围的人漠不关心。初夏真正注意到苏雨,是在一次校园活动中,两人共同担任活动大使。那次活动中,留给初夏最深的印象就是苏雨眼角下面的朱砂痣,配合在她微翘的眼角下,初夏说不出来的喜欢。说不上是谁先主动,时间一长,两人的关系自然的熟稔起来。班里,初夏能说得上话的人也只有苏雨。后来,两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关系也一直维系到现在。   初夏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着苏雨。“美女,依旧这么火辣啊!”   苏雨媚眼一勾,红唇微启,双手环住初夏的脖子,一句霸气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反倒多了几分妩媚。“好久没见,想死我了。”   “是我被你想死了。”初夏从苏雨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把她推到旁边坐下。   “是是,你被我想死了。”苏雨端正的坐下,仔细的看着初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两个女生在一起,总是有聊不完的八卦、时尚。誓要把身边的各种八卦新闻聊个遍,才罢休,谈话中还夹杂着两人的笑声,张扬肆意。   打闹中,初夏的脖子上红色的丝线若隐若现,苏雨停下来,顺着初夏脖子上的红线,抽出一个雕刻精美的吊坠,那是用红木雕成的一个小城堡,做工精细,城堡内部的结构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可能是年头有些久远的关系,显露在外的红木,有些泛白,多了些年代的陈旧感。   “你还带着呢?”   从苏雨的手中抽回挂坠,隐藏在毛衣中。“我一直把这个当成是他对我的祝福。毕竟这是他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多次从脖子上取下来,塞到储物柜里,最终,还是又把它拿起来,挂到脖子上,到底还是她舍不得扔。隔着衣物摩挲着胸前的物件,依旧能感觉出当时的温暖。   “凌初夏,重新谈个恋爱吧!”苏雨收起刚才打闹时的诙谐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初夏。   “说什么鬼?”初夏一脸惊讶的看着苏雨。   “俗话说的好,从上一段恋情的伤痛中走出来的最好方式就是投入到下一段恋情中。虽然这句话有待考证,不过我不介意你以身作则。”   初夏白了苏雨一眼,不做理会。   “不过说真的,初夏,在如今小鲜肉盛行的年代,满足自己已经不是难事了。”   “姐们啊还是比较喜欢大蜀黍!”说完,初夏还做出小鸟依人状。   “恶趣味!”鄙视,苏雨严重的鄙视初夏。   “怎样?你嫌弃我啊?”   “没有,没有,哪敢啊?”苏雨连忙挥手,她哪敢啊。初夏这种人的优点,就在于,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奋不顾身的去追求。就像当初她把顾倾城送给初夏的怀表弄坏时,初夏并没有责备她,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疏远她。反而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的人一直是她。初夏把她当朋友,所以不管她们之间出现什么问题,初夏都不会把那件事作为她们之间的隔阂。有初夏这样的朋友,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嫌弃也晚了,咱们俩啊,现在就是黏在一起的狗皮膏药,怎么撕都撕不开。”   对于初夏的回答,苏雨早就屡见不鲜了。抬头,捅捅身边的初夏,用下巴指着距离他们座位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喏,说曹操曹操就到,桃花运来了,小鲜肉正盯着你呢。”   疑惑的抬头,周舫站在那里冲她笑着,他周围的人也正看向这边。   初夏挥挥手示意。“那算什么桃花运啊,只不过异乡的同乡人。”凑到苏雨的耳边解释道。下一秒,就看到苏雨向周舫招手,招呼他坐到旁边。   “你干嘛?他还有朋友在那边。”初夏急忙制止苏雨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   “就过来寒暄几句,你着什么急啊你?”   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初夏总是不愿与周舫有过多的接触。   简单的介绍过几句后,苏雨双手托着下巴,花痴笑容的看着周舫。“小弟弟,你今年多大了?”   初夏扶额摇头,为什么高中时她会觉得苏雨是清纯可爱的小萝莉。现在的她完全没有了当时的感觉,好吗。   “19岁,大二。”   “哎,姐姐我啊,要是再小个一两岁,就卯足了劲的去追你。”   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初夏兴致高了起来,还不嫌事多的插嘴。“马克思说过,年龄不是问题,存在即是真理,该上的时候就要上,这样人生才了无遗憾么。”   “去你的,谁家的马克思这么说过。”苏雨直接反驳着初夏。   “嘻嘻,我家的。”初夏咬住吸管,不再开口说话。   简单的和周舫客套了几句,他就被同伴叫了回去。   周舫刚走,苏雨就凑到初夏面前,像发现新大陆似得看着她。“怎么样,怎么样,我敢打一万个赌,你这个异乡的同乡人对你有意思。”   “你快打住吧。我说你一天天的脑袋里都想的是什么啊,拜托你多走些光明大道吧。小鲜肉的可不是我的菜。有兴趣的话,你就上。不是你说的么,牟足了劲的去追,我肯定在你背后举个牌子,表示强烈的支持你。”   “真是可惜,不过也是,有了顾倾城这个前车之鉴,还有谁能入你的眼啊。要家世有家世,要背景有背景,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啥有啥,这么优质的潜力股,整个京海市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哎,可惜啊,可惜。”虽然当时顾倾城和凌曦的婚礼没有大办,但还是在京海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京海市首席医院—崇安医院董事长的爱子兼大股东顾倾城和京海市优秀企业家女儿,社交榜上首屈一指的名媛凌曦的联姻,光是头衔,就足以让整个京海市民为之动容。   “是啊,你就只能白白叹息了,优质潜力股如今可是有家世的人了。”初夏斜了苏雨一眼,不温不火的开口。   “什么味道?这么酸?”苏雨用手在鼻前来回扇动。   初夏:“刚刚出门前喝了一大碗醋!”   苏雨:“你丫的有病啊,喝那么多醋!”   初夏:“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   苏雨:“说真的,那天你告诉我你和他真正断了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现在,我是真的相信了。”   “有什么好不信的,几年之后,姐们依旧是条好汉!”怕苏雨不相信,初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怜惜的看着初夏,心中的酸涩就像小鱼在吐泡泡一样,不住的泛起。要等几个几年,初夏才能恢复到原来的初夏。初夏明亮眼眸暗处的涌动,尽是她苏雨所看不懂的深情。那种深情,足以让她自己万劫不复。可是她又怎能忍心去拆穿,初夏面上硬装的坚强。   走出商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些年轻人都顺着一个特定的方向移动,人流急促,初夏本想避开,耐不住苏雨强烈的好奇心,挤入人群中,随着人流移动。   站在人群中间,透过缝隙,看到人群围着的中心,几个年轻的艺术家正在表演着属于自己的歌曲。拨弄弹跳,低吟浅唱间,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脸上不禁染上一层笑意。一个没注意,苏雨早已向前挤去,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女孩坐在自己哥哥脖子上兴高采烈挥舞着的高兴样子。   曾经,也是在新年期间,她和顾倾城也在这里看过街头艺术家的表演。当时她还小,踮起脚尖也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轻轻的拽了拽顾倾城的衣角,不待她说话,后者就了然的蹲了下来,初夏顺势攀上顾倾城的后背,瞬时间,她就成了人群中最高的人。坐在顾倾城的脖子上,清晰的浏览着周围发生的状况。表演结束后,她还不舍得下来,顾倾城就那么把她驮回了家。那时,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冬天的感觉,没有寒风冷冽,也没有冰冷刺骨。其实,她知道那天足足有零下十几度。   “无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满怀期待挤进去的苏雨,满脸失望的又挤了出来,愤愤的拉着初夏离开,满是被欺骗了后的不甘感。   初夏向后深深的望了一眼,跟着苏雨离开。   不远处,黑色的卡宴中,一双黑瞳紧紧的锁视着初夏。轿车随着初夏的脚步缓缓移动。   这个世界上,值得顾倾城注目凝视的人只有眼前的这一抹身影。只要看到她,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背影,都会让他觉得心安。   车子缓慢的爬行,和周围急促的人群相比,显得是如此的突兀。直到目送初夏坐上回家的车,才调转车头,加速离去,车影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顾倾城甫一踏入包厢,就被一群人围住,罚酒。象征性的喝了几杯,习惯性走到叶眉身边坐下。在场的人都是些之前院里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每年都有定期的组的局,每次的组织者都不一样,顾倾城原本很少参加,这次也是被叶眉强拽过来的。   他们之中有结过婚的,也有没结婚的。都是一群男人的聚会,最不缺的话题也就是女人。局中,不知谁提起了凌曦怀孕的事,一瞬间炸开了锅,其他人更是逮住了这个机会,一一向他敬酒。顾倾城也是来者不拒,只要送上门的,都喝了下去。进门还不到几分钟,就已经被灌了好几杯酒。一群人喝的也都是烈酒,要不是后来有叶眉拦着,恐怕顾倾城今天都很难走出包厢的门。   叶眉问道:“我说你拼啥呢拼?不就有了个孩子么,至于高兴的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么,看你刚刚喝酒时那不要命的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几百年没喝过呢。”   顾倾城靠在椅背上,但笑不语。他并不是高兴,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带给他更多的是踌躇与无奈。而他最初也只是被通知要做父亲了而已。   “身为一个儿子,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有什么不值得高兴的?”   “传宗接代?顾大少爷的志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从未高过。”   年少时期的他们经常会谈到关于未来的理想。叶眉总是幻想着和凌曦在夕阳西下,携手相看美景。每当他问起顾倾城未来的打算时,顾倾城总是一个回答,“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我的未来,一定有初夏。”在他还不懂得情爱之时,他就已经知道初夏于他的意义。他人生的规划中,一直都有她。   “你们的…孩子,几个月了?”叶眉眼睛盯着游戏中的人,漫不经心的问出。   “差不多一个多月。”   真的是一个月,叶眉握住杯子的手一抖,杯中的液体撒溅在他的手背上,转头凝视的顾倾城。“你们上床了?”   “没有。”顾倾城斩钉截铁的说出,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是怎么回事?”   “体外受孕。”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向叶眉陈述了孩子的由来。   一个多月前的早上,凌曦把顾倾城叫去了她那里,结婚的那天晚上之后,顾倾城一步都没有再踏进去过。   刚进去的他,就被凌曦说出的第一句话,震住了,过了好久,他才能听到从自己心底所发出极度排斥的声音。   “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人工受孕。”   “打掉吧。”虽然早就料到顾倾城的反应,但凌曦还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无情,如此直白的提出自己的意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不会打掉的。”凌曦嫣然一笑,盯着顾倾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   顾倾城叹气,转身。“我们之间的婚姻已经是一个错误了,没有必要再牵扯进来一个孩子。”   那是那天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紧接着就是谎称去英国出差,再见已是一个月之后。   凌曦收回自己的思绪,优雅的摇晃着咖啡杯中的汤匙。看向对面刚刚坐下的人影,嘴角轻勾,招呼服务生过来。   “顾太太,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过什么交集?”冉飒坐在凌曦的对面,淡绿的眼眸闪出危险的气息。双手随意环抱在胸前,自然而然的高贵在不经意间浮之而出。   凌曦没有直接回答冉飒的问题,把早已准备好的档案袋推到冉飒的面前。“这个,我想你应该查不到吧。”   冉飒嗤笑一声,接过,打开,笑意凝固在脸上。翻开照片,一张张都是同样的身影,那一头亮丽的长发,他清晰的在顾倾城的怀中见到过。档案中的信息比个人简历还要完善。凌曦说的没错,关于凌初夏的消息,他一丁点都查不到。   “初夏六岁之后的资料,被顾倾城保护的很好,为了这些,你应该吃了不少苦头吧。”   冉飒脸色一变,合上照片,扔到凌曦面前。“你又是怎么得到的?”   “她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要比你容易得到。”   “妹妹?我看也不过如此,如果真有姐妹情深,我也不会看到这些。不过我可不认为你会平白无故的给我你亲爱妹妹的资料。”   凌曦轻啜一口咖啡,口腔里溢满苦涩。“我要你带她离开。”   “半年之后,她就去香港了,你不会这么等不急吧。”   “中国有个成语叫做养虎为患。养在跟前,总是碍眼,指不定哪天被反咬一口,还不知道呢。”   冉飒问:“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自信,认定了我会帮你?”   “我们的目的都一样,你我都知道只要凌初夏在一天,顾倾城就会他的全部心思投入到初夏身上。这样下去,对他和他背后的整个家族都有害而无一益。毕竟,他现在是个已婚的人,不是吗?”   冉飒又重新审视了凌曦半晌,淡定从容好似认准了他会帮她一样。再次捞起文件袋,仔细的翻查着。就仅仅因为他当初的一句戏言,顾倾城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封锁住了所有凌初夏的资料。他曾经调动过许多私家侦探,得到的消息也只是凌初夏六岁之前的生活琐碎。看来,只要爱一个人,是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收好,放入手边的手提包中。看到他的动作,凌曦了然的笑了笑。有些时候,所谓的交易,便是如此轻易达成的。   “严格说起来,咱俩也算是情敌了,你冠着顾倾城妻子的名号,已经让我很不爽了,现在又私下约我见面,你想我如果做出些什么那可是轻而易举啊!”冉飒双手插在脑后,一脸高傲的望着她。   “这家店是我和我婆婆经常来的店。这里的老板和我婆婆的关系很好,来之前我特意和这里的老板交代过。况且我现在肚子里怀的是顾家的长孙,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想他们会认为罪魁祸首是谁。论条件,我可是比你有利多了!”   冉飒不怒反笑,赞赏的看着凌曦,他果然比较喜欢有智慧的女子,但眼前的女人,聪明是聪明,但是太过了。太过聪明,反而就是另一种愚笨。“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不过女人啊,话可不能说的太满。就我所知道的,自从你和顾倾城结婚后,你们一直是分居的吧,那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来的可是蹊跷。”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又怎么能琢磨的透?”凌曦不问反答,轻轻松松的撇清了冉飒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是捉摸不透,但是有件事,恐怕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吧。顾倾城唯一有过的女人,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妹妹。”   “你认为我会相信一个什么都查不到的人嘴里说出的话吗?”   冉飒摇头轻笑,蛇蝎美人,说的就是凌曦这样的女人。她够美,也够阴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利用身边的任何人。但是她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太过自信。就这种情况看来,也并非什么好事呢。   “你这么认为也没错。不过,女人,我提醒你,还是不要太自满的好。话说回来,事成之后,受利的是你还是我,就可难说了!”   “如果是你的话,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早在英国的时候,你就有很大的机会,但事实证明,你没有这个机会,要怪,也只能怪你性别不对。”凌曦聪明的诱转了话题。   戏谑的笑意早已消失在冉飒的脸上,淡绿的眸底晕染出一丝阴鸷。“对,我是性别错了,但是有些人,性别对了,人不是那个人,也还是不行。我就算再傻,也知道他顾倾城想要的人只有凌初夏一个。”   不给凌曦开口说话的机会,冉飒又继续说道。“作为统一战线上的盟友,我奉劝你一句,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你和顾倾城结婚的原因,早晚有一天我会查出来的。还有,顾倾城是当局者迷,我作为旁观者,可看的一清二楚,你以为你编的那个理由,瞒得过一时,能瞒得过一世吗?还是早些处理得好,免得赔了夫人又折病。不要以为你和你大伯子的那些事,没有人知道。”   斜睨的看了凌曦一眼,起身离开。凌曦的种种资料,冉飒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早在他知道顾倾城要和她结婚的时候,他就着手调查她了,不过,他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没想到今天,她竟主动来找他了,真是有意思。   走到半路又折回去,凌曦依旧坐在那里,优雅中透出一丝高贵,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看来刚刚他说的话,没有起丝毫的作用。   “给你提个意见,或许你可以查查你结婚的前一天晚上,你妹妹和顾倾城分别在哪里?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你什么意思?”   耸耸肩,离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总得要让凌曦为她刚刚所说出的那句话付出点什么。   凌曦目送冉飒离开后,拿出手机,播出一串号码。没过多久,对方就传来一段视频。   脸上早已不见刚才时的淡定,秀眉颦蹙在一起,手指紧紧的抓住手机的边缘,指节泛白,青筋爆出。要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 起身去质问个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新年的余味仍旧很浓郁,来往匆匆的年轻人,脸上洋溢着的依旧是对新年的期望。新年对于初夏来说,只是意味着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饭。现在的她没有了小时候对新年的期待,也没有了每年必定会收到的新年礼物。   刚和苏雨分开,一路走回家,熟悉的十字路口,她已经走过很多遍。闭上眼睛,前方的道路在她的脑海中被描摹的一清二楚。如果有一天记忆衰退的话,她想可能她也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沿着地上的石砖,一步踩一个,刻意的沿着直线行走,有节奏的控制着自己的步伐。初夏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就会自己和自己玩这个游戏,乐此不彼。   汽车的鸣笛声响在她的耳畔,侧目,车窗下摇,露出熟悉的侧脸。   “上车。”   初夏撇撇嘴,看了看周围,拉开车门。   系好安全带,安静的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抬眼,偷偷的打量着顾倾城。   “路过,顺便带你回家。”   初夏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点点头。   车子在静谧中前行,只不过两条街的距离,走了像是半个小时之久。车子刚停稳,初夏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拉开车门。顾倾城反锁住车门,从车后座拿出灰色的袋子,递给初夏。   “新年礼物,每年都不会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正好现在交给你。”   初夏低头接过,嘴里说着“谢谢姐夫。”   顾倾城嘴角的笑容稍微凝滞,抬手,像往常一样揉着初夏头顶的头发。“回去吧。”打开初夏身侧的车门,再一次放她从他的身边离开。   回到房间,把它晾在一边,像以往那样去洗澡。尽管想要刻意的去忽视掉它的存在,但眼睛还是忍不住的扫向它的位置。   最后,打开礼盒,里面躺着她所熟悉的怀表。拿起来,放在自己的手心,眼眶忍不住泛红,她真的,真的以为当初把它丢给苏雨之后,这辈子可能自己就要在悔恨中度过了。可是,现在又见到了它,失而复得的心情,在她的心中糅杂,有感激也有兴奋。当初就算嘴里说的再怎么无所谓,但要真正把它从心底里割除也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   旋开表盖,表盘上的裂缝早已消失不见。一连串清脆的乐符随之倾泻而出。这是他送给她的成人礼物。   18岁那年,初夏特别喜欢动漫。正好在她成人礼的前段时间,初夏迷上了一部动漫,里面有一块怀表,她是越看越喜欢,每次顾倾城在国外给她打电话时,她都要说上好几遍。后来,她才知道,他偷偷的向叶眉打听了她喜欢的那部动漫,并自己去瑞士,参与了这款怀表的设计与制作。   在她成人礼的前一天晚上,他不顾学校的考试,飞回国,亲手为她戴上他所准备好的礼物。那夜,他陪在她身边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又乘早班的飞机返回英国。   在她成人礼那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只留怀表陪在她的身边,上面还留有着他离开时的温度。   拿出另一个礼盒,一款与怀表的样式相仿的手表躺在盒子的中心。这个才是他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盖上盒盖,连同怀表一起放入柜子的深处。那里,还放着被她遗忘了许久的手机。   总有一个地方,是她想要却又不敢去碰触的美好。那种美好所带来的愉悦感,没人能消磨,同时,它所带来的毁灭感,透彻心扉。   新年本就无所事事,正是一群年轻人借着这个理由挥霍自己的绝佳场合。从初一开始,初夏就每天被邀请去了不同的局,有的人认识,有的人不认识。都是年纪相仿的人聚在一起,熟稔的也快。每天游走在不同的聚会当中,躲避着,释放着。终于,在她快要感觉迷失了自己的时候,新年也随之结束了。   新年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凌金平和景芸早早的离开了,睡醒后的初夏看着满室的空荡,才反应过来新年已经结束了,而她今年也22岁了,半年后,她还会迎来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小侄子。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初夏的身上忍不住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是刚醒来时的好心情被这个念头击退了回去,一整天都没有再冒出来过。   学校也已经陆续开学,除了大四的学生,其余的都已经返校,开始了正常的上课时间。早早的去系主任那里报到之后,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京海大学,名气与环境在国内的众所高校中一直遥遥领先。无意识的走到医学院,光荣榜上依旧挂着顾倾城的照片,照片里的他淡淡的看着前方,没有任何表情。这张照片还是七年前他毕业时照的,现在的他早已褪去了当时的青涩。   最后深看了照片一眼,转身离开。这是第一次,她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审视着他的照片。之前的每次,都是拉着苏雨躲在人群的后面,偷偷的瞄上一眼,只看一眼,就够她偷笑个好几天的。   系里的李主任开了一个新课题,特任初夏为助理,也就是从下周开始,初夏又要重复之前考研时的灰暗时光了。想起之前打工的蛋糕房,她还没有辞职,早早地赶到那里,向老板娘诉说着自己的歉意,当初说好的本来打算一直帮忙到夏天的。   好在老板娘人比较好,也没有为难初夏,只是先让初夏帮她代几天的班,好让她先处理好家中的琐事。   初夏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直呼自己要求无偿劳动,以此来弥补自己的错误。   就这样,初夏一如既往的去蛋糕房上班,把工作都揽了下来。老板娘家中也有急事,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人影,所有的大事小事都交给了初夏处理。   这天,送走下午的最后一拨客人。在收银台结算着一个下午来的营业额。试探性的叫声从柜台对面清晰的传进初夏的耳中。“凌初夏?”   抬头,搜寻着自己的记忆。确认自己的交友记录中没有这等正太尤物。还没等初夏有什么反应,对面的人又伸出自己的手递到初夏的面前。“我叫冉飒。”嘴角裂开的微笑,一直蔓延到耳际。直到多年以后,初夏还始终记得当他说出他的名字时,眼底的自豪感。那笑容,直沁心脾,让人想要好好的去珍藏。   初夏咬着下唇,准备伸手去握冉飒递来的手,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硬生生的让她把手缩了回去。   “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   好半天,初夏才能找回自己的理智,再次伸出手,狠狠的回握住。“小弟弟,乖,姐姐给你买蛋糕吃。”   看着冉飒脸上由白变青,再变黑,初夏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开玩笑,她凌初夏怎么能被一个小毛孩调戏。   冉飒抽出自己的手,使劲的攥着,心里怒吼着你大爷!小爷出生的时候,恐怕你连受精卵都不是。他知道他长得比较显小,草!但是也没必要这么小吧。这算不算是未战已败。   轻咳了两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如假包换,小爷今年27岁。”说完,害怕初夏不相信似的甩出自己的护照。   真好笑,我一点都不关心你多大了,好不好,笑笑。初夏也不看冉飒的护照,帮他收好,塞进他的手中。   冉飒一看初夏无所谓的态度,瞬间着急了起来,如此事关重要,她怎么能够无动于衷。翻开印有出生日期的那一页,放到初夏的眼前,生怕初夏看不见。“你看清楚了,小爷今年整整27岁。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小弟弟。看到了吗?还有,小爷早就过了吃蛋糕的年纪了。”   把护照凑那么近,瞎子才看不到。等等,也就是说她刚刚占他的便宜了,她叫一个大她五岁的男人小弟弟。脸上堆起笑容,漫不经心的说出。“您可真显小。”   “怎么着,我显小还招着你了?”   “我可没这么说。”就算心里是这么想的,打死嘴上也不能承认啊。   “小爷看呐,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冉飒托着下巴,打量着初夏脸上的表情,明显的是一副言不由衷的神色。   “啥话都被你说了,你怎么认为还不是你自己的事。”   “嘿,你是在说我不讲理了。”   看吧,说话的语气活脱脱一个翻版叶眉的模样,但那说话时脸上的神色隐隐却有印出些某人的影子。如果不是对叶眉和顾倾城家底的了解,初夏还以为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们的远方表弟呢。简直就是二者的结合体。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想的。”   “你哪里看出我这么想的?”   “你的眼睛,眉毛,嘴巴,都告诉我你是这么想的。”   “观察的还挺仔细。”初夏耸耸肩。   “那你承认了?”   点点头,承认。好吧,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不对!”   小祖宗,又有啥不对了。明明刚认识冉飒几分钟,为什么初夏就有种已经折寿好多年了的感觉。   “你说我不讲理。还嫌弃我显小。”   “我有吗?”   “你有!”   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哪是一个27岁的正常男人该有的表现。以她看呐,又是一个被父母严格保护,不谙世事的富家子弟。看他那一身装扮,还有身上的挂饰,都彰显着他那非富即贵的家室。无奈的瞥向他,为什么觉得他像是来找茬的呢。“你到底想干嘛?”   “我刚刚就对你说了啊,从现在开始,我要追你。”   果然是来找茬的。 作者有话要说:  都来猜猜冉飒和顾倾城的关系吧   咳咳……猜对有奖!   ☆、第 29 章   那天之后,初夏就没有再去蛋糕房,反倒是冉飒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她的电话号码,一天一个按时报到。初夏问他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冉飒一脸傲娇的说道,只要喜欢上一个人,是没有什么事情对方不知道的。虽然冉飒在电话的另一端,但初夏也不难想到他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单从叶眉的身上就能窥探的一干二净,实在是两人的口气简直如出一辙。   周舫也会时不时的打个电话过来,每次看到他的来电显示,初夏总是觉得瘆的慌,草草的接完了事,尽量不与他有过多的接触。   天气日益暖和,空气中都散发着春日苏醒的味道。脱去了厚重的棉服,整个人看起来都青春洋溢了不少。跟在导师的身边研究课题,省去了初夏一大把的空闲时间。每天一大早就去工作室,晚上很晚才回去。   一个月下来,初夏整整瘦了一大圈。本来眼睛就不小,如今巴掌大的脸上就只剩两只大眼睛了。   课题进行到一半,李教授有急事出差,初夏这才得到了一周的休息时间。   现在的初夏就坐在叶眉那张舒服的老板椅上,转来转去。玻璃窗外叶眉正在咒骂着自己的员工,从认识他到现在,都没见过叶眉发这么大的脾气。眼神落在工作桌上,零散的摆着着的几本杂志,都是以凌曦为封面的主题杂志。封面上的她冷艳高傲,眼神里满是无人驯服的不羁。这幅样子,和在顾倾城面前,简直就像是两个人。抬眼,看到叶眉走进来,眉宇间还藏着一丝怒气。初夏拿起桌上的杂志,问道:“你拍的?”   “不是。”叶眉看也没看初夏手中的杂志,直接回答道。   初夏鼓鼓嘴,看来她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你怎么过来了?”   本来是想过来问问他顾倾城有没有远方的亲戚是中英混血儿的,越是与冉飒深入交往,初夏就越是觉得他像顾倾城。而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只好把冉飒的事情咽了回去。   “赵教授出差去了,刚好放了一周的假,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你今天火气这么大?难道欲求不满?”初夏刚说完这句话,就被对面扔过来的抱枕砸中了头。   “你丫的才欲求不满呢!”   知道还嘴,就说明问题不严重。初夏刚想出口安慰两句,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顿时变成苦瓜脸。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可不可以说不想接冉飒的电话啊。   推脱不掉冉飒的约会,只好先离开了,临走之前对叶眉说着晚上再来找他,到时候好好的陪他发泄发泄。   送走初夏,叶眉重新坐在办公桌前,眼睛瞥向初夏问他的杂志上,眉目一紧,拿起车钥匙,起身离开。   京海市的中心大厦上,被京海市各大知名企业的写字楼所承包,各个行业的白领们忙进忙出,成为中心大厦的一大特色。电梯刚一升入48楼,就能看到一群打扮新潮的年轻人来来回回的走动,这里是时尚的基地,京海市最大杂志社的办公区域。   叶眉不顾周围人的侧视,直接走进凌曦的办公室,推门而入。   凌曦从工作中抬头,没想到叶眉会来这里,起身,把门关好。   “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叶眉多次的想要质问清楚,一直没有适当的机会,一个月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一闭上眼,脑海中都是那天晚上的画面。   没想到叶眉开口就是这个问题,凌曦转过身,优雅的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我是顾倾城的妻子,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表哥?”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对阿城说的那一套吗?你怀孕的时间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我那只是一个巧合!”   “那天晚上只是一个错误。怎么,表哥,你竟然这么念念不忘?”凌曦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笑容,满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表哥?不要再一口一个表哥提醒我现在的身份。”叶眉自嘲的咀嚼出那两个字,看向凌曦,眼神里尽是嘲讽。“你既然知道我是顾倾城的表哥,那么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应该清楚我早晚都会告诉他吧。”   “如果你真当顾倾城是你的弟弟,那天晚上,你就不会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终于凌曦脸上伪装的笑容被叶眉的那一句击碎,出口打断叶眉的话,骤然提高的音调泄露了她不安的情绪。   “对!我叶眉他妈的就是一个混蛋。我他妈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他妈的爱上一个叫凌曦的女人,我他妈的就是一个畜生才会对自己弟弟的老婆有非分之想。”   凌曦被叶眉逼得退到了角落,在她的面前,叶眉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狠话,而今天终于把自己多年来的情绪宣泄了出来。   “但是凌曦!我知道你,从你结婚以来你就一直在算计,算计阿城,算计初夏,但是你他妈最不应该的就是算计到我的头上来。”   “我不想的。”从来没有见过叶眉这么凶狠的模样,凌曦坚守的心理防线溃败,那些被叶眉说来的一句又一句话,正是她拼命隐藏的秘密。结婚以来,她一步步的掌握着顾倾城和初夏的动向,尽自己的努力把两人拉扯开。初夏想去香港大学,她就利用了所有她能利用的关系,为初夏得到了香港大学研究生的录取名额,而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分开他们。她所做的所有,都是为了分开他们。但是这些,并不包括叶眉。   “我不在乎。我今天来只是想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叶眉的语气恢复如初,似乎刚刚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是阿城的。”凌曦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自然的像是答案在自己的心中练习过好多遍一样。   叶眉轻笑两声,他了解凌曦,如果孩子真是顾倾城的,她不会这么快的说出来的。她说的这么快,只会泄露出她的心虚。   “不管你承不承认,那天晚上的事,我都会向阿城坦白的。孩子,等生出来后,自然会知道是谁的。”说完,就准备离开。胳膊却被凌曦从后面拽住。回头,映入眼帘的仍是满脸笃定的表情。   “你不会说的。一旦说出去,你应该清楚以他的性子,你们之间二十几年的兄弟感情也会受到破坏,叶眉,我了解你,如果真的失去他这个朋友,你会有多难受。”   凌曦说的没错,叶眉在乎顾倾城甚于顾倾城在乎他。二十多年来,叶眉既当顾倾城是弟弟,也当他是哥们。从小到大,两人一起打架,一起逃课,彼此之间的感情就算不明说,但他们心底都有数。两人关系铁如哥们,从来都没有因为女人的事情争吵过,但是那件事,如果真的说出去,他不敢想象顾倾城会怎样看待他。“你错了,就是因为我在乎他,所以我才不会骗他。”叶眉拂开凌曦的胳膊,坚定的看着她。   “叶眉,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告诉阿城。”知道叶眉不是说着玩的,凌曦立马软了下来。双手紧握住叶眉的胳膊,哀求的看着叶眉。   叶眉闭眼,无力的说道:“凌曦,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她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依旧会这么做,依旧会用那个秘密威胁顾倾城和她结婚。“再也回不去了。”   “回得去!”   “不能,不可以,叶眉,我求求你,不要告诉他。你我都了解阿城,知道后,他肯定会和我离婚,我好不容易才和他结婚的,我求求你,不要告诉他。如果你真的说出去的话,顾倾城苦心守护的秘密守护的人全都完了,这样下去,毁了的人只会是阿城。”凌曦说的动容,一双眼睛里尽是乞求。   “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答应和你结婚。”   “我答应过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如果说出来会伤害到谁?”   “顾家所有人,包括初夏。”   叶眉痛苦的闭上眼睛,拂开凌曦的手。“我会考虑的。”说完,离开。   待叶眉走后,凌曦像抽干了浑身全部力气似的瘫坐在地上。眼泪仍遗留在脸上,悬起的心一直没有安定下来。叶眉说他会考虑,也就是有告诉顾倾城的可能。   她向来是个一根筋的人,既然认准了顾倾城,她就不会放手。在顾倾城和孩子之间,她只能选择顾倾城。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注定与她无缘。他们的母子情分,竟只有短短的几个月。   叶眉驾着车子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行驶,不去分辨方向,随着自己糟糕的心情扭转着方向盘,他喝酒一向只喝七分醉,但是那天晚上,却不知为何,竟会任由自己烂醉如泥,之后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而醒来后,他就和凌曦躺倒了一张床上。之后,他就没有单独和凌曦相处过。   车子一个紧急的刹车,后轮胎在地面上脱出一条长长的黑印。无意识可能才是心底最真的意识。   下车走进医院,直接去脑外科,路过病房的时候,透过玻璃门,正好看到顾倾城在查房。拿出手机,拨通他的号码,看到他和病人说了几句,走到窗户边,背对着他,电话里传来他清亮的声音。   “有事吗?”   叶眉迟钝了几秒后,笑意回到自己的脸上。“就是想问问顾大公子肯不肯赏个脸晚上出来喝一杯?”   电话那端的他如是说道:“好,晚上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你也太慢了点吧,我已经跑完一圈下来了。”初夏刚到约定的地点,就看到冉飒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脸悠闲的坐在休息室中。   夏刚想答话,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真是稀客啊,凌小姐,你可是半年多没来我们马场了,怎么今天还是和顾先生一起来的吗?”扭头,原来是大堂经理,正一脸熟稔的望着她。   “不是,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男经理顺着初夏看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而又谄媚的看向初夏,佯装懊悔般的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哎呦,你看我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凌小姐,你可别介意啊,我看啊,你这位朋友和顾先生比起来也不相上下。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凌小姐还年轻,未来可谓一片光明。”顾倾城去年结婚的事情,众所周知,当然男经理也知道顾倾城结婚的对象不是她。他们俩人一直都是他这里的常客,他在这里干了十几年,自然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这个道理。不过就是可惜啊可惜,好一对金童玉女,就这么分开了,曾经他手下的员工还就为他们之间的事情打过赌,认定他们绝不可能有正果,没想到,本来只是一场赌局的游戏,竟然成为了现实。然而,他们那个圈子的爱恨情仇,又有谁能参透呢。   “你误会了,顾倾城他是我哥哥。”初夏看向马场,一脸风轻云淡。   这下轮到男经理怔住了,凡是在这里见过他们的员工,可能听到她的这句话,第一反应都是假的吧。不过他们有钱人,都爱认几个妹妹,当做自己的情人,这也是圈内大都了解的内幕,他也不至于去拆穿。又堆起笑容,看向初夏。“那凌小姐,还是用以前的装备吗?”   初夏点了点头,跟着男经理去取自己的装备,换好衣服,回到马场上的时候,冉飒已经驰骋在马场的中央,还不忘扭头冲她得意的笑着,似乎在说换个衣服还这么慢。   翻身上马,向冉飒的方向追赶。两人骑在马上,并肩前行。   冉飒问道:“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一个月一次。”   “和谁?”   “和…我哥哥。”   俩人在马场上来回肆意的奔跑了几圈才停下来,下马,躺在草坪上。   冉飒提议道:“初夏,你的马术怎么样?”   “还好。”   “我们比一比如何?”   “怎么比?”   “看到对面的栏杆了吗?我们从这里出发,绕过那个栏杆返回,最先回来的人算赢。”   初夏爽快的应下。“好。”   “但是比赛没有了彩头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那你想怎样?”   “输了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无条件的答应。”   “老套!”初夏鄙夷的看着冉飒,竟然搬出偶像剧里的桥段,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   “你不会不敢了吧,不敢的话,早点认输,小爷可不会为难女人。”冉飒依旧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眼睛半眯半眨。   “先答应了你又怎样,谁输谁赢可不一定啊,对了,忘记告诉你,今天出门前,我看过黄历,说是赌博皆宜,你就等着给我倒一个月的垃圾吧。”   “那好,这可不是我逼你啊,我们是在双方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建立的友好比赛关系,不准反悔。”冉飒双腿盘坐,递出一只手。   “成交!”两只手在空中对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两匹马同时跃出,速度不相伯仲。初夏本就当一个游戏看待,输赢对于她来说无所谓,可是当她看到冉飒一脸认真的表情时,不禁感到震撼。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冉飒给她的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感觉,这是第一次看到他认真的对待一件事。顺利的绕过栏杆之后,两人的距离依旧没有拉开,最后的决赛点也就在冲刺的这段距离。   倏然冉飒身下的马,就像离弦之箭般从她身边擦过,只一瞬间,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就在冉飒冲过终点的时候,他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马儿受到了惊吓,像无头苍蝇般乱闯,好几个驯马师费了一番功夫,才使马儿镇静下来。   初夏赶紧从马上下来,跑到冉飒的身边,检查着他的身体状况。“你没事吧?”   “我赢了!”   都摔到地上了,还惦记着自己的输赢状况,真是执着派。看到他没有受伤,初夏才放心了下来。“对啊,你赢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摔倒了?要不要去医院。”   “没有事,以前经常从马背上摔下来。我赢了,所以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初夏好笑的在冉飒身边坐下,看着工作人员处理着突发的状况,而他们却在这里悠闲的聊天。“愿赌服输,你说吧。”   冉飒开口。“跟我去英国吧。”   初夏愉快的答应。“好。”   “我说的是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初夏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冉飒,冉飒的身后,驯兽师正牵着冉飒刚刚骑得那匹马向马厩走去,马的脖子上汩汩的涌着鲜血,染红了包扎的纱布。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初夏低头,笑了。“冉飒,从一开始,你说喜欢我,我就不相信,我现在也还是不信。你这样的人,喜欢的不会是我这样的人。”   冉飒反问:“我是什么样?而你又是什么样?”   “我们不一样。我们可以谈天说地,我们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敌人,但我们绝对不可能是情侣。”   “如果我说可能呢。”   初夏抬头,没有预兆的吻就落在她的唇上,初夏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对冉飒说道:“你看,我们对这个吻都没有感觉。”   冉飒心底满是苦涩,从初夏嘴上离开。他竟然会对顾倾城的女人有非分之想,苦笑着起身离开。这场比赛,不仅是他和初夏的比赛,潜意识里,他把初夏当成顾倾城。他知道初夏的马术是顾倾城教的,他也知道他没有赢她的可能,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赢过顾倾城,于是他就在最后的时刻把钥匙插进了马的脖子上,马儿失控,他才能借此获胜。这样的自己,会被顾倾城和她不耻吧。   脚踝传来刺痛,身体向一边倾斜,初夏已经过来扶住了他。裸露在外的脚踝已经红肿淤青,初夏搀着冉飒回到休息室,要来冰块,仔细的给他敷着患处。   冉飒不由自主的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如果受伤的人换成是初夏,他才不会管她。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初夏抬眼看向他,眼睛明亮而又真诚。他们不一样,却又属于同一类人,孤独又骄傲。“你之前说的条件,我答应你。”   “只是一个游戏,你不必当真。”冉飒略带尴尬的看向窗外。   初夏的手一顿,换另一个冰袋继续冷敷。“我说真的,等我毕业后,我跟你去英国,你会等我吗?”   为什么想让初夏去英国呢?对了,他的目的就是想让初夏从顾倾城的身边离开,可是现在,为什么他觉得他就像童话故事中恶毒的后母,冉飒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珠。“我等你。”就算到时候你改变了心意,我也不会怪你。如果注定他不能和顾倾城在一起,那么和他最爱的女人在一起,他也会感到满足的。   他们之间不会出现爱情,因为他们爱着同样一个男人。   等俩人站在停车场的时候,他们就都傻眼了,冉飒脚踝扭了,别说开车了,就连骑车都不可能,如今,两人怎么回去都是个问题。   马场在京海市郊外的山上,距离市区少说都要两个小时的车程,附近都是私家车来往,很少有出租车上来,叫代驾也是很困难的事,在冉飒打了好几个电话被拒绝之后,俩人就只能大眼瞪小眼了。   “你信得过我吗?”初夏小心翼翼的看着冉飒,坐到驾驶座的位置上。   “你会吗?”   初夏点点头。“会是会,就是没有……”   “哎呀,早说啊。放心,爷信得过你。”   初夏拍掉冉飒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吸气,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挂档,车子向前顿了一下。初夏尴尬的冲冉飒笑了笑。“好久没开了。”   闭眼,再睁开,眼里面充满了笃定。   车里顺利的驶上公路,在冉飒的监督与指导下,一路上也没出什么大事。快进入市区的时候,所有的车子都停下来做例行检查。   看着交警向他们走来,初夏心里咯噔了一下,完蛋了,用胳膊捅了捅正在闭目养神的冉飒。   “我没有驾照。”   冉飒还余的一点倦意被初夏的那句话惊得全无了,急的差点跳了起来。没有驾照的意思是无证驾驶?虽然他来中国不久,但他也知道无证驾驶的后果。“那你说你会开车。”   “我是学过开车,但我没有考驾照。”谁说会开车的酒一定要有驾照了。   冉飒拍着自己的额头,期望快速的想出什么办法,想要掉头往回走,可是后面的车已经把他们堵住了,不留一点退路。灵光一闪,在交警来之前调换位置。“快点,我们换位置。”   还没来得及换好位置,交警就走了过来,在外敲玻璃窗。在交警的注视下,初夏只好摇下车窗,心里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说不定只是检查醉酒的。   “小姐,请出示驾照。”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事大了,没有驾照让她怎么出示。哭丧着脸扭头看着冉飒,后者一脸淡然的拿出驾驶本交给交警。初夏表情瞬间转为惊愕,用口语对后者说道。“这是谁的。”   “我的。”   你的有什么用,现在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她凌初夏。果然,又听到交警重复着刚刚的那句话。   “小姐,请出示驾照。”   在一番解释无果后,两人被带去了警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这是她凌初夏人生中第一次被拘留。她和冉飒分别被关在两个房间内,中间被一堵墙隔着,铁栅栏外面有正在工作的警员。刚刚进来前给叶眉打了电话,也不知道他还有多长时间才能过来。头倚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冉飒搭话。   上上次两人约好去看电影,后座的小朋友吃口香糖黏到了初夏的头发上,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清理掉,还因此剪断一大截头发;上次两人一起去钓鱼,初夏整个人都摔倒了水池中,感冒了好几天;这次倒好,一起去骑马,马场上初夏倒是没出什么事,回来的路上却一起被关进了派出所。好衰,似乎每次和冉飒一起出去,都没好事。现在也只能对着墙壁出气,可怜又可悲。   “凌初夏,过来签字,有人来保释你了。”初夏高兴的跟着警察出去,踏出那个门,连脚步都觉得是轻松的。“请问,我朋友呢?”   “保释你的人一起保释了你朋友,快过来签字吧。以后啊,别再这么莽撞了。”警察好心的对初夏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初夏再三的向警察叔叔保证,拿到驾驶证之前绝对不会碰方向盘。   冉飒走路还一瘸一拐,初夏走过去扶住他,冉飒推掉初夏的手,环顾四周,一脸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发,凑到初夏的耳边。“憋死小爷了,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   问了身边的警察后,冉飒慢悠悠的向厕所走去,初夏也不等他,一个人先走到了警察办公室,在看到坐在那里的人时,心底一怔。完蛋了,当时他的警告犹如还在耳侧,其实在初夏的心底还是怕他的。   “凌初夏,在这里签字,你就可以走了。”   签好字,走到顾倾城的面前,看到他紧绷的嘴角就知道他在生气,用手小心翼翼的扯着顾倾城的衣角,低头认错。“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等了好半天都没听到顾倾城的回答,偷偷抬头看他表情有一丝松懈,这才放心,问出了见到他时就浮出的疑问“叶眉没来吗?”她记得她明明是给叶眉打的江湖救急电话,如果叶眉在的话,她可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慌张。一直以来,她都想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没有了他她依旧可以过的很好,可是似乎每件事,都在向她证明没有了顾倾城,她凌初夏只会一事无成。心底不由得产生一种挫败感。   “叶眉有事。”把初夏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顾倾城才放心。虽然知道是因为无证驾驶才进来的,但还是不免为她的人身安全担心。在叶眉接到她的电话后,顾倾城想过很多种她被拘留的原因,而最令他感到害怕的就是她会因为车祸出现在这里,这也是他不让她学车的原因,因为他担心当年的那场车祸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只要看到她没事就好,轻拉起初夏放在背后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中,“走吧!”   “等等,我朋友还没有出来,他去厕所了。”   “你朋友是谁?”   “咦!你刚刚签字的时候没有看吗?”   “没有注意。”他只顾着赶紧见到她,确认她到底有没有事,根本没有注意到保释单上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好吧,这就是他顾倾城一贯的风格,对于不认识的人,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关注。   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冉飒,初夏只好电话打过去,电话里冉飒说以为她先走了就自己离开了,初夏愤愤然的挂断了电话,骂他没良心。   对顾倾城解释了几句,两人一起离开。初夏跟在顾倾城的身后,黑色的风衣衬得他的身材更加修长,如果不做医生的话,初夏想他靠这张脸和这副身材也能养活自己。   等他们离开后,冉飒才从警察局走了出来,隐匿在黑暗中,看着顾倾城为初夏披上大衣,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脸上是这几年来他都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笑容。   “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你刚回国实习的那段时间。叶眉教的我。”知道顾倾城在为这件事生气,初夏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从小,顾倾城就尽量让初夏远离车,后来自己有车后,更是小心翼翼的护送她上下学,甚至他想以后就这么接她一辈子,因为只有在他的身边,他才会放心。其他人,包括叶眉,他都不放心。   叶眉接到初夏电话的时候,顾倾城正和他在一起。当叶眉把初夏的话重新向顾倾城叙述了一遍之后,顾倾城只简单的问了句“谁教的她开车?”顾倾城不让初夏开车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叶眉知道顾倾城当时有多生气,只好一一交代当初是怎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教初夏的。末了顾倾城却无奈的说了句“让我去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初夏以为顾倾城还在气头上,就没敢贸然开口。临下车的时候,顾倾城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明天去学车吧。”   就这样,初夏一边跟在导师身边研究课题,一边抽空去考驾照。其实初夏认为考不考驾照都没有关系,因为她也没打算自己开车,像上次的经验她也不会再有了。她也以为顾倾城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为她报了驾驶班。赶鸭子上架,她也不得不去了。   好在初夏有底子,也不至于像其他新手一样紧张。终于在两个月之后,顺利考完所有科目,拿到了驾照。拿到驾驶证的初夏想如果那天自己有驾驶证的话,可能就不会那样手足无措了。同时眸底一暗,好像她的人生处处都需要如果,人世间也最害怕如果,有了如果,就会有了比较,而有了比较,那么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会显得是那么不堪一击。就像如果当初没有那个吻的话,是不是她和顾倾城之间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他还是她最依赖的哥哥,她依旧是他最宠爱的妹妹。可是从那个吻之后,一切就都乱了。   那天距离初夏的18岁生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高考过后没几天,初夏刚和朋友聚完餐回到家,就看到顾倾城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家门口,脸上的风尘与疲惫一看就知道是刚下了飞机,立马赶过来的。   见到顾倾城的初夏掩饰不住的兴奋,直扑入顾倾城的怀里。问他有没有吃饭,说着就要带他去最近她新发现的一家饭馆。到了才知道是炸酱面馆,规模不大,可能是时间较为久远,屋内的装修都已显得古朴,各处都干净整洁,刚踏进去,就有一种温馨舒适的感觉。而为了保持神秘,初夏憋了一路,以防自己无意中的某句话提前泄露了秘密。   初夏也没有问顾倾城突然回来的原因,她不问,顾倾城自然不说。似乎两人之间都有一种默契,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过是这一顿晚餐而已,自从初夏搬回凌家,顾倾城出国之后,俩人很少有机会见面,而此刻仿若是初夏期盼已久的。只要看到她的哥哥,这几天来的烦扰似乎都消散了。不记得自己都向他发了哪些牢骚,只知道现在她不能继续向他抱怨现在的生活。   即使过了吃饭的时间,面馆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初夏和顾倾城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害怕顾倾城吃不饱,初夏又特意的点了很多特色菜。可是一顿下来,初夏吃的比顾倾城吃的还要多,明明她刚刚才吃过。   满足的吃完最后一口,双手支着下巴,看着顾倾城。感觉他没有吃多少,难道是不饿吗?刚准备开口询问,就看到顾倾城向她招了招手。疑惑的把头凑上前去,双手撑着桌角。   他清亮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嘴角有东西。”   初夏还没来得及用手去擦,一个吻就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顾倾城,脑海一片空白。这是…这是她的初吻?可是那轻柔的触感像吻却又不像。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顾倾城的舌尖在她嘴角流连。脑子轰然炸开,到底是怎么回事。手上传来的疼痛唤回了她的理智,倏然后退,离开那要命的挑逗。   “我…我自己…自己来就好。”虽然在他们小的时候也经常这样,通常都是她帮顾倾城舔去嘴角的残留,但长大后,两人之间从来都没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不由自主的用舌尖去擦拭自己嘴角的残渍,刚碰触到嘴唇,又骤然缩回来,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而对面的顾倾城把初夏所有的举动都尽收眼底,眼底尽是宠溺的笑意。初夏脸唰的一红,低下头,抽过面巾纸,擦着嘴角周围。   在顾倾城的注视下,初夏感到浑身火辣辣的烫,索性直接站起来,一手来回做扇风状。“感觉好热哦,你慢慢吃,我出去等你。”   顾倾城眼神不经意的撇到角落壁橱里的立式空调,温度只有20摄氏度,点点头,看着她慌乱的逃了出去,终于笑出了声。   原来这才是他想要的。从接到初夏那封邮件开始,他那颗躁动的心就一直不安分,苦闷的感觉无处诉说。他只知道要见到她,只要见到她就知道是为什么。所以他不顾冉飒的阻拦,毅然决然的回国,只为见她一面。   直到初夏扑入顾倾城怀里的那一瞬间,他才清晰的察觉到他的爱意。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爱上了他曾经发誓要用性命去保护的妹妹,已经说不清动心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十二年的相处,早已把她一点一滴的融入进自己的生命中。   这份爱蛰伏了十二年,是时候破土而出,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了。手放到嘴角上,笑意加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初夏靠在树上,用脚胡乱的踢着地面上的鹅卵石,可能刚刚的碰触只是像小时候那样,没有别的意思,对!一定是她想太多。可是真的好尴尬,顾倾城的气息似乎还留在她的嘴角,脸上又一红,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禁止胡乱猜测。抬头,看到顾倾城急匆匆的赶回来。   顾倾城刚接到导师打来的电话,他那组的实验出了个小问题,需要马上赶回去处理。边送初夏上出租车边向她解释道。   从他的字里行间中听出来他没有向导师请假,直接丢下了实验室的几个同学,执意的赶回来,导致他们的实验功亏一篑。初夏隐隐的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许会关系顾倾城到能不能直接获得毕业学位,不由得为他担忧。忘了刚刚的尴尬,不舍又涌现了出来,初夏揪住顾倾城的衣角。“我送你去机场。”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把初夏送上车,顾倾城对司机报上了地址。“不能送你回去了。我要搭最早的班机回国。到家后给我发短信。”   初夏又拽住欲从她手中脱离的手,不知道期待着什么,好像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了。像是看出了初夏的心意,顾倾城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坐到初夏身边,一把抓住初夏的手。抬起相携的手,冲初夏摆了摆,然后放到自己的嘴边。重新向司机师傅报了一遍地址。   “不是先送你去机场吗?”   “我先送你回家。”   “可是……”   没有可是,还有什么比得上你的一个眼神。   一路无言,初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感觉,今天以后,可能会有些东西会发生改变。当时的她还不知道是什么。   最后,顾倾城的轻吻印在初夏的额头。“乖,等我回来。”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初夏坐在小区公园的石凳上,回忆像是老式的影像胶卷一样一幕幕在她眼前重播。而她又一度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这些回忆就像下了毒的蜜饯一样,让她欲罢不能,想要拒绝却又割舍不下。忘不了,剪不断。   从那以后,初夏就一直躲着他。他打的电话,不接,就连打到家里来,初夏也推脱掉了。他发来的邮件,初夏看也没看就直接删掉。仿佛这样就可以断掉所有和他的联系。她想不通他为什么那样做。或许在她的心底还有一丝奢望,奢望那并不是他的的一时意起,可是却又怕是。在这种自相矛盾下,初夏进入了大学。京海大学,顾倾城曾就读的学校。   刻意的和顾倾城断绝了半年的联系,却发现起初的尴尬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思念,却又为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感到羞耻。在初夏的心底,是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哥哥的。哥哥和妹妹之间又怎么可能产生爱情。   寒假来临,初夏耐不住叶眉的苦苦哀求,只好替他去机场接人,关于被接人的信息,叶眉只说是他的表弟,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初夏问叶眉他表弟叫什么,后者牛气哄哄的甩了一句,放心他会认出你的。   初夏就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站在机场准备接机,甚至连自己要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死活想不通叶眉哪里还会有个表弟,而在看到机场走出来的人之后,初夏才搞明白了,怎么会忘记顾倾城是初夏的表弟呢。   还在怔愣间,顾倾城就已走到了她身边。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叫着“初夏”。   二话也没说直接把初夏拉入自己的怀中。下巴搁在初夏的头顶来回的摩挲。怀中拥抱着的,是他花了十二年用心呵护的人儿。   “有没有想我?”   初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想,就像想哥哥一样的想你。不对,却又不像是哥哥。轻轻的从顾倾城的怀里退出,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顺着他的眼睛向下移动,目光落到顾倾城的薄唇上,嘴角微微勾起,漾起涟漪。想起半年前的那个吻,初夏面色一红,目光慌乱的躲开。   顾倾城根本不给她躲避的机会,转而又把初夏捞入自己的怀中,力度不强不弱,足以让她安稳的待在他的怀里,逃不开。准确无误的噙住初夏的唇,蜻蜓点水一般点到为止。   就算上次初夏催眠自己那不算吻,可是现在这真实的触感却准确无比的告诉了她这是货真价实的吻。可是他是她的哥哥啊,面色一僵,无意中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乱…乱伦?”   顾倾城失笑,所以这半年来初夏躲他是因为她一直在担心这个。真想要敲开她的脑袋,看她一天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他们之间会成为乱伦。下一秒又正色道。“凌初夏!”   初夏条件反射的喊了声“到!”   “你姓什么?”   “姓凌!”   “那我姓什么?”   “姓顾!”   “我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   “那算不算乱伦?”   “不算!”   “那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咦,她刚刚说了什么。她好像是说她喜欢他。还没反应过来,顾倾城就已经放开了初夏,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而初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都被他所提的那些问题带着走了。   走到机场外面,初夏才敢偷偷的看着顾倾城的笑脸,他是笑了吗?感染到他的高扬的情绪,不由得嘴角也跟着绽放出笑意。   他们之间没有说爱,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初夏不禁黯然失笑,直到他结婚,他们之间都没有提到过着爱这个字。爱的突然,他们还来不及说再见,这样也好,因为他们永远不说再见。她依旧是妹妹,而他还是她的哥哥。   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回家。景芸说晚上凌曦要回家吃饭,早早的就开始做准备,初夏想去帮忙被景芸撵出了厨房,呆在家中也没事干只好出来兜兜风。初夏算着时间凌曦应该已经到了,她并不是故意躲着凌曦,只是越来越大,她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一起谈论的话题。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姐妹俩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是多么讽刺的事情。而凌曦比较幸运,这辈子拥有了他。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景芸匆匆忙忙的走出来,脸上的担忧让初夏意识到或许是出什么事了。路上,景芸使劲的抓住初夏的手,力气大到似要把初夏的手掌拧断一样,但同时也像是在寻找着什么,那是最后的一丝理智与坚强,只有紧紧的拽住什么人,才不至于让她崩溃。   儿时的记忆一时又浮现眼前,医院,她这辈子最排斥的地方,如果可以,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进来。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太惨痛。   病房的走廊上,顾倾城的背抵在墙上,双目紧闭,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右侧脸颊泛红。微阖的眼睛在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后启开,景芸上前拍了拍顾倾城的肩膀,没有责备,却因为长时间的紧张说不出来安慰的话,自己又何尝不需要别人的安慰,最后只好掩面向病房走去。   “姐姐,她还好吗?”初夏缓缓走上前,想要亲口听他说她没事,她很好,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好。   “流产了,孩子没保住。”   眼泪一瞬从眼睛里蹦出来,那样小的一个生命,她还曾经感受过那个生命在她的手掌下跳动,那么有力,那么顽强,如今却又不在了,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又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是他抛弃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抛弃了他。   绕过顾倾城,推门。凌曦已经醒了过来,脸色苍白羸弱,眼睛看着窗外,对景芸和江衫的劝慰充耳不闻,自顾的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   顾远渠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初夏走到他身边,坐下。   顾远渠开口问道:“阿城呢?”   “在外面。”   “夏夏,这是我第一次打他。”那一巴掌,响亮震彻,打在他的脸上,疼在他的心里。他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他的所思所想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一清二楚。可独独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明白他在隐瞒什么。一年前开始,他的行为就开始变的怪异,他们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他从来不会过问,可是不过问,不代表自己不知道。好几次半夜起来,都看到顾倾城坐在初夏以前住过的房间里,默默沉思。后来顾倾城向他提出要娶凌曦,他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这是他应该做的。他同意了,可是结果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家不像家,唯一维系着家庭关系的孩子如今也没有了。   “哥哥会理解你的。”   顾远渠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房内的气氛压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伤,那么他呢,顾倾城呢,会更甚吧。自己的亲生骨肉被自己不小心推掉,会痛苦,还会内疚。而他只会呆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里,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那就是身为顾倾城的自尊。   初夏轻轻退出,走廊上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背影,背影落寞沧桑,追着他走到出口,脚步又停住。追上去,又能说什么呢?她没有勇气再一次开口对他说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初夏每天都会去医院,有时会碰见顾倾城,坐在病床前仔细的照顾凌曦的饮食,亲手喂她吃药,所有凌曦需要的,他都没有二话的去完成,凌曦眼神里的甜蜜满溢,看来失去孩子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   只是从那以后,她一直都没听到过顾倾城说话,整个人似乎也阴沉了不少,本来就话不多的他,如今更是安静的让人心惊,浑身上下都被阴郁围裹,初夏免不得为他担心。   顾倾城削好苹果,细心插好牙签放到凌曦的嘴边。初夏没有感到嫉妒,竟然是说不出的苦涩。终于在他离开的时候,忍不住悄悄的跟了上去。   穿过长廊,走出医院大厅,来往嘈杂的医护声都没有赢得她半分的注视,始终保持着距离跟在他身后。脚步顿住,低头,原来这种时候真的很想陪在他的身边,陪他分担痛苦,只要默默的就好,哪怕他不要她,她也想陪在他的身边。   再次抬头,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心暮地一紧,前进的脚步变得紧张,来回乱窜,想要在人群中找到熟悉的身影,不可能那么快就看不到他的,不可能的。身后响起的清脆声音安抚住她那颗飘零的心,真的只想默默的陪在他身边就好。   “为什么不跟着我了?”   咦,他怎么会知道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只好闭嘴不再说话。   顾倾城刚出病房的时候,就知道初夏跟在他的身后,只要她出现在他方圆五米之内,他就能感觉得到她的存在。   叹口气把初夏搂入自己的怀中,嘶哑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初夏,我好想你。”   眼泪轻淌,初夏埋在顾倾城的胸前。我也好想你,这句话她却不敢说出口。   顾倾城淡淡开口,眼睛像在看她又不像再看她。“为什么不问我?”   初夏疑惑地抬头,不知道该问什么。   “是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停顿了一下,初夏想起那天他脸上的红印,又补充道“顾叔叔也知道。”   “我是故意的,凌曦流产是我造成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当初抛弃她的是他,让凌曦怀孕和流产的也是他,包括他父母的死,都是他造成的。是他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为什么这些她都从来不问他。   知他如她,总是会把所有的过错压在自己的身上,初夏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你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终于笑着说出了这几天来一直盘旋在自己心底的话。   “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他不会再给凌曦机会的。   “你和凌……姐姐还很年轻,只要努力……努力的话,总……会有的。”天知道说出这句话初夏需要多大的勇气。   “你是认真的吗?难道你就不介意我和凌曦在一起吗?”顾倾城一步步向初夏逼近,他受不了这种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却又得不到的那种感觉,所有的压抑似乎都在今天爆发了,身体上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他想要她,只想要她。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介意,你们本来就是合法夫妻。”初夏眼神来回躲闪,身体被顾倾城逼得已经无路可退。一脚踏空,身子后倾,紧接着腰肢就被顾倾城捞住。   不适宜的铃声响起,打破这这份静谧,初夏掏出手机的手一滑,手机落在了地上。修长的手快她一步捡起来,不期然短信的内容落入顾倾城的眼中,眉目锁紧,递还给初夏。   初夏看过短信,把手机重新握在手中。短信是左一辰发的,还有半个月他就要回来了,他希望她能好好考虑走之前他说的话,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左一辰,你见过他的,半个月后他就回来了,而我已经答应了当他女朋友。可能的话,我们以后还会结婚。我的幸福已经找到了,所以哥哥你不必再对我歉疚了。”   “你以为我是在歉疚吗?”顾倾城压抑住胸口的怒气。   难道不是吗?因为当年的车祸歉疚,也因为放弃她选择凌曦而歉疚。   顾倾城愤然的转身,一拳砸在车上,怒意无处宣泄。他爱她,她却不明白。突然意识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生活中没有了她,还有什么意义。什么歉意,什么姐夫,他都受够了,哥哥和妹妹的游戏,他不想再继续下去去了,他做不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他要她,她的人,她的心,他全部都要,他不允许别人分享她的美好。   折身把初夏推进车里,俯身压在初夏的身上。他的心意,他今天要全部剖开。“凌初夏,你明不明白,我要的只有你。我不在乎凌曦,也不在乎凌曦的孩子,我在乎的只有你!”   “你是想和我一刀两断吗?我告诉你,我不允许。”   初夏抵挡不住顾倾城的力气,身体被顾倾城禁锢住,连连摇头,他不会这样做的,在他们已经说清一切之后,他不会再次这样对她的。他是她的哥哥啊,怎么舍得伤害她。   不顾初夏的推挠和挣扎,细密的吻顺着眼角的方向一路向下。轻薄的语气吐露在初夏的耳边。“我想要你,我想要孩子,一个和你的孩子。”   美目圆睁,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对她说想要一个她的孩子,他的爱意几分真几分假,到现在为何她一点都分不清了。恨意又全部涌现,紧咬牙齿,一字一字的说出。“你混蛋!”   “对,我就是一个混蛋。”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到头来伤她最严重的也是他。失去自己的孩子之后,他竟没有难过,反而带着一丝庆幸,他才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霸道的吻在初夏的xiong前流连,双手快速的解开初夏的衣服。惊喊声响在他的耳边,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触手一片湿润,什么时候,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用指腹轻轻拭去,在她的眼睛里,明显的迸出了恨意。   “恨吧,一直恨下去也好。”   初夏整个身体被拱起,似曾相识的感觉再一次来临,双手推搡着他,身体痛,心更痛。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牙齿紧磕着下唇,顾倾城轻柔的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知道她痛,不敢随意的乱动,一遍遍在她耳边喊着宝贝,指尖在她的耳垂后来回摩挲,等着她的身体做好准备。轻轻的恨声传入他的耳中,轻笑,想恨就恨吧。因为还有爱,所以才会恨。   一夜的抵死缠绵,情深缱绻。   最后的知觉是她被腾空抱起,赤裸的身体紧密的贴合,紧接着身体一个悬空就落入一片暖洋中,随后她就失去了意识。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家。   浑身的酸痛感唤醒了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种种,双肩忍不住的颤抖,她已经犯过一次错了,怎么还会犯第二次。   睁开眼睛,是赤裸的胸膛,他的手环住她整个上半身。尴尬,气恼,羞愤,一时间各种感觉糅杂在一起。她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紧密的贴着她,他的体温,他肌肤的触感,她都感觉得到。   不像上次那样,浑身僵硬,不敢轻举妄动。上次她落荒而逃,宿醉后的她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其实她不知道在她从他的怀中退开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可是这次,两人都没有喝醉,又该如何解释。   头顶上传来顾倾城慵懒的声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更是不敢抬头。   “一年了,这一年来每天早晨睁开眼睛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今天终于实现了。”声音暗哑没有起伏,却也不难听出那隐藏的窃喜。“你不知道那天晚上对我来说是多么的幸福,你也不会知道每天早晨独自醒来的感觉会有多么的痛苦!”   独自醒来……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有,我没有和凌曦同过床。结婚后,我一直住在这里。”   他们的新房,初夏从来没有去过,她也不知道在哪里。知道他的婚讯后,她就躲去了苏雨家,直到他结婚的前一天,她才出现。   “初夏,我说过我只要你,就不会要别人。”翻身,双手撑在初夏的耳侧,拉高被子把两人裹住。双眼注视的初夏,不让她闪躲。“相信我,从今天开始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幸福。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少一分一秒都不算一辈子。”   “你……会和凌曦……离婚吗?”抬眼,鼓起勇气看着他。   缄默了片刻,代替他回答的是一个吻,吻住了她余下的所有的话。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里,密吻连绵,不给她单独思考的空间。初夏浑身上下被他弄的战栗连连,再也没有了力气去挣扎。挣不开,逃不掉。心中酸涩,到头来他还是不会和凌曦离婚。手指在顾倾城的背上抓出几道伤痕,她该如何原谅他?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修改了五次的某箫表示心塞塞的   这次如果还不通过,我就,我就……   不改了!!   ☆、第 34 章   十天了,从那天被顾倾城带回家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天了,十天内,她一直被他禁锢在这里,两人都没有离开过。手机没电之后,一直安静的待在角落里,初夏没有和外界联系,也不知道家里都发生了什么。顾倾城没有出现,凌曦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有人把他们的突然消失联系在一起,她都不知道。   她恐慌,她担忧,她躲避着他的一切,可是却又躲不开。每天他都像恶魔一样,把她牢牢的锁在他的身边,不让她逃。十天的朝夕相处,消磨了最初的恨意。她害怕自己的心再一次沉沦。   趁着顾倾城洗澡的时间,初夏找到被她遗忘许久的手机,充电开机,考虑许久之后,播出一串号码。   中式茶餐厅的二楼,优雅静谧,绣有中国传统图案的古典屏风隔绝出错落有致的雅座,假山喷泉里发出淙淙的流水声,在室内显得悠远空旷,穿着红色旗袍的女服务员正站在桌子的一侧手法娴熟的沏着茶。   “初夏,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我现在还有事,等会再给你回电话。”挂断电话的冉飒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对面凌曦的发问。   “是初夏吗?她在哪里?”那天之后,初夏就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顾倾城,她联系不到他们,下意识里觉得初夏和顾倾城是在一起的,十天,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怎么?你就这么担心她和顾倾城在一起?”看到凌曦转为锋利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刚流产的样子。“你放心好了,她现在在我家里。”   凌曦发问。“这几天你们一直在一起?”   冉飒冲凌曦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借顾倾城的手解决掉自己的麻烦,不得不说,你走得这一招可真是妙极了。用你们中国的成语来说,是不是就是借刀杀人?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得顾倾城的怜悯吗?你不要忘了,顾倾城他不在乎你,也不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说的没错,凌曦知道顾倾城不在乎她,也不在乎她的孩子,她也知道一旦这个孩子失去后,她手中就没有了任何筹码,可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她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没有根据的话,我可以告你诽谤。”凌曦眼睛眯起,不动声色的看着冉飒,她做的天衣无缝,根本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冉飒不怒反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型U盘,从桌子的这端滑到凌曦那端。“我从商场买来的录像资料,位置刚好在婴儿区的侧方,你猜,我会看到些什么?”   婴儿区侧方的位置,也就是事发地点的最有利位置。凌曦紧紧的捏着U盘,她一点都不怀疑冉飒作假,她清楚的知道那里有摄像头,是她大意了,以为没有人会去调查,当时一片混乱,就连顾倾城也以为是自己推得她。   凌曦嘴巴紧紧发紧。“底片给我,说吧,你要多少钱?”   “你调查的资料难道没有告诉你,冉飒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吗?”冉飒一派自然的摇了摇头。   “到底要怎样才肯把底片给我?”   冉飒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低头掩去了面部的表情。“虽然我这个人比较喜欢拿捏别人的短处,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威胁你什么。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取消我们之前的交易。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再牵扯进去了,你们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我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要底片。”凌曦痛快的应下,拆散他们并不只有他可以做到。   “底片我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你放心,只要你不做伤害顾倾城的事,我就不会把它交给别人。”冉飒招手唤来服务生,在账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杯茶,就当是我请你,你慢慢享用,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冉飒说的是真心话,为什么在即将就要成功的时候放手,他不知道。那天从警察局出来后,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回想起在警察局里看到的签名,其实只要顾倾城看一眼保释书,哪怕是随便的瞥一眼,他就能知道他现在在京海,可是他没有。对于初夏以外的人,即使是她的朋友,他都不会投入半分的关心。他知道,顾倾城宁愿初夏的世界没有朋友,只有他顾倾城就够了。   苦笑,到头来,他没有输给凌曦,也没有输给初夏,他不过是输给顾倾城罢了。刚刚电话里初夏要他带她去英国,他没有答应,直觉告诉他初夏要离开和这次的时间脱不了关系。顾倾城和初夏之间的活结,外人随便一拉,就会变成死结,他不想做那个人。   冉飒想的没有错,初夏的离开,是想要逃避,逃避这里的一切,逃避顾倾城。她清楚的知道内心的变化,恨意一点点消融,什么东西正在复苏,她不想深究。她害怕,早晚有一天,她会敌不过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想要去拥有他。   初夏坐在落地窗旁,头抵着玻璃,不知道在看向哪里,身上套着顾倾城的天蓝色衬衣,袖口手工绣着大写“G”的字样,双脚赤裸着地。顾倾城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美好中总带着些让人心碎的感觉。   拿起袜子套在初夏脚上,他的衬衫穿在初夏身上,宽大的像是把可以把她整个人都装进去。他没有告诉她他爱极了她现在的这幅模样。把初夏揽入怀中,低头浅尝她的甜蜜。刚开始的几天,她无言的抗拒着他,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纠缠,慢慢的开口和他说话。他不放她走,她也不问什么时候放她离开。   伸手取过矮桌上的邀请函,金色的底纹,庄严隆重,这是京海大学发给他的毕业晚会邀请卡,作为校友出席京海大学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每年他都会收到这样的请柬。   “过几天你们学校的毕业晚会,我不能陪你参加了,你尽兴的玩,结束后,我接你回家。”想要她玩的尽兴,他就不能去,因为他不能保证在同一个场合下,看着她却不做些什么。他不能冒险,不能让她在她的同学老师面前丢人,况且,到时候凌曦也会出现。   初夏抬眼看着他,她以为他不会让她去的。“我想回家。”   顾倾城把初夏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细腻的吻轻轻的印在她的耳边。“乖,过几天送你回家。”再陪他待一段时间,半个月后,他就要出发去英国,两个月,他都不一定赶得回来送她去香港大学报到。   京海大学的毕业晚会向来在君悦酒店举办,今年也不例外。在侍者的引导下,一步步走入会场,大老远的就看见苏雨再和一群男生打闹。看到她后,苏雨丢下身旁的男生向她走过来。火红的短裙,衬得她更加妩媚。   “初夏,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   大四学子全部出席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庆典,男士穿西服打领带,女士身着礼服短裙,似乎成为京海毕业晚会的一大习俗。褪去了校园时的青涩,一个个都显得稳重起来。   曾经,初夏作为顾倾城的家属参加过他的毕业晚会,当时她以为他会作为她最重要的人,挽着她的手臂,亲眼见证她大学四年来的成绩,可是他却没有来,其实心底里还是希望他在的。   身上穿着顾倾城为她挑选的礼服,向自己的座位编号走去。晚会即将开始,会场也逐渐变得安静起来。照例是各位领导讲话,百无聊赖的初夏打量着周围,叶眉正背对着她坐在她前方,有五六个桌子的距离。视线向他的旁边移动,果然看到写着顾倾城名字的座位空着,和他挨在一起的是凌曦,也空着,这就是所谓的夫唱妇随吧。   叶眉扭过头来,正对上她的视线,用口语说着“等会别走,等我。”   初夏冲他点点了头,叶眉又扭过身去,继续佯装听着各个领导的发言。   领导的发言还在继续,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左一辰,在她诧异的注视下,左一辰凑到她的耳边。“今晚你很漂亮。”   属于男人的气息吹拂吹拂着她的脖颈,初夏向后退了退,拉开些距离,第一次见到他时感觉到了尴尬,要知道她并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的感情生活都不明不白,又怎么去回答他人投放在她身上的感情。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从她刚走入会场的时候,左一辰就注意到了她。今夜的她,一如初见时那般清纯,贴身的白色礼服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材,腰间的蝴蝶结勾勒出她曼妙的腰肢,裙摆人工缝制的水晶亮片隐藏着褶皱处,随着她的走动一闪一灭,简单的设计中透露出精致,与她合二为一,头发随意的盘起,露出她纤细的脖颈,无异她是在场的所有女生中唯一吸引着他的人,这样的她,左一辰也是第一次见到。   “几天前,一直联系不到你。”以为你在故意躲我。   那几天,所有人都联系不到她,后来她才知道叶眉谎说带她出去玩了才得以骗过众人。   左一辰问:“你考虑好了吗?”   “左一辰……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   “朋友之间也可以产生爱情,我会比顾倾城更加爱你,疼惜你,他不能为你做的,我都能为你做到。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并不比顾倾城差。”左一辰压低声音选择在这个时候真情告白,是因为他料到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双手紧握住初夏的,身体慢慢向她逼近。他要证明给她看,她要的幸福,他也能给。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被锁,已经改了三次,不知道能不能在这章放上去之前审核通过   读者君就先看看这章小睹为快吧   ☆、第 35 章   这种眼神,初夏在顾倾城的眼里看到过,不同的是,在顾倾城眼中她看到了满满的宠溺,左一辰的却没有,初夏抽出自己的手,目光坚定的看着他。“你是我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简单的几个字给了左一辰当头一棒,比拒绝更加残酷,暗哑的声音犹如不是他的“是因为他吗?”   初夏的沉默在他眼里更像默认。“初夏,他已经过去了,你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是啊,他们之间是不可能在一起,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   “醒醒吧,初夏,他已经结婚了。”   “我不知道。”初夏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她的心里围着一座顾倾城为她筑的城,别人走不进来,她也出不去,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她注定要在这座城里孤独终老。   左一辰挫败的靠在椅背上,她宁愿选择一条没有未来的路,也不愿意选择这条走向他的路。   “初夏,我究竟那里比不上他?”   初夏摇摇头,何苦去比较。“你很好。”震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低头去看是顾倾城发来的短信,叮嘱她少喝点酒。   无意中左一辰瞥到了发信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明了。高中时,她为了顾倾城拒绝他,这次,她为了同样一个人再次拒绝了他。他终究比不过那个伤害过她的人。   “初夏,不要忘记,他已经结婚了。”   初夏低头,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他,原来她还是害怕在旁人的眼中看到痛恨的表情。   左一辰又道:“不要做让我看不起你的事。”   初夏心底一颤,她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让他唾弃了吧,继续爱着一个不属于她已婚男人,继续和他纠缠不清。   初夏笑着和他说再见,看着他的背影,初夏知道她永远的失去了这个朋友。   左一辰走后,初夏又恢复了一个人时的宁静,冗长的演讲终于结束,会场的中央空出大片位置,留给毕业生狂欢,可她却提不起兴趣,拒绝了苏雨的邀请,安静的坐在无人注视的角落。   香槟一杯接着一杯灌入自己的肚中,顾倾城的叮嘱早已被她放在脑后,她恨自己的无能,到头来,她竟然还是选择原谅他。就算她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体也诚实的向他说着她对他又动了情。   叶眉移动的脚步被同届的校友拦住,不顾他的心不在焉自说自话,叶眉被她纠缠的不得空,看到初夏自己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才放心,毕业晚会开始前,顾倾城专门找过他,让他好好照顾初夏,他不知道这几天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初夏有没有原谅他。在凌曦流产之后,他突然明白了世界上哪有什么标准的道德准绳,对与错之间的界限早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他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所以她才不惜一切的想要除去他,他的孩子,他甚至来不及为他做些什么。不很也不怨,从此以后,他和凌曦再也没有瓜葛了。   终于打发掉那些人,初夏却已不在原来的座位上,周围舞池中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是她。询问过身边可能见过她的人,沿着会场巡视一圈,最后在会场外面的楼梯上找到了她。   初夏坐在第一个台阶上,身子倚着楼梯扶手,任叶眉怎么叫她,都不答应。叶眉轻叹,又把自己灌醉了,拦腰抱起她,腾出一只手,按下向上的电梯。   把初夏交到顾倾城手中,转身离开,他也需要时间来沉淀自己的感情。   顾倾城横抱起初夏,轻掩上门,宠溺的看着怀中的人,傻丫头,每次喝酒都把自己喝醉,不知道节制。尽量小心的把初夏放在沙发上,却还是弄醒了她,初夏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是他后,像小孩子那般的笑了,依旧带着些醉意,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胸前来回的摩擦。“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初夏歪着头思考了半天,最后又睁大眼睛看着顾倾城。“我有好多个家,你接我回哪个家呢?”   “回我们的家。”那里是只属于他们的家。   初夏酒品不算差但也说不上好,从刚才到现在初夏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牛头不对马尾,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比上次在香港喝醉的那次强一点的是这次她没有吐。好不容易把初夏哄睡着之后,抱起她,从专用楼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驱车离开。   躲藏在远处的摄像机正好拍下这一幕,快门狂闪,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初夏依旧是躺在顾倾城的怀里醒来,一只手牢牢的圈着她,闭上眼睛,想不起来昨天是怎么回来的,最近发生的种种都好像是场梦,如此的不真实。宿醉后的眩晕感充斥着她,唇齿干燥,再次抬眼,水杯出现在她面前,起身,接过,猛灌自己一大口。   “以后不要喝酒了。”   点点头,知道了。即使每天都面对着他醒来,初夏还是有些尴尬,一味的低着头,直到他离开,初夏才得到解放,滑进被子里长出一口气。   她知道,在她的心底早已原谅了她,她爱他,甚于爱她自己,所以她不顾自己受伤,也要让他幸福。   白天顾倾城去医院上班,初夏就呆在家中等他回来一起出去吃饭,顾倾城没说让她离开,每天在出去前都会对她说等我回来,初夏也从来都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她不吵也不闹,每天都坐在落地窗旁,看着街上的人流,仿佛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们都明白,这算是另一种变相的囚禁,因为她根本出不了这幢公寓。   这天,接到冉飒的电话,正不知道如何拒绝,就听到冉飒说“我接你出去。”   在冉飒的掩护下,初夏算是逃了出来,可是她却没有开心,外面的空气和家中的一样,没什么特别,路上拥挤的人流让她不知所措,索性有冉飒帮她隔开掉人群。只是短短一个月没出来,她就已经有种不入群的感觉。   两人一起来到羽西,有了冉飒的带领,初夏也慢慢的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正尽兴处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我要回英国了。”冉飒头低垂,之前高兴的样子不复存在,走出舞池。   初夏一怔,继而跟着冉飒走进开放性包厢,坐下。“什么时候?…我……”   “我自己回去。”初夏口中的我跟你一起走被冉飒的这句话堵在了嘴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所有的事都逃避不过去的,不是吗?逃避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那只是弱者为自己找寻的一个借口。”   自己的一点小心思都被他看了去,她是想离开,离开顾倾城,可是她没有勇气,所以她只能借助冉飒,利用之前的赌约,强迫自己离开。苦笑,她的表现真有这么明显吗。   “初夏,你应该坚强点,去面对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正经?”正经的让她觉得看到了顾倾城的影子。   “就要离开了,总得让你看看我的另一面。我27了,不是吗?”冉飒双手撑在脑后,邪笑又重新挂在脸上。   是呀,他27了,可是却一点都不像27岁的人,明明只比顾倾城小一岁。摇头失笑,暮然身后感觉到冰冷的视线 ,在看到来人后,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她忘了,忘了对他说她离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顾倾城把初夏拉到自己背后,眼神中迸发出来的是愤怒,那是冉飒第一次在顾倾城脸上看到那种像看陌生人似的眼神,愤怒之下更多的是怜惜与不安。   天知道他到家后看不到初夏时的心情,以为她回凌家了,叶眉却告诉他没有,联系不到她,只能调开监控录像,这才找到她,在看到她对面坐着的人时,不安都化为愤怒,他努力保护的人,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毁掉。   不等他们开口说话,顾倾城又直接撂下一句狠话,拉着初夏离开,没有半分犹豫。“离她远点。”眼神中透露出凶狠,又含着警告,在他背后的初夏,没有看到。   冉飒从他出现,表情一直没有变过,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可是心底早已千疮百孔,泪水从他的眼中无声的流出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依旧是虚渺的笑意。手覆上胸口的位置,轻笑出声,好,这次我听你的,离她远一点。   顾倾城一路拉着初夏,拽上车,又拖回公寓,手腕已淤青,他都没有注意到。刚进门就把初夏推到沙发上,没有半分怜惜。   初夏踉跄着站起来,把淤青了的胳膊背在身后,冉飒说的对,她不能继续逃避,她不想继续恨下去了,恨他,好痛苦。   “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了,我以为能赶在你回来之前回来。”   “以后不要再和他联系了。”   “他是我朋友。只是单纯的朋友。是我做的不对,但是你刚才不应该那样对她。”   他查到了公寓的监控录像,没有冉飒的帮助,她根本出不去,带着她去羽西,那里是什么地方,京海市民人尽皆知,不该是初夏出入的地方。在警察署调监控的时候,重新看到了之前签的保释单,上面写着冉飒的名字,这个曾经让他自豪的名字,如今却让他无比的痛恨。他后悔当时因为着急初夏没有仔细审视,这样的话,或许就可以避免今天发生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当初他离开时,冉飒的声音还依旧响在耳边,短短的几句话,犹如魔咒,暗暗咬牙,他不会让他得逞。被冲昏的理智又重新回到脑海,对初夏下着最后的判定。“你朋友可以是任何人,但独独不会是他。”   初夏问:“为什么?”   “你没有必要知道。”   没必要知道?初夏嗤笑出声,为什么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对他来说那么不值得的一提。“你之前囚禁我,现在又要限制我交朋友的自由吗?”痛苦的眼神直逼他的内心。“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和谁交朋友,和你没有关系。”   转身,回到卧室,房门在她背后“嘭”的一声关上。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不能离开,他们之间不能再有误会了,他们现在的关系如履薄冰,重力稍微不稳,便都会万劫不复,她不想最终他们之间变成这样的局面。   一扇门,隔开了彼此紧密相连的心。初夏靠在门背上,没有听到客厅里的动静,或许,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冷静。   黑夜不知不觉的来临,银光铺满大地,星光密布天际,依稀可以找出星座的轮廓。推门,客厅一片黑暗,月光洒落在银白色的钢琴上,顾倾城坐在钢琴前,周身泛着忧郁的银光,指尖一闪一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   开灯,垃圾桶里满是烟蒂,他是从她进屋之后,就开始抽烟了吗?她讨厌这种毫无掩饰的忧伤,夺掉他手中的烟,扔进垃圾桶中。   “明天我会对楼下的保安说不再限制你的出入,你想和谁交朋友我不会过问,如果你听我的话,就离他远一点。”顾倾城宠溺的看着她,仍然尝试着做最后的劝解。   “为什么?”他有他的理由,却从来都不告诉她。   “以后,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我都告诉你。”只要他处理好和凌曦的问题,他就能对她全盘托出,现在并不是说出他和冉飒关系的最佳时机。   所有的事情,也包括为什么和凌曦结婚吗。她一直都不敢问他为什么,她害怕从他嘴里听出最伤人的答案。身子又被他圈入怀中,渐渐收紧的胳膊不知道在犹豫些什么。“初夏,我放你离开,但若你再回来,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手。”他说到做到,这次,他给她选择的权利。离开还是留下,他今后的命运都交握在她手里。他对她最深沉的爱,就是还她自由。因为没有了她,他宁愿孤独终老。   脸埋在顾倾城的胸前,犹豫的手最终环住他的腰,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刻了吗?眼睑遮住了悲伤,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关门,落锁,强装决绝的不留一丝余地。走在熟悉的道路上,身后的建筑逐渐消失,一个劲的向前走去,终于忍受不住,心底哀伤泛滥,蹲下身,双手环住膝盖,嚎啕大哭。明明应该开心的,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会伤害到任何人,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难过,难过的像要死了一般。   整理好情绪,揩去泪水,坐车离开。想起昨天晚上离开羽西后,一直没有联系冉飒,忙拿出手机打过去,打了几遍都没人接听,他应该不会这么早离开吧。按着以前他告诉过她的地址,寻到他住的酒店。昨天被顾倾城拉走后,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虽然答应了顾倾城以后不多和他接触,但她想做个告别,他回到英国后,俩人应该就不会联系了吧。   打定了注意,敲门。依旧没人应声,门虚掩着,推门而入。试探的叫了几声,空旷安静,沙发的椅背上搭着他的衣服,应该是还没有离开,又拿出手机拨通他的号码,铃声在室内响起,原来忘带了。开放式的书房里,他的手机正安静的躺在书桌上。看样子他不在房内,但又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书桌上摊开的照片吸引了她的视线,脸色瞬间变的苍白,照片里的主人公全是她,有背影也有侧面,一看就知道是躲在暗处拍的。旁边放着一个牛皮纸袋,不受控制的打开,手指颤抖,里面的资料竟比她的记忆还要详细。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只手夺过她手中的资料,大力的扔在桌上。初夏收回惊讶,扯起一抹微笑,转身面对他。“打你电话,你不接,我就过来找你了,刚好你没关门。”刚好看到了这些。   不等冉飒开口,初夏又继续说道,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今天来找你一是为了昨天我哥哥向你道歉……还有就是来向你道别。”   冉飒安静的站在她对面,嘴唇紧抿着,面无表情,绿眸紧锁,深不可测,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和以往的调皮模样大相庭径。这样的他,或许才是真实的他吧。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一路保重。”   初夏从他身边擦过,脚步因为他说的一句话而顿住。   “我喜欢你!”   初夏苦涩的摇头,面向冉飒。“所以你才调查我吗?”   空气中静谧的让人心惊,冉飒不做任何辩解。   初夏笃定的说道:“你不喜欢我。”   冉飒:“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我知道,冉飒,你并不喜欢我,你不用拿这个理由搪塞我,我也不会追问你为什么调查我。”就算问清楚了,又能怎样,她宁愿相信他是真心想要和她交朋友的。   初夏继续说道:“和你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真的很开心,以后我不会再联系你了。”   离开,短短一周之内,她就失去了两个朋友,苦笑,看来她为人很有问题啊。   冉飒任由初夏离开,挫败的躺在地上,照片在他眼前一一掠过,都是近半年来偷拍来的初夏的私人照片。手腕一转,全部抛入垃圾桶中。   造化弄人,就在之前,他刚准备放手,现如今,唯一的朋友都离他而去了。前所未有的失落感袭来,侧身蜷起,当初顾倾城的笑颜浮现在他的眼前。   没人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是顾倾城取的,冉飒、初夏,给他取名字的时候,他脑中想的也是她。   口中来来回回的呢喃着这两个字,是真的很像啊。   他明白了为什么顾倾城的爱这么执着,他始终比不过他。有顾倾城在身边的那段时光,是他一生中最明媚的温暖,如果可以,他想要一辈子都拥有这份温暖,可是,亲手毁掉这份温暖的人,却是他。   其实,初夏和顾倾城才是一类人,一旦爱上一个人,便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而他,始终是他们爱情故事中的旁观者。   空荡荡的街上,让人感觉很冷清。初夏还未进家门,就听到客厅中传来的嬉笑声,开门的手顿时停住。客厅里有凌曦,还有景芸和凌金平,甜蜜的对话传入她的耳中,脚步却不受控制的一步步后退。   透过门开着的缝隙,初夏清楚的看到凌曦躺在凌金平的怀中,景芸和凌金平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那种宠溺,是她从小就期望得到的。   转身,踏上来时的道路。那是他们一家人的幸福,她不应该进去打扰。她知道景芸和凌金平对她很好,有时甚至比对凌曦还要好,但是他们终究不是她的父母。   摄影棚里,叶眉正指导着实习生工作,表情正经严肃,初夏不好打扰他,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苏雨已经正式上班了,每天都在上司的各种压迫下生存,现在的她,自然没有时间来陪她。   翻看着手机电话薄,寥寥几人,联系人都少的可怜,每个人似乎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她却整天无所事事。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道该去哪里,脚步踌躇,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心口的位置一抽一抽的痛着,手心按在上面,跳动的似乎没有以往那么强烈,就连它也觉得累了吗。嘴角溢出苦笑,举步向前。   ***   挂档,倒车,车子安稳的停下,顾倾城身子靠在驾驶椅上,不愿回家,他害怕回去看到的是满室的空旷寂寥,昨天放她离开,就已做好了她不再回来的准备。刻意的在医院加班到很晚,但终究无法自欺欺人,她那么不遗余力的想要逃离他,他又怎么忍心不去成全她。   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只能选择面对。电梯门开,室内一片黑暗,心下凛然,她已经离开。不愿去开灯,绕过沙发,清晰的捕捉到落地窗边蜷缩着的娇小身影,一霎间心房z震荡,内心一片柔软,嘴角不自觉的溢满微笑。不曾期许的场景,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面前,足以让他甘愿沉沦。   抓过遥控器,打开壁灯,温暖的亮光不偏不倚的打在初夏的正后方,初夏抬头,就看到顾倾城满含笑意的向她走来,嘴角的清风,衬托在暖光下,更加温柔。   “怎么不开灯。”   初夏冲他摇了摇头,不想开。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绕了整个京海一大圈之后,又选择了回来,冉飒的事情给她带来的冲击可想而知。她是真心想要和他交朋友,真心想要和他一起去英国的。可是,在看到那些照片和资料后,她怎么还能像以往那样信任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如果一个人调查你,除了喜欢你和伤害你,还会因为什么呢?”初夏看着他,犹豫的问出口。   顾倾城知道今天她一定独自经历了些什么,但不论是什么,他都感谢有那样的机会,让她可以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得到你或者得到你身边的人。”   冉飒想要得到谁?初夏清楚她并不是他的目标。   顾倾城没有开口打断初夏的沉思,她该自己去考虑人世间的善恶。   “如果以后我们分开了,你会调查我吗?”初夏眼睛直直的看着顾倾城,想要得到答案。   “会,因为我想得到你。”可是等到后来他们真的分开后,他却没有去调查她。   ***   翌日清晨,一大早就接到景芸打来的电话,凌曦重新装修家里,让她前去帮忙。初夏不好意思推脱,总不能对景芸说不想见她吧,没有告诉顾倾城,简单的收拾了下就去了。   吃过午饭,坐在沙发上休息,不知道凌曦让她过来的原因,一整个上午,她也没帮上什么忙。看到书架上摆放着几本历史类的书籍,走过去一一翻阅。   凌曦端着咖啡走到她身边,递给她,看着初夏手中的书,状似无意的说出“这本书中,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飞燕合德姐妹共侍一夫的故事。你是学历史的,对他们的情况应该比我了解吧。”   初夏脸色微变,把书重新放入书架上。赵飞燕,汉成帝刘骜第二任皇后,李白曾有诗句形容她“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赵飞燕为了延续自己的宠爱,将自己的妹妹赵合德送入后宫,姐妹俩一时成为汉成帝后宫最受宠的嫔妃,成帝固宠赵氏姐妹,对其它妃嫔不屑一顾,可谓三千宠爱集一身。后赵飞燕被封为皇后,赵合德被封为昭仪。   “姐妹共侍一夫在古代并不稀奇,但放在现代那可是奇耻大闻了,不是吗?”凌曦倚在书架上,轻啜一口咖啡,慵懒的吐出。“姐姐飞燕算是妹妹合德与汉成帝的搭桥人,最终自己却失去了宠爱,这样一讲似乎也不太划算。”   历史上记载,赵飞燕被封为皇后后,汉成帝对她的宠爱却不如以往,成帝最为宠爱她的妹妹赵合德,封赵合德为昭仪。赵合德居住的宫殿—昭阳宫极尽奢华,中庭以彤红之色,殿内油漆一新。门限以黄铜襄饰,并涂上黄金。上殿的阶梯以白玉砌成,殿内壁上露出的如带一般的横木以金环装饰,同时嵌入蓝田玉壁、明珠、翠羽、其富丽奢侈,为诸宫之最,可见汉成帝对她的宠爱。   初夏抓住杯子的手渐渐收紧,紧接着又听见凌曦开口。   “不过她自己的下场也落得悲惨,汉成帝死于她的寝宫,在后世更背上了千古骂名。仅仅38岁就去世了,红颜薄命。汉成帝享尽齐人之福,纵欲淫乐之下死去,也足以让世人诟病。可见红颜祸水,也是事出有因。”咖啡杯放在桌子上放出清脆的声响,凌曦又扭头不动声色的看着初夏。“好在初夏你只当阿城是你哥哥,我既当不了赵飞燕,你也不是那赵合德。娥皇女英的故事即使放在古代也不会有人效仿,更何况是现在,你说呢?”   初夏复杂的看着凌曦,杯里的咖啡早已冷却,她却一点都没有感觉,一口喝尽,躲开凌曦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凌曦知道了!   凌曦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初夏一点都不想去深究,这次她的失踪早已引起了大家的怀疑吧,可她还以为一切都隐瞒的天衣无缝。   “这次和叶眉的旅游玩的还开心吗?”   话题骤转,初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凌曦说的是什么。   凌曦还以为初夏是在害羞,戏谑的看着初夏。“叶眉不是带你去欧洲了吗?妈妈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个女儿还没嫁不出,就已经不回家了。”   原来是这样,这次她的失踪,他们都以为叶眉带她去欧洲了,不用想,肯定是顾倾城让他这么说的。   下午,凌曦看初夏似乎心不在焉,就打发她先离开。初夏走在路上,凌曦的话又闯入脑海,苦笑,可惜她说错了,顾倾城并不是汉成帝,她也没兴趣去演姐妹情深。   抬脚往叶眉工作室走去,叶眉工作室的天台被他改成了一个小型的咖啡馆,初夏刚上去,就看到叶眉一个人坐在那里,眺望着远方,桌面上面放着一本杂志,是凌曦接受访谈的杂志。突然,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涌进脑海,当初想要撮合凌曦和顾倾城时他的落寞,凌曦怀孕后他的反常,还有一直以来叶眉对凌曦一直那么好的原因,好像都找到了解释。   一直只知道凌曦喜欢顾倾城,为什么她没有想到叶眉会喜欢凌曦呢。坐到叶眉对面,还没开口,就听到他说“上次过来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我看到你在忙。”   忙也不过是个借口,只不过想要麻痹自己罢了。   初夏问道:“你去欧洲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是去欧洲了,不过是想整理自己的心情,也正好可以帮顾倾城圆这个谎。   “去帮法国杂志社进行拍摄,顺便在那边玩了一趟,下次单独带你去玩。”   初夏听到他这句话才笑了,知道她的问题无理取闹,可是两人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相处过来的。虽然叶眉一直表现的狠正常,但不知为何,自从意识到他可能喜欢凌曦之后,初夏却觉得他所有的开朗都是伪装起来的,就像她一样。   看到初夏一直把视线定在他面前的杂志上,叶眉把杂志推到她面前。“看你眼睛都快长上面了,拿过去看吧。”   她才不想看,冲叶眉吐吐舌头,把杂志封面上凌曦的图片扣下去。   虽然叶眉经常看不透顾倾城,但是看初夏还算是一看一个准,看到她神色闪烁的样子就知道她有事问他。“想问就问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这么神奇!初夏惊讶的看着叶眉,他什么时候练就出来这种功夫了,清了一下嗓子,小心翼翼的问出“叶眉,你喜欢凌曦吗?”   初夏这个马大哈,连怎么喜欢上顾倾城的都不知道,现在竟然看出了他喜欢凌曦,马后炮。“喜欢过。”   听到他说喜欢过,初夏才松了一口气,曹植和曹丕之间的悲剧看来是不会发生在他和顾倾城身上了。果然是受上午凌曦的影响,该联系不该联系的事情都被她联系到了一起。   晚上赖在叶眉家里不愿回去,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回哪里,她想躲开顾倾城,却又不想回凌家,反正所有人都以为她住在叶眉家里,她想索性来个将计就计。   叶眉拿她没有办法,直接把电话给顾倾城拨过去,让他过来领人。以为顾倾城会来接她回去,没想到电话里竟然嘱咐叶眉好好照顾她。初夏想起来叶眉公寓的钥匙还在她那里,那幢公寓和凌家同在一个小区,奇怪他什么时候买的房子,好奇的追问,可惜叶眉丝毫不配合,打定主意就是不开口告诉她。   就那么在叶眉家呆了几天,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毫不悠闲,终于叶眉受不了了,把她打包送回了顾倾城家里,顾倾城不在家,担心她一个人乱跑,又直接把她送去了医院,完全不顾初夏的抗议。   在医院门口,初夏自己下车小跑了出去,本来被送回来就已经很尴尬了,亲自送进顾倾城办公室,那她的脸面可是一点都不保了,打发了叶眉,保证自己会安安静静的在顾倾城办公室等他,叶眉这才离开。真是,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可是到头来,她还是没逃出去。   穿过医院的花园,向顾倾城的办公室走去。脚步在看到冉飒时顿住,他正坐在长椅上,长椅的另一头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生,眉目清秀,面色苍白,头上戴着帽子,看不出年纪多大,淡淡一笑的样子让她感觉异常的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像谁。长椅后面盛郁葱葱的梧桐树挡住了初夏的身影,偷听别人墙角终是不好,况且现在的她和冉飒见面也会变的尴尬,本想偷偷的溜走,脚步却又被女声留了下来。   “顾倾城是我的主治医生。你知道在英国的时候,你是我们所有女声羡慕又嫉恨的人吗?所有人挤破头脑想要和他一组,而你轻而易举的就做了他的助手。我们学校所有的女生都把你当做情敌的。”说到这,周航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我在想,如果最终手术不成功的话,死在他的刀下我也无憾了。”   冉飒扭头看着周航,似乎觉得她的做法并不明智。“你何苦这样!”   “艾伊,你又何苦这样。顾倾城他已经结婚了。”周航口中的艾伊正是冉飒。“我们注定都无法成为他生命中的人,在英国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   “我已经放弃了。”   周航继续追问:“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只是想来向他告别,我就要回英国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来中国了。之前我很极端,可能做了很多惹怒他的事情,今天我要做个正式的离别,然后向他道歉。Say goodbye,to my lover。”冉飒淡淡的回道。   初夏诧异的站在那里,她从来都没想过冉飒竟然会和顾倾城认识。从他们之间的谈话中,可以听出似乎冉飒对他的感情带着些暧昧,难道……一时间整个身子都石化在那里,无法动弹。   难道冉飒想得到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顾倾城。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周航已经在护士的陪同下离开,冉飒又继续在长椅上坐了一会。病魔是多么的残忍,降临到一个27岁女孩的身上,相比较她,至少他还是幸福的,可以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继续爱着他。起身离开,却撞上初夏的视线。眉毛蹙起,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冉飒淡淡问道:“你都听到了?”   初夏点头承认,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冉飒苦笑,这样也好,在回国前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至少自己不会再对她愧疚。   两人坐在远处的草坪上,冉飒缓缓开口。“我的原名叫做艾伊.琼.斯宾塞。”   这个姓氏并不多见,在英国这个姓也屈指可数。斯宾塞家族,虽然算不上英国首屈一指的望族,但他们与英国王室成员却有好几辈子的交情和联系,称得上是英国贵族大户,众所周知世纪婚礼的戴安娜王妃就是第八代爱德华斯宾塞伯爵的小女儿。“查尔斯.斯宾塞伯爵和你是什么关系?”查尔斯伯爵正是已故戴安娜王妃唯一的弟弟。   “他是……我父亲。”冉飒皱眉思索了下,似乎并不愿承认。   初夏这才了然他外表的高贵来源于血脉的流传,他绿色的眼眸正是贵族的象征。   “我是私生子,母亲是中国人,自从生下来我就没有任何的名分,相比较其他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而言,至少我还保留有斯宾塞家族的这个姓氏。”   查尔斯伯爵花名在外,众所周知,前两次婚姻都以失败告终。有几个私生子,也并不稀奇。   冉飒淡淡开口。“我母亲在我一岁的时候去世了,直到现在她的陵墓也一直没有进入斯宾塞家族的墓地中去。从那以后,一直是马克管家抚养我,我很少能见到我父亲,我们之间的交谈都是通过他,外界也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其实在7年前我就知道你了,在顾倾城的口中,你是他最亲爱的妹妹。我的中文是他教的,我的中文名字也是他给我取的。冉是我母亲的姓,飒是他希望我可以做一个英姿飒爽顶天立地的人。后来我问他为什么偏偏是飒,他说这样叫顺口。冉飒、初夏是不是很像?”自嘲的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可是到后来,我却辜负了他的期望。”   怪不得初夏总觉得他说话时的神情和顾倾城很像,怪不得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时那么自豪,原来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他只用了四年就修完了帝国理工学院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就是为了尽早回来见你。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他那么呆板又那么无趣,每天脸上只有一个表情,和伦敦的男子比起来,他是真的很无聊,最初被他吸引就是他的这种淡然,总是在想做什么事情可以惹他生气,可是后来我真的惹他生气了,他已经不会再回头了。他不像伦敦的学生一样孤立我,而是主动选我做他的助理,每天跟在他的后面陪他做研究,20多年来竟第一次感到了满足。”   冉飒苦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有一次他放下所有的组员固执的回国,回来后被导师责骂,还丢失了学分,差一点就拿不到学位证了,可是他却没有生气难过,反倒是欣然的接受,我跟着他回到他的寝室,问他为什么,他却说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他。怎么样?是不是很瞧不起我。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最歧视同性恋,瞧不起就瞧不起吧,我已经喜欢上了他,覆水也难收。”说这些的时候,初夏感到了他深深的无奈。   “没有。”她羡慕他的韧劲,可以执着的追逐自己的爱。   “追问之下我才知道那是你,我听了之后非常震惊反问他那是你的妹妹啊,中国人不是最看重家庭伦理的吗,可是他告诉我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从小就像兄妹那样在一起长大。到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次突然回去是因为你给他发的一封邮件。”   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初夏想起来了,原来那次他突然回国是因为她告诉他每天回家都有人在路口赌她向她表白,还向顾倾城控诉那个男生多么的讨厌,可是后来见到他后,初夏却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我真的很羡慕你,在像你那么小的时候,我每天学的就是如何不让自己挨打,如何才能让自己吃饱,如何才能取得那个人的喜爱。而你从小却在顾倾城的保护下,纯真的生活着,初夏,这才是不幸的人生。后来我说了一句话,他终于切断了和我的联系,把我彻底的逐出了他的人生,那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也是唯一一次。我对他说如果我见到你,我一定会毁掉你。”   冉飒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知道是在笑这该死的命运还是在嘲笑自己。“我只是说说,他却当真了。从此以后,你的资料都被他保护的很严密,一点缝隙都插不进去。凡是和你有关的事情,他从来不开半点玩笑。这也是哪天为什么在羽西见到我们在一起,他会那么生气了。其实他完全可以早点知道我回国了,那天在警察局的时候,他只要仔细看一眼保释单,他就能知道我来中国了,而且和你在一起可是他没有,初夏,对于你之外的人,顾倾城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初夏一直坐在他的身侧,仔细的听他讲着这些事,心底震惊,原来还有这么多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今天来找他,只是想亲口对他说,我要回英国了。”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会做伤害我的事。”   “可是他却怀疑了。在爱情里,他顾倾城也只是一个傻子。”   “冉飒,你是好人。”   是不是好人因人而异,说出这些之后,冉飒觉得自己轻松多了。“其实第一次见你不是在蛋糕店,而是在香港,那时你躺在顾倾城的怀里,只有背影对着我,那是顾倾城第一次拜托我帮他隐瞒自己的行踪。隐瞒的对象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初夏知道,他想要隐瞒的人只有凌曦,她的姐姐,他的妻子。   “初夏,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就像喜欢自己的妹妹一样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像喜欢哥哥一样喜欢你。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尴尬与不快都已烟消云散。   冉飒起身,一霎间挡住了初夏面前的大半阳光。“初夏,我就要走了,中国有个成语是不是叫做后会无期。我们后会无期。”   初夏嘴角的笑意僵住,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又听他说道“替我向顾倾城告别。”   “你不亲口告诉他吗?”   “不了。”转身,云淡风轻。他爱他,没有继续说出口的必要。“再见。”   “再见”两个字缠绕在唇间,初夏的再见是为了再见。   风起,冉飒心底的话也随着微风飘扬。初夏,幸好他喜欢的人是你。   这是别人的爱情,和她无关,可是她为冉飒感到难过。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爱情,在一起就一切都对,不在一起就一切都不对。她并不歧视同性恋,如果冉飒爱慕的对象是别人,她或许会祝福,但那个人是顾倾城,她开不了口鼓励他继续追逐。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她了解顾倾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求没有任何用,同时这句话直戳心底,为什么劝说别人总是比劝说自己更加容易。   顾倾城一直在忙着病情的研究,几天来一直加班到深夜,也就放任初夏在叶眉家住了下去。初夏没让舒服去通知,坐在走廊提供休息的椅子上,等他下班,这是初夏第一次在医院等他下班回家。   会议室里一些年老的主治医生鱼贯而出,在他们面前,顾倾城资质实在是很低。有些医生初夏认识,笑着一一打过招呼。最后出来的顾倾城见到初夏时,神情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随即又挂上初夏所熟悉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看到冉飒了。”赶在顾倾城发火之前,又急忙解释道。“他都告诉我了,你们在英国的事情,当初你留学时说的朋友就是他吧。”   顾倾城双眉颦蹙,看不透初夏脸上的笑容包含了些什么。   “倾城哥哥原来魅力这么大,男女通吃。”又可以像之前那样调戏他,真好。“他没有做伤害我的事,有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快乐。”初夏真诚的说完这些话,想要让他明白这些都是真的,有这样的朋友同时也是他的幸运。“他让我来向你告别,明天离开。”   “走吧。”顾倾城没表态揽着初夏向外走。   “你不去送他吗?你去的话,他应该会很开心吧,对朋友,你不是一向都很在乎的吗,要不然每次回国你也不会向我谈及他了,况且当初他说那句话只是为了气你而已,没想到你还真的生气了……不要再违背自己的真实内心了,做自己不愿再去做的事情了。”   初夏想不说话,就代表他默认了,他应该会去的吧。   “走吧。”   “我想回家。”初夏拉扯住他的衣服,不愿前进。顾倾城定睛看了她半响,最终说道“好,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9 章   又是一年的开学季,初夏早早的去学校报到,叶眉帮她打点好一切之后陪她在香港玩了几天就赶回去了,本来她想一个人过来也没问题,但凌金平和景芸说什么也不放心,初夏只好拉出叶眉当挡箭牌,有叶眉送她,二老也就随她去了。   冉飒那天晚上就提前离开了,顾倾城有没有去送他初夏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那天晚上顾倾城消失了,谁都找不到他。   刚开学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好在周航时不时过来看她,告诉她一些刚开学时的注意事项,还有桌孟梓和她同班,适应起来相对来说比较快。   半个月后,生活才步入正轨,初夏选择的是全日制授课式研究生课程,一学期下来需要修满12-18个学分才算及格,这样一来一年就可以获得硕士学位,可是难度比较高,学习量也比较大。   初夏寝室是两人一间,寝室的另一个女孩是工商管理学院的博士生,比初夏大两岁,香港本地人,放假经常回家,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带一些家里的家常菜,有着浓重的香港特色,因为比初夏大,她还是挺照顾初夏的。寝室环境很好,两人都有自己的空间,也不会互相打扰,两人相处还是较为愉快。   刚开始的时候,由于课堂上是英文授课,初夏感觉会比较吃力,整整一个月都在图书馆苦练英语,所在成效不低,进步也很大。香港大学老师的授课方式也和内地大学的方式大相庭径,跟上老师的讲课方法初夏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她就自己在慢慢的适应着,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她自己完成,离开顾倾城,自己完成。   那天送她到小区门口后,顾倾城就离开了。后来他就出国参加医学研究去了,走之前他把他银行卡的副卡交给她,她知道这是他给她的最安全的保障,初夏没有接,后来叶眉送她的时候,又把卡放到了她的钱包里。其实就算当初初夏坚持不让别人送她,顾倾城也会让叶眉代他把她送到学校吧。   一张卡给了她,如果她真的花了里面的钱,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接受了如今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做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初夏正含着笔想事情,就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不在状态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边的卓孟梓小声的提醒她被选中代表他们系的女生参加学校秋季运动会女子三千米项目。   听完后初夏嘴角叼着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就神游的一会功夫,她就这么被别人推举成运动员了,下课后找到老师想让他换人,黄老师年纪五十多岁,眼睛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颇有教授的风范,可谁知黄老师听完初夏的推辞后反而赞赏的拍拍初夏的肩膀说我看好你哦。   初夏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每天晚上跑到操场练习跑步,没有压力的练习,一晚上下来倒是也能跑上个十几圈。   香港大学的运动会是所有学生一起参与,包括本科生,研究生和博士生,还有教师。运动场上人声鼎沸,初夏站在运动员候场区,一颗心紧张的像要跳出来了一样,卓孟梓在一旁陪着她,不住的为她打气,口中振振有词。周舫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她要参加运动会,几天以来每天晚上都陪她一起练习,现在他早已经坐在座位区翘首以盼了。初夏对他的加油声充耳不闻,大脑空洞,她是真的很紧张,初中过后,她就一直与运动会无缘。3000米,一共要绕操场跑七圈多,欲哭无泪的望着卓孟梓,她好像现在是有点怯场。   卓孟梓的兴劲上来了,简直比初夏还像一个运动员,运动场上传来运动员进入比赛场地的声音,卓孟梓一把把初夏推了上去,大声喊着加油。   毫无意识的初夏猛然被推前去,扭头对他投过去一个恼怒眼神,完了再和你算账。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待命,所有运动员蓄势待发。   一遍一遍的做深呼吸,慢慢来,没事的,没事的,最后一名也没什么要紧,给自己打气,加油。睁开眼睛,看到远处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就像电影中的蒙太奇镜头一样,初夏眼中只能看得到他,站在梯形座位的最后面,那么远的距离,初夏好像可以清楚看到他的嘴唇微动,发出两个音节,加油。   枪声响起,所有人影从自己身边擦过,耳边响起嘈杂的加油声,可是心底却只有那么一个清亮的声音,独独为她发音。眼角微湿,两个月没见,真的好想他。   眼前模糊,意识空虚,小腿像灌了圈一般,已经有不少运动员放弃,初夏保持着不快不慢的步伐,继续向前追去。她不可以,被他看不起。脑海中只有一个意识,他在看着她,她要让他看到她成功的样子。   微风拂过脸颊,身侧陪伴着她喊着加油的人是谁已经看不清,额上的汗珠滴落,浸透衣衫,终于,快要到终点了。终于,坚持到了。   越过终点线,身子一轻,向地上倒去,身子狠狠的摔在地上,感觉膝盖处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恍惚间,身子腾空,熟悉的气息闯进她的鼻中,他终于来了,双手紧紧的攀附着他的脖颈,任由他带她离开。   人群之外,周舫落寞的站在那里,看着顾倾城抱着初夏的身影渐渐走远,周围的众说纷纭更突显了他的孤单冷清。   重新清醒,她已在副驾驶座上,顾倾城轻柔的擦拭着她额头的汗珠,初夏羞赫的低下头,她现在的样子应该很狼狈吧。膝盖隐隐作痛,伤口早已被顾倾城处理好,白色的绷带鼓出厚厚的包。全身无力,看着顾倾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巴张开又合上。   “我来晚了。”   简单的四个字,再一次逼出了初夏的眼泪,她不怕晚,她只害怕他不来。   被其他人唾弃又如何,她的世界里只要有他就够了。   “我好想你。”哽咽的说出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多少次,想你到了嘴边又被她狠狠的咽了下去。   “傻瓜,我来了。”指腹拂去她泫然欲滴的泪珠,还有什么情话比这句话更能打动他的心,顾倾城满足的把初夏拥入自己的怀中,她的这句话迟到了整整一年。   顾倾城一路把她从停车场抱回房间,在电梯中其他人的注视下,初夏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顾倾城的怀中,好害羞。   刚把初夏放到床上,初夏就一个翻身钻进被子里,双手捂住发红的脸颊,留给顾倾城一个背影。   顾倾城低笑,退出卧室。   初夏听到他的笑声,更是羞臊,刚刚被他亲昵的搂在怀中的感觉真的好久都没有体会到了,以前每当初夏懒得走路的时候,都是顾倾城背着她回家,有一次电梯停电,顾倾城就背着她从一楼走到十八楼。   翻过身,平躺在床上,多久了,多久没有这么毫无顾忌的近距离接触他了,可是他们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呢。   记得有一次初夏拉着顾倾城陪她去看刚上映的电影,看完电影出来正好碰到凌曦,初夏条件反射的挣脱开顾倾城的手,凌曦走后,初夏向顾倾城解释道“凌曦喜欢你,如果知道我们在一话的话她肯定会很难过,自己的妹妹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换谁都接受不了吧,等以后再告诉她好不好?”   “初夏的意思是要我当你的地下情人吗?”顾倾城一手托着下巴想了半天,调戏的看着初夏。   初夏鼓起嘴巴摇了摇头,才不是地下情人,他们是光明正大的在谈恋爱,只不过瞒着别人罢了。   “如果是初夏的话,那我也认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目明亮,看着她仿若对待稀世珍宝一般。   他们之间的恋爱一瞒就是两年多,只有叶眉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当时的玩笑竟然变成了现实,不知该说是世事弄人还是他一语成谶。   迷迷糊糊的醒来,顾倾城模糊的脸庞渐渐清晰,原来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乖,该吃饭了。”   初夏揉揉眼睛,满身的疲倦拉扯着她,不愿起床。嘴里嘟囔着几句,转过身准备继续睡。下一秒就被顾倾城从床上抱起来,不到两秒屁股又重新着陆,本来还残留的睡意遽然消失。   安安分分的坐在饭桌上,双脚踩在地板上,顾倾城又走过来帮她穿上拖鞋。   初夏这才打量起身处的这个地方,还是半年前顾倾城住的那个房间。兜兜转转,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吃罢饭,顾倾城又把她抱到床上,两人之间的谈话少的可怜,害怕初夏无聊,顾倾城贴心的为她准备好电脑和水果。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处理,有什么需要就叫我。”说完后又去了隔壁的书房。   已经晚上八点了,他还要忙什么呢,初夏摇摇头收回思绪,不想看电影,随便浏览了几个网页又重新觉得无聊,虽然身体很累,但是脑袋却异常的清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随着时间流逝。   时针指到十的位置,顾倾城还没回来,初夏拍打着自己的额头,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想什么呢,他忙到几点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还希望晚上他陪你睡觉吗?   关灯,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0 章   初夏昨天离开的早,没能去参加院里的庆功会,一早赶去学校,本来以为来的很早,到教室后才发现教室里坐满了人,运动会刚过,每个人脸上都还是倦怠的表情。   卓孟梓向她招了招手,初夏走到他旁边坐下。   “嗳,初夏帮我个忙吧?”卓孟梓凑到初夏面前,一脸殷勤的看着她。   卓孟梓一脸春心荡漾的表情,初夏忍不住怀疑要她帮忙的事和女生肯定脱不了关系,脑袋开窍了,终于又要追的女生了,拍拍他的肩膀,保证为了他的幸福赴汤蹈火。   “我,想请顾学长吃个饭,有你这个妹妹在,不就好办多了。你会帮我吧?”   初夏的手停在半空中,为什么想请他吃饭要露出这样的表情,绝对有猫腻,难道“你喜欢的人是他?”   “你想什么呢?”卓孟梓把初夏的手打回去,虽然他承认顾学长长得很好看,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异性恋。“你这样想可是在玷污你的哥哥啊。”   “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初夏不在意的撇撇嘴。   “你的意思是……”顾学长是同性恋?   “你自己这么想的,我可没有这么说。”初夏暗暗觉得好笑,像是发现了其中的乐趣。   “啊!我知道了。”卓孟梓正襟危坐,脑子里瞬间闪现过千万种情节,一脸正经的看着初夏。“肯定是顾学长的父母反对他和他男朋友在一起,最终受不了家庭的压力,他男朋友为了顾学长好,只能离他而去,正好在这个时候学长他父母把学长现在的老婆介绍给他,顾学长当时早已心灰意冷,也全然不在意接下来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是谁,为了报复离他而去的男人,学长就选择了结婚,我说的对不对。”   点头、摇头,对还是不对呢。“我觉得你可以去写小说了。”   “肯定是这样,顾学长家世那么显赫,他父母是绝对是不会让自己儿子是同志的消息暴露出去的。你放心,你告诉了我就说明你信任我,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初夏摇摇头,不去打断他的天马行空。   放学后,在学校门口看到熟悉的车,犹豫片刻,走上前去。顾倾城正闭目养神,初夏开门的瞬间,顾倾城就醒了。   “你很累吗?”昨天晚上直到凌晨他才回卧室,早晨又早早的起来送她去学校,应该很累的吧。   “还好。”他只是时差没有倒过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刚下飞机,就赶去初夏的学校,然后一直忙着医院的事情,还没有时间好好休息。   “你没有工作吗?”   “我的工作就是接你上下学。”   “其实你不用来接我,我住学校也可以。”这样他们之间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   “我想每天都可以见到你。”   初夏害羞的低下头,什么时候他的每一句话在她耳中听来都像是情话呢。   “下午还有没有课。”   初夏摇头,没有。   “那你想去哪里玩吗?”   初夏又是摇头,不想,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休息。   简单的吃过饭后,初夏坐在沙发的一角看电影,顾倾城把初夏拉入自己的怀中,两人一起躺在沙发上,顾倾城一手环住初夏的腰,防止她掉下去。   初夏刚想移动,好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就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乖,让我抱一会。”   他的声音中都夹杂着疲倦,初夏不敢妄动,睁着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顾倾城的气息轻柔的洒在她的头顶,过了一会,就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抬眼,他已经睡着了。初夏刚一动,顾倾城就翻了个身把她紧紧的禁锢在怀里。   轻轻的从他怀里抽身离开,合上窗帘,取出薄毯覆在他身上。坐在地上,双手枕在脑下,仔细的打量着他,终于敢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熟悉的眉角,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嘴巴,优美的下颌线在空中画出一道柔软的痕迹。   顾倾城一觉睡到晚上,初夏也一直陪他到晚上,眼睛盯着他的睡姿,心里惬怀到了极点。   知道他结婚的那天,也是他刚从国外回来的那天,她和苏雨逛完商场出来,看到熟悉的车停在商场的对面,疑惑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转而一想要去给他个惊喜,打开后面的车门坐上去。“先生,麻烦把我送到轻云轩2栋楼。”抬头看到的却是凌曦的面孔。   “小姐,你……”上错车了几个字被凌曦生生咽了回去,脱口问出“夏夏?”   四目相对,各是惊讶。   “姐姐,你和顾倾城一起来的吗?”   “恩,他去取东西了。夏夏有事吗?”   “没有。”他回来了,她却不知道。   “夏夏,以后要叫阿城姐夫了。”凌曦眉目轻转,仍是那双温柔恬静的双眼,却感觉又多了些什么。   “什么…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和他结婚了。”说着还不忘向初夏展示她中指的婚戒,明晃晃,刺眼夺目。   初夏的心里有一根弦像是崩断了,这怎么可能呢,笑了笑“我还有朋友在等我,我先走了。”下车,落荒而逃。   和苏雨分手后,初夏失魂落魄的回家。   透过汽车的后视镜,凌曦看着初夏的背影嘴角扬起势在必得的微笑,初夏向来不是他的对手。   “等急了吗?”   “没有。”   叶眉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边系安全带边说“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去找阿城。”   凌曦点了点头   叶眉问道:“刚刚过来的人是不是初夏?”   “不是。”   挂档,倒车,车子一霎间消失。车上的俩人思绪万千,无形之间的红线将他们越拉越远。那天之后,他们之间所有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晚上,顾倾城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回到家,行李箱早已被门童送了上来,脱下外衣挂在衣架上,沙发上初夏蜷缩成一团,看到他进门,揉着两只还带有困意的双眼。“你回来了。”   在路上耽误了两天,今天才到家,没告诉她是想给她一个惊喜。钟表的指针提示着他已经凌晨两点了,刚抱起初夏的身子,初夏的手就勾住顾倾城的脖子,脑子在他的胸前摩挲,那是她常有的依赖举动,而今天,初夏却不敢睁开眼睛。“我今天下午看到凌曦了。”   顾倾城的脚步一顿,继而又向前移动。   “她说你们就要结婚了,她肯定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顾倾城轻柔的把初夏放到床上,想要拿下初夏的手,初夏不依,双手仍是紧紧的环住顾倾城的脖子。顾倾城半蹲在床前,语气轻缓。“乖,继续睡吧。”   “她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初夏睁开半闭的双眼,直视着他,让他无法逃避。   对着初夏依赖信任的眼神,顾倾城说不出一句话,浑身像被一直手紧抓着,挣脱不开。“是真的。”   凌曦没有开玩笑,半个月后,他们真的就要结婚了,初夏重新闭上眼睛,双手从顾倾城的脖子上滑下,钻入被中,背朝着他。“我困了。”   顾倾城坐在床沿,双手抚着初夏的发梢却被她躲开了,叹气,离开。   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合上,泪水从初夏的眼角溢出。今天的种种都像是在做梦,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感觉是那么的幸福,为什么他们的婚讯这么突如其来,让她没有一丝准备。   初夏回到家中,凌金平和景芸兴高采烈的忙着婚礼筹备的事情,家里都是喜庆的氛围,可她心底却愁云满布,他们结婚,原来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可是当初她不知道,最后一个知道他们结婚的人,不是她,而是叶眉。   那半个月,初夏一直躲在苏雨家,她哭苏雨陪她哭,她笑苏雨陪着她笑,她喝酒苏雨陪着她一起醉。   在顾倾城结婚的前一天晚上,苏雨陪初夏回家把所有和顾倾城有关的东西都整理在一起,想要扔,最终还是没扔掉。   初夏边收拾东西边流泪,从没有喝过酒的她,当天晚上一连喝了好几瓶酒。半夜醒来,苏雨才发现初夏不见了,拨通她的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男声才放下心来。   顾倾城挂断电话,回到卧室,初夏正坐在床上看着他。门铃响的那一瞬间,他没有想到她竟会主动来找他,看着她酡红的双颊,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满身的酒味随着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冲入鼻中。“倾城哥哥,新婚快乐,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顾倾城一怔,这句玩笑话,当初是他对她说的。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初夏哄睡,电话铃声又惊醒了她。   把初夏的手脚重新放入薄被中。“会着凉的,乖,好好睡觉。”   初夏把顾倾城拽到床上,醉酒后的她力气出奇的大。为了避免初夏的身体磕到床角,顾倾城不敢有大的举动,任她趴在他的身上。初夏抬起头,眼神里带着魅惑。“你当初说的,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我送的结婚礼物一定要是凌初夏,这是你说的,难道你忘了吗?”   他没有忘,一辈子都不会忘。“你喝醉了。”   “我没有,我没醉。我现在来送你新婚礼物了,难道你不要嘛?”说着初夏就学着以往顾倾城吻她的样子去吻他,双手解开他的衣服,动作大胆粗鲁,可是却因为没有经验而着急,声音哽咽,双手只能在他的身上乱抓。   顾倾城一把握住初夏的小手,逼她看向他。“初夏!”   一个翻身把初夏压在自己的身子下面,初夏的醉意早在他给她喝完解酒汤后消失了大半,如今眼神清明,在泪水的晕染下娇羞可怜。“是你说的,你只要我的。”   不给顾倾城继续说话的机会,双手勾住顾倾城的脖子拉向他,在他的脸上胡咬乱啃。   “初夏,你会后悔的!”   “不会!”她不会后悔,这是她所能送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1 章   周日晚上,初夏趴在茶几上写论文,从图书馆里借来的资料文献都是英文,初夏看了半天的资料都没看懂,看来她的英文还是很薄弱。   翻了几页就翻不下去了,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在房间另一头的顾倾城。   接收到初夏的眼神,顾倾城放下手中的事情,坐到初夏的身旁,拿起被她嫌弃的书,问道:“哪里有问题。”   初夏指着被她划线的地方,满怀希翼的看着他。顾倾城看了几眼放下,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英语辞典放到初夏面前。   他这里怎么会有辞典,初夏把他书架扫了一遍,上面摆满了书,还有好多她叫不上名字来的外文书,但是历史类的书籍占了较大面积,难道他之前每次来香港出差都住在这里的吗,可是那么多书他也看不过来啊,就她所知道的,他以前每次来香港出差只有两三天,而他一共也只来过三四次。   像是看穿了初夏的想法,顾倾城随口说着:“这是我爸的房子。书架上的书都是当时我妈买的。”   啊,原来是顾叔叔的房子啊,怪不得她一直觉得这里的装修风格与他之前风格大相庭径。   有顾倾城在一边帮她翻译不懂的单词,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但可苦了初夏,顾倾城距离她很近,一抬眼就能看到顾倾城的侧脸,在落地灯的折射下,肌肤的纹理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他独有的气息时不时的传入初夏的鼻中,扰的她意乱神迷。   又盯着他看了许久,柔软的嘴角泛起的涟漪让人心驰神往,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呢。   果然是美色诱惑,短短的一会功夫,初夏已经盯着顾倾城的脸发了三次呆了,拍拍自己的脸颊,听到顾倾城的话后,初夏羞得更加无地自容。   “不会痛吗?”   对上顾倾城宠溺的眼神,初夏害羞的又低下了头。“还…还好。”   顾倾城轻笑出声,初夏的脸颊更红了些。拿着书本,挪动屁股,准备离他远一点。顾倾城一把抓住初夏的手,往他的怀里带了带,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比之前近了许多。   “你离我远一点的话,我可能就没有心情帮你翻译了。”   初夏撇撇嘴,什么嘛,但还是听话的坐好。这样的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那几年,每当初夏英语考试的时候,都是顾倾城在考前帮她复习,有了他的辅导,初夏的英语成绩在班级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可是辅导的初夏的那些东西也只够应付得了考试,放在其他时候,就弱爆了。   时间慢慢流逝,初夏已经打出无数个哈欠,最后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我睡一会,就一会,你等会记得叫我。”   “好。”得到顾倾城的保证,初夏才放心的睡过去,睡前想的还是她只休息一小会。   可是再次醒来却是第二天清晨,初夏从床上猛然坐起来,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她的论文还没写完,完蛋了!心里还埋怨着顾倾城,为什么不叫醒她。   走出卧室,看到顾倾城侧躺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搭在矮榻上,昨天晚上,他在这里将就了一晚上吗?   茶几上凌乱的摆放着资料,她的电脑还开着机,打开,神色动容,昨天晚上,他竟然没睡,帮他把论文写好了,只剩下结尾,需要她去完善。   快速的浏览一遍,论文中的措词用的竟然比她还要准确,论证的一些典故甚至连她也不知道。为了这篇论文,他一定翻查了许多的资料吧。眼里又蓄满了泪水,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为她做那么多,低头,吻上他的脸颊。   不想扰乱他的睡眠,拿出薄毯盖在他的身上,拿上电脑蹑手蹑脚的离开。   搭车到学校,找了一个没人上课的自习室,完善自己的论文,自己的结尾跟他的长篇大论比起来,显得是那么的不足一提。   终于在最后规定的时间内,交上自己的论文。刚走出老师的办公室,就接到顾倾城的电话,电话里的他声音不复往日的清冷,带着些许沙哑低沉,看来是刚睡醒。   顾倾城问道:“你在哪?”   初夏:“我刚交完论文,等会就回去。”   “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回去。”   “好,我等你回来吃饭。”   初夏看了看通话提示,他还没有挂断,听见电话那边他的呼吸声,初夏问道。“不挂电话吗?”   “恩。”   恩是挂还是不挂呢,小心翼翼的喊着他的名字。   “顾倾城。”   “恩。”   “顾倾城。”   “恩。”   “我要挂电话了。”   “好。”   最后,初夏先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整个人都仿佛陷入温柔乡内,如沐春风,原来这就是幸福呢。   在校门口,出乎意料的看到周舫站在那里,看到她,周舫笑着向她走过来。   周舫道:“我想着守在校门口,总能堵住你。”   “你来很久了吗?”不知道周舫为什么来找她,但还是礼貌的问着。   “还好。”他只是等了好几个上午都没有等到她。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初夏想要赶紧回去,直觉告诉她不能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况且顾倾城还在家里等着她。   “没有。”没事情的话就不能来找你了吗?这句话,周舫在心底默默的问了出来。周舫换上一副轻松的模样,第一次像开玩笑般的揽住初夏的肩膀。“我想请学姐去吃饭。”   “可是我…”有约了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看到周舫一脸落寞的看着她。   “在香港这样的城市想要真心的去亲近一个人真的好难,好不容易认识同一个地方的人,我也不想放弃任何机会去亲近你,难道学姐有约吗?”   她是有约啊,而且是事先约好的,但是周舫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和之前见到他的样子一点都不符,本来想直接拒绝的,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求学,这种孤独感她也有所体会,谁让她天生就具有母性的慈悲呢。   在车上给顾倾城发了个短信,用词诚恳深情,最后还不忘让他在吃饭的中途给她打个电话,她好借机离开,可看到顾倾城回给她的短信后,初夏一个劲的怀疑难道是自己表达错了,回过去电话,顾倾城只说了一句“没事,你慢慢吃。”愤愤不平的挂断电话,她一点都没有客气,答应周舫只是不忍他继续难过,但她也没有必要陪他吃完一整顿饭吧,死顾倾城,之前也没见他这么大方。   对周舫投过来怪异的眼神,报以一笑。不解救她就算了,让他继续等吧。   “你们学校运动会那天,带你离开的是……你哥哥吧。”   初夏一愣,没想到周舫看到了。   “我见过他,崇安医院的医生,他的老婆是凌曦,我在我姐姐的派对上见过他们,那这么说来的话,他就不是你哥哥,而是你姐夫了。”周舫边思考边说,同时为自己的发现沾沾自喜,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边初夏早已僵硬的笑容。   “是,他是我姐夫。”   挂断初夏的电话,顾倾城好笑的摇摇头,脸上宠溺的笑容加深,从她的短信中就可以读出她的无奈,打来电话的时候,可能她朋友在旁边,初夏不好发作,但他还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故意没有答应她,一方面想要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另一方面是想让她安心吃饭。   最后还是没忍住,换好衣服,驾着车去找她,只是分开了几个小时,对她的思念就已经泛滥。   顾倾城把车停在餐厅的对面,一眼就看到了初夏,坐在窗户边上的位置,侧面对着他。桌上的饭菜看起来没有怎么动,初夏不住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已经几十分钟了,还没接到顾倾城的电话,耐性早已被磨完。   顾倾城拿出手机,准备给初夏打电话,看到坐在初夏对面的人,迟疑了半响,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摇头不再想,拨通初夏的电话。   终于打过来电话了,初夏故意等了几秒钟才接。抱歉的对周舫笑了笑,也不顾顾倾城在电话那边说些什么,牛头不对马尾的回答着,车中的顾倾城明显看到了初夏脸上狡黠的笑意,没说几句,初夏就挂断电话,离开自己的座位,不知向她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抢先买了饭单。   看到周舫正脸的一瞬间,顾倾城想起来了,他就是京海市周副市长的小儿子,但他怎么会和初夏在一起。   但还来不及细想,又拨通初夏的电话。“我在你对面。”   初夏一眼锁定顾倾城的车,招了招手,向他走去。   “你怎么过来了?”看到他,初夏满脸惊喜,本来想的是自己回去就好,也不等顾倾城回答,又继续说道“你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没吃饱吗?”   “不是啊,我陪你去吃。”   刚刚和周舫坐到一起,初夏就觉得尴尬,看着眼前的饭菜,一点食欲都没有,意思的吃了几口,就找话题和他聊了起来,她的肚子在接到他的电话的那一瞬间就瘪了下去,还挺给顾倾城面子,奖励似的拍了拍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2 章   每天初夏下课后,顾倾城都带着她到处玩,在尖沙咀看电影,听地道的广东戏,去湾仔跑马地赛马,铜锣湾购物,也可以大老远带着她跑到九龙就因为初夏想要吃四川菜……晚上他们常常出去散步,看维多利亚港独特的灯火音乐表演,走过尖沙咀的海滨长廊,她站在这一头,顾倾城站在星光大道的另一头,她自己都不能相信有朝一日他能放下他所有的工作天天伴着她到处跑,也不能相信他可以继续这么肆无忌惮的带着她到处玩。   一天夜里,初夏被噩梦惊醒,身侧没有顾倾城的身影,客房的地板上透出一丝光线,悄悄的拧开门,顾倾城的背影正对着她,电脑屏幕上是她不认识的人,两个人开着视频会议。她这才知道他把白天的时间给了她,工作留到了她休息之后。   轻掩上门,没去打扰他,回到床上后,初夏一直保持着清醒,梦里的种种一直缠绕着她,一闭上眼睛,那种排山倒海的无力感向她袭来,直到凌晨四五点,才听到客房传来的声响,紧接着就听到开门声,初夏屏住呼吸,顾倾城在她身侧躺下,初夏顺势钻到她的怀里,眨着两只眼睛望着他。“你刚刚是在工作吗?”   顾倾城下巴抵在初夏的额头上,点了点头。从初夏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他优雅的脖颈和尖削的下巴。听不到他的回答,初夏在他的怀中动了动。   “初夏,我好困。”   他的声音中都带着疲倦,初夏不敢继续动,眨着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天边的太阳,像蛋黄一般慢慢绽开,金黄的光晕加大,瞬间就铺满整个房间,初夏起床拉上里面的那层窗帘,隔绝了外满的阳光。   躺倒顾倾城身边,双手环住他的腰,陪着他继续睡觉。   中午的时候两人才悠悠转醒,顾倾城想起初夏还有课,催促着她赶紧起床,初夏早就让卓孟梓帮她请假了,赖在顾倾城怀里不愿起来。“卓孟梓,你见过的,我让他帮我请假了。”   顾倾城轻嗯一声,他是见过他,却对他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其实,当初我以为卓孟梓也是你安排进香港大学的。”   顾倾城眼波微敛,双手有节奏的来回摩挲着初夏的后背,手心的温度直达初夏的心底。“不过我现在不怀疑你了。”   顾倾城手指顿住,喉咙干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其实,卓孟梓是他推荐去香港大学的,当初把初夏的论文交给赵教授之后,他就回京海了,后来在保送的名单上看到了初夏的名字,京海大学只有她一个人,他为了不让她一个人在香港感到孤单,就加了卓孟梓的名字,可如今,罢了。   初夏仰头看向他,笑眼弯弯。“对了,他说要请你吃饭,我帮你答应了。没想到你竟然是他偶像,就差没问我要签名了。”初夏说完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在他怀里咯咯发笑。   “事先提醒你哦,他以为你是同性恋。”   初夏脸上不明的笑意,顾倾城直觉和她脱不了干系。翻身压在初夏的身上,双手在她的身上流连。“我是不是同性恋,你最清楚。”   “流氓!”论调情初夏绝对不是顾倾城的对手,使劲推开身上的顾倾城,向洗手间跑去,他的笑声被她一并隔在门外。   一整个下午,俩人哪儿也没去,窝在家里看电影,一部接着一部,初夏好长时间没这么看过电影了,简直爽翻了。窝在顾倾城的怀里,最舒服的位置,好像是又回到了刚到顾家的那几年,无忧无虑,只有他。   电影看到一半,顾倾城看到初夏脖子上隐隐露出的红线,伸手不受控制的抽出那个当初他亲手为她挂上的吊坠,放在手中来回拿捏。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啊。他笑他自己,声音又哑又涩。“我以为你丢掉了。”   她是想丢掉的啊,但还是“不舍得。”   “不舍得的话就带一辈子吧。”   一辈子那么长,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好。”他说一辈子,那就带一辈子吧。   第二天,顾倾城告诉她,他要回京海。初夏一愣,她都忘了呢,他们的家是在京海,而不是香港。   他说这次的病人很重要,指名要他主刀,他不能不回去。初夏笑着答应了。送他离开的时,他亲吻着她的脸颊说“我很快回来。”   初夏知道,他会很快回来的。   他带着她恋恋不舍的目光,走上飞机,回到他们曾经的家。   京海机场,顾倾城脚步顿住,原先在休息区坐着的左一辰看到他后站了起来,两人面对面,之间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可奇怪的是左一辰偏偏看到了顾倾城在看到他时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厌。   顾倾城记得左一辰,多次在初夏面前失控都是因为他,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其实他也没有和左一辰打招呼的必要,两人统共只见过一次面。举步欲要离开,左一辰又叫住了他。   满脸疑惑,眉毛轻挑“有事?”   “你不应该继续缠着她。”他知道顾倾城刚从香港回来,他也知道初夏现在在香港。   顾倾城眉头紧蹙,什么时候他的事情需要旁人插嘴。“失陪。”   “你有想过初夏的感受吗?”   顾倾城迟疑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有没有回答左一辰的必要。“我爱她,她也爱我,这就够了。”他们的爱情,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只要有他在一天,他就不会让流言蜚语伤害到她。   左一辰怔在原地,只能看着顾倾城离开,无能为力,甚至找不出一句话去反驳他。顾倾城说的笃定,那是骨子里的自信,那是对他问题不屑一顾的反应。忽然间,他什么都懂了,初夏选择他,就是因为那种无人抵抗的自信。   同一时间,初夏回到家,室内一片黑暗,房间太空,冷清清的,她就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这样才会觉得有点人气。   沙发上都是他的影子,卧室里全是他的气息,他才离开一个小时,初夏就控制不住的想他,没有办法,只得离开这里,回到她的寝室,躺在宿舍的床上,她才觉得安定下来。   梦里是撕心裂肺的痛,初夏哭着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脏处紧紧的揪在一起,瞳孔涣散,看不清身处于那里,同寝室的人问她怎么了,她平稳下来笑了笑说“想家了。”   想家了,也想他了。   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他的一举一动都镌刻在脑海中,磨成透明的多面体,每一面都有他的足迹。有他微笑的,也有他发怒时候的,那么多个他组在一起,一时又让她看呆了,着迷了。   顾倾城离开的半个多月后,叶眉过来了。他的车霸道的停在教学楼下,挡住了学生的去路,初夏在周围人的怨怒的眼神下,上了叶眉的车。   初夏知道叶眉为什么过来,却没有说明。   顾远渠五十大寿,凌金平打电话过来问过她要不要回去,她没说回去也没说回去。顾远渠的五十大寿,在他回京海后的第二天就被报纸爆了出来,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自从十五年前顾远渠封刀之后,一直在背后运营着医院,虽说崇安医院是家族式医院,但多年来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口碑,从建国之初一直屹立到现在,融合了几代人的心血,是京海市乃至全国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   而叶眉这次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接她回家。叶眉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给她请了假,匆忙之下,还来不及收拾东西,就跟着叶眉回了京海。   离开京海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刚下飞机,就感受到京海特有的寒流,冰冷刺骨,如今竟然十一月底了,瑟缩着身子,肩上一沉,叶眉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叶眉本就高,长款的风衣穿在初夏身上,就像把她整个人都包住了一般。   “谢谢”两个字随风消逝在空中。叶眉看了她一眼,拥着她离开。   “他知道我要回来吗?”   叶眉略一沉吟,说出“不知道。”顾倾城不想让她回来的原因就是不想让她看见凌曦,不成想凌曦瞒着顾倾城说服顾远渠接初夏回来,接初夏的这个任务被他揽了下来,如果需要有人给她打打个预防针的话,他希望由他自己说出来。   初夏低头,她是很想他,却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他离开的这几天,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如果不是每天晚上发过来的那几条短信,她都会以为当初的那些甜蜜都是一场梦。   手不自觉的覆上胸前的挂件,本来唐突的心又安分下来。抬眼,叶眉忧虑的看着他,扯起嘴角冲他笑了笑,不论发生什么,她都承受的住。   “初夏,别怪他。”   她不怪他,也不怪任何人,因为她现在是心甘情愿的,或许等那一天,她心不甘情不愿了,她可能去怪他,怪他周围的所有人,怪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心情好,每天都是六一儿童节!   儿童节快乐!   ☆、第 43 章   顾远渠的生日宴会在君悦酒店举办,各类名流、商界、政界人士齐聚一堂,共同庆祝顾远渠50岁生日以及崇安医院180周年诞辰。记者早早的就堵在酒店门口,就为了及时捕捉到各类知名人士的身影。   宴客名单没有公布,坊间猜测众说纷纭,顾家向来低调,很少有如此大的举动,为何这次要大张旗鼓的宴请宾客,有人猜说是为了顾远渠要在他50岁寿辰的那天正式卸下医院董事的职位,把医院交给顾倾城打理。也有人说,顾远渠早已转战政界,这次的宴会正是为他以后的政治道路奠定基础。但不管怎么说,这是顾倾城大婚后,一家人在观众面前首次亮相,京海市的大小媒体都妄图得到明天京海市的关于崇安医院独家头版头条,为了邀请函,各个也挤破了脑袋想尽办法。   宴会正式开始,顾远渠开始了冗长的演讲,语气诙谐轻松,诉说了几年来崇安医院的运营状况,最后终于提到此次宴客的最终目的,在大家的注视下,顾倾城走到聚光灯下,正式接下顾远渠卸下的重任。摄影机的镁光灯狂闪,尽情的捕捉舞台中心的那抹身影,骄傲如天之骄子,高贵般风华绝代,荣耀秋菊,那是一种无法亵渎的美好,让人望而生敬。   对于记者的提问,顾倾城的回答无懈可击。凌曦看着人群中央的顾倾城,欣慰的笑了。那种君临天下的魄力,只有在他的身上,才能体现的完美无缺。致辞结束,凌曦走上前,站在顾倾城的身边,接受着祝贺。一句句的院长夫人,使她犹如踩在云端,比在小时候第一次得到最爱的毛绒玩具还要幸福的满足。是了,今天之后,她就是京海市众所周知的崇安医院的院长夫人。   叶眉携着初夏姗姗来迟,俩人刚进来就看到顾家一家四口在记者的镜头前合照,无疑,拍照的记者抢到了崇安医院的独版头条,剩余一些别家媒体的记者,即使再愤愤不平,也不敢有过激的举动。   顾远渠看到初夏后,伸手招着她加入进来,初夏笑着拒绝了。多么复杂的关系,她又何苦加入进去。如果真的站在那里,那她就是顾倾城的妹妹,他又会怎么想。心渐渐凉了,顾倾城的视线只停在她身上一秒继而又转向别处。那一秒钟包含了多种情绪,疑惑与无奈,还有愤怒,那种愤怒让她陌生。   伴着叶眉游走在一群商业人士中间,像是看透了她的不快,叶眉打发掉那群人,在餐区坐下。   从下飞机后俩人一直没有吃饭,此时叶眉也顾不得别的什么,直接拿过侍者托盘里的东西,摆放在初夏面前。   中途叶眉被叶伯父叫了过去,走之前叮嘱她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等他回来找她。初夏取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叶眉走后,初夏的眼睛就像黏在了顾倾城身上一般,顾倾城游刃有余的在这种场合中穿梭,经典的黑白西装更显得他挺拔俊朗,高脚杯下架着的手白皙修长,手腕上的腕表,和他当初送给她的除去颜色与型号外一模一样,初夏低下头,看着手腕的位置,如果她戴上的话,会不会像他那般好看呢。   再次抬头,面前已站了一个人,身躯挡住了初夏面前的灯光,笑了笑,原来他也回京海了。   舞会已经开始,周舫拉着初夏加入舞池,夜灯随着乐曲缓慢移动,折射在来来往往陌生的面孔上,看不透他们的想法,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虚无的笑意,喜欢和不喜欢也在一念之间。初夏按着顾倾城之前教她的舞步一步步来,好长时间没有跳过了,她竟然还记得。抬头,对上周舫赞赏的眼神,发自内心的笑着。   会场圆形的舞池中间灯光昏暗,顾倾城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初夏的身影,她的一个笑容,点亮了整个舞池,举起酒杯,走到顾远渠和周副市长身边。   一曲结束,初夏走到人群之外,周舫也跟着走了出来,拽住她的胳膊。“我还欠你一顿饭,今天晚上兑现,怎么样?”   上次本来说好是周舫请她吃饭,初夏因为事先离开抢先付了账单,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下次你再请我以让他不再推脱,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   好笑的摇了摇头说“改天吧。”她今天没有心情。   两人找到一个幽静的位置坐下,初夏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周之前。”或许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周舫控制不住的向她说出回来的理由,其实更多的是想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吧。“因为我姐姐做手术才回来的,刚好今天陪我爸爸来参加顾伯父的生日宴会。”   “手术很成功吧。”   “当然了,是你哥哥做的手术。”   原来顾倾城说的很重要的病人是周舫的姐姐,不由自主的笑着,世界还真的很小呐。“祝你姐姐早日康复。”   笑意戛然而止,凌曦站在他们面前,嘴畔噙着笑意,初夏知道那是她一贯的伪装,周舫像是之前和凌曦见过的样子,打过招呼之后,看出凌曦对初夏有话要说就先离开了。   “初夏,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吗?你可以休息休息再过来,反正也没什么事。”   初夏不知道是该笑凌曦还是该笑她自己,凌曦让她回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她亲眼看到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么,可如今那种强装出来的亲切却让她说不出的难受。知道她定然不忍心推脱掉顾远渠的请求,所以才让叶眉去接她,她还傻傻的走进凌曦为她铺的道路上。   是她傻,傻便傻了。再抬头,对她笑了笑,不再开口说话。   凌曦自讨没趣,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举目,对上远处顾倾城的视线,一怔,后者没有任何表情,初夏率先逃避掉他的视线,低头,双手紧紧纠缠在一起,他不想她回来的吧,不然他也不会对她这样冷淡。   几分钟后,侍者过来递给她一张房卡,第一反应是顾倾城,环顾四周,叶眉正不耐烦的和周围的人谈论着什么,凌曦和景芸与她不认识的一些名媛淑女交谈,江衫和顾远渠忙着应付聚会邀请来的人,这么多的人中却独独没有他。听到侍者说是顾先生给的后,笑逐颜开。   坐在电梯中,一个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初夏按住心脏的位置,骂自己没出息。认识顾倾城十六年,她竟然第一次觉得这么的紧张。   房门“哔”的一声打开,顾倾城站在沙发的前面望着她,初夏慢慢移动,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初夏不敢抬头,房间寂静的像是只能听到初夏的心跳声。“你生气了吗?”生气她没告诉他就回来,原来爱一个人,就会患得患失,变得各种小心翼翼。如今她竟已经爱他到没有尊严了。   很长的距离,他两三步迈到她面前,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准确无误的噙住初夏的唇。嘴中苦涩,顾倾城放开初夏,双手捧着初夏的下巴,小心翼翼,初夏的睫毛在他手掌心里扑动像个小飞虫,泪水在他手背上渲染出不知名的花朵,心痛到无以复加,他要一辈子珍护的人儿,三番五次在他的面前落泪,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拭去泪水。   按着初夏的头放在他胸前,双手来回的摩挲着初夏的后背。初夏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哽咽的嗓音控诉着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   顾倾城笑了,声音沙哑。他害怕,害怕听到她的声音会控制不住飞去香港找她,害怕刚刚稍微对她热情一点,就会控制不住把她抱入自己的怀里。他不能做任何可能伤害到她的事情,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让凌曦抓到任何会伤害到她的把柄。原来,他的软肋是她啊,这样也好,这样很好。   “我害怕自己会想你。”所以不敢给她打电话,好多次按通了她的电话号码,在即将接通的时候又被自己截断了。   原来是害怕而不是生气,初夏抬起头看着他,吸了吸自己的鼻子。“那你有没有想我?”   “我想你,他也想你。”手覆在初夏的腰上,笑意不明的看着初夏,眼角漾着一丝暧昧。半个多月,没有一天不想她,心里也想她,身体也想她,那种饥渴般的想念常让她不能自已。想要去香港找她,却不能丢下医院的琐事。   初夏脸一红,骂了一句“流氓。”   楼下的宴会厅,只一会功夫,凌曦就找不到了顾倾城的身影,走遍整个会场都没找到他,再一看,初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莫名的直觉他们现在正在一起,顾倾城不会这么早离开,酒会才进行到一半,他不会这么不理智的丢下宾客们自己离开,那他们会在哪里,思绪一闪,她知道顾倾城在君悦有个常年包下的套房,难道他们在哪里!   叫来附近的侍者,询问顾倾城的身影,果然,他们在一起。手渐渐攥紧,大脑被恨意侵袭,凌初夏三个字从她的齿缝中挤出来,第一次希望她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笑容慢慢重现在脸上,恢复之前高雅恬淡的姿态,重新步入会场。在景芸耳边说着什么,就见她急急忙忙的向电梯处走去。   凌曦看着景芸离开,脸上一闪而过阴狠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4 章   凌曦的视线被叶眉挡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以前没有发现,原来叶眉的长相竟如此的隽秀。眉眼之间和顾倾城相似,却比顾倾城多了种说不出的柔软,他的长相正像他的名字一般带股柔美之气,初看柔媚至极,细看便透露出股英气。   叶眉从小就特别讨厌自己的这幅长相,总是被别人误认为是女生,就连初夏见到他后也姐姐姐姐叫个不停,于是为了突现自己英俊的一面,他学会了打架,成了他们那一带远近闻名的小霸王。   “你又想做什么?”他刚刚就注意到了她在场中央找着什么人,她脸上阴狠的表情叶眉没有错过。环顾四周,才发现顾倾城和初夏不在。   凌曦轻笑,淡淡吐出“不做什么。”只不过景芸看到他们俩人在一起后会做些什么她可就不知道了。转身离开,凌曦身上的礼服随着她的步伐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叶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景芸离开的方向,双目紧皱。凌曦冲着他笑了笑,那笑容带着讥讽,然后就背对着他,和身边的人交谈着。叶眉的脚步向着景芸离开的方向移动,按下电梯按钮,在侍者那里取回自己的手机拨着顾倾城的号码。电梯显示的楼层是顾倾城常住的楼层,心下凛然,景芸已经上去了,手不停的按着电梯按钮,顾倾城的电话那头一直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心中的不安加深,“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顾倾城的身躯也随着电梯门的伸展而清晰。   “见到凌伯母了?”叶眉紧张兮兮的问出,希望没发生什么事情。   “碰到了。”他进电梯,她出电梯,就是这么的巧合。顾倾城向她点了点头就离开了,虽然疑惑他怎么在这里,但景芸也没多想,看了电梯半响后朝着凌曦说的那个房间走去。   叶眉放下了心般的倚在墙壁上,头微仰,为了他和初夏,叶眉也是操碎了心。提起拳头在顾倾城的肩膀上砸了两下离开。心中渐渐觉得悲哀,那种没有目的的惆怅搅得他心烦。又重新投入宴会中,周围人脸上挂着的笑意,分不清真假,政界的领导高层聚在一起,时不时对在场的某些人品头论足一番,说的足像把那个人了解的透彻到骨子里一样,叶眉不置可否的打着哈哈,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他父亲那些从政的朋友,每次见到他们都免不了一番应付。今晚参加宴会的大多都是政界人士,叶眉从小接触到大,官小的巴结官大的,官大的巴结官更大,阶级真的能压死人。   暮然,眼睛停在一张娇小青涩的脸上,这不是那次在顾倾城医院碰见的人吗?她站在韩秘书的身边,看样子不是他的女伴就是助理,身上穿着和她气质不符的礼服,妆容硬是把她显得大了好几岁。韩秘书是京海市委书记的秘书,今天代替市委书记出席,四十岁出头,腆着肚子,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加掩饰,叶眉甚至可以看到他嘴中镶嵌的金牙。从上次和她的谈话看来,叶眉很难把她和韩秘书女伴的形象联系起来。   拿起酒杯,走过去和韩秘书寒暄,说起来叶眉和韩秘书也有过交集,叶眉还曾为韩秘书之前的女伴之一拍过杂志封面。对于韩秘书这种换女人如换衣服,而且只捡瘦的吃的人,很难想象她会是他的口味。难道这老家伙最近荤的吃太多,准备缓缓口味。   叶眉没有错过言暖暖看到他时眼睛里闪过的惊讶,叶眉冲她举了举酒杯,仰头喝尽。   叶眉过来后,眼睛就一直停放在言暖暖身上,韩秘书意识到这个叶家大公子可能对他这个助理感兴趣,两个年轻人说话,他这个上了年纪的人在这里难免尴尬,识趣的走开了,还不忘让言暖暖好好替他招呼叶眉。   韩秘书离开后,叶眉嘴角一直噙着笑意,也不开口说话,看的言暖暖背脊阵阵发凉,最后耐不住他的高压注视,言暖暖率先向他打着招呼。   声音还很稚嫩,看起来和初夏差不多大小。年纪轻轻就做了别人的情人,可惜了她那副清纯模样。叶眉啧啧地表示着可惜。   言暖暖不懂叶眉为什么这样看着她,难道是自己今天的穿着很怪异,低头看了看,还好啊,刚刚韩秘书说她成熟了不少呢,心里阵阵发毛,总觉得那眼神有种怪异。又厚着脸皮说了声嗨!   叶眉一手撑着下巴,围着她转了一圈,确实不是韩秘书以往交往女朋友的风格,胸部也很小,一只手抓住还有空余,五官也不是很出色,搞不懂韩秘书看上了她哪一点,那就一直一个可能,床上功夫很好了,想到这里,叶眉暗骂了自己一声,跑题了。她做谁的情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说两人是怎么认识的,还要归于两个月前,叶眉去崇安医院取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生蹲在地上痛哭,因为埋着头,看不见她的脸,小小的身躯蜷缩在一起叶眉觉得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提起来,可能是职业习惯,叶眉忍不住的按下了快门。   听到“咔嚓”的瞬间,言暖暖抬头,看到叶眉举着相机冲着她,快门声连续,把她脸上鼻涕眼泪混杂的样子拍了下来,那些照片至今还存在叶眉的相机里,叶眉的助理翻看他的相机问他这个人是谁,叶眉只回答了句不相干的人。   言暖暖大脑虽然有一秒钟的空洞,但随即又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男人拍下了她的不雅照,来不及多想,就破口大骂。“你丫的有病啊,没看到我在哭吗,你照什么照,你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吗?快把我照片删掉,不然我可以告你侵犯肖像权。”眼泪横流,样子着实不雅,叶眉终究是不忍心,递出手帕。   言暖暖接过,揩揩鼻涕,把手帕扔到地上,继续边哭边骂。“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欺负弱小,有本事你们去欺负男人啊,欺负小女生算什么本事!”   叶眉呆然,他不过就随手拍了个照,怎么就成欺负弱小了。刚想开口,小姐两个字又被他卡在了嗓子眼。   言暖暖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也不在乎周围的人怎么看他。叶眉叹惜自己遇到了个神经病,想绕开她,却又被她抓住了裤脚。   “你快把我照片删掉,不然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至于闹这么大吗,那语气说的就像是马上就会死了一般,叶眉在摄像机上摆弄了几下,言暖暖确认他删掉后才放开他。嘴里还不停的啜泣,叶眉来了兴趣,学着她的样子盘坐在她身边。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看过别人哭吗?没你事了你还不赶紧离开。你就不怕我把病传染给你吗?”   叶眉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他还真想知道她得什么病了,看她中气十足、脸色红润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要生病了。   一提到病,言暖暖哭的更厉害了,断断续续的说出“言语说我有可能得胃癌了,他还说需要把胃割掉,以后连饭都不能吃了,严重的话,还会去世。刚出医院,钱包又被小偷抢走了,你说我为什么这么背呢?”   叶眉抽出一张纸递给她,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言语是谁,但叶眉肯定他不是崇安医院的医生,换成是任何一个医院的医生也不会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你病例让我看看。”   “啊?什么病例?”   叶眉不耐的皱了皱眉,“医生给你开的病例。”   “哦,我今天刚做完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呢。”   叶眉扶额,这姑娘看来是有病,不过不是胃的问题,而是脑子有问题,没结果就在这为自己的后事伤心,也真是奇葩。叶眉又好一顿劝慰才安抚好她的情绪。论安慰人,叶眉绝对是一级好手,还在想哪天专门开个这类的诊所,专解疑难杂惑,没准能火爆整个京海。   看言暖暖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叶眉准备离开,衣角又被她拽住,挑眉“还有事?”   “那个,我钱包丢了,你能不能借我20块钱,我坐车回家,你放心,我明天就还你,绝对不拖欠。”言暖暖支支吾吾的说出,脸颊因为不好意思泛出红晕。   叶眉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她。“不用还了。”   “不行。”言暖暖使劲权利拽着他,势必要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她一向遵循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这个原则,虽然以后也不定会见到他了,但她还是不想欠他什么。最终耐不过言暖暖的执着,叶眉给了她一张名片离开。   言暖暖双手捧着名片,极简的设计,因为是特殊的纸张闻起来有种特殊的清香。“叶眉!”名片上的名字在她唇舌间缠绕,心底划过一道暖流。   第二天,叶眉正在工作,助理递给他一个纸袋,纸袋很精致,里面放着一百块钱和他昨天递给她的手帕,已经被她清洗干净,有种廉价洗衣液的味道。信笺上的字迹,像她的人一样,平淡无奇,放在人群中并不会一眼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可是今天,她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本来叶眉早已忘记了这件事,在看到她的那张脸时瞬间想了起来。   “得胃癌了吗?”   没料到叶眉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言暖暖怔愣了片刻,随即答道“没有,言语骗我的。”突然想到他这么关心她,言暖暖心中偷偷的窃喜了一小下,后又正色,他可能也是出于礼貌。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口中听说言语了,叶眉还真想知道言语到底是何方人物。“言语是谁?”   “我弟弟。”   叶眉托腮想到,看来,她家人也不全像她这么笨呐。   言暖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上流社会的宴会,本来也轮不到她,原本是他们秘书室的组长陪韩秘书出席的,可是组长临时被调派到外地出差,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礼服,用手拂着被她不小心弄皱的裙摆,这是她临时借的,还要还回去,更是仔细检查着还有没有别处被她弄脏了。   叶眉随着她的视线打量着她身上的礼服,对于经常和女人打交道的他来说,叶眉一眼就看出了她身上衣服的廉价,裙摆的褶皱还隐约可以看出熨烫过的痕迹,他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不受控制的说出“韩秘书对你不好吗?”   “啊?”言暖暖抬头,不知道叶眉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后来一想,他每次开口似乎都没有道理可寻,也就释然了。“没有啊。”韩秘书对她很好,不对,是对她们整个秘书室的人都很好,言暖暖已经在他身边工作半年了,至少她没有看到过韩秘书打骂下属,每逢节日,还会自掏腰包请她们吃饭,反正是比之前她的上司好太多了。   对她很好,为什么还不舍得为她买一套礼服,这个傻姑娘,怕是还不知道韩秘书的那些花边新闻,想提醒她未深陷泥潭之前早早脱身,后又想到两人没什么交情,他说了也不见得会听他的。最后只说了一句,“你多保重吧。”翩翩离去。   保重?言暖暖是越发不懂叶眉说话的逻辑是什么了,难道是她的工作会出现什么问题吗?办公室里最近倒是起了韩秘书要离职的流言蜚语。言暖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也就不想了。想要去问清,又看到叶眉被一群女人围着,莺莺燕燕,各个秀美俊丽,言暖暖再低头看了看自己,释然一笑。   再一抬头,又看到他拉着一个清秀隽逸的女子从她面前走过,面色严峻,身边的人对他议论纷纷,他丝毫未注意,言暖暖又看向他身后的女子,眉目低垂,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一头及腰的秀发在空中飘逸,荡漾着一个个圈,言暖暖猜她脸上的表情应该更多的是悲怆,因为那浑身透露出的感伤清晰的传达到了她这里。   “叶眉,带我回去吧。”初夏下来后,就对叶眉说了这么一句话,二话没说拉着初夏出去,坐在车里,叶眉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凌伯母知道了。   初夏摇了摇头,景芸不知道,顾倾城走后没几分钟,景芸就过来了,初夏以为是她知道了些什么才会找到这里来,可是景芸却说凌曦告诉她初夏又犯胃病了,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找她,初夏苦笑凌曦还是知道了,那天在她家里只是一个试探,今天她却想告诉初夏顾倾城是她凌曦的男人,别人碰不得。   叶眉知道初夏的回去不是回凌家,顾倾城今天晚上或许会很忙,送她回顾倾城那里,留她一个人,她肯定又会胡思乱想,最后,决定带她回他家,等顾倾城忙完了再把她送回去。   车刚启动,初夏开口。“我想回香港。”如今京海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事,这个时候,她想不到她可以依靠谁。看了看叶眉,她不能总是麻烦他,为了她和顾倾城的事,叶眉也一直在忙前忙后。   “放心,我没事。”   叶眉最终没再说什么,送她上飞机后,又返回宴会。本来想把她送回香港,可初夏说什么也不肯。拿着初夏买好的礼物,还是回京海初夏匆忙之下买的,刚刚一直没合适的机会交给顾远渠,只好让叶眉帮她转交了。   叶眉把礼物交到顾远渠手里,把初夏临走前让他转告的话一一说给顾远渠。不过几句普通祝福的话,顾远渠听完之后却感慨颇多,默默叹息,如果初夏的父母活着的话,如今也和他差不多年纪。   凌曦早在顾倾城回来时知道了她一时新起的计谋没有成功,如今看到叶眉带着初夏的礼物回来,倒是存了份侥幸,初夏毕竟还是回香港了。   她一直都知道她争不过初夏,顾倾城也罢,凌金平也罢,但她要让初夏体会到她的心情,那种水深火热的痛苦,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伤痛她都要让她慢慢体会。   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周舫身上,轻笑,打定主意向他走去。   直到宴会结束,叶眉才告诉顾倾城初夏离开了,顾倾城听了之后,没说什么就走了。叶眉摇头,顾倾城和初夏之间的相处模式,他愈发不懂了。   回头正看到言暖暖扶着带有几分酒意的韩秘书上车,韩秘书身材魁梧高大,言暖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韩秘书扶上车,对着司机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车子缓缓离开,只留她一人站在萧瑟的夜风中。   叶眉驱车停在她身边,车窗下摇,“我送你回去。”跟在她后面走了好长时间,看到她一直没有叫车,还时不时停在路边揉揉自己发酸的小腿,叶眉打着关注弱势群体的口号下定决心先送她回去,毕竟一个姑娘深更半夜走在路上也不安全。   言暖暖一愣,没想到叶眉会出现在这里,看了眼空旷的街道,再对上叶眉不耐的眼神,最后咬了咬牙开门上车。   一路无言,言暖暖每次想开口打破这份尴尬,却在看到叶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又闭上了嘴,她以为他离开了呢。那他和那个女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还没想明白,车子就已经停在她家楼下,言暖暖刚下车,叶眉的车就像离箭的弦般冲出去,谢谢两个字哽在喉咙还来不及说出。摇了摇头,许是看她一个人走在路上才送她回来,他真的是个好人呢。   那天宴会结束后,顾倾城就飞去了香港,车子守在初夏的寝室楼下,一呆就是一夜。第二天电话打过去才知道初夏不在寝室,而是在浅水湾。暗笑自己,又驱车返回。昨晚回来后明明先来了这边,可是看到窗子一片黑暗的时候没有了上去的勇气。   叶眉给初夏请了好几天的假,回到香港后不愿回寝室,就来了顾倾城这里,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跟着她过来了。明明应该开心的,却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莫名的惆怅,似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有限,见一次便少一次。   初夏站在窗边,看着熟悉的车驶入车库,熟悉的身影踏入楼内,数着他上来需要多长时间。   不多不少,刚刚一百下,房门打开,初夏站在窗前回身,适当的时间,适当的距离。   “吃饭了吗?”最简单的问句像是隔了多长的距离一般,初夏甩甩头甩去无用的思绪,一脸轻松的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我们去超市,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顾倾城怀疑的看着她,似是在考虑初夏话中的可行性。   “你别这样看我,这一年来我已经学会做饭了。叶眉还夸我呢……”   初夏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顾倾城眸底深沉,这一年来知道她的痛苦,可他又何尝不难受,把初夏耳边的碎发拂到耳后。“好。”   初夏已经半个月没有回浅水湾,冰箱里的食材还是顾倾城走之前给她填好的,如今都已不新鲜了,初夏自己收拾着,顾倾城想要去帮她,却被她赶去沙发那边休息。整理着食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委屈你们了,手一顿,还有一句话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把最后一个东西扔到垃圾桶里,扭头,依旧是平常的笑容。“走吧。”   推着购物车走在蔬菜区,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瞥向零食那边。顾倾城手一点,把初夏的头推回来。初夏鼓起嘴巴,趁顾倾城不注意推着车子向零食区移动,可她那里敌得过顾倾城的长腿长脚,只手腕使力,拎住初夏的衣领,转变了方向。   初夏眼巴巴的看着顾倾城,只买一点,一点就好。零食对于初夏来说就像顾倾城一样,恩…戒不掉。   顾倾城微微叹息,初夏高兴的以为他妥协了,却看到他走到酸奶柜里拿过来好几盒酸奶,初夏的笑意都僵在了嘴角。赌气的不去理他,顾倾城跟上她,把初夏拽进怀里,低言软语“听话,你最近上火了,等过段时间再吃。”   初夏摸了摸脸颊上突然冒出来的痘痘,她上火还不都是因为他!对上他宠溺的眼神,反驳的话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听话的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6 章   平时初夏逛超市通常是这里跑跑,那里转转,整个过程下来没有三四个小时少说也要两个小时,可是今天初夏却打破了她生平的最低记录,一个小时不到两人就出来了。要说为什么这么快,那可是托顾大少爷的福啊,拉住她,这个不让吃,那个不让买,到最后初夏索性也不抱什么主意了,反正今天无论如何是不会让自己吃零食了。找个医生当男朋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好的是跟在他身边时绝对不会接触到对身体不好的东西,坏的却是想吃的东西永远都吃不到。   从在超市开始,初夏就一直很安静,低着头自顾走着自己的,他的问话一句都不回答,他都已经问了三遍晚上做什么吃,她愣是一句都没听到。手里提着两大包东西,微微无奈下,站在初夏身边,挡住她的去路。   “咦!”还好初夏刹的及时,不然就要撞到他身上了,那不就变成她投怀送抱了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你在想什么。”   初夏心不在焉,看着他漆黑的眼眸,无意识下把自己刚刚所想全盘托出。“下辈子,我绝对不和医生在一起。”诱惑,绝对是赤果果的诱惑,初夏向来对他直勾勾的眼神没有抵抗力,那种黑,像是能把你整个人都吸进去,小时候只要初夏撒谎,在他那眼睛的注视下,做过的什么坏事都招了,叶眉还因此骂过她没出息。   “好,既然你不喜欢医生,那我下辈子就不要当医生了。”   厚脸皮,谁下辈子还要认识你啊。初夏扭过头,脸颊慢慢发红。   “初夏!”顺着声音回身,贝若思正站在他们不远处向她打着招呼,看到她回头,兴高采烈的跳到初夏面前。“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不见了,去年回香港后,俩人本来还保持着联系,后来随着时间的慢慢拉长,他们之间也断了联系,倒是因为和周舫在同一个城市的缘故,两人联系还算密切。   初夏抬头看了看顾倾城,又低头对贝若思打着招呼。   贝若思神情惊奇的看着顾倾城,一双大眼睛里全是对新事物的新奇,像是再问初夏他是谁。   初夏暗自头痛,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顾倾城,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尴尬,为了顾倾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是我哥……”   哥字还没说完,就听到顾倾城开口,“初夏男朋友。你好。”一手不着痕迹的揽着初夏的肩膀,初夏侧头看了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对着贝若思笑着点了点头。   贝若思临走前还不忘在初夏耳边对她轻轻说道“你男朋友很帅哦。”那赞赏的眼神似乎在夸着她的好眼光。   回到家后,初夏就一股脑的钻进厨房,还不让顾倾城帮忙,那自信的姿态像是已经做过多次一样。顾倾城也不坚持,怡然自得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初夏忙来忙去。娇小的身影穿梭在厨房里,灵动轻盈,看出来为了做这顿饭下了很大的功夫。嘴角溢起满足的微笑,他要她为他做一辈子的羹汤,不,一辈子不满足,他想要生生世世。   初夏回头就看到顾倾城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回给他一个微笑,跑到他身边在他额头上印下一枚吻,恩,算是奖励,奖励他刚刚的那句话。刚想抽身,顾倾城反客为主锢紧初夏的腰肢,朝着她微张的唇吻了下去。浅尝辄止般点到为止,额头相对,鼻尖相贴,他的呼吸喷洒在初夏的鼻尖。   初夏脸慢慢涨红,推开他就像厨房跑去,她刚刚一定是疯了,才会主动去吻他。   “初夏!”同样的两个字,却不知为何初夏觉得他叫出来是那样的好听。   “我饿了。”   初夏喊着知道了,又头也不回的跑去了。   顾倾城倚在沙发上,迷恋的眼神一直放在初夏身上,她惊慌失措的离开,心底悸动,嘴角不自觉的荡起满足的笑容,盘子的破碎声惊醒了她,下一秒,顾倾城就紧张的跑过来看她有没有受伤。   初夏把他往外面推,两只手放在胸前做出禁止的姿势。“你不要再进来了。”   “好!”   初夏转身去收拾地上的残余,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扭头,果然,翻了个白眼。“那你帮我收拾这个。”   “好。”接过初夏手中手套,小心的把残渣放进垃圾袋中。起身面对初夏,那眼神似乎在传达着还需要我做什么的意思。他们就像两个懵懂小儿,初次触发对爱的感觉,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实在无奈之下,初夏只好让他在厨房打着下手。   一顿饭折腾下来,两个多小时都过去了,说起来真是汗颜,本来决定是初夏做饭,顾倾城吃饭,可是当饭菜摆到桌子上,放眼望去,却全是顾倾城做的。   初夏坐在餐桌旁羞得脸都快要埋进碗里去了。不过好在有顾倾城帮她,不然两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嘴里饭。想到这里,初夏更是挫败。   也不吃饭,两只眼睛巴巴的望着顾倾城,她这样子以后肯定嫁不出去了。以前顾倾城会说有我在你还想嫁谁,可现在,摇了摇头,算了,似乎孤独终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倾城:“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你又在胡想什么?”   初夏笑眯眯的望着他,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我在想你去做个厨子应该也不错。”说着脑海里还真的想出了顾倾城戴着厨师帽穿着厨师的衣服,一手拿着大铁锅的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最后竟悠悠的笑出了声。   “好,那我就做你的厨子。”专属你的厨子。   初夏笑意僵住,也没回答他,兀自吃着饭,也没注意到辣椒被放到自己嘴里。反应过来时,整个口腔里都弥漫着苦辣的感觉,抬头,面前出现一杯水,想也没想一口气喝完。   好辣好辣,味蕾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感觉要爆炸了一般,顾倾城又递过来一杯水,初夏连着喝了五杯才觉得好了些。咒怨的看着顾倾城,都怪你啦,放那么多辣椒干嘛。   顾倾城则无辜的眨了眨眼,似乎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初夏也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让是她不小心呢。   吃过饭后,初夏自动承担下洗碗的任务,收拾好一切,跑回客厅,顾倾城躺在沙发上小憩,初夏趴在他身边,和她在一起,他会很累吧。本不想打扰他,却在起身时被他抓住了手。借着他手腕的力量,躺在他的怀中。   初夏问道:“是不是很累?”   “不累。”和她在一起,做什么都不累。   撒谎,她明明就感到了他的疲惫,初夏从他的怀里退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缓解他的疲劳,天色渐晚,星辰高高的悬挂在天上,颗颗跳跃,忽闪忽灭,天空澄澈明净,像是加了一层黑色的薄纸一般,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   初夏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跑回卧室拿了东西出来,又把摇椅搬到落地窗旁边,把顾倾城拖过去。舒服的让他躺好,依偎在他的身边,献宝似得拿出藏在怀里的东西。   “你猜这是什么。”   顾倾城拿在手里拿捏,像是小型的手电,却又不像,扭开开关,一束绿色的光线在空中呈现,随着指定的方向向远处发射。“激光笔?”   初夏转动着眼珠,也算是吧。“但我们都叫它指星笔,你看。”初夏接过指星笔,指向星空,光线在这广阔无垠的夜里并没有消失,反而聚集成一点,准确无误的指向星星所在的位置。被指的那颗星星由于绿灯的照耀变成了绿色。   “这是有一次去云南的时候,导游给我们买的,是不是很神奇。”   顾倾城躺在摇椅里,把初夏拉向他,避免因为指星笔离初夏太近损伤她的眼睛。   “看到了吗?那是银河。”或许是因为天气晴朗的缘故,银河都好辨认了,众星密集,在天空中宛若银色的丝带,从东北向西南方向划开整个天空。初夏又指着银河两侧的星星对顾倾城说那分别是牛郎星和织女星。记得小的时候杜若还向她讲过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初夏嚷着让她指给她看,可是那天天气阴沉,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到她离开,都没有告诉初夏牛郎星和织女星分别在哪里。长大后,才从书本上看到。   初夏甩甩思绪,又继续沿着银河,一一给顾倾城讲天鹅座、天鹰座、狐狸座、天箭座、蛇夫座、盾牌座、人马座、天蝎座、天坛府、矩尺座……初夏的声音珠圆玉润,字正腔圆,一字字融入他的心底,讲了些什么,他不知道,悦耳的清音,无意识的迸发出一阵复奏乐曲,融入骨髓,使他神魂迷荡。   声音渐渐低去,余音袅袅,在室内回荡。顾倾城轻笑,讲故事把自己讲睡着了。   起身,把初夏揽入怀中,向卧室走去。   刻意放在角落的手机又重新亮了起来,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周而复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7 章   顾倾城又离开了。   他的电话响了整整一天,直到手机没电了才没有重新亮起。初夏无意中看到来电显示,心底恍惚的狠,最后慢慢微笑了。既然他在香港,那他便是属于她的,不属于凌曦,也不属于崇安医院,只属于她。   晚上,她对他说回去吧。紧揽着初夏的手一顿,最后听到顾倾城暗哑的声音,“好。”   每次离开前,他总是对她说等我回来,可是初夏真怕那一天再也听不到他的这句话。   初夏下课后回到寝室把她需要用的东西都拿到了浅水湾,初来时购置的也不多,初夏一次的功夫就搬完了。   收拾好一切后,初夏呈大字躺在地毯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也不知道,或许是不想继续孤独下去了,也或许是想要把握住最后的时间。反正不管怎样,她都清楚的知道她和顾倾城的结局,不是她想象中美好的样子。既然以后都不会在一起了,那就趁现在还能在一起的时候抓紧时间在一起吧。   她应该恨他的,可她却恨不起来。初夏也说不清如今对他是什么感觉,她爱他,可她却不确定到底有多爱他。初夏在试探她自己的底线,究竟自己会爱他到什么地步。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她最终还是成了左一辰口中看不起的那类人。   想到左一辰,初夏眸底一黯,从上次毕业晚会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初夏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同样没有联系过的人还有冉飒。冉飒走之前说的后会无期真的成了无期,倒是初夏时不时会收到他发过来的邮件,没有文字,全是图片,记录他所去过的国家。而初夏回过去的那些邮件全部都石沉大海,她也只能从那些图片中了解到冉飒最近的生活琐碎,了解到算不上,至少可以知道他在哪里,从照片的色彩分辨他的心情,如果是灰暗的就说明他心情不好,如果是鲜亮的就说明他心情很好。后来有一次叶眉无意中看到冉飒拍的照片,直喊光影运用的很赞,要初夏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他,到最后,她也没给,因为除了一个邮箱号,她也联系不上他。   这几天,初夏反倒和周舫莫名的亲近起来,和他相处时间一长没有了之前的尴尬,虽然初夏比周舫大两岁,但是好像更能谈到一起,初夏想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京海人的缘故吧。本来还想和他保持些距离,后来发现周舫就像一个小孩子,初夏没有弟弟,慢慢的倒是把他当做弟弟对待了。   上次周舫说要回请初夏,初夏本没当回事,没想到回京海后周舫就找到了她,拉着她在浅水湾下面的饭店吃饭。看着室内的装潢与服务,初夏吐了吐舌头,倒是让他破费了,再想起上次带周舫去的那个小饭馆,初夏更是汗颜,身为长辈的尊严在周舫这里严重的碰壁。初夏暗下决心挽回自己的面子,在周舫去卫生间的时候抢先买了单。   看到账单的时候,初夏一张脸呆了呆,不得已拿出顾倾城之前给她的卡递给服务员。一顿饭就花了她整整一千块大洋,还是折合成人民币,初夏泪眼兮兮的看着服务员满面春风的把卡划下去,心里那叫一个疼啊。   初夏从家里走得急,身上的零钱不多,既然周舫说请她吃饭,初夏更是放心大胆的没带银行卡,好在上次叶眉把顾倾城的卡放到初夏的包里后初夏一直没理会,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默默的想着等会和周舫分开后,再把钱补上。卡上的钱,她是万万不能动的。   “你把钱付了?”周舫一脸复杂的神色站在那里,初夏像是从他脸上看出了挫败,对,就是挫败。   初夏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招呼着他坐下,她本着长辈的立场,这顿饭怎么说都不能让他请她。桌上只有五道菜,平均下来两百块钱一道,以前来这种餐厅都是顾倾城付钱,初夏只管吃就好,初夏这种人是那种见不得桌子上空的人,每次都会点上许多菜,吃不完直接剩下,如今看来,她以前可真是罪孽啊。   为了弥补自己的罪过也为了让她的那一千块大洋物有所值,初夏一个劲给周舫布菜,想从他那里得到安慰。   周舫道:“看来我又欠了你一顿饭。”   初夏摆摆手说“哪里哪里,你既然叫我学姐,在香港自然有我罩着你。你放心,有我一口饭也会有你的一口。况且一顿饭而已,好说好说。”   周舫低下头,睫毛微闪,视线里又出现一双筷子,小心翼翼的把菜夹到他面前的餐盘中。周舫叹气,明明是想要请她吃饭的,所以才会挑这种高档餐厅,今天可能又让她破费了吧。初夏把他当弟弟看,可是他却不把她当姐姐啊。   初夏也没想太多,吃完后觉得嘴里都是金钱的味道,着实苦涩。好好的五星级餐厅的伙食愣是被初夏评价的一无是处,还顺带列入初夏的黑名单餐厅中,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吃完饭后,周舫又跑去元祖GANSO买了一个小蛋糕,初夏看着手中的蛋糕着实发愁,为了不浪费食物,不浪费钱,初夏刚刚已经吃了很多了,现在她肚子里可是没有一点地方再容纳它了。为了不让周舫尴尬,初夏只能收下了。   付钱时,偶然撇到周舫的钱夹中夹着一张合影,一男一女,男的不用说是周舫,女的明显不是贝若思,可是初夏却觉得有些眼熟。   周舫付完钱后发现初夏一双眼睛盯在他的钱夹上,笑了笑,把照片抽出来递到初夏面前。“这就是我姐姐,周航。”   想起来了,这就是上次在医院时和冉飒在一起的那个女生。“你姐姐在英国留学吗?”   “是,和你姐夫在一个学校。”   初夏现在只能感叹世界真小啊,记得之前听说通过6个人,你可以认识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那时还觉得不可信,如今从哲学的角度想想,也还是有一定的道理,毕竟马克思说过世界上所有的事物之间都是有联系的。   周舫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又笑了笑“听我姐说,她在学校的时候还暗恋过你姐夫呢。”   她不仅知道周舫姐姐暗恋顾倾城,她还知道周舫姐姐自己要求顾倾城主刀,初夏被周舫一口一个姐夫叫的心烦,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他。   周舫没有意识到初夏的心不在焉继续对她讲着周航。   周舫比周航小八岁,初夏算了算刚好和顾倾城同岁,忍不住的想起上次见到她时的样子,怪不得觉得她眼熟,现在细想,倒像是和周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们的母亲在周舫四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周舫爸爸忙于工作,这么多年来周舫算是被周航一手带大的,可见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深。其实初夏也算是被顾倾城带大的,她更能理解周舫对周航依赖的感情。   周航得的是脑室炎,本来是一个很小的疾病,可能是因为前期没有当回事,到如今病情已经扩散到神经系统,颅内细菌感染,做手术有很大的危险,还有些专业名词,初夏没听太懂,反正总而言之,他姐姐已经做过2次手术,但还是没有根治。顾倾城也说过这个手术很棘手,如今听周航一说,初夏似乎也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甩甩头,她怎么能这么想,赶掉自己消积的情绪,有顾倾城在,她相信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压住心底传来的恐慌,初夏一路上都在安慰自己,这是第一次她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感到不安。   她应该相信顾倾城的,握紧拳头,抬头望天,愁云惨淡,积云的夹层中露出丝丝曙光,初夏坚信是希望。   回到家后,独坐在窗边,窗外灯火辉煌,与室内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顾倾城回去后就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或许他很忙,初夏拿着电话的手又垂下,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手头的手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女情长耽误他的工作。   记得之前在书上看到过人的意念可以传达出一种叫做心想事成的脑电波,这种脑电波会使周围的磁场发生变化,进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初夏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直到眼睛酸了才停止,什么嘛,看来书上说的也不全部都可信。   下一秒,手中明显传来震感,初夏瞪大眼睛,是真的,难道她的脑电波传到他那里了,慌忙去看来电提示,嘴角又撇了下来,该死的叶眉,什么时候打电话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没好气的接听叶眉的电话,叶眉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初夏怒气冲冲的声音,怀疑自己打错电话了,仔细确认了下,没打错,果然,女人啊,总是时不时的吃些炸药,祸害祸害身边的男性。   初夏自然不知道叶眉的心中所想,敷衍了他几句挂断了电话。叶眉说要来香港拍外景,明天到,下午安顿好后去学校找她,让初夏事先把时间空出来,他有事要对她说,电话里说不行非要当面说,初夏想着左右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等叶眉忙完了去学校接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8 章   当天下课后,初夏被导师拖住了很长时间,等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本以为叶眉早就离开了,但在学校门口老远就看到了他的车,嗯……副驾驶座上做了一个女人。   乖乖,不得了,这是初夏第一次在正式场合下见到叶眉带了一个正式的女人。倒不是说他以前的那些女人不正式,怎么说呢,就好比鲜花插在牛粪上,叶眉当然就是那朵鲜花,那些女人就好比是牛粪,初夏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看到叶眉和那些女人站在一起,再换个说法形容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叶眉在初夏心里就是那朵大白菜。虽然这些形容比较粗俗,但初夏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初夏升入小学三年级后,周边的人触发了懵懂的感情,常旁敲侧击的打听着顾倾城和叶眉的事情。初夏乐得自在,也因此换来许多的零食与玩具。更有甚者,高中部的学姐们也送礼物送到她这里来。食物大部分进了她的肚子,有趣的小玩意都被她交给了凌曦。   叶眉知道后,痛心疾首,一向自诩相貌不凡,享受众女人的追捧是他生平一大乐事。还在奇怪之前桃花旺盛,怎奈最近桃花一朵都没有,没想到那些礼物竟然都转交到了初夏那里。原来她们虽然不知道凌曦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但还是忌惮凌曦和他们在一起,碍于脸面,只敢把信物交给众所周知顾倾城的妹妹凌初夏。   而叶眉知道后,做的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冲到初夏的教室,也不顾在上课,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初夏叫了出来。逼着她把那些送给他的东西换来。   可是那些不是被她吃掉了,就是被她送人了,她怎么拿的出来,只能踮起脚尖,学着老师的样子,做作的拍着叶眉高出她一个头半的肩膀,老气横秋的说道“逝去的就失去了,还会有更好的,我以后会给你留着的。”然后又嗤嗤的笑着。   初夏一向对叶眉要求严格,以往叶眉身边的那些女人初夏可是一个都看不上,话说回来叶眉的终身大事可是初夏心里的疼啊,她曾经还想过要把苏雨撮合给他呢,奈何两人都看不对眼,她也只能匆匆作罢。   初夏直接坐到后面,打量着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和初夏差不多大,眉清目秀,带着点羞涩,端端一副好皮囊,疑惑叶眉哪里拐来的良家清纯大姐姐。“好姐姐,你是怎么被我家哥哥骗到手的?”   说骗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想他叶眉一向自诩相貌堂堂,勾勾手指就有女人前赴后继的为他着迷,可叶大少爷偏偏喜欢主动出击。那些什么送玫瑰花啊,写情书啊之类的表白手段,和叶眉一比简直弱毙了。听顾倾城说过在叶眉初中的时候,这厮看上了他们学校的校花,奈何美人放心早被顾倾城俘获,眼睛愣是转不到叶眉身上,无奈叶眉冥思苦想想了整整一个礼拜,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既简单粗暴又浪漫无敌的表白方法,在周一的那天站在学校的主席台上,拿着大喇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某某我喜欢你,就差没举个小红旗边唱边跳了。那可是早恋啊,在当时可是特别严重的事情,这厮还不嫌事大的惊动了学校的老师和主任,最终的下场是校花转学,叶眉被叶叔叔和叶阿姨带回家面壁思过了一周,叶眉的初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言暖暖没想到叶眉说的妹妹是初夏,是那天在宴会上被叶眉带走的女子,本来和叶眉单处就很尴尬,现在被初夏的那句话说的更是难为情,言暖暖低下头,脸上泛红没好意思开口。   初夏脑袋上却实打实的挨了叶眉的一个耳刮子,初夏斜眼撇着叶眉,身子完全躲在言暖暖身后。“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几天不见你,嘴巴倒是灵巧了不少啊?”   “那是当然,没你在身边,心情愉悦了不少。”初夏依旧躲在言暖暖后面。   “那这么说这半年来你过的很滋润啊。”   初夏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那可就巧了,我可记得前段时间某些人整个一副肝肠寸断躲在我怀里欲哭不哭让人心疼的样子呢,这个人你认识吗?”叶眉眼波流转,说完最后一句话,眼睛好巧不巧的落在初夏身上。   初夏正想向往常那样揍叶眉一顿,眼角撇到一边的言暖暖又放下手来,美女在前,断然不能驳了叶眉的面子,只能干呵呵两声,口中说着不是我不是我,可能又是那个对你投怀送抱的良家小妹妹啊。   叶眉托腮点点头,第一回合,叶眉完胜。   言暖暖一直端在在哪里看着属于叶眉和初夏的互动,插不上口,眼睛时不时的初夏和叶眉身上来回扫视。初夏的长发松松的绑在脑后,肤色白皙通透,身上的衣服款式虽然不是时下流行的样子,但却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言暖暖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卑油然而生。   那次宴会后没几天韩秘书就被调走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秘书室被裁员,新上任的秘书长是个女的,可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把他们这群人一个个打压的厉害,虽然言暖暖是公务员,但没有关系也混不下去,最后也成为被裁的一员。   丢掉工作的第二天,就碰到了叶眉,原来那天叶眉竟然把自己误会成韩秘书的情人,言   暖暖涨红了脸,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不像初夏那般伶牙俐齿,可是心底也不想让叶眉误会,便向他开口解释自己是因为什么缘由去的宴会。   或许是因为误会她让叶眉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叶眉才答应给她一份工作,刚好叶眉的助理回家生孩子去了,言暖暖就顶替了他助理的职位,让她没找到工作之前先做这个养家糊口。   “她上有老下有小,全家的重任都担在她身上,小爷就做个顺水人情,帮她一帮。也就你这种卑鄙的人才会把小爷这种高尚的想法贬的那么不足。”   叶眉的话悠悠转入耳中,初夏回答了些什么言暖暖没有听到。他说的也没错,因为可怜自己才答应给自己一个职位,恩,这次出差回去之后,她要抓紧找工作了,不能总是麻烦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叶眉要带她一起来这里。   初夏脸色愠怒,嘴巴鼓起,叶眉没有安慰反倒在一旁笑个不停,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像是情侣,兄妹更多一点,不对,更像是冤家,言暖暖突然觉得他们挺配的,向初夏这种性格大方,不扭捏,长得也漂亮,家世又好的女生,在女生里都很受欢迎,应该更讨男生喜欢吧。   可言暖暖想的和实际情况可是千差万别,初夏从小打大的桃花,统共就三朵,两朵烂桃花,另外一朵顾倾城现在也快烂了,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初夏觉得她老死闺中都有可能。可是当初苏雨说的也没错,有顾倾城在她跟前挡着,她现在倒是谁也看不上了。   这厢言暖暖正乱点鸳鸯谱,那厢初夏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叶眉也算是情种了,先前还在疑惑高中大学没在他身上看到花边新闻,疑惑他转性了,后来竟又转回来了,现在想想,当年叶眉定是为了凌曦,整整七年不在女人堆里打混,对他来说想是不容易吧。如今正好出现一个初夏看得上,叶眉也看得上的女人,初夏更是不遗余力的把言暖暖往叶眉身上推。   “你可拉倒吧,倒不如说你觊觎好姐姐的美色比较好。”说完还不忘把言暖暖推到叶眉身前,愣是把她夸得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叶眉及时把言暖暖扶住才不至于她跌倒在叶眉身上,言暖暖心底悸动,正襟危坐,还不忘递给初夏一个尴尬的眼神。   可这个眼神看在初夏眼里却满满的都是害羞。叶眉在她眼里虽然没有顾倾城好看,但至少也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美人在怀,言暖暖即使性冷淡,也抵挡不住叶眉那热情似火的魅力吧。初夏捂住嘴巴,咯咯发笑。   叶眉捂住嘴巴轻咳一声,虽然初夏那句话没什么别的意思,两人都是这么开玩笑开惯了的,但言暖暖可不知道他俩之间的这种玩笑,本来就因为之前误会她而尴尬,如果她听信初夏的话把他当个色狼,那可不好,很大的不好啊,连忙向言暖暖解释。   天色渐晚,叶眉把言暖暖送回酒店后,和初夏回浅水湾。车上只剩下两个人,初夏翻着车上的CD,找出一张自己喜欢的放进去。一连串熟悉的音乐在车内响起,两人一直在打闹,初夏还没问叶眉要对她说的事是什么,现在想起来了,便随口问了一句。   “有吗?”叶眉一脸难道我说过这话吗的表情望着初夏,初夏扶额轻叹,她怎么会忘了叶眉就是有这种没事找事,小事化大,大事化更大的本事呢。   “好啦,我骗你的,我真有事对你说。”   初夏白了他一眼,转而又成了个好奇宝宝,仔细看着叶眉。   “如果,最近凌曦给你说了什么,你千万不要相信。”   “为什么?”初夏身子绷直,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也知道自从她和顾倾城结婚后,性格变了很多,为了得到顾倾城,我害怕她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初夏不知道凌曦为了得到顾倾城都做过些什么,但是如今凌曦既然已经知道了她和顾倾城的事了,一定会采取些办法阻止他们的吧。   “你也知道,阿城最近很忙,这次手术的病人是周副市长的女儿,稍微有个差池,对顾家,对崇安医院都会受影响,姨夫刚刚步入官场,阿城也刚接手医院,现在只要做错一步,都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让阿城为你分心。其实你在香港凌曦也对你做不了什么,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无论她说些什么,你都要相信顾倾城,知道吗?”   初夏知道顾倾城刚接手医院肯定会很忙,但是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文章,竟然还会有人等着他出错。“我知道,你放心吧。”她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让顾倾城分心,不去打扰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9 章   叶眉来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蹭在初夏这里,他知道顾倾城把顾远渠的房子留给初夏了,浅水湾地理位置优越,趁着顾倾城不在,叶眉当然想好好享受享受香港的文化了,所以当初给手下的员工预订酒店的时候,就没订自己的,酒店哪比得上家里舒服。   房门“哔”一声打开,初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她早上离开的时候没有关灯,仔细想了想,不对啊,她记得她明明关灯了啊。叶眉意识到初夏的不对劲,看了看房间没什么问题啊,眼神询问者初夏。初夏小心翼翼的覆到叶眉耳边说出自己的担忧,难道是之前这个房子是个凶宅,如今死者过来寻仇来了?刚好碰上她,这也太倒霉了吧。   初夏还真是脑洞大开,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啊,早上出门明明灯是灭的,晚上回来灯却亮了,入室抢劫,可这里警戒严格,也不会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吧。排除初夏是个马大哈的原因外,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那就是顾倾城回来了。   浴室传来声响,水流声戛然而止,脚步声若隐若现,一连串“啊……”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紧接着初夏整个人都躲在叶眉的身后,双手瑟瑟发抖,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明显那惨叫声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叶眉没顾得上搭理初夏,就看到顾倾城穿着黑色的浴袍走了出来,精致的锁骨裸露在空气中,只一条黑色的腰带悬在腰间,胸膛若隐若现,头发还没有擦干,水珠顺着脸颊流下,叶眉咽了咽口水,好一副美人出浴图,就连他一向认为自己性取向正常,如今也不免被顾倾城现在的样子小小的勾引了下。呸呸呸!他可是你弟弟啊!无耻真是无耻!   “初夏?”   恩?为什么她觉得鬼的声音那么耳熟,探出脑袋看了看,又赶紧缩回来,连长相也那么面熟,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身子像八爪鱼那样紧紧的贴在叶眉的身上,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心底的恐慌。“叶眉,你是不是男人,快…快把那个鬼赶走啊!”   “初夏不认识我了吗?”   咦?这个声音在哪里听到过?   叶眉又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初夏,默默的把初夏从他身上拉开,顾倾城那笑里含刀的表情,叶眉见过的次数多了,他可不想这小子又反过头来报复他。须知惹怒顾倾城,后果很严重。奈何初夏现在早已陷入在自己恐慌的情绪中,对叶眉的推扯不以为然,反而更往他身上贴了。美人投怀送抱,他固然很欣赏,但目前的对象可不对啊,再不把初夏推开,他才真是小命不保。   初夏揉了揉眼睛,面前的这个人不仅面熟,而且是很熟,不是顾倾城却又是谁。刚刚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初夏捂住自己的眼睛,从微张的指缝中看到顾倾城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在她面前停下,扑鼻而来的是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加上沐浴后的清香。   顾倾城把初夏的手拿下来,握在自己的手心。“只是半个多月没见,你就忘记我了吗?还是半个多月没见,你就把我当成鬼了?”   初夏讪讪的笑了,谁让他这么悄不声的就回来了,她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他的力气太大,初夏死活拽不出来,最后只好把整个身子都扑入顾倾城的怀中,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撒娇。“我想你了。”   听着她矫揉造作的声音,叶眉抖了抖身子,啧啧,真受不了。可偏偏顾倾城很吃这一套,手一顿,又把初夏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   初夏在顾倾城怀里对叶眉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叶眉不要脸的想到等以后那天惹怒顾倾城之后,把初夏送到他跟前撒个娇,指定比什么都好使。   “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   初夏打开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二十几个未接来电。“我调成静音了,没有听到。”   顾倾城的头发还在滴水,初夏连忙把他推进浴室吹头发。虽然室内开着空调,但香港的冬天也全不是盖得啊。   叶眉一脸悠闲的看着初夏,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初夏心想这个电灯泡怎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踢了踢他的腿,在他身边坐下。   叶眉知道初夏打的什么主意,好不容易顾倾城回来了,初夏自然想和他过二人时光,他这个电灯泡现在亮的可不是时候,可是这种机会可是百年难遇一次,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   “别想着赶我走,你放心,不是有客房吗。我就勉为其难的住客房好,你和阿城住卧室,两全其美。”   “叶眉你大爷!”明明知道初夏想做什么,他却偏偏反着来。   “怎么?难道你想和我睡客房,还是你想让我和阿城睡主卧。”   初夏心中怒吼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你看,让你和阿城住主卧你还不乐意,我和他一起你也不乐意,你们女人啊,就是麻烦。”   “你才麻烦,你全家都麻烦。”她是每天晚上都和顾倾城睡在一起,为什么从叶眉的嘴里说出来显得是那么的猥琐呢。   “你这句话可就不对了,顾倾城是我表弟,自然包括在我全家内,你是他心头肉,就勉强也算在我家里吧,这样说来,你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吗?”   第二回合,叶眉再次完胜。   初夏愤愤不平的望着叶眉,一时间脑袋短路,想不出该怎么去反驳他。心中郁结难消,连顾倾城不知何时出来坐在她的身侧都没有发觉。   “我是初夏的,初夏姓凌,自然就不算是你家的。”顾倾城简单的一句话就把叶眉反击了回去,初夏一脸崇拜的望着他。顾倾城扭过初夏的脸,虽然被她这么看着很有成就感,但显然现在不是一个好时候,天知道他多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的宠爱一番。   第三回合,顾倾城完胜。   叶眉完全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顿时蔫儿了下来。还以为可以逮住机会诓一次初夏呢,一遇到顾倾城,啥活都不好使了,如今脚底抹油才为上计。   “你们慢慢甜蜜,小爷就不打扰你们了。”抬脚就向客房走去,这样算是给他们留面子了吧。   “忘了告诉你,客房今天被我当做书房用了。”顾倾城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硬是把叶眉面上的笑容打击的崩溃瓦解。算你狠!扭头,继续微笑。“放心,我就喜欢睡在书上,这样才会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书香气息。”客房的门被他使劲关上,他有预感,如果今晚不小心出去打扰到他们甜蜜的话,他肯定会被露宿街头。明明三人当中他最大,为什么每次都搞得像他最小一样呢。   初夏窝在顾倾城的怀中乐不可支,看叶眉本来翘上天的尾巴被顾倾城一两句话生生拽下来的样子,岂是痛快两个字可以形容。正大笑间,嘴巴被顾倾城噙住,初夏眨眨眼睛,顾倾城轻笑。   “傻瓜,闭眼。”   初夏想他的声音肯定含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力量,不然她不会那么听话的闭上眼睛。温柔的吻一路袭来,初夏迷惑的不知所以,身子被顾倾城放到在沙发上,才想起来。“叶眉还在。”   “放心,他不会出来。”   初夏推搡着顾倾城的手,“不要在这里好不好。”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客房里还有人,初夏真的没有这个勇气在这里和顾倾城做…做那个,脸颊染上红晕,初夏不敢抬头看向他。   顾倾城停下手边的动作,整个身子压在初夏身上,头埋在她肩颈间,微微叹气。“傻瓜,陪我说会话。”   咦,为什么他的话题可以转的那么快,明明刚刚还一副饿狼扑食的样子,现在却这么平淡的让她陪他说话,初夏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感觉到顾倾城身体慢慢变得僵硬,扭捏的说着。“其实…其实我们…可……可以回卧室的。”   下一秒,初夏的整个身子凌空而起,紧接着又被放在床上,卧室内没有开灯,顾倾城的剪影出现在初夏的面前,双眼带着宠溺望着她,初夏觉得自己快要溺水而亡了。不由得攀向顾倾城的脖子,得到初夏的主动,顾倾城才敢进一步的掠夺。   一室旖旎,一室房香。   顾倾城揽着初夏,双手在她的背上摩挲,初夏被她弄得阵阵发痒,眼皮沉重,只能稍微侧过身子来反抗他。   “第一次的时候,痛不痛?”   “醉了,不记得。”痛,怎么会不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但是都已经过去了。   耳畔传来初夏均匀的呼吸声,顾倾城侧过身,鼻尖紧贴着她,断断续续的问出。   “初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怎么办?”   那声音像从遥远的海上驶来,带着疲惫,似在梦中,又似清醒。“杀了你,然后自杀。”   顾倾城眸底一沉,随即笑了,这样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0 章   叶眉倒是完全有当电灯泡的自知之明,第二天初夏早上醒来之前他就离开了,等到晚上初夏睡下后才隐约听到客房的开门声。   叶眉来香港拍外景,需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不知道顾倾城会在香港呆多长时间,初夏扭头看了看正在沙发上查阅资料的顾倾城,无意识中就把自己心里想的那句话问了出来。   “我会陪你过完圣诞节。”顾倾城拧拧眉心,把手中的资料放下。   初夏盘坐在床上,一手托腮,大后天就是圣诞节,圣诞节过完的话他又要离开了吗。初夏烦躁的甩了甩头,这几天下来总是觉得莫名其妙的烦躁,蒙住脑袋,不去想了,睡觉。   夜里,总是睡不踏实,直到顾倾城回来把她抱在怀里,初夏才安定下来。   这两天,叶眉由于忙着工作,初夏整天都见不到他的身影,有顾倾城陪在她身边,初夏也没把心思放到他身上,可叶眉今天却回来的出奇的早。   顾倾城下楼买东西去了,初夏扭过头以为是顾倾城,没想到两天没见人影的叶眉出现在她面前。   叶眉看着她,鼻尖朝上,两只眼睛愣是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放心,小爷有自知之明,绝对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小爷就回来拿个摄像机。”   初夏把放在沙发矮凳上的相机递给叶眉,早上客房阿姨打扫的时候拿出来的,初夏可没有那种癖好翻查他的东西。   叶眉问道:“阿城呢?”   “保安说楼下有人找他,你没看到吗?”   叶眉耸了耸肩,一路上来,别说顾倾城的人影了,他的脚印都没看到。“他来香港没人知道,谁会来找他。”叶眉低头擦着自己的相机,没有意识的说出,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初夏一颗心渐渐冰凉,是啊,他是偷偷来香港的,现在这种时候又有谁会来这里找他。脚步移动到窗前,正好看到熟悉的车子从小区里驶出,车上坐了几个人,初夏看不清。   手机铃声响起,初夏犹豫了半天接通,压住心底的不悦,换上以往轻松的语气。挂断电话,嘴角的笑意塌了下来,他说临时有事出去一下,让她在家等他回来,心渐渐静了下来,反而有一种悲哀。   前一秒初夏的幸福,与这一秒对比,充满了讽刺。叶眉还没离开,初夏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还没走啊?”   叶眉双手抱胸,这丫头,每次生阿城气的时候都把气撒到自己身上,以后找机会一定要讨回来。“下午带你去片场?”   没兴趣。“不去,我下午还有课。”   对,她还有课,就算顾倾城没事,初夏也不能陪他,这么想着,倒是得到了些许安慰。   叶眉把初夏送到学校后才回去片场,初夏这几天瞒着顾倾城旷了好几节课,看来今天得去找卓孟梓把落下的笔记都补上。   一下午的奋笔疾书,写完最后一个字,狠狠的伸了个懒腰,脖子都酸了,看了下手表,七点多了,急忙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掏出手机,一条未读短信,顾倾城五点多钟发过来的,信息里说让初夏不要等他吃饭了,他会很晚回来。   初夏看了看就放到背包里,反倒没有刚刚那么着急了,悠闲的走在校园里,路过操场,操场上空驾着一个巨大的日光灯,照的整个操场犹如白昼,场中央举行着足球比赛,初夏想着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就走到看台上坐下。   她一向对足球没什么兴趣,记得之前叶眉告诉她一般长得难看的人才会去踢足球,长得漂亮的都去打篮球了,就像他和顾倾城。可是现在初夏仔细看了看,发现足球场上还是有几个长得好看的男生,可见叶眉的这套理论一点都不准。   其实,在她小时候,看到过顾倾城踢足球,紫水苑有专门建造的专业足球场,刚去顾家的那几年,每次找不到顾倾城的时候,只要去足球场总是能看到他的身影,一个人在球场上奔跑,足球在他的脚下灵动婉转,步伐绚烂,初夏每次想到当初看到的那个场景,总是觉得震撼。但是他却从没有在她面前玩过足球,甚至都不会去碰足球。后来,顾倾城也不去足球场了,娱乐项目改成了篮球。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足球,她也没有问他,渐渐地,初夏也把这件事忘了,今天倒是又想了起来。   视线被黑影所覆盖,抬起头,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倾城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到面前。“我们的手机是绑定在一起的。”   手机上显示着一张地图,蓝色与红色的定位箭头重合在一起,初夏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到香港后初夏就把手机换成了当初顾倾城送她的那个,手机上方的红点闪烁着,看来不论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   初夏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座位,让顾倾城坐在她身边。比赛中场休息,赛场鼎沸,啦啦队上场加油,冬天的香港虽然不如京海的冬天冷,但初夏本身体质怕冷,所以还是觉得挺冷的,就像她现在在操场上做了半个多小时,手脚早已经冰凉了,可那些拉拉队员反而一点寒冷都不觉得,身着短袖短裙在场上尽情歌舞。   “小时候,我看到过你踢足球。”初夏扭头看着顾倾城,眉眼弯弯。   顾倾城一怔,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她看到了。他的足球是凌金安教的,当时两家离得近,初夏以为约定的那天顾倾城没去找她,其实那天他去了,看到她在学习书法学的那么认真,顾倾城就离开了。顾远渠和凌金安依旧继承之前在学校时的习惯,每天下班后都去足球场放松放松,也就是在那半年内顾倾城学会的踢球。凌金安去世后,顾远渠也渐渐远离了那个伤心地,顾倾城因为内疚,每次都会偷偷的去那里怀念一下凌金安,后来由于初夏的原因也不去了。   “我的足球是你爸爸教的。”   爸爸……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语了,爸爸的记忆在她脑海中都快要模糊了,每次看到凌伯父的那张脸时,初夏都会有原来自己的爸爸是长这个样子的错觉。   “我想看你踢球。”或许这样可以让她找到亲人的熟悉感,初夏想看爸爸踢球,她想知道爸爸踢球是什么样子的。   “好!”   顾倾城脱下自己姜黄色的呢大衣盖在初夏身上,衬衫的袖子挽到胳膊的三分之二处,第一个纽扣解开,脖子上挂着的链条若隐若现,步履淡定的走入场中。   场上距离坐席很远,顾倾城下去后找到教练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就看到场上的一个运动员跑过来把球服和运动鞋一起脱下来递给顾倾城。   顾倾城换好装后看了看初夏,淡淡的笑出声来,高中时他参加过篮球赛,那时心高气傲,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如今年纪大了,第一次在比赛场上踢足球,反倒觉得有丝局促,拳头握紧又放松,看到初夏嘴角挂着的微笑时,心情自然般的平复了。   初夏眼睛一直黏在球场上那个奔跑着的身影,几分钟过去后,赛场上的僵局也被打破,顾倾城率先踢进一球的一份,观众席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议论着那个新加入的不知名的运动员。双目对视,初夏心里升起一股自豪感,那是她的倾城哥哥啊!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是顾倾城的。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眼底一沉,下一秒初夏就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这个举动,即使后来知道伤害了别人她也没有后悔。   下半场中途休息的时候,顾倾城借机退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他的身体移动,最后移到初夏的身上,初夏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看过,不免觉得羞涩,随即想了想反正没人认得她,又大方起来,拿出面巾纸擦去他脸颊的汗水。   “年纪大了,反倒没力气了。”顾倾城全身靠在初夏身上,入鼻是初夏的馨香。   “对啊,就是因为你比我大六岁,所以我都没有体会过校园爱情。”初夏笔直的坐着,肩膀承受着顾倾城全部重量,嘴角淡淡勾着。“所以明天你陪我去上课好不好?”   “好。”   初夏握着手机的手松了松,勾住顾倾城的胳膊。休息了片刻后,顾倾城拉着初夏离开。两人一同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这还是第一次。顾倾城拉着初夏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中,十指相扣,只是这么静静的走着,就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初夏。”   “恩。”   “初夏?”   “恩。”他叫她的时候,最后一个音节总是微微下降,说不出来的好听,初夏喜欢他这么淡淡的叫着她,像是没什么情绪,但仔细体会她总是能感觉出他埋在心底慢慢的爱意。   “会生气吗?”   “不会。”可能等哪天他们真正分开之后,她才会生气,但不是生他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1 章   第二天,初夏拉着顾倾城陪她一起去上课,两人本来起得很早,时间绰绰有余,但是初夏不满意顾倾城的穿着,换过来换过去,耽误了好长时间,终于在上课铃声响起的前一秒找到座位坐下。到底初夏也没找到满意的装扮,主要是顾倾城穿什么都好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降低顾倾城的磁场,最后初夏只能给顾倾城戴上一顶帽子,戴上一副黑框眼镜,两人匆匆出发。   往常最后一排的座位很吃香,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一排的位置愣是没人坐,初夏拉着顾倾城在角落坐下,自动把顾倾城推到座位的里面,帮他屏蔽掉周围的那些眼神。   初夏的举动大胆主动,在顾倾城看来说不出的受用,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担心初夏被别人拐跑,而今天初夏像母鸡般的战斗姿态,他说不出来的欢喜,看来以后要经常这样才对。   有顾倾城在她身边,老师讲的内容初夏一点都听不进去,纳闷的看着顾倾城,难道老师比她有吸引力吗,为什么他的样子那么全神贯注,如果初夏是老师,看到有人这么捧自己的场,肯定会高兴翻了吧。   果不其然,授课老师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这边来了,眼神时不时的瞥向顾倾城,讲课更为带劲了。   初夏愤愤不平,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又扭头看向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反倒没有一点自觉,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右手撑着头,左手拿着笔,不时的转动几下,果然一副潇洒模样。唉,要怪只能怪那张脸,可是初夏也不能把他毁容了吧。   古希腊有名女子,名叫芙里尼,据说美貌出众,是朵著名的交际花,著名雕塑《克尼多斯的阿芙罗狄忒》就是以她为原型,有一次她被自己的旧情人控告亵渎厄流息斯的神明,审判眼看就要对她不利,她的辩护律师在关键时候揭去她的衣服,使在场法官瞠目结舌,最后判她无罪,可见她的美也为她免除了责罚。初夏想如果顾倾城那天犯罪了,把自己衣服脱下来往女法官面前一站,女法官肯定也会被迷的五迷三道,他说啥就是啥了,呸呸呸!想啥呢,顾倾城怎么可能犯罪。但是现在着迷的人明显是她。   终于熬到下课,身边的人却没什么反应,初夏凑上前去,顾倾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看来老师的讲课方式也不是很吸引人么,想到这里初夏又止不住的笑了。想去挠他痒痒,又想起来顾倾城根本不怕痒,手刚碰到他的耳朵,就被顾倾城握在自己手中,挣脱不开。   初夏撇撇嘴巴,什么嘛,醒来还装。   顾倾城睫毛闪动,露出黑曜石般的瞳孔。“下课了吗?”   “恩。”   “那走吧。”着手收拾初夏的东西,离开课堂好多年,他都忘记了这种感觉,还好是陪着初夏一起来的,要不然他肯定坚持不下去。好像现在的他,没有了初夏,什么都做不了。   教学楼门口,看到初夏的周舫正准备找招呼,在看到初夏身边站着的人时,举起的手缓缓放下。交握的双手,幸福的笑容,全部都彰显着她现在的快乐。突然,初夏顿住,捧着男子的脸,拉向自己,双唇紧贴,缠绵了好长时间才分离。微风轻拂,吹散男子脸畔的碎发,熟悉的笑脸闯入眼中。周舫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熟悉的人,不熟悉的场景,心底的惊讶无法言喻,初夏和顾倾城,初夏和他的姐夫,怎么会?   快速转过身子,两人从他背后走过,娇笑声伴着男子清脆的声音,任谁看都是一副热恋中的情侣。想起那次宴会后凌曦莫名其妙的来找他,告诉一些初夏的喜好,当时他心里只有初夏,因此对凌曦的话言听计从,现在想来,当时的一切都疑点重重,凌曦又如何知道他?知道他和初夏有交情?知道他喜欢初夏?   怀着满满的疑惑,周舫随着人流离开。   既然是带顾倾城重返校园,午饭的时候初夏直接把顾倾城拉去了学校的食堂,点好餐,两人面对面坐下。   初夏双手托腮看着顾倾城,傻傻的笑了。之前顾倾城高中的时候,初夏还在小学,顾倾城上大学了,初夏上初中,好不容易等初夏上大学了,顾倾城又出国了。像现在这样两人面对面坐在大学校园里还是第一次。   “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吃饭。”初夏嘟起嘴,故意说着自己有多么的委屈。   “以后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个人了。”隐藏在眼镜后的黑瞳影影绰绰,在诉说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初夏轻哼一声,并没做回答,知道他说这句话也是话赶话,没当回事。扭过头,嘴角还是泄露了自己的雀跃,即使做不到,有他这句话也是好的。   卓孟梓早就看到了她,也不顾初夏对面坐着的人是谁,边向她打招呼边坐在她身边。“初夏,这么巧,我们刚刚还在提起你呢。”   初夏嘴角抽搐,整颗心发紧,对他笑了,她嘲笑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个学校里有认识他的人呢。   卓孟梓才意识到初夏对面坐着一个男生,疑惑的眼神望着初夏。“这是你男朋友?”   初夏下意识的想点头,后又想起来现在只是顾倾城戴着帽子和眼镜所以卓孟梓才没认出他来,顾倾城的婚姻整个京海都知道,她不能拿顾倾城的事业做赌注,摇了摇头。“他就是你口中对男人有兴趣的偶像,医学系才子顾倾城,我哥哥。”   初夏又扭头对顾倾城介绍着卓孟梓,“这就是我之前向你提过的卓孟梓,我们一起被保送的香港大学。”   顾倾城先是一怔,似乎对于初夏对他的介绍还没反应过来,在听到来人的名字时了解到初夏的用意,嘴中溢满苦涩。“你好,经常从初夏嘴中听说到你。”   卓孟梓嘴巴长得大大的,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试问,一个无缘得见的偶像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没认出来,这真是有够丢人的,早就忘了之前初夏的戏言,管他同不同性恋的,卓孟梓现在只想好好的膜拜膜拜他,慌忙递上自己的手。   虽然上次顾倾城在他的怀里接走了初夏,但当时他也没仔细看顾倾城,这次仔细的打量了半天,果然如传说中的俊美,一双黑框眼镜也抵挡不了他所散发出的魅力。   顾倾城开口:“半年来,多亏你照顾初夏了。”   “哪里哪里。”卓孟梓谦虚的否认,刚从见到顾倾城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初夏撇撇嘴,他的谦虚初夏确实苟同,除了一年前来香港交流学习,他照顾她了几天,这半年来,他可半点没照顾到她。一说起这个,初夏又想起了上次运动会的时候,他把她推出去的那件事,心底恨得牙痒痒,只盼着他能自己快点离开。   可卓孟梓完全不理会初夏的心理动作,好不容易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自己的偶像,一股脑的把所有的问题全部抛出来,等着顾倾城给他解答,那样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连饭都顾不得吃了。   初夏只能在一旁干瞪眼,把碟子里的东西翻过来翻过去,恨不得把碟子戳烂。   意识到初夏的无聊,顾倾城打断了卓孟梓的问题,草草的说了几句,推说自己还有事,带着初夏离开。   今天是平安夜,学校下午没有课,走出餐厅,两人漫步在学校里,好多路初夏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今天和顾倾城一起走,她到反觉得各处都很新鲜。   早早的回去,初夏在厨房洗水果,突然收到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点开后才发现是冉飒发来的,回拨过去,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冉飒给她发了一封邮件,说是送她的圣诞礼物,提醒她不要忘记。   初夏双手还在忙着,以为又是冉飒拍的照片,就让顾倾城帮她接收查看。   邮件里链接的是一段视频,看完后顾倾城按下删除键,邮件消失的一干二净,脸上淡定的没有任何情绪。   “他说什么了?”初夏端着水果拼盘,坐在顾倾城怀中,喂给他一个草莓,凑到平板电脑面前想要看冉飒送给她的圣诞礼物是什么。   “没说什么。”顾倾城一手揽着初夏的腰,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沙发椅背。   初夏问:“咦,怎么没有?”   顾倾城答:“我删了。”   初夏狐疑的看着顾倾城,把碟子放在玻璃茶几上,双腿盘坐,他以前并没有这个习惯啊。   “咳咳……我嫉妒,他给你发邮件。”被初夏盯得不好意思,顾倾城扭过头去,脸上泛着淡淡的绒光,眉毛轻微的皱起,他删掉那段视频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初夏托着腮笑了。“应该是我说嫉妒才对,他喜欢的人可是你呢。”初夏低着头,食指打着圈圈,真实的表露出她对冉飒的看法,与其说嫉妒,到不如说是羡慕。认识十六年中,那是他们之间最长的一次分离。“其实,我真的很嫉妒他,在英国的那三年,有他陪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2 章   叶眉神色匆忙的推门而入,打破了室内的静谧,两人纷纷扭头望去,叶眉脸色微红,喘着粗气,外套被他拿在手里,看来像是急匆匆跑回来的,焦急的神色不言而喻,初夏打了一个激灵,难道出什么事了。   叶眉走到他们面前,看了看初夏,又看了看顾倾城,欲言又止。想把初夏支开,顾倾城说了句没事。叶眉这才踌躇着开口。“医院出事了。”   初夏心底一怔,真的出事了。   “周副市长的女儿昨天病情复发,因为一直是你在治疗,其他医生无从下手,只能暂时稳住了病情。整个医院都乱成一团了,谁都联系不到你。你手机是怎么回事,从昨天一直关机到现在?”   顾倾城摸了摸自己口袋,不在,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用过手机,可能是没电被他忽略了。“可能是没电关机了。”   初夏慌忙去外衣口袋找顾倾城的手机,递给顾倾城,原来昨天凌曦打过来电话是因为医院,整颗心七上八下,希望周航可以没事。   刚打开手机,电话就打了进来,顾倾城走到窗边接听,脸色慢慢变得僵硬,握住手机的指节泛白。   初夏呆呆的立在那里,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好像这次他离开之后,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一般。   连续打了几个电话之后,顾倾城拿起外套,准备离开。“我先回医院,明天不能陪你了。”   初夏呆呆的点了点头,在他离开时又抓住他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她知道她回去也帮不了他什么,但是她想要和他在一起。“学校圣诞节有一周的假期,不会耽误的。”   顾倾城低头吻了吻初夏的额头。“听话,我很快回来找你,不要让我担心。”   他说了些什么初夏没有听到,她回答了些什么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浑身像置入在梦境中,她只知道他不要她陪在他的身边,他选择自己去面对。直到关门声把她拉回现实,慌忙跑出去,她要送他离开。   来不及穿外套,脚上穿的还是拖鞋,跑在马路上,寒风穿过毛衣狠辣的划破她的肌肤。前面的车突然停了下来,顾倾城下车把外套披在初夏身上,微微叹息。   “我不回去,让我去送你好不好?”双手紧紧的攀着顾倾城的肩膀,乞求的语气响在他的耳边。   叶眉开车,顾倾城和初夏依偎在一起坐在后面,车厢内气氛沉默,没人开口说话,他们都知道这次的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如果真出什么事情了,身为崇安医院的董事长,周副市长女儿的主治医生,顾倾城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顾倾城去英国上学的时候,初夏一次都没有送过他,因为她知道他会回来。可是这次她却坚持送他上机,心里总是有那种感觉,似乎以后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最后顾倾城把初夏捞入自己的怀中,狠狠的拥抱后离开。初夏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眼泪不自觉的涌出。   叶眉叹气,揽住初夏的肩膀,想拉她离开,初夏却像是在那里生根发芽了一般,怎么拽都拽不动。   机场广播一遍遍的播放着航班信息,初夏突然跑到露台上,看着一架飞机从她的上空飞过。如果顾倾城向下面看的话,肯定可以看到她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泪光闪闪,带着对他的眷恋。   “放心,会没事的。”叶眉拍拍初夏的肩膀,似乎这样可以给她些力量。   会没事吗?为什么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   顾倾城走之前让叶眉帮他好好照顾初夏,虽然他不这么说叶眉也会做,但是早上起来看到一直坐在窗边的初夏,叶眉却有种无力感。圣诞节来临,叶眉提议带初夏出去玩,被她拒绝了。最后只能照老套路,也不问她愿不愿意,强行把她拉去拍摄片场。   叶眉早就下了命令,谁能博得美人一笑,年终奖翻倍给他,工作室的人全都像打了鸡血似得跑到初夏面前讲笑话去了。   谁知道初夏在家里面一副要死要活的伤心样子,出来后一改刚才的形象,瞬间就和他的下属打成了一篇,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叶眉的年终奖就送出去了好几份。   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他肯定会被初夏整的破产,赶紧过去把那些人轰走,叶眉是大老板,他的话谁敢不从,没轮到自己的那些人只能眼红的看着之前的人轻轻松松搞定年终奖。   初夏美名其曰不能把情绪传染给他人。叶眉嘴角抽搐,他怎么忘了这一茬。越是悲伤藏得就越深,也是难为她了。   揉揉她的头发,在她身边坐下。   “叶眉,他的手机是我故意关机的。”   关于这一点,叶眉倒是没有想到。   “上次误接了凌曦的电话,知道她怀孕,所以这次看到是她打来的之后,我就直接把手机关了。”纸杯中的开水泛起白色的雾气,初夏看着纸杯,对着水中倒映出来的人影笑了。   “我不后悔把他手机关了,我只是害怕因为这件事他会受到影响。”   叶眉把初夏的额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掩去她悲伤的情绪。“相信他,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初夏点点头,她相信。“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未来,我只是想抓紧时间和他在一起,这样以后会多点回忆。”   初夏的声音哽咽,叶眉自诩在情场摸爬打滚多年,自认为对付女生另有一套,偏偏这套用在凌曦和初夏身上,一点用也没有。叶眉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初夏,只能紧紧的拉着她,不让她被悲伤淹没。“哭吧,哭完就过去了。”   初夏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痕。“谁哭了?你才哭呢。”   “好好好,是我哭。这下行了吧。”   初夏破涕为笑,说出来感觉舒服多了。可是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耽误了顾倾城的前途的话,她又该怎么办,她又能那什么去弥补他。   想一个人静静,告别了叶眉,一个人走在充满圣诞气氛的街道上。知道叶眉不放心自己,再三保证如果有事的话,一定给他打电话,叶眉才放她离开。   一年前,她没有想过顾倾城也会来香港。当初的她,以为这辈子和他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就妥协了,对她的爱妥协了。   从叶眉工作的摄影棚一路走回浅水湾,她竟然没有迷路,街上热闹非凡,初夏却提不起一点兴趣。   小区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寒风中,一只拉布拉多犬温顺的趴在他的脚边。初夏对犬的种类一概不通,但对拉布拉多犬倒是了解的透彻,原因就是叶眉小的时候养过拉布拉多犬,当时叶眉是觉得带它出去特别拉风,谁知道拉布拉多犬性格温顺,完全不合叶眉的胃口,可是初夏对它却是喜欢的厉害,因为顾倾城不喜欢爬行类动物,初夏也不能收养它。后来叶眉不顾初夏的意愿,把它送人了,为此初夏还和叶眉大吵了一架,冷战了两个多月,在顾倾城的威逼利诱下两人才和好。   初夏走上前去,问道:“你怎么不进去?”   “门童说你不在,我就在外面等你回来。”周舫对初夏笑笑。   初夏看到周舫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周航,愧疚感油然而生。“那进去吧。”   “不用了。”周舫看了看身旁卧着的拉布拉多,请求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其实…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别说一个忙了,一百个忙初夏都答应。连连点头,让他不要有所顾虑。   “我姐姐病情转弱了,我需要回趟京海,可能时间会很长,希望你能帮我照顾托尼,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原来这只拉布拉多犬名叫托尼啊,初夏从他手中接过链条,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好好照顾它。周舫又和初夏聊了一会,把托尼送到家里之后,就急匆匆的走了,可能他心里更多的是焦急吧,就像初夏对顾倾城的那种感觉。   托尼头部线条清晰,通体呈米白色,被毛浓厚柔软,两只眼睛亮晶晶,好一个美男子的形象。初夏也不知道托尼是公是母,只是从它的名字判定这是只公狗。   虽然拉布拉多性格温和,但对主人却忠贞不移,初夏着实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托尼的情绪稳定下来。导致那几天内只要一听到托尼发出的呜咽声,初夏就脑袋疼。   在家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适合宠物的玩具,而她也十几年没和犬类打交道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讨它的欢心。把周舫走之前交给她的狗粮在地上一一摆好,让它自己吃更省事。   圣诞节的当天,初夏在家逗了半天的狗,还给托尼重新起了一个响亮亮的中国名字,“周小舫”正好和它主人的名字相配。   晚上叶眉回来后,看到周小舫,条件反射的皱起了眉头。初夏赶紧把它护在自己的怀里,大有撵它初夏也跟着离开的意思。   叶眉对于犬类倒没有顾倾城那么大的偏见,想起之前两个人因为叶眉养过的那只宠物闹过一番,叶眉秉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也没发变什么意见,见初夏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就随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人会疑惑为什么顾倾城喜欢初夏却还要和凌曦结婚,结婚之后还要纠缠着初夏。在这里作者君更正一件事情,那就是顾倾城不喜欢凌曦,一点也不喜欢,至于为什么和凌曦结婚,后面我会有解释,前面也有伏笔,要不你们先猜一猜,猜对了有奖哦。   顾倾城和初夏绝对是真爱!是真爱!是真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P个S:作者君三观不正,各位看官还请谅解。      ☆、第 53 章   过了没几天,初夏接到顾倾城打来的电话,手术成功,还需要一天的观察时间,等结束后,就来找她。   初夏悬了几天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当天晚上,初夏和叶眉买了好多啤酒和垃圾食品庆祝。啤酒大多是叶眉喝的,垃圾食品都进了初夏的肚里。   这是几天来,两人第一次这么畅快的大吃大喝。可是高兴之余,初夏总是有种淡淡的惆怅,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们。   第二天看到新闻时,初夏才明白过来那心底淡淡的不安来自哪里。周航于今日凌晨三点五十五分离开,一条生命就这么香消玉殒。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副市长痛失爱女,崇安医院瞬间被推上风口浪尖,所有不利的消息席卷着顾倾城。   一天内,崇安医院顾倾城有失医德,延误病人最佳救治时期的新闻标题占据京海各大新闻的头版头条。所有小道新闻纷纷爆出病人死亡原因,顾倾城成为众矢之的,刚入官场的顾远渠也被牵扯进来,甚至连他当年封刀的原因又重新提了出来。   初夏呆坐在公寓里无能为力,一整天提心吊胆,还好有叶眉守在她身边。明明昨天顾倾城才打电话过来手术很成功的,为什么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事情又变成了这样。   记者的电话甚至打到叶眉的手机上,叶眉愤怒之下,直接把手机摔在地上,电话铃声才没有重新响起。叶眉一边安慰着初夏,一边在自己让自己镇定下来,这种时候,他不能倒下,他答应过顾倾城要好好照顾初夏。   叶眉狠狠的踢开脚边的矮凳,妈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就算医生不是顾倾城,周副市长女儿的病也治不好,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周副市长的女儿,所以舆论才这么一边倒吗。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但叶眉现在却恨透了她。   整整一天,顾倾城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初夏联系不上他,刚准备买回京海的机票时,就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打过去,那边又成了忙音。   我很好,不用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初夏趴在沙发上痛哭流涕,是不是如果当初没有挂断凌曦的电话,如果她没有关掉顾倾城的手机,他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   当天晚上,叶眉飞回了京海。初夏继续留在香港,有什么事叶眉会第一时间联系她。既然顾倾城不让她回去,她便在这里好好的守护着他。   初夏白天正常上课,晚上出去遛狗。在学校见到卓孟梓时,明显的看到了他眼中的疏离,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一定也听说了吧,也对,他崇拜顾倾城正是因为有他完美的家世为他做铺垫,他认识的顾倾城也是别人口中的顾倾城。如今初夏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内心的感觉,怎么能因为报道的一面之词就否决掉顾倾城之前所做的一切了。   叶眉每天都给初夏打电话汇报顾倾城的情况,顾倾城依旧每天晚上都给她发条短信,让她放心,可是初夏却一点都不放心。   顾倾城的名字每天都能在报纸上看到,崇安医院的公关处理的及时,但依旧堵不住悠悠众口,所有顾倾城的过往都被曝了出来,周副市长的女儿和顾倾城曾一起留学英国,就连这次手术也是周航指名要顾倾城为他主刀,所有人都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凌曦也深受其害,甚至当初凌曦流产的事件也被记者拿出来大肆宣传。顾倾城瞬间成为市民口中的渣男,崇安医院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就医率下降许多,甚至许多住院的病人甘愿冒着生病危险也要转院。   这些叶眉都没有说,初夏七零八碎的从那些新闻中提炼出来。夜晚一个人的时候,双手环住膝盖坐在窗边,托尼静静的陪在她身边,她才深深的意识到这件事情是她做错了,如果不把顾倾城的手机关机的话,或许他赶得及回去,或许现在他的身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负面新闻了。   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抱着托尼在地毯上睡了一晚。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依旧习惯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京海的新闻。一周过去了,今天正好是周航出殡的日子,所有京海市民为周副市长爱女哀悼。记者早早的守在医院和墓地的进口,想要及时报道关于周副市长女儿事件的最新情况。虽然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法律问题的纠纷,或许迫于双方都是公众人物的关系,也或许有哪些内幕,记者们更是不遗余力的挖掘。   初夏点开视频看到周舫端着遗像走在送葬队伍的前方,镜头晃过,顾倾城苍白的脸隐匿在送葬队伍中,黑色的礼服与他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反差,凌曦走在他的身侧。顾远渠和江衫也在送葬队伍的人群中。记者们捕捉到顾倾城,更是毫不吝啬的把镜头奉献给他。摄影机下的他除了面色苍白外,看不出任何表情,仅仅一周,初夏就觉得他瘦了很多。   从早上起来,京海的天气就阴沉沉的,像是在压抑着些什么,寒冬凛冽,冷风刮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所有人相继离开,顾倾城站在周航的墓碑前,迟迟不肯移动。周副市长对顾倾城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怒气依旧没有消下去,此时看到顾倾城站在自己女儿墓前,却哽咽着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只能掩面离开。   周舫最后看了一眼顾倾城也跟着离开,那一眼里包含太多,他知道因为顾倾城迟迟不肯回来才错过周航的最佳治疗时期,他也知道顾倾城之所以不愿回来是因为他在香港陪初夏,放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收紧,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他姐姐所受的苦,还有初夏,他统统都要讨回来。递给凌曦一个眼神后,离开。   接受到周舫的眼神,凌曦点头示意。掩去自己的笑意,走到顾倾城的身边。“走吧。”   “你先走吧。”   知道顾倾城想要自己单独待会,凌曦只能先离开。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顾倾城走向墓地的另一区,尽头住着两个安详的灵魂,顾倾城走到墓碑前,跪了下来,额头低垂,浑身都散发着悲伤的哀恸。   是他的错,希望凌伯父和凌伯母可以帮他好好守护住初夏。他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他现在只要初夏好好的。   顾倾城下午回到崇安医院,召开记者招待会,为这次的医疗事件道歉,宣布正式注销医生执照,隐居幕后专注打理崇安医院,在记者的喧哗嘈杂中结束自己的道歉,不再回答径直离开。   顾远渠站在人群的后面赞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大义而牺牲小义,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想他们父子俩一生都在为做医生而准备,他是因为内疚而宣布封刀,他儿子为了医院的荣誉隐居幕后,和儿子相比,自己的那点大义可是一点都不大啊。这样做,对医院,对他都是最好的。崇安医院屹立百年,并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被打倒。   顾倾城回到办公室,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舒服走进来,不舍的望着他,他的这个决定事先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走过去把手头上病人的资料交给舒服。“何主任会接任我的工作,我会跟他好好说的,你跟在何主任的手下,会学到很多,很快你就可以出师了。”   舒服从毕业后,就一直跟在顾倾城当小助理,可以说他在医院是被顾倾城一手带大的,现如今突然听说他要离任的消息,舒服真想跟着他一起离开,可是自己不能这么做,他爸妈最大的期望就是有一天他能拿做主刀医生,他不能辜负二老的期望。   “谢谢顾医生。”   顾倾城拍拍舒服的肩膀,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从小,他就知道自已以后注定要当医生,他也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三年读完伦敦帝国理工学院,不仅是为了初夏,还为了他自小的梦想。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以后有一天不当医生了,他会做什么。现在这个问题摆在自己的面前,他却选择忽略。他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办法,但似乎没什么办法比这个更好。医院的信誉一落千丈,都是因为他的疏忽,即使手术很成功,他也抵抗不住那些不可抗力,只要没渡过危险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是他大意了。   一周来,狗仔队挖到了他的那些过往,幸好没有发现初夏,他不敢想如果初夏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他会做出些什么。想到初夏,又宽心了不少,卸去了医生的职位,他会有更多的时间去陪她。   抽出被自己压在柜子下面的资料,无力感又充斥着他,关于凌曦的这件事,他却没有处理的办法。想要把这份文件毁掉,他却不能这么做,那些白纸黑字,无一不在嘲笑着他家的过往。放入公文包的夹层中,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4 章   顾倾城引咎辞职的官方新闻稿与发布会同时登了出来,初夏怔怔的拿着电脑,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为什么事情会这么严重,严重到顾倾城需要牺牲自己才能保全整个医院。什么时候她变成了电视剧中她最不耻的那类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伤害了一条生命,伤害了顾倾城,为什么她会没有负罪感,初夏把手放在胸口的位置,那里像是麻木了一般。   失去医生的职位对顾倾城来说意味着什么,初夏最清楚,可是她要怎么办才好。   初夏双手捂着脸,身子瑟缩着把自己孤立起来,托尼像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在一边嗷嗷乱叫,围着初夏转来转去。房间里的一切都在嘲笑着她,嘲笑她的无知与愚昧,不可以,她不能继续呆在这里,站在街道中心,眼睛却不知道放在哪里,香港这么大,没有一处是她的立足之地。   牵着托尼,走走停停,来往路人脸上挂着虚无的笑意,还来不及去思索,便又陷入到另一种恐慌中。她不认识他们,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恐慌感加剧,甚至她都不认识她自己,橱窗里倒映出来的人影,眼角挂着泪珠,是那么的陌生。   慌忙掏出手机,播出一串熟悉的号码,依旧传来的是熟悉的忙音,这种时候,她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简单的一个喂也好。可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对她来说也是奢求,她处于一种被动的地位,除了从新闻中看到他,她听不到任何一点关于顾倾城的消息。   双手无力的下垂,她有又什么资格去打扰他,去寻求他的安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初夏抬头望天,圆月低垂,在夜幕中闪耀,如果时间重新来过,她依旧会那么做吧,她想。   有人向她走来,托尼低吠一声,初夏拂去泪痕,转身看向来人。   “初夏。”   微笑,贝若思迎面款款向她走来。“你怎么一个人,你男朋友没陪你吗?”   初夏回答:“他很忙。”忙着处理她所犯下的错误。   “你男朋友对你很好吧?”上次在超市门口看到他们,虽然没滞留多长时间,但贝若思还是读出了初夏男友眼中的宠溺。   “很好。”   看到立在那里的托尼,贝若思眼底一黯,不自然的笑了起来。“这是你的宠物吗?”   “不是,周…周舫家里有事,让我帮他照看。”初夏犹豫的说出,虽然知道他们分手了,但初夏一直避免在他们面前提起对方,总是担心惹得他们想起伤心的往事。   贝若思想探上前抚摸托尼的毛发,托尼瑟缩的向后退了退,初夏尴尬的朝她笑了笑,看来这条狗很怕生呢。   “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都不让我碰他的狗,其他人谁碰都不可以,这是她姐姐专门为他带回来的,从大学一直养到现在,没想到这次会让你照顾。”贝若思抬眼看着初夏,从她的眼神中,初夏看得出闪烁着不知情绪的因素。“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让你照顾也是情理之中。”   “我只是举手之劳。”   “其实,我以为我们分手后你们会在一起。”   江风吹过,贝若思唇间的话随着微风飘散,消逝在空中。初夏整了整被风吹散了的头发,问了句“什么?”她没听到贝若思刚刚说的什么。   贝若思说道:“没什么,初夏你要幸福。”   幸福,多么美好的字眼。“会的,你也要幸福。”   两个女生惜惜告别,初夏牵着托尼回家,离家时压抑的心情消失不见,走到门口时心底含有一丝盼望,希望开门口会见到某个她熟悉的人,可是没有,一室的黑暗,一室的空旷。   把自己的身子甩入沙发里,抱枕压在自己头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几天下来,顾倾城的负面新闻转少,似是渐渐被人遗忘了,周舫依旧没有回来,依旧是托尼为围在她的身边陪她作伴。她还是没有顾倾城的消息,每次叶眉打来电话的时候语气支支吾吾,欲语还休,似乎在向她隐瞒着什么。   周舫的心情恢复了不少,他拜托初夏再帮他照顾托尼几天,他马上就会回去。初夏笑着答应了,对着周舫,初夏仿佛多了点负罪感,不自觉的语气就软了下来。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了,距离当初顾倾城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崇安医院的风波被其他新闻的注意力所转移,流言平息。旧新闻没有再重新提起,就在初夏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从人们的视线中淡去了的时候,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正等待着她。   前几天才得知消息周舫从香港中文大学转回了京海,周副市长由于失去了一个女儿,不愿再让自己的儿子离开他,毅然决然的帮周舫办理了转学手续。   春节假期即将来临,初夏这学期选的课早早的就修完了,早香港呆着没什么事,香港大学的寒假比内地的短很多,初夏计算着时间,差不多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回去就可以知道顾倾城最近在忙些什么,后来的几天顾倾城也会给她打电话,但是俩人总是说不了几句就挂了,听的出来,顾倾城很忙,叶眉也在电话里说他很忙,她却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这天早上,初夏收拾着行李,下午的飞机回京海,眼皮突兀的跳了几下,初夏没当回事,没过几分钟就接到苏雨打来的电话,让她赶紧看新闻,出大事了,电话里苏雨也没说清,初夏似懂非懂,说是本来平息的风波又起,甚至比之前更甚。   初夏打开电脑,京海市的网站上贴着一张大大的照片,是在君悦酒店,顾倾城抱着她离开的照片,照片中的他们举止亲昵,虽然没有初夏的正面,但熟悉初夏的人都知道那是初夏。新闻报道给顾倾城钉上婚内出轨的罪状,周航事件又被重新提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为之。   手脚冰凉,记者捕风捉影,正在进一步的调查照片中女子的身份,顾倾城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背负种种骂名,媒体甚至把他贬的一文不值,初夏从沙发上滑落到地上,泪水沿着脸颊流淌,到头来,她还是拖累了顾倾城。   电话铃声响起,凌金平,初夏打了一个激灵,擦去泪水,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接通电话。   “初夏,是不是今天回来?”   初夏双手紧扣着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与平常无异:“是。”   对方停顿了好长时间,每次开口的问句又咽了回去,最终下定决心问出:“初夏,报纸上的人是不是你。”   初夏握住手机的手一僵,差点就掉了下去。“是我。”   初夏明显听到电话那边的抽气声,急忙解释道,“凌伯父,我和姐夫没有任何关系,记者在造谣生事,你不要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初夏,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照片像是半年前拍的,应该是毕业典礼她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么说来,记者从半年前就开始跟踪他们,那也就是说记者会跟着他们来香港,那样的话……初夏不敢继续往下想,如果真如她想的那般,那么对顾倾城来说必定属于一场灾难,他刚接手医院,内部人心不稳,事业上一定会遭受种种磨难,不及时处理肯定会受到其他董事会的刁难,她不能眼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那天晚上,和我男朋友吵架了,不小心就喝醉了,苏雨自己送不了我,只能打电话叫姐…姐夫过来接我。”   草草的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初夏虚脱的趴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扣住沙发边际,不知道凌金平相不相信初夏说的,她不能继续被动下去。对,男朋友,她现在需要一个男朋友,让家人相信顾倾城和她之间没有什么,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暴露出去,她不能继续做顾倾城的累赘,她要还顾倾城青白。   托尼的剩余的一些狗粮还堆在储物柜里,瞬间想到周舫,但是他会帮她吗?周舫刚刚失去姐姐,这种时候会不会有心情陪她演戏?初夏没有别的办法,如今只能找周舫。   本以为会听到他的拒绝,没想到周舫爽快的答应了,倒是初夏吃了一惊,两人约定好了时间准备先一起去凌家找凌金平说清楚,再在众人面前演戏,平息这场闹剧。初夏希望越快越好,最后决定周舫在机场接上初夏,两人一起回凌家。   切断和周舫的电话后,下一秒电话又插了进来,初夏拿着手机的手一顿,摔在地上,匆匆挂断电话,坐在一边发呆。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倾城打来的电话时要选择挂断,就像当时看到凌曦打给顾倾城的电话下意识的关机一样,她现在也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害怕面对他,害怕听到他的责备。   电话铃声又重新响起,初夏犹豫再三,接听。在听到他的第一句话时压抑了半天的眼泪夺眶而出。   “初夏,不要怕。”   她不怕,她担心,她担心会连累到他。   电话那头的声音又继续道:“放心,我会处理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凌家客厅乱成一片,景芸一把抓住凌金平欲打到凌曦脸上的手,凌金平怒气冲冲,生平第一次想要打醒这个被自己宠了27年的女儿。   凌曦两眼发红,进一步上前。“你早就想打我了,为什么不打?”   景芸喝住凌曦的话,安抚着凌金平的情绪,初夏和凌曦都是她的女儿,不论哪个出事了她都心疼,可是在这件事上景芸存有私心,自然偏向自己的女儿,凌曦是她的心头肉,好不容易盼着她成家了,却出了这样的事,以为这件事凌金平会和她一样向着凌曦,可是一早上的谈话下来,凌金平处处偏向着初夏,爷俩的战争一触即发,她只能在中间做和事老。   “顾倾城是我的丈夫,她背着我抢我的丈夫,难道我就该忍气吞声吗?难道就因为她认识顾倾城比我早,我就该把顾倾城让给她吗?是她勾引顾倾城在先,我这么做没错。”   在凌曦和顾倾城结婚之前,凌金平就对顾倾城和初夏的那些事有所察觉,只不过装不知道罢了,对于凌曦和顾倾城结婚,他原本想反对,可是看到自己女儿笑得那么幸福,他只能选择听之任之,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懒得去干涉,凌曦和顾倾城结婚后也一直相安无事,凌金平也以为初夏和顾倾城的事已经过去了,可是早上的报纸搅乱了他的心,他怎么还能相信凌曦和顾倾城结婚是因为彼此相爱,早上给初夏打过电话后,凌金平心中就一直不安,他知道初夏在骗他,这更加确定了他们之间的那些纠葛。只是他不明白凌曦为什么一心一意想要嫁给顾倾城。   “你们结婚之前,你就知道初夏和顾倾城在一起了,你抢自己妹妹的男朋友难道就应该?”凌金平被凌曦气的脸色通红,一个问句被他说出来带了点威严。   “妹妹?”凌曦轻笑出声,“爸爸,难道就初夏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这句话在景芸听来没什么,眼看着爷俩之间越来越僵,只能埋怨着凌曦的不懂事。“凌曦!说什么胡话呢,你们都是你爸爸的女儿,谁出了什么事,第一个着急的就是你爸爸。”   凌金平却被凌曦一句话问的脸色苍白,指着凌曦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没有妹妹,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他是你的女儿,我的妹妹!”凌曦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景芸一呆,有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明白过来。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凌金平像是被抽尽了力气般,一手拄在壁炉上,两只眼睛冒着怒火。   凌曦自嘲的笑了笑,“爸爸,你真的要我都说出来吗?当着妈妈的面,说出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好事!”   “凌曦!”景芸喝住凌曦,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帮凌金平顺着气。   “妈妈,你知不知道爸爸他背着你做了些什么,他早就不是你心中的好丈夫了。”   景芸不愿再理凌曦,潜意识告诉着她不要听凌曦的话,准备扶着凌金平上楼。   景芸的表情无动于衷,凌曦急红了眼,不管不顾的说出。“你知不知道初夏是他和杜若的孩子。你心目中的完美丈夫早就背着你和他的弟媳不知廉耻的牵扯在了一起。”   响亮的巴掌声和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凌曦的脸偏向一边,头发凌乱的散落在眼前,景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嘴巴张了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凌曦自嘲的笑了笑,做错事情的人从来都不是她,为什么都要反过来怪她。她恨他们,恨他们所有人,她的人生因为初夏的出现,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爸爸不再是之前的爸爸,妈妈也不再是她的妈妈,凌家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咬了咬嘴唇,转身离开。   脚步顿住,玄关处初夏脸色煞白的立在那里,地上的礼品散落了一堆,周舫站在初夏的身后淡淡的看着她。   “我只是带我男朋友回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离开了。”初夏目光呆滞的转身离开,身后响起凌金平叫她的声音,初夏不管不顾的向前跑去,凌曦的那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回旋放大,她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她是凌金平和妈妈的孩子,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好像有些心力交瘁,刚刚或许只是她的幻听,是幻听。初夏绊倒在地,咬着嘴唇倔强的推开周舫伸过来的手,自己站起来继续面无表情的向前走。“我想自己静一静。”说完不顾周舫有何反应,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医院里,顾倾城正忙着做公关处理,记者早已把医院围的水泄不通,医院职工怠慢,各个工作环节都不能正常工作,接到凌金平的电话后,在舒服的掩护下从侧门离开。   一路上拨打着初夏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一会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急忙驱车到凌家,凌家门口,凌曦拦住他。   凌曦说:“初夏今天回来,你不知道吧,你知道她是为什么回来的吗?”   顾倾城斜眼看了一眼凌曦,继续向里面走。   “她自己亲口说的带男朋友回来给我爸爸看,看来这次的事情她选择明哲保身。”   顾倾城折身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凌曦。“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告诉了些她应该知道的事情,例如她是谁的孩子?这个你应该也不知道吧,初夏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顾倾城放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一步步逼近凌曦,眼神发狠,似要将凌曦撕碎了一般。“凌曦,如果初夏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说完后转身离去。   不会放过她吗?凌曦笑得眼泪都淌了出来,顾倾城原来只有她痛了你才会痛吗,好,我有多痛,我就会让她多痛。   夜幕低垂,深冬时节,光秃秃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青浦公墓一片荒凉,顾倾城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上去,熟悉的身影坐在一块墓地前,额头抵着墓碑,夜色中初夏脸上挂着的两条泪痕晶莹剔透。   初夏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皮鞋在她面前停下,抬头,顾倾城站立在夜色下,背对着路灯,剪影在她面前闪烁。   “初夏。”开口依旧是清亮的嗓音。“我来接你回家。”   眼泪像打开了的水龙头阀门,如瀑布般涌出,初夏轻轻摇头,她没有家了,从她六岁失去父母开始,她就没有家了。   顾倾城蹲下身,把初夏揽入自己的怀中。“我说过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们的家,顾倾城和凌初夏的家。”   有顾倾城在的地方就是凌初夏的家。   背着初夏一步步走回家。背上的女孩是他用了16年去珍视的人儿,这次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把他们分开。   早在报道出来的时候,就让叶眉着手去调查照片的来源,不出几天都能知道结果,不论是谁伤害初夏,他都不会放过他。   轻轻把初夏放在床上,守了初夏半响,才离开,赴凌曦的约。   这是他为凌曦买的新房,结婚后他只来过一次。推门,凌曦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有什么事非要来这里?”   凌曦双手交叉着站起来。“我找你来时想跟你商量明天发布会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顾倾城习惯性的皱了皱眉,这是他早就决定好的,自认为没有对她说的必要。   “你打算承认?”顾倾城没有开口回答,凌曦知道他是默认了。“你不能这么做。”   “凌曦,放手吧。”转身,他们之间似乎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他今天过来,只是想让她事先做好准备。“明天的发布会上,我会把事实和盘托出。”   “顾倾城!你有想过这样做的下场吗?你会觉得知道真相后的初夏还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吗?你既然看到她对待我爸爸的态度,你就应该知道知道真相后初夏肯定会逃避你。你一旦说出你和初夏的关系,初夏又会立于何地,在众人眼中,初夏将会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她会是别人口中唾弃的第三者,这辈子她身上背负的这个骂名都洗涮不掉。   “一旦初夏的身世被摆放到台面上来,她连同她的妈妈都会受到舆论的迫害,你想让初夏的妈妈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吗?   “所以,你不能说出真相,你只能说初夏是你的妹妹。”   凌曦精通心理学,一步步击溃顾倾城的心理防线,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她赌得就是顾倾城对初夏的爱。   房门啪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凌曦知道自己赌对了,都说顾倾城性子凉薄,可凌曦知道顾倾城是最重情义的人,他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所在乎的人,他最大的软肋就是初夏,他不会把初夏置于不堪的地位,把初夏的妈妈搬出来,只是为了给他最后一击,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舆论的风向转向初夏的家事。   明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凌初夏是他顾倾城的妹妹,没有任何关系的妹妹。这才是她的目的,能站在顾倾城身边的人只有她凌曦。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6 章   记者发布会现场,人声鼎沸,京海的各个媒体都应邀前来,甚至刚出道的娱乐记者也兴致冲冲的跑来探究内幕,全程凌曦的表现完美,好妻子的角色被她扮演的惟妙惟肖,镁光灯狂闪,尽情捕捉她和顾倾城之间的互动,不敢泄露分毫。这是顾倾城两个月内召开的第二次记者会,很多媒体是上次受邀参加过的,一回生二回熟,对顾倾城的提问也愈发大胆了起来。   所有记者的问题都被凌曦挡了回去,整个发布会现场顾倾城没有说过一句话,新闻一经刊登,顾倾城转瞬成为京海市最幸运的男子,有美貌娇妻在前为她护航,好多男人纷纷为凌曦抱不平,顾倾城空有一副好皮囊,让自己的妻子出来抛头露面,帮自己解决问题,在那些男人的眼中,顾倾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吃软饭的。   初夏站在门口,看着凌曦流畅的回答记者抛向顾倾城的问题,那种从容淡定,像是事先准备了好长时间一样,她的回答无懈可击,记者甚至找不出任何破绽。这样最好,凌曦站出来比她站出来更有说服力,这样她也不用麻烦周舫了。   视线对上顾倾城,淡淡的笑了。   顾倾城心暮地一紧,也不顾是在记者的眼皮下面,急忙追着初夏的身影跑了出去。当着众多媒体的面承认初夏是他的妹妹已经是极限,这么残忍的画面,怎么能被初夏看到。   保安止住记者的暴动,凌曦放在台下的手渐渐攥紧,面上依旧是从容的笑容,即使他离开了,她也要继续帮顾倾城面对这群记者的刁难。   顾倾城拉住初夏,一个用力转过她的身子,使她面对着自己。   初夏抽出自己的手,环顾四周,没有狗仔的身影,才放心对顾倾城笑着。“我回家等你。”   顾倾城呆呆的看着初夏,看着初夏从他面前离开,一个好字卡在嗓子怎么都说不出来。不想伤害她,可是自己一直无意识中伤害着她,他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守住那个秘密,到底是对她好还是对他好,这是顾倾城第一次认真审视起来这个问题。   初夏背对着顾倾城,脚步急促,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这场闹剧到今天彻底落下帷幕,以后不会再有人利用她去伤害顾倾城。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初夏用手去摸,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布满了整张脸。   初夏回到轻云轩,门童向她打着招呼,张嘴说着什么,初夏没有听到,视若无人的离开,路过大厅的时候,周舫叫住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门童说的有人找她。   初夏眼睛里沉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扭头看着周舫,想让他快点说完,她好累,好想休息。   周舫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初夏的面前,昨天初夏离开后,他一直呆在凌家,后来从凌伯父口中得知顾倾城找到她了,心里才宽慰下来,可是下一秒又变得提心吊胆,他见到过初夏和顾倾城亲密的场景,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听初夏的话,不继续跟着她。直到没有了她的消息时,他才意识到他对她的了解原来这么少,除了依靠电话之外,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嫉妒顾倾城的,嫉妒他对初夏了若指掌。   但是没关系,他知道今天发布会会正常进行,只要世人知道初夏是顾倾城的妹妹,初夏和顾倾城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   周舫问道:“你还好吗?”   初夏皱了皱眉,她讨厌别人这么问她,叶眉这样问她,苏雨也这么问她,她好不好是她自己的事,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个人见了她都要问她好不好,难道他们真的很想从她口中听到她说不好,既然这样,她偏偏不要说自己不好。“还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转身没有丝毫的犹豫,周舫立在那里半天,不是他不了解她,而是她从来都不给他去了解她的机会。   初夏躺在床上,身子瑟缩成一团,早上凌曦打电话让她去发布会现场,她听话的去了,凌曦是想要让她亲眼看到顾倾城承认她是他的妹妹,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妹妹。   她没有了爸爸妈妈,现在连顾倾城也要失去了,不,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顾倾城,甚至连她的爸爸不是她的爸爸,凌曦一定是在说谎,她叫了二十几年的伯父怎么会是自己的爸爸,什么自己是妈妈和凌伯父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妈妈是那么的爱爸爸,怎么会和自己丈夫的哥哥有关系,凌曦一定是在说谎,一定在说谎。   初夏突然坐了起来,她要问清楚,可是她要去找谁,没有人,没人可以帮她。又重新绝望的躺下,凌曦的话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锢在初夏的脑袋上,一催动咒语整个人都觉得不像是自己了的一般。   爸爸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用尽毕生精力去爱的人只能是她的哥哥,她的人生彻底的崩溃了,碎片散落一地,她想要努力的拼凑,却发现最重要的那一块消失不见了,她怎么找都找不着。   发布会结束后,顾倾城第一时间赶回了家里,在看到床上蜷缩的身影时,才放下心来,轻轻的走过,掀开被角,把初夏拥入自己的怀中。初夏依旧闭着眼睛,不规律的呼吸说明她现在很清醒。翻了个身,面向他。   顾倾城动了动,让初夏躺的舒服些,双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不要怕,有我在。我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一双黑瞳里风起云涌,如果伤害初夏的人是他的话,他又该怎么办。   “凌曦说我是凌伯父的女儿,她在骗人是不是?”   曾经初夏也问过他凌曦有没有骗她,明明不是同一个问题,顾倾城为何却觉得那么心惊。“凌曦没有骗你。”   “你骗人,你什么时候和凌曦是一伙的了。”初夏笑了,那笑容在顾倾城看来带着些苍凉。   “初夏,我从来都和她不是一伙的。”顾倾城轻叹出声,缓缓的说出。   “那…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骗你。”   “骗人,你就是在骗我。”初夏急了,双手推搡着顾倾城,嘴里一直说着顾倾城在骗她。他们都是骗子,她才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她明明就是凌金安和杜若的孩子,和凌金平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和凌曦也没有任何关系。   顾倾城心疼的看着初夏,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初夏,不要想了。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怀中的初夏动作渐渐停了下来,抽泣声从胸前传来,顾倾城痛苦的闭上眼睛,如果他事先知道的话,如果他事先知道初夏不是凌金安的女儿的话,他就,他就……他又能怎么做呢。   初夏后来也不再提和她身世有关的话题,凌家的人打过来的电话,初夏也不接,初夏每天都在家里窝着,不出门,顾倾城担心初夏出事,把工作都搬到了家中。   外界的流言渐渐平复,新闻上再也没有了顾倾城的消息,他和凌曦依旧各过各的,只不过对外界依旧维持着夫妻的形象。顾倾城抽空回了趟顾家,把他想要销毁的文件存放了起来,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如今变得沉默无言,顾倾城想过好多种办法让初夏恢复心情,但每次都是失败,叶眉对他说慢慢的就好了,不要逼她,可是顾倾城知道不会那么简单。父母对初夏的影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当初会为了凌曦肚子里的孩子而放弃他,可见家人对初夏来说比顾倾城还要重要。   初夏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维系着她和凌曦、她和凌金平还有景芸的关系,她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连自己的亲人都放弃她,可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父母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早已模糊,但是父母给她的爱,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记忆中她爸爸和妈妈是小区中最恩爱的一对夫妻,初夏从来没有见他们吵过架,她的妈妈怎么会出轨,她永远都不会相信。   年前的那几天,除了顾倾城,她没有见过任何人,整个人比在香港的时候消瘦了很多,不言不语,不哭不闹,比当初顾倾城把初夏禁锢在这里的时候更加让人不安。当时初夏还会对他说些什么,但是现在不论顾倾城怎么诱导她开口,初夏总是淡淡的看着她,然后把视线转移开。   甚至每次顾倾城的助理来交接工作的时候,初夏也是视若无人的坐在窗户边,对他们之间的谈话不闻不问。什么时候她有了这个习惯,一有心事就坐在窗边,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初夏歪着头想了想,可能很早就这样了吧。头抵在玻璃窗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如果她现在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会不会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傻了,昨天把这章放入存稿箱忘记设置时间惹   →_→   ☆、第 57 章   顾倾城看到初夏神情不对,急忙打发走助理,把初夏抱到沙发上。虽然地上铺有地毯,但坐在那里时间太长,终是对身体不好。“你在想什么?”   初夏把视线调转回来,看着顾倾城淡淡开口。“我在想,如果我从窗户跳下去的话,是不是就解脱了。”   顾倾城抱着初夏的手继而一紧,刚刚初夏脸上的哀恸是真实的,那一刻的她飘渺,让他无法抓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离开了,我要怎么办?”   “你还有凌曦啊。”凌曦对他那么好,初夏一点都不担心。   顾倾城轻轻叹息,“初夏,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呢,如果你离开了,我会陪着你一起离开。”   她是不明白啊,既然他这么想要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和凌曦结婚呢,可是她却不敢问出来。   “那如果有一天你先比我离开呢?”   顾倾城手臂加紧,承诺般的说出。“不会的,我会比你活的时间长一天,因为我不想让你继续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种痛苦让我独自经历就好。”他会守着她离开,然后自己再陪着她一起离开。   世事无常,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他自己都无法坚守自己的誓言。   年关底下,除夕将近,顾倾城想让初夏恢复心情,事先通知了江衫带初夏回家过年,初夏住过的房间还在,一直有阿姨打扫,没怎么整理就恢复到以前住的样子。   虽然顾倾城这次的事情闹得挺大,江衫自然相信顾倾城和初夏之间没什么,后来听说了初夏的事,对于初夏回顾家过年,二老没有一丝反对,全都欣喜的很,不过顾倾城和凌曦结婚才第二年,俩人分开过年也不太好,如果把凌曦叫来,初夏和凌曦肯定会变得很尴尬,权衡之下由顾远渠出面说服凌曦在家里陪凌金平和景芸,打开初夏心结的事就交给他们。   凌曦虽然想反对,奈何有凌金平挡在她前面,她只能干着急,什么都不能做。从初夏那天后来之后,凌金平一直没见过她,担心她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知道她一直在顾倾城那里也就放心了,这种事情,他着急也没有用。   只是,凌曦和顾倾城的婚姻,他看也没戏了,正好趁这次的机会,好好调整调整凌曦的心态。   叶眉听说初夏回顾家过年,早早的给初夏买好了烟花,小时候,他们俩可是无烟花不欢,这也算是臭味相投。知道初夏最近心情不好,叶眉是想了各种办法逗她,本来之前特别管用的招数如今一点用都不起,只好无奈的看了看顾倾城,挫败的垂下头。初夏是自己把自己包围了起来,心结是她自己系的,别人绕不开,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只能尽量避开那么敏感的话题。   顾远渠在一边却看得阵阵心惊,顾倾城对初夏的照顾已经超出了兄妹之间的范围,如果那篇报道没出来,顾远渠或许还会觉得他们之间相处模式很正常,不过是比小的时候亲密了点而已,他万万不会想太多,可是今天晚上他突然觉得那些娱记并不是捕风捉影,心里一直以来隐隐的预感似乎就成真实的了,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初夏会找到更好的归宿,这样他才能对得起他的老友,初夏死去的父母。   吃过年夜饭,江衫携着顾远渠上楼,留下空间给他们年轻人热闹。   叶眉一整个下午都在摆弄着烟花的位置,总是觉得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直到顾倾城回来把他手中的烟花随手一扔,可叶眉非但没有发飙,反倒觉得扔的那个位置好的不得了,瞬间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顾倾城,初夏抽了抽嘴角,为什么她就没有看出来那个位置有什么特殊的。   叶眉点燃引火线,火苗在夜空燃放,紧接着随着一声声响,天空中盛放出一朵大金菊,烟火越蹿越高,叶眉乘机又燃了两个,烟花在半空中交缠,夜空犹如白昼。   金菊绽放的那一刻,顾倾城低头吻上初夏,轻轻揽住她的腰肢,在她的耳边说着爱的誓言。“初夏,我爱你。”   初夏掀起眼皮,怔愣了半秒,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这是他第一次说爱她。头埋在他的怀里,满足的笑了。这几天来,他为她已经做得够多了,她不能再有什么奢求,她要的太多,连老天都会看不下去的。   那幅画面太过美好,叶眉不忍心打搅,以后会面临些什么,他也不想去想,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又弯腰点燃一朵烟花,虽然知道周围没什么人,但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强行把顾倾城拉开。“小爷在这里放烟花,你俩风花雪月,欺负小爷我孤家寡人。”把打火机交给顾倾城,“给你给你,自己可劲造去!”   顾倾城对初夏笑了笑离开,初夏侧头凝视着叶眉好看的侧脸,说出。“叶眉哥哥,谢谢你。”   叶眉心底一酸,初夏这种人啊,平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一旦说出来啊,就有那么催人泪下的功力,忍住没回头,狠心把初夏的头转过去。“谢什么啊谢,总不能白白让你叫我一声哥哥。”   初夏对上顾倾城的眼神,心里越发甜腻起来。   二楼书房中,顾远渠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上。他没有看错,刚刚他的儿子和初夏接吻了,心底的疑惑得到证实,恐惧加大,他们顾家欠初夏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对不起初夏了。   开门,顾倾城正好回客厅拿东西,顾远渠把他叫来了书房。顾远渠背对着他,立在书桌前,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阿城,你对初夏是什么感觉。”   顾倾城先是一愣,随即又明白过来什么,这种时候,他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爸爸,我爱她。”   “不可以!”在顾倾城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顾远渠转过身来,直接表示反对。“你们不能在一起。”   书房外一个身影悄悄离去,没被人察觉。   “为什么?”他没有想到顾远渠会直接表示反对,他以为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他们在一起,他的家人都会同意的,他一直这样以为。   “阿城,你明知你和初夏不可能,你这么做是在害她啊。”   “爸爸,你为什么和妈妈结婚。”顾远渠没想到顾倾城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还没开口,又听到顾倾城继续说道。“爸爸当初不也是不顾家人的反对,毕业后就和妈妈结婚的么,我爱初夏,我想要和她在一起,我当初准备初夏一毕业就向她求婚的。”   “你现在的妻子是凌曦,这次的事情你受的教训还不够吗?如果这次不是凌曦明里暗里的帮你,事情能这么容易解决吗?”   顾倾城侧过头不再开口,顾远渠说的没错,这次是凌曦帮他挽回了形象,他感激她,但他永远都不会爱上她。   “既然当初你放弃了她,你现在就应该看着她幸福,而不是霸占她的幸福。”   “您为什么要这么反对?”顾倾城盯着顾远渠,想要从他那淡然冷漠却又不安的双眼下看出些什么。   “我们家已经欠初夏很多了,你不能在继续伤害她。”   伤害?顾倾城自嘲的笑了笑,他对她造成的最大的伤害就是没有在知道真相后第一时间告诉她。“您是在害怕。”   顾远渠一惊,面色不动。“我为什么要害怕?”   “因为初夏爸妈的死和你有直接的关系,所以你害怕我和初夏之间会有牵连。”   顾远渠瞳孔放大,一手撑着书桌,借力不让自己倒下去,指着顾倾城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年前。”在他和凌曦结婚前,他就知道了。   顾远渠浑身力气被抽干,倒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是了,这是他一生最大的污点,这也是他当年封刀的原因,自己的至交好友因为自己错误的诊断而失去性命,十几年来,他对初夏满是愧疚。   顾倾城紧抿着双唇。对于顾远渠的反应无动于衷,这件事压抑在他心中太久了,今天终于可以宣泄出来。   顾远渠嗓子干涩,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才和凌曦结婚。”   “是!当初选择和她结婚就是一个错误,我不想再继续错下去了。”   顾远渠突然站起来,他当初的那个决定伤害到的不仅仅是初夏,他伤害的是两个家庭,身为一家之主,他必须阻止顾倾城。“你不能和初夏在一起。你当婚姻是儿戏?既然你和凌曦已经结婚了,你就应该对她负责,你今天说过的话我就当过没有听到。明天我就会为初夏安排相亲,她会找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顾远渠反对的彻底,甚至直接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我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这是我二十九年来唯一想要得到的人,对初夏,我不会放弃,我不在乎别人怎么骂我,我想要她而且只有她,明天我就会带她离开。”扔下这句话,顾倾城转身离开。   父子俩最终谈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8 章   天空中飘起了小雪花,如棉絮般在空中飞扬,烟火下的雪花被渲染成五颜六色,两种极端的东西结合在一起,有种悲凉的美好。初夏坐在廊檐下,叶眉还在院中兴致冲冲的放烟花,一束连着一束,献宝似的向初夏展示着他的各种成果。初夏吐吐舌头,明天早上阿姨有的忙了,地面上肯定全是残渣。   叶眉说道:“顾倾城办事速度越来越慢了,让他拿个东西还磨磨蹭蹭。”   初夏眼睛黯淡,隐匿在夜色中看不出来。“顾伯父找他有事。”   雪下得大了,叶眉的头发上沾着小雪花,在灯光的折射下亮闪闪的。“发布会的事,你别怪他,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都知道你是他的妹妹了,你们在一起别人也不会那么傻的去嚼你们的舌头根,也算是另外一种的掩护。”   初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爱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他,想通后抬头。“叶眉哥哥,快点结婚吧。”   叶眉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地上,说的他们的事,扯到他身上来干嘛。可是脑海中却闪过一个身影,战战兢兢的看着他,甚至都不敢在他面前说话,难道他有这么可怕吗?叶眉思索了半天看着初夏问道。“初夏,我长得很可怕?”   这句话明显是个疑问句,更明显不是一时兴起问的。初夏了然的笑了笑,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依我看,某人这是春心荡漾了!”   “荡你妹啊荡!狗鼻子能闻的出来吗?”   “瞧不起狗鼻子啊,至少比你的尖。”初夏轻哼一声。“某人的春天快要来了哦。”说完还不忘吹个口哨调戏调戏叶眉。   叶眉挤到初夏身边,一手揽着她,坐下。“放心,你的这份心小爷懂得懂得!不过说真的,等哪天你和顾倾城实在走不下去了,小爷我就委屈委屈自己收了你得了,所以啊,为了你最终有个好归宿,小爷我现在还是单着比较好。”   这一天恐怕也不远了,初夏笑嘻嘻的看着叶眉。“好。”   雪花越飘越大,不一会,地面洁白,小雪花争先恐后的落下,重叠交缠。顾倾城把衣服披到初夏身上,对叶眉下着逐客令。“晚了,回去吧。”   叶眉低头看了看手表,才九点。“对小爷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顾倾城没理叶眉,揽着初夏回房。叶眉独自坐在门厅前,看了半响雪花,才离开。   隔壁的车库传来引擎声,初夏摇头失笑,叶眉果然在家里呆不住啊。抬眼对上顾倾城,“我回房了,你早点休息。”   顾倾城覆在初夏的耳旁,低低开口,初夏脸红到了耳根,推开顾倾城,向自己房间跑去。“记得留门,夜里我去找你。”   初夏关门的时候刻意的上了锁,她不能再继续放任自己了,无论如何,她和顾倾城之间都不会有结果,除了叶眉,所有人都反对他们在一起,只有她尽早离开,对顾倾城来说才是最好的。   回到床上躺下,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房门,心烦意乱,转过身,顾倾城的那句话就像下了毒的酒,撩拨着她的心,痒痒的,最后控制不住自己,打开房门,留出一条缝隙。   半梦半醒间,听到声响,身边的床榻陷下去一大半,初夏惯性的钻入顾倾城的怀中,一夜好梦,直到天明。   清早醒来,身侧已经没有了人,初夏摸着空荡荡的床铺,余温还残留在那里。   吃过早饭后,顾倾城准备带初夏离开,刚走到门口,就被江衫拦了下来,江衫说什么也不让初夏离开,顾倾城心里有数,一定是顾远渠让江衫这么做的。江衫表面上没明说,顾倾城也不能强硬的带初夏走。顾远渠和院中的其他长辈在一起下棋,顾远渠想着他们应该不会对初夏做什么事,决定留了下来。况且人多一点的话,初夏的心情应该也会好很多吧。   就这么相安无事了几天,初四那天,顾倾城被顾远渠支出去办事,把初夏留在了家里。江衫计算着时间刚刚好,带着初夏去逛街,走之前还把初夏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等坐在茶餐厅里,初夏才意识到这是变相的相亲啊,不好意思的冲周舫笑了笑。她没想到江衫说的好友的儿子是周舫,江衫没坐多长时间就借机离开了,现在只留两人面对面,初夏端起咖啡轻啜一口,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周舫开口:“看来顾阿姨是想把我们凑成一对。”   初夏干笑了两声,她觉得这种尴尬的话题还是避免了比较好,虽然他们之间没有那种感觉,但初夏觉得硬把他俩凑一对的感觉怪怪的,嗯…就像她老牛吃嫩草一样。“顾伯母就喜欢乱点鸳鸯谱,那个,你别介意。回去我会给她解释清楚的。”   “解释什么?”   “解释我们之间没关系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的未来没什么希望了,不能耽误周舫,江衫有时间的话,倒是能帮周舫多介绍介绍几个女朋友。   周舫心底发紧,继续着之前的微笑。“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就有关系了。”   初夏啊了一声,还是没明白他说的有关系是什么关系。   “爸爸说今天让我陪顾阿姨的女儿一起出去,我没想到会是你,直到你坐到我对面,我才反应过来爸爸说的女孩是你,初夏,我从来都不相信命运不相信缘分,但是这次我相信了。认识你以后的点点滴滴,让我都相信这是命运的指引,这些并不是巧合。初夏,我喜欢你。”   周舫的这番独白,说的一点都不是时候,初夏指尖发白,愣在那里,心底翻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胃里的食物来回翻滚,初夏压住心底的反胃。   “初夏,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不要这么快拒绝我,给我机会让我慢慢了解你,慢慢了解我。”周舫说的动情,不由自主的把手覆到初夏的手上。   初夏抽出自己的手,脸色煞白,忍不住了,拔腿跑向卫生间,伏在水池边大吐特吐,把中午吃过的那些全都吐了出来。喘着粗气,玻璃中倒映出一张让她陌生的面孔,她不是故意在周舫说出这些之后恶心想要吐的,她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今天和周舫的见面根本不是什么巧合,江衫带她来这里是早就安排好的,这几天来,江衫总是有意无意中把她和顾倾城分开,她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一直当不知道罢了。可是今天,江衫却亲手把初夏推给另一个男人,说不难过是假的。她也知道江衫是为她好,由江衫亲手挑选的人不会有错,但是她就是不愿意这么不明不白的把自己交给除顾倾城以外的人。   这几天的雪断断续续的,一直没有停过,街上过往的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大衣,神色匆匆。   茶餐厅里暖气很足,周舫却感到阵阵冷意,双唇发紫,难道他的喜欢,让她那么的受不了吗。想就这么离开,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怎么能轻易放弃。   初夏脸色苍白的走了回来,局促不安的坐在他的对面。周舫冲着她笑了笑,这一笑,初夏心中的愧疚又生了起来。如果他知道了周航因为她一时的嫉妒而失去生命,他还会不会继续说着喜欢她,继续说想要了解她。   可是,不能,她不能再伤害别人了。双手紧紧的握住咖啡杯。“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我知道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但我也不会放弃喜欢他,周舫,你很好,但是我不适合你,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初夏拒绝的彻底,不留丝毫的余地。感情这种事情,就应该快刀斩乱麻,当断则断,拖太久,对两个人都不好。这句话应用在不喜欢的人身上,灵验的狠,但是对顾倾城,初夏却一直都在藕断丝连。   周舫苦涩的笑了两声,她拒绝的还真是干脆啊。最终还是没忍住,脱口问出“是因为顾倾城吧。”   初夏诧异的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   周舫继续说道“我看到你们在一起了,在香港大学的时候。”   “以后你再也不会看到了。”初夏停顿了两秒,对周舫说道。   “既然你知道你们不会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继续喜欢着他。为什么不给你身边的人一个机会?”   初夏看着窗外,她也想过这个问题,甚至有那么一刻,她认为自己是不爱他的,可是直到顾倾城来香港找她,她才发现她爱他远比她想象的深。深到无论他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她都会原谅他。   初夏淡淡开口:“传说在非洲的戈壁滩上生长着一类植物,名字叫依米花,每朵花有四个花瓣,每个花瓣的颜色都不一样,四种颜色组合在一起煞是娇艳绚丽,传说依米花成长需要花费六年的时间,可是它开花的周期并不长,仅仅两天的功夫,它便和母株一起消失了。周舫,开花的周期过了,依米花也就枯萎了。”   她把她比喻成依米花了啊,她是为了顾倾城而开花,花开一次,永不绽放。那是根植于灵魂深处坚定不移的信念,周舫低垂下头,她用另一种方法对他说着她对顾倾城至死不渝的爱。顾倾城,何其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9 章   和周舫分手后,初夏向崇安医院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特别想见顾倾城,他们在一起一天就少一天,既然要分开,那只好把握当下。刚踏入脑科的办公区域才意识到顾倾城已经辞去了医生的职位,转去了幕后。   两个实习医生在病房门口小声议论,她们自认为声音很低,可是那些谈话却悉数落入了初夏的耳朵里。   “听说没有,之前的那个顾医生啊,不是把他老婆推得流产了吗?刚刚在刘护士那里听说她不小心看到了顾医生老婆的病例,说是啊,以后怀不上了呢。”   惊讶声随之而起。“那顾医生岂不是很愧疚。”   “谁知道啊,我看也不见得,听有人说他们俩一直是分居,如果真像报纸上写的他们夫妻关系那么好,顾医生也不至于把他老婆推得流产。”   “那倒也是,我们顾医生长得是好看了点,但是人也太不好相处了,上次去送病例,从我进门到出来,顾医生只对我说了两句话,一句是进来,另一句是出去吧,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不无聊死才怪呢。”   “无聊也轮不着你啊。不管怎样,顾医生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啊。”   “结婚不是也能离婚吗,虽然和顾医生生活在一起很无聊,但是那张脸天天摆放在家里也看不腻,多赏心悦目啊!”   两个医生边说边笑,口无遮拦,初夏悄无声息的从她们身边离开,心底生起阵阵厌恶。她最近接收的信息量过于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消化刚刚听来的这些。她因为妈妈偷情才来到这个世界上,顾倾城的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凌曦流产,这些信息没什么链接处,却接踵而至,她甚至来不及有什么反应。   下午又逃去了苏雨家,苏雨看她神色不对,也没问她发生了些什么,只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像往常那样继续向她吐槽某某明星的穿着品味,那个男明星和女明星又传绯闻了,种种之类的。   直到接到顾倾城打来的电话,初夏才离开。   回到家里,江衫早就坐在客厅等着她,看到她回来,急忙走过去含蓄的问她约会的情况,对周舫有没有兴趣,想不想继续发展下去。   江衫问的问题是在太多,初夏也不知道该先回答她哪一个,只能笑了笑,对她说道。“顾伯母,我和周舫在香港就认识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对他真的没有感觉,您可别乱点鸳鸯谱了。”说完,对江衫声称自己很累,上楼去了。   江衫呆呆的立在那里,凌曦可不是这么对她说的,她说初夏可喜欢周舫喜欢的紧呢,怎么到初夏嘴里就对他没意思了,这孩子,难不成当着她的面还害羞,摇了摇头,转身,自己儿子正面无表情的立在她身后。   “哎呦!我说你回来也不吭声,你妈我早晚会被你吓出心脏病。”江衫来回拂着自己的胸口,那么大的一个人走路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顾倾城面无表情的问道:“您今天带初夏去哪了?”   “还能去哪?不都是你媳妇儿,说初夏大了,该谈恋爱了,刚好知道初夏在香港喜欢周副市长的儿子,前些天还带回家看你岳父了,我这不,就托了好多关系才说服周副市长同意让初夏和他儿子见面,初夏想要和他在一起,还得先过了周副市长那关才行。不过我看啊,估计初夏今天是和那个男孩吵架了,不然也不会这么不开心。这个周舫啊,我看着倒是不错,长相好,家世也好,配我们家初夏是刚刚好。”江衫自说自话,丝毫没有意识到顾倾城脸色的变化。   “他和初夏不合适。”顾倾城丢下这句话就上楼了,江衫还在客厅里继续唠叨着,说什么她可是觉得合适的不得了,顾倾城自动忽略掉江衫的话,走到初夏房门前,举起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半响又放下,转身靠在墙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房之前,下定决心,明天就带初夏回轻云轩。   初夏呈大字的躺在床上,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好累,浑身上下都很累。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初夏不去理会,在铃声即将结束的前几秒,初夏忍不住看了看来电显示,国外打来的,可能是冉飒。   接听,果然是冉飒。电话刚被接通,就听见冉飒在电话那边说出一连串英语,神奇的是初夏竟然一字不差的听懂了,冉飒是在骂人,骂的对象还是她,就是因为她没及时接他的电话。   骂得痛快了,冉飒才住嘴,不给初夏缓冲的余地,继续问道。“你和顾倾城在一起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新闻上?为什么凌曦还和顾倾城在一起?我以为我离开后你们就在一起了,难道我当初离开一点意义都没有。”   以初夏对冉飒的了解,冉飒肯定是知道的第一时间就打过来电话询问的,年前的旧新闻了,初夏奇怪冉飒为什么现在才知道。果不其然,又听到冉飒断断续续的解释道。“我刚从非洲回来,一个多月没和外界联系,算是半个隐居者了。”   初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是去非洲找虐吗,初夏真想知道冉飒的皮肤现在是啥样的。   “记者捕风捉影,顾倾城的形象一落千尺,凌曦这样做也没错。”   “你甘心?”   “为什么不甘心!”没听到初夏的回答,冉飒倒被她反问住了。   “为什么觉得你的语气像是要放弃。”   初夏握住手机半天没说话,冉飒轻轻的叹息传入初夏的耳中。“我给你发的视频你看了吗?”   初夏一愣“什么视频?”   “平安夜给你发的视频?就是凌曦流产那天我从商场买回来的视频,顾倾城才是受害者,你们都被那个女人骗了。”   冉飒还在电话那头继续说着,初夏拿过手边的电话,登陆自己的邮箱,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她看过不会忘记的,所以冉飒口中的那个视频初夏一定没有看过。   鼠标由上移到下,没有,没有平安夜冉飒发来的信息,不对,她一定忽略了什么,当天晚上,当天晚上,她收到冉飒发来的短信,让她查看邮箱,当时她正在厨房,让顾倾城帮她查看的,后来,后来顾倾城把那封邮件…删了?回收站里没有信息,他一定是看过之后才删除的,视频里面到底有什么?难道有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凌曦怎么了?”   “凌曦自己摔倒的,和顾倾城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本来答应过她,不把这份视频告诉别人,可是我实在受不了那个女人,凭什么别人都要听她的话,我认为你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我才把视频发给你。”   “我知道了。”初夏淡淡的开口,不重要了,这些全都不重要了。   为什么初夏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那么凄凉,冉飒立在落地窗边,一眼望去,塞纳河两旁的梧桐树威风凛凛,河西面是举世闻名的埃菲尔铁塔,在清晨的薄雾中绝世而独立。“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放弃他的。他爱的不是什么劳什子凌曦,他爱的人是你。”   来了趟中国,冉飒的中文好了很多,都会说这里的口头禅了。“冉飒,我终于知道了爱一个人却不能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当时放弃他,你是不是也很痛苦。”   冉飒所有的话全部咽入了肚子里,心底涩涩的,初夏这句话说的晦涩,这种感觉,还是不要体会的好,没人会喜欢这种感觉。   “我不会放弃他,这辈子可能我都不会知道不爱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只不过不和他在一起了而已,不在一起,也可以继续爱他,就像你一样。”   冉飒苦笑,像他这样有什么好的,得不到爱的人,他的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两人第一次站在同样的位置谈论顾倾城,冉飒给初夏讲顾倾城在英国留学的事,不论大小事,初夏都一一问的清楚。挂断电话之后,明月已高悬在空中,她认识的顾倾城一直是有担当的,所以坏人就由她来做吧。   很多问题并不能想的太透彻,一旦透彻了,所有隐形的问题就会接踵而来。就像关于凌曦流产这件事,虽然初夏心底里一直想要忽视,可真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要了解它的念头又开始在脑海中生根发芽。她控制不住的去想为什么顾倾城要向她隐瞒这件事,最终她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越想越多,就像雪球越滚越圆,在她心中胀满,一旦爆炸,雪球的碎片冲撞着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雪花吞噬掉。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得并不深,或好或坏的梦盘旋在她的脑海中,她梦到她和顾倾城离开了这里,去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种满了花,阳光正好,她在草原间奔跑,跑着跑着顾倾城就消失不见了,她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叫着叫着,就醒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0 章   当天初夏就和顾倾城回了轻云轩,他们离开之后,凌金平和景芸过来正好扑了个空,凌金平本来是想来看看初夏,没见到初夏的人,也没呆多长时间就离开了。   初夏抓紧住最后的几天时间,和顾倾城好好的在一起,为以后又制造了些回忆。两人一起去海南旅游,手机关机,没有人打扰他们,抛掉连日来的烦恼,过着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   香港大学的春假很短,转眼又到了初夏离开的时间。初夏在房间收拾着自己的行李,顾倾城回医院去处理压了多天的工作。   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她甚至都来不及抓住时间的尾巴。先把行李送去了苏雨家,编辑好短信发送,向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崇安医院附近是中心广场,傍晚时分,广场上人也多了起来,新年的余味还没散去,过两天就是元宵节,广场的周围挂着一排排小灯笼,红扑扑的煞是好看。初夏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坐在这里可以纵观全场,还不易被别人注意到。   顾倾城款款向她走来,看到他的那一刻,初夏如沐清风,眼中只容得下他一人,周围吵闹声依旧,初夏耳边只能听得到他的呼吸声,似乎认识了这么久,初夏怎么看都看不腻他。以后,没他在身边,凭着这些记忆,也足够她支撑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初夏坐的位置刚好在黑暗中,不容易被发现。   “只要你周围的磁场一发生改变,我就能感觉得到,我说过只要你在我周围五米之内,我就可以感受到你的存在。”   初夏撇撇嘴,心底暗暗偷笑。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这一刻的宁静是种默契,彼此心灵相通,不用刻意的去说些什么。   “明天我就要回学校了。”初夏缓缓开口。   “我去送你。”顾倾城低头看着初夏,医院没那么忙了,他正好可以抽出一些时间陪她。   初夏从顾倾城的肩膀上离开,脸上仍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让顾倾城的心凉到了底。“我自己回去,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顾倾城脸色凝结,一颗心直往下坠,说出来的话都那么的没底气。“初夏,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倾城哥哥,我没有开玩笑。”她是说真的,这个决定在她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就做好了。   “我不会答应你。”顾倾城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一双眼睛透露出执着。   初夏继续笑着。“之前我就在想,我对你爱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呢,终于在前几天,我找到了,记者发布会上,你选择了凌曦。我知道那是形式所迫,为了医院你不得不这么做。可是平安夜那天,冉飒给我发过一段视频,被你删掉了,视频里的内容你一定看过了,那个时候你的选择也是保护凌曦,我一直尽量避免去想我们之间还有个凌曦,但是我不想不代表着凌曦不存在,她是你的妻子,我只是你的情人。”   顾倾城一双眼睛黯淡了下去,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初夏继续说道。“我受够了那种感觉,这份没有未来的爱情,你给不了我一个家,有时候我在想这几月来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可是到现在我都想不通,我曾经以为我很爱你,可是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我没有那么爱你,因为我自己内心想要一个家的欲望大于爱你,如果以后有个人对我说给我一个家的话,我可能也会爱上他。也可能我曾经很爱你,但是好像现在我对你没有了当时那种感觉,除夕那天晚上你说爱我,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换成以前的我,肯定会大喊大叫,狂笑一个晚上不止,可是后来我回想起来,依旧是没有感觉,我强迫自己装出很爱你的样子,可是我做不到。这几个月足够我们以后的回忆了,我不想以后我们想到彼此的时候是厌恶的感觉。”   初夏正前方的灯笼影影绰绰,里面似乎倒影着顾倾城的侧脸,初夏一时又看呆了。   “你…在骗我!”顾倾城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双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般。   “倾城哥哥,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初夏直视着顾倾城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在顾倾城的强压注视下没有妥协。   顾倾城败下阵来,闭上眼睛,刻意去忽略初夏眼中露出的笃定。他的初夏长大了,大到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感情了,他应该感到欣慰的,可是他就是该死的高兴不起来,她要他放开她,他怎么会高兴的起来。   “以后我不会回京海了。”如今的京海,已经没什么可以让初夏继续留恋的了。   顾倾城猛然睁开眼睛,初夏断的一干二净,不给他留一点念想。“凌初夏,你休想!”从他再次回到她的世界,他就没有打算过离开。“我给你玩的时间,你想玩多长时间都没关系,到最后你会发现只有我最适合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初夏低下头掩去自己的泪水,这个时间上哪有那么绝对的事情,等着等着就会忘了吧。“我走了。你保重。”初夏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再待下去,她害怕、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抱他。   顾倾城一把拉住初夏,禁锢自己的怀中,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想玩就去玩,不论如何,他都在原地等她。“我说了,你想玩多久都没问题,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初夏转过身一步步离开,眼泪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夺眶而出,加快步伐,她不能让他感到异样,心脏抽搐,初夏双手紧紧的攥着,只要走出广场就好。   黑暗中,一双通红的眼睛打量着这一切,不悦的气息在他周身萦绕,大老远便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当初凌曦给把顾倾城和初夏的照片给他,让他找个时间放出去,凌曦说的没错,没有办法的初夏那时只能求助自己,虽然只是让他假扮她的男朋友瞒过凌伯父,他也是知足的。可是谁能想到那天回去凌家之后,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和凌曦的计划生生被打断。   他的眼里迸出恨意,他的姐姐,他相依为命的姐姐,就死在他的手下,他这辈子唯一爱上的女人因为他拒绝了自己,都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就好了,没有他就好了。垃圾箱旁边立着一个玻璃瓶,在红灯笼的照射下,露出嗜血的獠牙。   他该死!酒精刺激着周舫大脑中的每一个细胞,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顾倾城该死,他不存在就好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破碎的酒瓶已进入顾倾城的身体中,他的手紧紧握住瓶子裸露在身体外的这一端。对上顾倾城诧异的目光,周舫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滴溅在他的手背上,和红灯笼是同一个颜色。   早已走远的初夏突然停下,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忍不住回头,顾倾城被狠狠推到在地上,黑影从他身边匆匆离开。顾倾城的头重重磕在石凳上,像是有什么液体从他的后脑勺流了出去,一个闷哼,失去了意识。   顾倾城想,这样,或许初夏就会留在自己身边了吧。   初夏再也顾不了那么多,跪倒在顾倾城身边,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只是一个转身的瞬间,为什么就会发生这么多。是她的错,是她说谎骗了他,为什么报应发生在他的身上,为什么不冲着她来,老天为什么那么不公平。   初夏的手上衣服上都被汩汩般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她的倾城哥哥不会就这样死掉了。120!要打120。初夏拿出手机,手却使不上力,眼泪一串连着一串,眼前模糊一片。“倾城哥哥,你醒醒啊!醒醒啊!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骗你,你快醒醒啊!…我好爱你,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来,有人看不下去,替初夏拨通电话。   一路上,初夏紧紧的抱着顾倾城,不让别人碰他,都是她的错,如果她让他先离开,如果她能看着他离开,可能他也不会被别人袭击。   顾倾城被送入急诊室,有医生认出了顾倾城,急忙去通知顾倾城的家属,初夏被护士留在手术室外,手上还有他的血迹,一颗心不安的跳动着,那一刻初夏甚至绝望的想道如果顾倾城醒不过来的话,那她就陪着他离开。   脚步声渐渐变得杂乱起来,初夏抬头,一群人向她走来,她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焦急,顾倾城没有事,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那么紧张,就算有什么事的话,她也会陪他一起离开,他不会孤单的。想着想着,初夏满意的笑了起来。   凌曦一个箭步冲到初夏面前,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手术室前的长廊中,叶眉把凌曦推开,护着初夏。“叶眉,你这个时候还护着她,如果不是她,阿城也不会躺在里面,至今生死不明。”   是啊,如果不是她,顾倾城现在也不会在手术室。初夏摸了摸被打的那半边脸,她一点都不觉得痛,为什么会不痛呢,原来她早已麻木了啊。   江衫把凌曦拉去另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景芸过去检查初夏什么有没有受伤,初夏身上那么多的血迹,应该不会都是顾倾城一个人的。凌金平也想上前安慰初夏,却怎么都移不开脚步。他们之中最冷静的就数顾远渠,询问着刚出来的护士顾倾城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1 章   手术灯终于灭了,顾倾城被护士推了出来,顾远渠走到主刀医生身边询问顾倾城的术后情况,凌曦趴在顾倾城的身边,喊着他的名字,一群人向病房转移。初夏呆在原地,顾远渠与主治医生的对话传入自己的耳中。   “还好瓶渣被扎的并不深,已经全部清理出来了,就是顾医生脑后受过撞击,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其他的身体指标正常,麻药过后就能醒过来了。”   顾远渠连连道谢,跟着医生急忙向顾倾城的病房走去。   初夏在空旷的长廊中站了半天才朝着病房的反方向离开。他没事了,眼泪又从眼眶涌了出来,大喜大悲的情绪之下,初夏前所未有的累。   顾倾城悠悠转醒,干涩的嗓子轻轻吐出两个字“初夏。”   顾倾城的声音没有底气,嘘嘘弱弱只有离他最近的凌曦听到了这句话,脸色微变,转而嘴角又挂上淡淡的笑。“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倾城侧头躲过凌曦递过来的手,在他晕倒之后,他听到初夏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他也听到初夏说爱他,说她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他的,他好开心,想睁开眼睛对她说自己没事,让她不要哭,可是他浑身的器官都像和他作对似得,开不了口也睁不开眼。   时近子夜,凌曦早早的把其他人劝回了家,自己守在这里,病房里的钟摆声滴滴答答的响着,偶尔还能听到病房外护士查房的声音,凌曦按铃叫来值班医生,顾倾城醒了也就代表没事了吧。   麻药渐渐散去,顾倾城稍微一动,腰腹间酸痛感袭来,这种痛是真实的,但依旧抵不上初夏要离开他的那种痛苦。“你走吧。”   “我在这里陪你。”她就是想在这里默默的陪着他,以前她都没有这个机会,如今好不容易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她怎么舍得离开。   “凌曦,我累了。”顾倾城闭上眼睛,不再看凌曦,对于这段婚姻,他已经无力坚持了。   凌曦含着泪珠,走过去帮他把被角掖好,留恋的看了他几眼,最后离开。现在,顾倾城的情绪不稳定,他一定不想看到自己,不过没关系,她明天再来好了。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拔掉手上的针头,刚一坐起来,牵扯到伤口,疼痛感遍布全身,腰间裹着的纱布上透出星星点点,嫣红的像朵梅花。披上大衣,向外面走去。   他要去找初夏,看到他躺在地上,她肯定吓坏了吧。   独立在寒风中,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如果她又继续躲他,他能怎么办。可是他听到了,她说不想离开他,等找到她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怎么能骗他。   “叮”一声,电梯门向两边收缩,里面的人影清晰的显示出来,初夏抬头,修长的身影站在薄弱的灯光下,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说不出来的好看。初夏脸上仍挂着泪痕,人影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把她从地上捞起来。初夏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现在才得以释放,哇的一声哭出来。她好害怕,好害怕,如果他真的离开怎么办,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说我爱你,她不愿留给顾倾城人生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她狠心的让他放她离开。   哭完了,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应该在医院吗,初夏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家里有个可怜兮兮的人在等我。”顾倾城用指腹拂去她脸上的泪痕。   初夏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早已忘记之前说过的那些决绝的话,劫后重生的喜悦包裹着她,让她不再害怕。   “初夏,说你爱我。”顾倾城脸上是失血过多后羸弱的惨白,白的近乎透明,黑眸与他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反差,淡淡的开口,细听之下情义浓厚。“我要听你亲口说。”   他都听到了吗,他昏迷后她说的话,如今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初夏在顾倾城的蛊惑下,说出。“我爱你。”   话音落下,顾倾城低头噙住初夏的唇,缱绻探索,唇舌交缠,两情相悦,这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物。   初夏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急忙推开顾倾城,她的衣服上还有手上都是顾倾城的血迹,她失魂落魄的回来,没来得及清理,刚见到顾倾城,一时激动忘了,现在想起来,反倒有点尴尬,急忙把手背到身后。   刚被初夏一推,又牵扯到伤口,微微皱眉,等着身体慢慢去平息一瞬间袭来的阵痛。额间泛起薄汗,在黑暗中看不太出来。   初夏看顾倾城没什么反应,准备去浴室把自己清洗干净,刚一转身,手就被顾倾城拉住。顾倾城借着夜光仔细凝视着她的手心,血迹早已干涸,轻轻一撮,就能揉掉。本来想狠狠的打她一下,最终还是舍不得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来回摩挲。“还要不要离开。”   “不要了。”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离开了,就算他赶她走,她也不走…还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残酷的呢。   顾倾城:“去吧。”   得到指示的初夏,一步步在黑暗中向目的地移动着,以后不会再有什么把他们分开了。   洗完澡出来,顾倾城早已躺下,初夏回到客厅,垃圾桶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她,一看,面色苍白,里面躺着一条医用纱布,上面沾满了血,回到卧室,洗手间里放着他换下来的病服,果然,腰间那里红成一片。   初夏懊悔自己的大意,为什么一见他就把他受伤给忘了呢。顾倾城恬静的躺在床上,听到她的脚步声,眼睛缓缓睁开,带着疲惫的嗓音看着初夏。“初夏,我好困,陪我睡觉。”   初夏小心翼翼的躺在他的身边,尽量避开他的伤口。“我想看看你的伤口。”说着自己动手掀开了顾倾城的上衣,洁白的纱布在他腰间缠绕,手法娴熟,结尾处整洁利落。初夏咽下颤抖的声音,换上镇定的声音。“下次让我给你换纱布好不好?”   等了好久,才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好。”   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初夏猛然间抬头。“袭击你的人,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顾倾城翻了个身,把初夏抱在自己的怀中。“没看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或许我还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说不定现在你已经离开了。”   初夏挣扎了两下,想从他怀里退出来,让他好好休息,可奈何顾倾城说什么不肯放开她,又害怕挣扎中牵动顾倾城的伤口,初夏只好作罢。是谁都不重要了,只要他没事就好。   怀中的初夏渐渐没了动静,均匀的呼吸喷出,顾倾城蹑手蹑脚的下床,双手已经没有了支撑的力气,麻药全部散去,他现在只能感受到锥心的痛,痛在哪里不知道,似乎全身都是痛的,去医药箱里找到止痛剂,喝完等痛意慢慢散去才回到床上。   第二天一早,崇安医院乱成一篇,凌曦早早的赶过来送早饭,推开门,病房内空无一人,吊瓶孤零零的在半空中悬挂着,加湿器喷出的水雾在空气中弥散,没有一个护士见到他离开,顾倾城的手机安静的躺在桌上,嗡嗡震动,显示着凌曦的名字。   所有人都出动找顾倾城,叶眉打初夏的电话,也是没人接听,他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那他们只可能在轻云轩。叶眉急忙驱车赶到轻云轩,也不管闯了几个红灯,顾倾城那么大的一个人了,竟然学小孩子玩失踪。   电梯门开,叶眉就听到初夏一连串清脆的笑声,循着笑声走入内室,引起动乱的人正一脸舒适的躺在床上,享受着初夏的专属服务。   叶眉本想责备顾倾城一番,多少人因为找他连早饭都没顾不上吃,可在看到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时,又开不了口。有多长时间没看到他那纯真的笑容了,不染尘埃干净的如同小孩子一样。   “叶眉,你来了?有没有吃早饭,厨房里还有很多,可能会有点淡,我去帮你盛。”初夏笑嘻嘻的看着叶眉。   “我吃过了。”叶眉缓缓开口。   初夏也没继续客气,笑了笑,不再看他,专心致志的喂顾倾城喝粥。顾倾城受伤的地方完全不妨碍他自己动手,可初夏说什么都不听,一口一口的喂他把粥喝完。   最后一口,完成,初夏端着碗退了出去。   “有事吗?”顾倾城问道,如果没什么事,叶眉也不会一大早的过来。   叶眉随意的在沙发上坐下。“医院所有人为了找你都乱套了,你可倒好,躲在这里颐养天年,凌曦知道后不气死才怪。不过话说回来,被我家初夏尽职尽责的照顾着,那感觉倍爽吧。”   顾倾城微微皱眉,叶眉嘴里的那句我家初夏着实不好听,随即又笑了笑,什么时候他连干醋也吃了。   叶眉抖了抖肩,觉得顾倾城的笑容特别不怀好意,正好初夏进来,叶眉站起身,看了看了,调侃也调侃了,知道他有初夏照顾着也就放心了,该到他去吃饭的时间了。叶眉走之前对顾倾城留了一句“你可以给你家人报个平安,这个忙,我就不帮你忙了,你自己说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呦!   ☆、第 62 章   29年来,顾倾城这次倒是难得闹起了别扭,坚持不回医院,顾远渠和江衫没办法,只能把医生请去了顾倾城的轻云轩,每天都去检查顾倾城的身体情况。除了初夏,他谁都不见,他甚至毫不掩饰的在顾远渠和江衫面对透出对初夏的爱意,顾远渠频频叹气,照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几度和顾倾城的谈话,都以大吵告终,江衫也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初夏一个劲的叹息,造孽啊全是,好在亲家母还不知道。   可是顾倾城现在卧病在床,顾远渠和江衫也不能采取什么措施,只能嘱咐初夏好好照顾倾城,初夏心底愧疚,他们辛辛苦苦养育了她这么多年,她却做了些让他们失望的事情,站在那里更是没有了底气。   本来初夏早就应该回学校,因为顾倾城的病推迟了好几天,有初夏的悉心照顾,顾倾城的身体也渐渐的好了起来,一天,顾倾城把初夏打发出去,自己换好衣服,出去。   一走进家附近的咖啡馆,就看到周舫已经坐在了那里。周舫脸色有些僵硬,一见到他就不停的喝着咖啡,甚至都不敢抬眼看他。   顾倾城坐下来,要了一杯白开水,缓缓开口。“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周舫放下咖啡,脸色有些不自然。那天酒醒之后,他才感到后怕,如果顾倾城死了怎么办,那他身上就背负了一条人命啊。当时他的大脑不受控制,看到顾倾城和初夏吻在一起,嫉妒心爆发,他想起了周航,因为顾倾城的耽误死去了,心里对他更是嫉恨,等到酒瓶插在顾倾城身体里才反应过来,他只能落荒而逃。   几天来一直在愧疚中度过,听说顾倾城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之后更多的是害怕,如果顾倾城追究起来,他父亲一定会大义灭亲,他不想进监狱啊。   早上接到顾倾城的电话本以为他肯定会把他受的伤讨回来,没想到顾倾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周舫如今心底更是羞愧难当,尴尬的开口。“为…为什么?”   顾倾城笑了笑。“我今天来找你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初夏了。”周舫既然会对他做出这种事,难免以后不会继续伤害初夏,他不能让这么一个危险人物继续呆在初夏身边。“你年纪还小心性不稳,以后会做些什么谁都说不准。初夏对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只会接受不会拒绝,这样对你对她都不好,我知道我母亲之前安排过你们相亲,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不用考虑初夏直接拒绝就可以。”   周舫自嘲的笑了笑,谁说初夏不懂拒绝,她拒绝他倒是拒绝的彻底,只不过不会拒绝顾倾城而已。顾倾城的这番话说的直白,周舫甚至来不及反驳,只能被迫的接受。   顾倾城招来服务生买单,签完字,看着周舫。“你放心,这些我都不会告诉初夏,你慢慢喝,失陪。”   顾倾城站起来准备离开,周舫突然开口。“伤害初夏的人一直都是你,只要你和凌曦的婚姻关系还在一天,对她的伤害就多一天。”   顾倾城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让别人伤害到她。”   “那上次的报纸又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们都在京海,你就无法控制住那些流言蜚语。”周舫咄咄逼人,一股脑的全部说出。   这才是顾倾城的软肋,他可以控制住事情的发展趋向,他却永远都无法控制住人心。顾倾城第一次打量起来面前这个小他八岁的男孩子,眉目间全是属于他这个年纪应该的傲气,那些傲气终究会被这个社会磨平。“我说过,我不会让别人有伤害到她的机会。失陪!”   走出咖啡馆,周舫的那些话又重新回入脑海,周舫说的没错,只要他们人在京海,他们就无法视若无人的生活下去。凌曦的那份文件就像一把匕首,时时刻刻的觊觎着他,稍微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她刺中。   时间还早,坐在公寓大厅的沙发上等初夏,一对外国夫妻坐在他的对面,顾倾城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他们是一对英国夫妻,住在顾倾城家的楼下,从顾倾城大学搬进这幢公寓时,他们就已经住在了这里,老两口跟着自己的儿子来到中国,看着自己的儿子在中国结婚生子,他们也就没什么牵挂了,计划着要回英国安度晚年。   顾倾城突然一个激灵,他可以带初夏离开。正这么想着,初夏蹑手蹑脚的走到顾倾城身后,双手捂住他的眼睛,顾倾城只闻到一股熟悉的馨香,笑了笑,身后传来初夏糯糯的声音。“帅哥,你在这里等谁?”   “等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不会来了,让我把你拐走吧。”   顾倾城拉开初夏的手,没有回头,笑着说“我要等她。”   初夏从背后一把抱住顾倾城,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说道。“恩…奖励你的衷心。”   顾倾城扶住初夏调皮的身子,对看着他们的英国夫妻说了几句之后离开。顾倾城刚刚冒出的那个想法早在脑海中付出实践了一番,拉住初夏说道。“初夏,我们去英国吧。”   “好。”等以后有时间了,他们想去哪就能去哪,她正好也想看看顾倾城小时候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也想去看看他进修的大学和国内的有什么不一样。   “我是说我们去哪里,重新开始。”顾倾城双手环住初夏的腰肢,看着初夏脸上的反应。   “好啊。”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人一旦下定了注意,行动起来也会快很多,初夏在香港大学还有半年的学分,顾倾城用了好多的关系才把她转入到英国当地的知名大学,虽然在世界知名度不高,但在英国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所有的准备都在暗中进行,顾倾城把他所有的积蓄分成两半,一半是他和初夏以后要用的,另外一半留给凌曦,医院所有的交接手续也都视线签好,直待他离开之后由凌曦交接。是他耽误了凌曦,其实说来说去做的这么多也只是想让自己心安。   最后一件放不下心的就是他的父母,他现在只能选择抛弃他们,他知道自己是在逃避,他也痛恨这样的自己,可是他没有办法,放弃初夏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   羽西俱乐部内,顾倾城和叶眉面对面坐着,顾倾城淡淡说出自己的计划,叶眉一点也没有吃惊,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这么做一般。   叶眉问道。“什么时候走?”   “后天。”所有都准备就绪了,学校申请也下来了,不能再拖了。   “以后要好好对初夏。”叶眉举起手中的酒杯,在空中对着顾倾城做了个干杯的举动,仰头喝尽。知道顾倾城心中忧虑什么,打消他的后顾之忧。“放心,你爸妈我会帮你照顾的。”   顾倾城走出羽西俱乐部,浑身轻松,空中的上弦月,悬挂于蓝灰色的夜空中,寂静澄澈。看了看手机,他出来将近一个小时了,初夏应该等急了吧,走路的时候觉得脚步都是轻的,他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眼睛眷恋的跟着他离开。   第二天,初夏接到凌曦打来的电话,本想直接挂断,最后想了想又接通。凌曦约她在楼下的咖啡馆见面,有些事情要对她说。   初夏如期而至,选好位置坐下,过了很久,凌曦姗姗来迟。凌曦是美女,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其他人都会黯然失色,初夏一直都认为凌曦很好看。在凌曦刚一踏入咖啡馆的时候,初夏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她。   这是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坐着。从本意上来说,初夏并不愿意见凌曦,所有凌家的人她都不想见,可是想到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亲人了,初夏才答应下来。   凌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见初夏的目的。“你要和顾倾城离开?”   初夏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凌曦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是顾倾城签好的离婚协议书还有医院股份的转让书,只要签了这些,崇安医院一朝易主,她就成了崇安医院最大的股东。“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崇安医院是家族产业,为了你,他竟然甘愿放弃。”那苍凉的语气不知道是在嘲笑顾倾城还是在嘲笑她自己。   半响,凌曦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怪我把那件事情说出来,但是没关系,从我六岁那天知道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开始,我就恨你,我恨了你20多年,你抢走了我爸爸,如今连我的婚姻也要抢走吗。”   “我没有,我没有跟你抢任何东西,如果顾倾城爱的人是你,我甘愿放手,但是他不爱你。”初夏放在桌下的一双手渐渐握紧。   “爱你又怎么样,爱你他也不能娶你,你跟他在一起一辈子不会有名分。”凌曦当着初夏的面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撕得一干二净。“你以为你们离开了,就能幸福吗?你有想过他爸妈的感受吗,他们只有顾倾城一个儿子,你现在却把他拐跑了,你有想过将来他们九泉之下会怎么面对你的父母没有?你有想过顾倾城离开后会背负怎样的骂名没有?你们在一起不会被所有人祝福。”   初夏紧咬着下唇,怔怔的说不出话。   凌曦把握时机,给初夏最后一个猛击。“你也知道医生对顾倾城意味着什么,你们离开之后,他这辈子都做不了医生,你认为他会快乐吗?他不会,你的身份对他来说更是一个累赘。”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3 章   凌曦已经离开了很长时间,初夏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她怎么能被凌曦的那些话说服呢,桌上的支票嘲笑着她的爱,没错,她接下了凌曦给她的钱,500万,离开顾倾城,原来她的爱值500完。凌曦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想了想又释然,做了快两年的顾太太,随便拨出500万对她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吧。   初夏双手环抱着膝盖,眼睛干涩的流不出一点眼泪,她可以抛弃所有离开,可是顾倾城不能,他还有父母,他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带着她离开,他放不掉他的医院,放不掉他的父母,离开之后,他只会独自懊悔,他永远都不会有开心的一天,带她离开,他就离他的医生之路更远了一步,她怎么忍心让他割舍下他的爱好。   前些天的誓言犹在耳侧,人生果真无常。初夏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不知道还痛不痛的电话号码。她现在这里是下午两点,他那里应该是晚上了吧,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他,可是除了他,初夏不知道该去找谁。电话嘟嘟响了几声,电话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   晚上,俩人一起吃晚饭,顾倾城含有歉意的对初夏说道:“初夏,明天你先去英国,学校和公寓我都安排好了,我会找人去接你,医院出了点事,等我处理好了就去找你。”   初夏一怔,冲着他笑了笑。这次医院的事应该是故意安排的,这样也好,不用她想办法躲避他了。   当天晚上,初夏难得的主动,脱掉顾倾城的上衣,他腰间的伤口还没愈合彻底,猩红的伤疤像蜈蚣一样蔓延,初夏用手摸了摸,抬头问他“你可以吗?”   顾倾城一个翻身把初夏压在身下,声音魅惑。“你不知道永远都不要问男人可不可以这个问题吗!”   代替初夏回答的是一个绵长的深吻,顾倾城身心得到了满足,他想最迟一个星期,他就能和初夏在英国汇合,到时候没有什么事情能把他俩分开了。如果他当初稍微细心一点,或许他会发现初夏的异样,可他终究没有。   顾倾城送初夏上机之前,把脖子上挂着的对戒,移交给初夏,这是他两年前买的,今天终于有机会交到初夏的手中。“宝贝,我欠你一个婚礼。”   初夏佯装怒气的说道:“什么嘛,这个求婚一点都不浪漫,我不答应你。”   “好,那等我去英国重新向你求婚。”顾倾城笑笑,记下了初夏的要求。   初夏把戒指还给顾倾城,“等你来了英国,我再戴也不迟,你先留着。”又重新把对戒挂到顾倾城的脖子上。   没有人知道她离开,除了顾倾城也没人来送她,初夏一步步走入登机口,和顾倾城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远,最后一次,好好的把他铭记在自己的脑海中。   这是她第一次伪装的这么好。   顾倾城挂着满足的笑容离开,那时他没有想到一周后到英国的时候,他竟然把初夏弄丢了,迎接他的是一幢空荡荡的公寓,学校也没有初夏入学的信息。他在英国苦苦找了一个多月无果,顾远渠不知道怎么听说了他和初夏私奔的消息,高血压突发,住进了医院,最后叶眉把他接了回去。   回去后才知道顾远渠连同所有人骗了他,顾远渠的高血压是惯病,吃点药就压下去了,可是他却拿这个理由要挟顾倾城回来,顾倾城不争辩也不吵闹,答应顾远渠留下来继续打理医院,只是从那天后再也没有回过顾家。   江衫苦口婆心的劝他,被他打发离开。凌金平不止一次来找他打听初夏的消息,他却连初夏离开之后的一丝信息都拿不出来,初夏消失的彻底,没有留下一丝依据。   本想送给初夏的对戒还是没有送出去,翻遍整个房间,顾倾城没有找到一点和初夏有关的东西,房间内初夏的气味渐渐消散,每天晚上只能穿着初夏之前穿过的他的衬衫入睡,只有那样,才能感受到她。   头痛反复,那些日子里,顾倾城只能依靠镇痛剂来维持清醒,他没有放弃继续寻找初夏,静下心来才想到初夏离开那天晚上的反常,一遍遍的让他说爱她,那时,她是不是就已经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可是他竟然没有意识到,哪怕是一丁点,他都没有意识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初夏要这么义无反顾的离开他,直到凌曦把股份转让书还给他,他才明白是因为凌曦。“你去找过她!”顾倾城的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是。”凌曦优雅的笑了笑。“我只不过把你当初给我的500万给她了,她没有拒绝直接答应了我。”   “凌曦,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你。”   凌曦笑着笑着哭了出来,说:“我说过的,没人能把我们分开。”即使是初夏也不能。   “以后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到你。”说完这句话,顾倾城转身离开,她要婚姻,那他就给她。如果可以这辈子,他都不愿再见她,似乎他的人生被这个女人掌控了一大半,他却无力反抗。   两个月匆匆过去。   春天越走越远,夏天葱葱郁郁的到来,这些天顾倾城犹如深处梦中,似乎初夏还在,她没有离开。他常常听到初夏糯糯的声音喊着他倾城哥哥,向她撒娇,似乎初夏又回到了小时候,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她依旧是那么调皮,和大院里的小男生打架,打不过就哭着去找他或者是叶眉,那时候他还不认识凌曦,那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每天晚上用酒精麻痹自己才能入睡,睡梦中全都是初夏的身影,那天以后,他喜欢上了睡觉,只有在梦中,他才可以见到初夏。   腰上的伤反反复复,顾倾城亲眼看着它结痂,亲眼看着痂脱落,粉红色的皮肤和周围一点都不搭,每次站在镜子前,那条疤总是在看着他,闪着猩红的眼睛,嘲笑他一无是处。   一个月后,报纸上刊登出一则新闻,有人以顾倾城的名义向贫困山区捐助了500万,各项钱款都登记了出来,为了防止政府部门克扣捐款,最终那钱一分不少的分给几个贫困山区。记者见风使舵,夸顾倾城出手阔绰,一改掉他往日的形象,好评如潮。   顾倾城握住报纸的手一紧,这钱和凌曦当初给初夏的那笔钱数目正好相符,他忍不住想是初夏做的。一步步追踪钱的来源,很小的信息都不放过,原捐款人的姓名被刻意的抹去,线索中途被砍断,经手人只说这笔钱是从国外的一个私人账户里汇过来的,经手人有意诱导顾倾城汇款银行来自北美洲,从此顾倾城把寻找的重点放在北美洲,他知道一定是初夏,除了初夏,不会有人这么做。   可是他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错误的信息,他们之间整整错过了好几个月。以至于后来初夏回想起来,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还能在一起的时候抓紧时间在一起,为何要白白浪费那几个多月的时间。   凌曦也听话的没有在顾倾城面前出现,就算见不到顾倾城又怎样,只要她依旧还能和他在一个城市就够了。   经过年前的那些事,崇安医院像是徘徊在生死边缘一般,名誉最近在顾倾城的打理下慢慢挽了回来,医院重新步入正轨。   有时候顾倾城闭上眼睛会想,如果当初没有让初夏自己先离开,是不是初夏现在还在他的身边。   细数顾倾城这一生做过的错事,只有两件,也是致命的两件。一件是瞒着初夏和凌曦结婚,另一件是让初夏先去英国,其中第一件最甚。他29年来做过的错事都在这三年里,两次都给了初夏离开他的机会,还是他亲手给她的。如果,一直找不到初夏了怎么办,他想,那就继续找她,直到找到她为止。他不相信,他们之间的红线会这么轻易的被剪断。   叶眉劝他休息,他知道他不能停下来,每一刻都会有不稳定的因素发生,她离开的时候没有拿他的钱,如果现在她在异国的哪个城市挨冻受饿了怎么办,如果她受欺负了怎么办,如果……好多的如果,一想到这些如果会发生在初夏身上,他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她。找到她,他一定要像小时候那样骂她一顿,然后再把她拥入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几个月来每天去的最多的地方,不是医院,而是当初初夏带他去的那家小炸酱面馆,面馆经过重新翻修,店铺面积扩大了一倍,里面的桌椅装饰焕然一新,比之前亮堂了许多,他想道,等初夏以后回来了,再重新带她来这里。   每天下午定时坐到炸酱面馆里,老板娘见到他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总是“一个人,两份?”他点点头,点两份,一份是他的,一份是初夏的。在面馆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离开时桌上依旧是完整的两份炸酱面,面条都被炸酱泡的肿胀了许多。   老板娘每次收拾的时候,都会叹息的看着碗里的面,顾倾城虽然不吃,但该给的钱也不会少给,虽然老板娘觉得很浪费,但也不好说什么。炸酱面馆的生意也被顾倾城带的好了许多,顾倾城每次过来吃饭的时间都是下午六七点钟,正是饭点,炸酱面馆在京海大学附近,很多女学生都会算准时间,一睹京海大学的传奇人物。饭馆被挤得水泄不通,好多人为了和陌生人拼桌也要见到顾倾城,在这拥挤的人群之中,只有顾倾城周身散发着超然的气息,不融入世俗,安静恬然,像是世外桃园。   老板娘总是会赞叹的看着他,明明都是人,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4 章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盛夏的余味渐渐消散,半年匆促而过,初夏已经离开了半年,顾倾城还来不及去怀念,浑浑噩噩的每一天,度日如年,支撑着他继续下去的就是为了以后有一天见到初夏能问她一句“这些日子你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想我?”。   头痛的次数愈加频繁,镇痛剂的服用被顾倾城当成家常便饭,日子一天天照常过着,他依旧没有初夏的消息,一个人要是故意躲着你,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找到她,他的初夏就在故意躲着他。   一边继续寻找初夏,一边继续打理着医院的工作。他会把自己弄的很忙,有时会忙到没有时间去想初夏,没有时间去心痛。   医院组织医疗队下乡义诊,本来没他的事,他自动揽了下来,他的医生执照在他回来两个月后被顾远渠动用关系自作主张重新申请了下来,他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后来他一直没有去脑科报到。   他们义诊的地方在外省一个贫困山区的小镇上,听说有医生来免费看病,镇上的医务室一大早就排满了许多人,山民们的病痛都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下乡的医生忙不过来,顾倾城只好穿上白大褂支援,在桌子前从太阳上山坐到太阳下山,中午只抽出了十几分钟吃饭。   来的人很多都是从小镇周围的山上走来的,顾倾城站在山底下向上看,崎岖的山路歪歪扭扭,有的地方甚至没有路,只能从树与树之间的缝隙里穿过。那一刻,他为初夏感到自豪,突然间他想去看看当初被初夏赞助过的那几个山区,就这样,他觉得他离她又近了许多。   跑来义诊的病人越来越多,有的甚至跋涉千里从别的镇上赶过来,当天都不一定轮得到他们,义诊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长,医疗队原定下乡的一周时间拉长到两周,跟来的女护士大都是实习护士,刚来的几天还觉得新鲜,后来一个个的开始叫苦连天,顾倾城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有时会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头痛愈发强烈,终于在第九天的时候晕倒了,晕倒前他似乎看到了初夏在冲他笑。   随行来的医生都是外科医生,一时也说不好顾倾城到底为什么晕倒,急急忙忙的叫车把顾倾城送去了县里面的医院。县里的医疗设备并不齐全,医生见多了一些城市来的人因为受不了山区艰苦生活体力不支而晕倒,也没给顾倾城做什么检查,直接给他挂了两瓶葡萄糖。同样是医生,送顾倾城来医院的两个医生自然知道这个医生对他们的敷衍,知道乡下医疗设备不先进,也检查不出来什么,还白白浪费人力和物力,两个医生商量着等顾倾城醒了之后,再让他回崇安医院检查,这样比较放心。   顾倾城醒来后没把这次的晕倒当回事,许是因为之前酗酒的原因,加上近期来心情不好,体力不支才导致的,醒来后回到镇上继续给病人看病。   就这样在山区待了半个多月才回家。叶眉见到他本来以为能看到顾倾城会变的和电视上那些贫困儿童一样,黑黢黢的脸庞,脸颊上缀着两坨高原红。可是顾倾城除了瘦点,脸色更白了点,其它的和他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又是两个多月转瞬而逝,初夏在顾倾城脑海中的印象反而模糊了起来,脑袋似乎在刻意的和他作对,越想她,后脑勺越痛。   一天,叶眉来找他,向他抱怨“你说女人为什么总是想要跟你反着来?”   “言暖暖又惹你了?”顾倾城好笑的看着他。是了,在一个月前叶眉和言暖暖在一起了,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一起的,他也懒得去打听,如果初夏在的话,一定会把所有的细节都打听了一清二楚的,想到初夏,后脑勺又隐隐作痛,用手指按了按,以减轻痛苦。   “今天去拍摄,东西忘拿了,我回工作室去拿,临走之前我明明对她说让她在原地等我,那都不要去,等我拿完东西回来后她已经不再那里了,打她电话打不通,预约的时间又快到了,我只能自己先去拍摄。后来我才知道在我走之后她也跟着我一起回去了,刚好我们错开了。”叶眉无奈的对顾倾城发着牢骚,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顾倾城脸上不明的笑意,叶眉意识到或许自己找错人抱怨了?   果然下一秒,听到顾倾城开口。“你活该!”   叶眉抚了抚额头,果然找错人了,他到底为什么会来找顾倾城,斜眼撇了一眼顾倾城,站起来二话没说准备离开,末了还能听到顾倾城在他身后不急不缓的开口“你如果带她一起回去,或许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叶眉心口一顿,这句话像是在说他,又像是在说顾倾城。   顾倾城疲惫的靠在沙发上,捏着眉心,如果当初一起离开,就好了。下一秒又猛然睁开眼睛,叶眉的声音在他耳边一圈圈放大,站在原地等他,原地……   初夏十岁生日的时候,顾倾城带她去游乐场,那天场内的游客格外的多,初夏被顾倾城拉了一路,那天初夏问他“倾城哥哥,如果我们在人群中走散了,我怎么去找你呢?”   他略一沉吟,说道“如果走散了的话,你就站在原地等我,我会来找你。”   是他曾经说过让初夏站在原地等他,他却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初夏一定在等着他,等他去找她,去接她回家。她在英国,或许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里,能在英国躲过他的调查,一定是有人在帮她,在英国会帮她的人只有…冉飒。   打开通讯录,在加密信息那里找到冉飒的手机号,拨了出去。握住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另一只手紧紧捏着沙发上的毯子,呼吸渐渐变得急促,29年来一颗心第一次像今晚这般狂跳。快速的节奏频率已经无法考据。   电话接通后,那边没有说话,顾倾城颤抖的问出:“初夏是不是还在英国?”   ……   当天晚上顾倾城就离开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旅程,到达伦敦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冉飒早已在机场候着他。   车上,顾倾城缓缓开口,他似乎都听得到他的那颗心在为她跃动的声音。“她…还好吗?”   冉飒看着他,犹豫了半响说出“不好。”   顾倾城没有说话,浑身僵硬的看着窗外,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那是冉飒第一次看到顾倾城紧张的样子,冉飒叹口气又继续说道:“你在伦敦找了他一个月,她也跟了你一个月。如果当时你转身,你就可以看到她正躲在你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你。”   可是他却没有回头看,他甚至可以体会到初夏当时的心情,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只能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看到他着急,初夏会不会心疼?顾倾城转头凝视着冉飒,希望他继续。   冉飒说:“她以前住在你租的那套公寓的对面,但是那里房租实在太贵了,她一个人承担不了那么昂贵的房租,只能搬去阿克顿,我想帮她,她却不让。”冉飒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她现在住在阿克顿的公寓里,那里中国人很多,你放心,她没受到什么欺负。”   顾倾城在伦敦找她的那一个月,初夏一直让冉飒陪在她的身边,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会忍不住扑向顾倾城,那一个月内,冉飒天天陪在初夏的身边,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每天都默默的跟在顾倾城身后,他去哪里,她也去哪里。   在叶眉把顾倾城带回国的那天,初夏哭着跑到机场,想要再见他最后一面,可那时,叶眉早已带着顾倾城离开了,初夏只能站在机场的草坪上看着天空上飞过的飞机,想着他或许会在哪一架飞机上。这一站,就是一天,后来冉飒只能把她背回去。   顾倾城离开后,初夏每天都会独自去教堂,教堂的花窗玻璃在墙壁上折射出不同的花纹,有种庄严的神圣感。初夏在教堂一坐又是一整天,也不开口向别人说话,时间一到,她又自行离开,她表面看着像是没有丝毫意识,可是她心底又有自己的意识,她在怀念顾倾城,在一个纯净的地方怀念着他。   冉飒曾经问她“何必那么痛苦,既然相爱直接在一起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分开?”   初夏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离开他,痛苦的只是我们两个人,我和他在一起,痛快的会是两个家庭。”相比较之下,还是他们两个人痛苦就够了,何必要所有人都陪着他们一起痛苦呢。   初夏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话变得少了,每天也不怎么吃东西,后来只要一吃东西就吐,冉飒以为她得了厌食症,想要带她去医院,初夏无论如何都不配合她,冉飒只能每天逼着初夏吃饭。   可是突然有一天,初夏一改常态,不再那么阴郁了,她会主动向周围的人搭讪,就算很想吐,也会坚持把饭吃完。冉飒刚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有一天看到她趴在马桶上把刚吃的饭都吐出来,他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5 章   初夏近来有些嗜睡,可能和身体有关,英国的冬季潮湿阴冷,和京海的干燥相比,有一种不同的冷。室外雾气又起,初夏走过去把窗帘拉上,想要去补个觉。刚走到床边,就听到门铃响,初夏仔细辨认了下,确定是自己房门传来的声音,动作不便的移动着,不知道冉飒这个时候来找她有什么事。   门开,四目对视,初夏愣住,下意识的想要关门,顾倾城一个闪身进来,房门在他身后“嘭”的一声关上。下一秒,他低头篡夺住她微启的红唇,唇舌相抵,口水相融,在初夏喘不过来气时才放开她。   初夏挣扎着从他的怀里退出,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初夏站在那里,有一种凛凛的美,她的脸上似乎蒙着一层粉红的绒光,顾倾城心里静了下来,他脸上露出一股复杂的柔情,像是洗涤伤口的水,涓涓的流着,然后慢慢的笑了。重新把初夏揽入自己的怀里,一手覆上初夏放在肚子上的手,说:“你受苦了。”   初夏靠在顾倾城的怀里,直到这一刻才敢放松自己的警惕,书架旁边的窗边没有拉紧,她看见外面的雾气又浓了许多,那书架似乎是受天气的影响,初夏看在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突然间恍惚的很,很困呐,真的很困啊。“我困了。”   顾倾城抱起初夏,把她放在床上,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睡吧,我陪着你。”初夏睡前紧紧拉着顾倾城的手,害怕这一切都是梦,醒来后还只是她一个人。   顾倾城这时才有机会打量起这个只有二三十平的房间,拥挤的只能容纳下一个人,床边的桌子上还摆了几本中文版的孕妇指南、育儿百科,等等都是些和孕妇婴儿有关的书。顾倾城一只手覆上初夏的肚子,温热的触感传来,像是感觉到他的抚摸,肚子轻轻动了下,初夏的头在枕头上蹭了蹭嘤咛一声,顾倾城触电似的缩回自己的手。那是他的孩子,他和初夏的孩子。他会叫自己爸爸,叫初夏妈妈,想到这,他满足的笑了。如果是男孩的话,他会教她踢足球,如果是女孩,他就教她弹钢琴……   枕头内侧放着一个绿色的小本子,顾倾城翻开,第一页正中央贴着一张照片,那是超声波照出来的照片,照片模糊的看不太清楚,隐隐能找出婴儿的轮廓,以后的每一页都有这样的一张照片。   、身体逐渐成形,渐渐清晰了起来。上面还记录了初夏每天的心情,从知道自己怀孕到现在整整六个多月的日记,如今他们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不知不觉翻到最后一页,末尾写着:妈妈又想爸爸了,我们一起想爸爸好不好,顾倾城眼睛酸涩,热泪突出眼帘。   初夏醒来的时候,顾倾城正撑着脑袋看着她,初夏一愣,她睡着的时候,他一直这么看着她吗,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还和顾倾城的握在一起,初夏想要抽离,顾倾城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这一刻,初夏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还在她的身边就不重要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离开的初衷。   顾倾城又把初夏捞入自己的怀中,把两人交握的手放到初夏隆起的肚子上,笑着对初夏说:“刚刚你睡觉的时候,他动了。”   虽然之前凌曦也怀过他的孩子,他那时没有任何感觉,在凌曦怀孕期间,他见她的面数也数的出来。但现在,他觉得自己骨子里隐藏的父爱被初夏肚中的孩子唤醒了。因为是在孕期,初夏身上发出婴儿的那种馨香,甜而不腻,顾倾城把头埋在初夏的脖子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激起了初夏身体里的渴望。   初夏颤抖着后退,书上说怀孕的女人欲望会很强烈,看来是真的,顾倾城稍微对她做点亲昵的举动,她便会惊颤连连。初夏摇摇头,不行不行!她要克制,要克制。转而又听到顾倾城开口,以往清冽的声音不见,暗哑深沉,说不出的魅惑。“初夏,我想要你。”   “不行!”初夏脱口而出,医生告诉过她,孩子情况不稳定,现在又是关键时期,她害怕会有什么闪失,然后一脸愧疚的看着顾倾城“要不然我帮你?”   顾倾城埋着头低低的笑了笑,再开口,声音已经恢复正常。“别动,初夏,不要勾引我。”   初夏撇撇嘴,他一直没看她,怎么让她勾引,她连眼神都发不出去,赤果果的冤枉。   顾倾城躺好,让初夏枕着他的胳膊,想说些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初夏,以后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好不好?”   初夏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似乎她这次偷偷离开并没起到什么效果,未来还是不要再想了。   “初夏,过几天我会回去和和凌曦办理离婚!”   初夏一惊,抬头望着他,继而又低下,说不出来心底是什么感觉,事到如今,似乎他离不离婚都没什么关系了,她没有要求什么名分,只要他们在一起,各过各的也好。   “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你和凌曦结婚的原因。”他会让他的孩子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成长,前提是初夏知道那些之后还会原谅他。   顾倾城在三天后回国,初夏知道以后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初夏站在窗前看着顾倾城坐上车子离开,他没让她去送他,现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前面有什么不安的东西正在一步步向她靠近。   那不安的感觉终于在顾倾城离开后的第四天找上了门,听到门铃响,初夏以为是顾倾城,没想到门口出现的人正是顾倾城这次回去想要处理掉的问题的主人。   八个多月没见,凌曦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盛世凌人,只看了初夏一眼,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一点身为客人的意识都没有。初夏倒了杯开水放到凌曦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初夏除了更瘦了点也没什么变化,凌曦只看了一眼初夏的肚子后移开,放到初夏的脸上。“我没想到当初给你的那五百万,你竟然会一丝不差的捐了出去。”   初夏低头,她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例如她没想到初夏会怀孕。但是她捐不捐钱似乎和凌曦也没什么关系,既然那钱给了她,她高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凌曦也没指望初夏能回答她,早在她来这里之前,顾倾城找到她并告诉她他要离婚,那是他说不想再见到她后第一次主动找她,他说他要把真相都告诉初夏,她辛苦维持了三年多的婚姻,怎么能这么快就结束,所以,她今天来找初夏,赶在顾倾城回来之前。“你不想知道顾倾城为什么和我结婚吗?”   初夏知道凌曦今天来不安好心,凌曦也势必要再次把初夏从顾倾城身边拉开。可自从初夏当妈妈以来,性格变得强硬了许多,不会再因为凌曦的那句话而惊慌失措。“他自己会告诉我,不劳姐姐费心。”   “别急着拒绝,如果你知道这些后,还愿意和顾倾城在一起,那姐姐会祝福你们。”凌曦依旧那么优雅,笑容温柔,似乎当初让初夏离开的人不是她一样。   初夏侧目注视着凌曦,对她这个姐姐,她不知道应该抱有什么样的心态,或许当初她和顾倾城在一起的时候,凌曦就已经知道了。她自认为没有要听凌曦说这些的必要,准备打发凌曦离开。“不用了,我会等他回来,听他亲口告诉我。如果姐姐你今天只是想告诉我这些,没别的事的话,那你可以先离开了。”   凌曦低垂着头,浑身流露出哀伤的情绪,初夏动了恻隐之心,喜欢顾倾城也并不是她的错啊,要怪就只能怪顾倾城长的太好看了,初夏这样想着,又急忙补充“我不是想急着赶你走,如果你想多呆一会就呆一会吧。不过顾倾城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可能也不想在这里见到他吧,你可以赶在他回来之前离开。”昨天顾倾城打电话给她今天下午会到,所以她刚刚才以为敲门的人是顾倾城。   凌曦站了起来,穿着七厘米高跟鞋的她,比初夏高了半个多头。“当年的车祸并不是一个意外。”   初夏呆愣在原地,她刚刚都说不想听凌曦说了,怎么她还是固执的说了出来,渐渐烦躁了起来,想开口打断凌曦的话,凌曦根本不给初夏打断她的机会,一句话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从她嘴里说了出来。“你父母的车祸是顾倾城他爸爸造成的。”   这倒是初夏没有想到的,她一直以为当初的车祸只是一个意外。凌曦不给初夏喘息的时间,继续开口说出当年车祸的原因。“你爸爸当初得的病不是肺结核,而是肺癌,这也是顾远渠封刀的原因,因为他诊错了你爸爸的病。”   初夏记得在她小的时候凌金安生过病,她第一次见到顾倾城的那天,正是她刚刚去医院看完凌金安回来。妈妈说爸爸得到的小病,当时她不知道肺结核是什么病,她也一直以为是小病,因为一个月后凌金安就出院了。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爸爸的病被治好了,可是没几个月肺癌复发,就是出车祸的那天,在车上,你爸爸当场死亡,车子没来得及刹车撞上迎面开过来的卡车,杜若下意识的保护住顾倾城,他才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6 章   初夏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凌曦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知道,她只觉得灵魂底处散发出一股寒流,刺激着她的四肢,此时全身的冰流都像她的肚子那里涌去,初夏把手放到肚子上,低声呢喃着“宝宝乖,妈妈只哭一会,就一会。”还没说完,眼泪就流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珍珠,止都止不住。原来这才是顾倾城和凌曦结婚的真相,为了守住这个秘密。   他为什么当初不选择告诉她,是担心她承受不住还是因为担心她会离开他?初夏现在思绪一片混乱,不论怎么想似乎都不对。她不知道她是应该继续当做不知道,还是应该告诉顾倾城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凌曦离开了没多长时间,顾倾城就回来了。房门开着,顾倾城径直走了进来,初夏的脸色不太好,眼圈泛红,像是哭过。“你哭了?”顾倾城坐到初夏身边,扭过她的身子。   初夏看着他,眼睛里带着凄迷的微笑。肚子里传来的阵痛越来越强烈,初夏紧紧揪住身上的衣服。   顾倾城感到气氛有些诡异,暮然撇到桌子上放了两个杯子,其中一个杯子里的水只剩下一半。“有人来了?”   初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凌曦都告诉我了。”   顾倾城眼底一黯,随即又缓缓的笑了,谁说出来都没有差别。   “你当时为什么要选择瞒着我?”初夏问。   顾倾城叹了口气,“我害怕你会离开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   初夏继续问道:“那现在呢?”   顾倾城稍微停顿了几秒,说道“现在我也怕。”   初夏看着他,滟滟的笑从她眼里不停的冒出来。脸色愈加苍白,苍白中还带着痛苦,眉毛毫无意识的蹙在一起。肚子好痛,全身的痛苦都集中在那一点,像是把她整个人塞进了转桶洗衣机中,来回不停的扭转,她感觉到她的肚子在下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顾倾城一把抱住初夏向下滑的身子,初夏痛的说不出来话,身体冷的颤抖,像是深处在另一个世界,那里冰天雪地。“初夏,你怎么了?”她觉得顾倾城喊她的声音都是那么飘渺。   顾倾城顺着初夏痛苦的眼神向下看,宽松的毛衣染成了红色,下体不断的有血涌出。顾倾城急忙抱起初夏向附近的医院跑去。“初夏,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要害怕……”那些话,他都说不清是在安慰他自己,还是在安慰初夏。   初夏挣扎着抬起的手刚触到顾倾城的脸,又无力的落下,她想开口告诉他我没事,可是连说出这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初夏被推进手术室,她的手还一直拽着顾倾城,疼痛依旧,脸色白到几乎透明,在眼睛的缝隙里,初夏看到顾倾城紧张的守在她身边,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初夏听不到他的声音,她感觉到冰凉的手术刀在她的身体里来回穿梭,她隐隐约约听到医生用英语问顾倾城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她还没听到顾倾城的回答就失去了意识,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想告诉医生保住他们的孩子,这是顾倾城的第二个孩子,不能就这样没了。   初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她和顾倾城也有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是个小男孩,可是初夏却看不见小男孩的脸,初夏一直牵着小男孩的手,可是却看不清他。   初夏是哭着醒来的,泪水浸湿了枕巾,顾倾城在她耳边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初夏睁开湿濡的眼睛,顾倾城的脸也变的模糊起来。初夏又重新闭上眼睛,她要去找她的孩子。顾倾城还在叫着她的名字,初夏把手放到肚子上,那里已经陷了下去,没有圆滚滚的肚皮,也没有她的孩子。   初夏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孩子呢?”   顾倾城把初夏的头抱在自己怀里,摇了摇头,他们的孩子,是他亲手放进太平间的。他们的孩子是个男孩,粉雕玉琢的,并不像其他的婴儿刚出生那般脸色发红,他们的孩子浑身都很白,那种白,是透明的白,他的眼睛甚至没有睁开,顾倾城都来不及看看他的瞳孔是黑色的还是褐色的。   初夏失声痛哭,那是在她身体里待了8个多月的孩子啊,她还听到过他的心跳声,特别强劲,甚至比初夏的心跳还要有力,怎么会没有了,她不相信。初夏挣扎着起来,拔掉手背上的输液器,毛细血管的血珠溅在她的病号服上。她要去找她的孩子,她不相信她的宝宝会那么狠心的抛下她。   顾倾城拦腰抱住初夏,“初夏,你冷静点,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孩子的……”一遍遍的安抚着初夏,让她知道他还陪在她的身边,他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只要他还在,只要她还在,一切就都是好的。   初夏渐渐平静了下来,双腿跪在床上,紧紧的环住顾倾城的腰,语气透着凄凉,呼吸急促,那是大哭过之后造成的。“我梦到他了,可是我看不到他的脸。”初夏又大哭了起来,一遍遍说着“我看不到他的脸……”   顾倾城默默地陪在初夏身边,刚做完手术的初夏身体异常的虚弱,哭了一会就没有了力气,脸色羸弱,连嘴唇都是发白的。顾倾城把初夏放到在床上,叫来护士,重新把输液器给她扎上,她身体因为失血过多,恢复不过来,暂时还需要药物支持。   初夏的睫毛上,挂着莹莹的泪水,轻颤几下,轻轻闭上,灼热的泪珠从眼帘坠落。“倾城哥哥,我们分手吧。”   顾倾城的一颗心直往下坠,瞬间就被黑暗掩埋,挣脱不出,屹然站立在病床边,初夏仍闭着眼睛,顾倾城轻轻的笑了,答应她。“好。”   他们只有分手后才会有继续在一起的勇气。初夏用自己孩子的命,抵平了顾远渠欠的她父母的命,从此以后,他们各不相欠。   他们在一起过,这次又彻彻底底的分开了。   顾倾城重新给初夏租了个房子,在伦敦塔桥附近的住宅区,交通便利,站在落地窗前,可以看到著名的伦敦眼,在黑夜里闪着荧荧的光,甚是好看,他一次性为初夏付了三年的房租。出院后,初夏就一直待在这里,顾倾城每天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   初夏的身体好了一大半,流产后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走一段路就需要停下来休息片刻。顾倾城给初夏当初申请的学校办理了延迟入学手续,等初夏身体好透可以重新入学。   在英国待了两个月,帮初夏打点好所有,顾倾城才离开,离开前,顾倾城把初夏狠狠的拥到自己怀里,像是此生最后一次的拥抱。   每次都是顾倾城看着她离开,这次换她看着顾倾城离开。   在顾倾城离开后,初夏独自去了教堂,那里安睡着她儿子的灵魂,所以她不能现在离开英国,不能让她的儿子在异国他乡没有亲人陪伴。教堂的后面围着一块小小的墓地,里面不规则地放置着石棺和石碑。有的石棺埋在半地下,头上竖着一块石碑,周围是森森的青草;也有很多石棺就像架上雕塑,是整体架在地面上的。初夏一步步走着,找到那块新石碑,上面用中文刻着“爱子顾南乔之墓,父顾倾城、母凌初夏立”。   初夏抚摸着那三个字,轻轻呢喃出“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初夏上大学的时候,读诗经正好读到这一句,就对顾倾城说“以后我们有孩子了,就叫南乔好不好?”不管男孩女孩,都叫南乔。   叶眉知道后,还调戏她女孩子应该懂得矜持。   初夏嘴角含着笑,他还记得。   回到公寓,门口意外的站着凌金平,初夏有一阵恍惚,又急忙开门,让凌金平进去。他大老远的跑到英国,不单单只是站在门外看她一眼就够了吧。   初夏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手里捧着杯子。还没说话,就听到凌金平问她:“初夏,还在生我的气吗?”   初夏摇了摇头,她没有权利选择谁当她的父母,他给了她生命,她应该好好感谢他,又怎么会生他的气。   凌金平坐在那里,自有一股凛然的气息。凌金平轻轻叹气,说出了那段埋藏在心间的陈年往事。“你妈妈和你爸爸之间是相爱的,不存在谁出轨的事,当年你爸爸特别想要一个孩子,可是两个人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去医院检查才发现你爸爸不能生育,你妈瞒着你爸没有告诉他,就这么又过了一年多,你爸蒙在鼓里不知情,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想要个孩子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所以你妈才瞒着你爸找到了我,这才有了你。”凌金平故意说得很含蓄,以至于不让初夏那么难以接受。   “所以……我不是……婚外情的孩子?”初夏疑惑的问出。   “傻丫头,你妈妈是伟大的,你是上天送给你爸爸的礼物。”凌金平宠爱的看着初夏。   初夏一时间难以说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这一年来她一直以为他父母之间的恩爱是演出来的,看到凌曦她会自卑,看到景芸她会内疚,她以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不受欢迎的,可是她没想到她妈妈竟然会为了爸爸做了那么多。“您住在酒店吗?”   凌金平点了点头。   初夏两只手背在身后,攥紧又松开,纠缠在一起的心结,似乎很快就要解开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你可以住在这里,我去睡客房,这里总会比酒店好…好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7 章   两年后。   君悦酒店,一女子从旋转门走进来,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黑,黑色的头发,黑色的墨镜,黑色的衣服,挎在肩膀上的包也是黑色的。黑色的墨镜挡住了她半张脸,剩下的那半张脸白的精致,在一堆黑色中不显突兀,反倒把她的这身装扮融合在一起,多了点柔和感。   酒店大厅入口立着大型海报,记者被保安堵在门口进不来,女子在海报前站了半响,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叶眉说的果然没错,走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签字的手一顿,眼角的余光撇到大厅正中心的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三四个人,其中一抹身影在她眼前放大,初夏忘记了手上的动作,眼中只看得到他。   在这偌大的空间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双目对视,周围的磁场在发生改变,似乎听到顾倾城的叹气声,轻微细小,然后朝着初夏走过来。   如果再次相见,他们又会如何开口,以沉默,以眼泪。   初夏摘掉眼镜,顾倾城的身影在她眼前更加清晰了起来,他穿着经典的黑白西装,头发像是精心打理过的,他就像一抹清风,缓缓的向她飘来,初夏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甚至可以听清顾倾城的脚步声,正一步步的向她移动。   最后一个脚步声落下,初夏开口。“我回来了。”   顾倾城微微一笑,俯身看着她,又像小时候那般揉着她的头顶,宠溺的味道不言而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君悦酒店正在举办崇安医院的年会,顾倾城身为医院董事,必得亲力亲为,他下来是准备送其他的董事离开,没想到竟然会碰到初夏。其他董事也跟着过来,顾倾城向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妹妹,初夏。”   初夏眸底一沉,笑容一如往常向他们打招呼,没说几句话,顾倾城就带着董事们从专用电梯离开了,初夏在大厅站了许久,才离开。   等顾倾城回来的时候,大厅里早已没有了初夏的身影,按着眉角走到休息区坐下。最近头疼的次数愈来愈频繁,顾远渠明言他可以缺席今天的年会,但他觉得自己作为董事有必要出席,他想还好他来了,才能见到初夏。   她回来了,真好。   顾倾城早早的离席,没有回医院,想逃离一天,回到了轻云轩,在看到门口坐着的人时,他庆幸今天晚上回来了。   初夏听到声响,头从膝盖间抬起来,像往常那样发着牢骚。“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初夏是直接从酒店过来的,身上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浑身都散发着舟车劳顿后的疲惫。   顾倾城把初夏从地上拉起来。“困了?怎么不去卧室睡。”   初夏揉揉惺忪的睡眼。“我要等你回来啊。”   顾倾城把初夏带回客厅,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衣架上。“还回酒店吗?”   初夏摇了摇头。   顾倾城又把目光放到初夏身上。“那你今晚睡主卧,我睡客房。”   初夏的瞌睡虫瞬间被赶走了一大半,他是真的要和她撇清关系吗?因为她提出了分手。可是他们只有分手了,他们才有机会重新在一起啊。“你在生气吗?”   顾倾城凝了凝神说:“为什么我要生气,初夏,你回来我很高兴。”   初夏撇撇嘴,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两年来,他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就算不是情侣了,他们之间也是兄妹啊,难道他就那么放心自己吗。他曾经说过有一天他们分开了,他一定会去调查她,因为他要把握她的一举一动,可是这两年来,他对她是不管不顾。初夏拽住顾倾城的衣角,两只眼睛像小兔子一样望着顾倾城。“你不要我了吗?”   时间停滞了几秒,才听到顾倾城微微叹气,把初夏拥入怀里。“我怎么会不要你了呢。”语气里多是无奈。“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妹妹。”   “如果我不想做你妹妹呢?”初夏鼓起勇气,抬头望着他。   “初夏……”他的声音很冷静,却透着疲惫。“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后悔了。”初夏想把自己的心说给他听。“你离开后我就后悔了。我以为自己抗的住,我以为和你分手后,我们之间就谁也不欠谁了,可是我发现是我错了。没有了你,我就像游走在悬崖边缘,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初夏手臂使了使力,又往顾倾城怀里靠了靠。“我想要以后的每一天都和你在一起,你可以惩罚我,但你不可以拒绝我,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顾倾城又轻轻叹了口气,双手环住初夏柔弱的腰肢。他可能陪不了她那么长时间了。“初夏,我想给你说件事。”   “如果你是想拒绝我的话,我不要听。”初夏赌气的把耳朵都堵住,按偶像剧的剧情发展,在她这一番深情表白之后,顾倾城应该脉脉含情的看着她,然后吻她,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要拒绝她,委屈的眼泪在这时夺眶而出,哽咽的说道:“我以为你还是爱我的,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顾倾城按着跳动的眉心,开口。“我怎么会不爱你。”他爱了她十九年,而且以后也会继续爱下去。   初夏踮起脚尖,堵住顾倾城余下的话,舌头灵巧的戏弄着他,顾倾城手一紧,化被动为主动。他还爱她,这就够了。壁灯折射出的光线投在初夏的的睫毛下,影影绰绰,躺在沙发上的那一刻,初夏想那个壁灯真是一个好东西,只照耀着他们俩个人,让初夏可以看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初夏半年前研究生毕业,他们的系主任也是中国人,初夏毕业前,他曾找过她,希望她可以留校任教,当时,失子的痛苦已经减去了一大半,反倒是每天想顾倾城想的厉害,在考虑了几天之后,她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要回国,找回她曾放弃的爱人。   在英国的时候,她已经给京海的一家历史研究所投了简历,这次回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去面试。   第二天早上醒来,顾倾城已经离开,看到餐桌上摆好的早点,初夏抑制不住的甜蜜,他们这算是和好了吧。喝下去大半杯牛奶,才想起来她今天上午十点要去面试,现在已经九点了,她的衣服没有拿过来,她还得先回趟酒店,从酒店到研究所打车的话大概半个多小时,也就是说她已经没有空闲时间了。   初夏东西也顾不上吃,抓上自己的包就赶紧离开,一路上紧赶慢赶,好在终于在面试时间之前赶到了。   面试考官听说她曾经是李主任的学生,二话没说就录用了她,通知她第二天正式上班,实习期为两个月。初夏心里想着自己这算不算是走了李主任的后门呢。   初夏走出研究所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倾城,可是她却联系不上他,打电话过去,一直是关机状态,医院里也找不到他,初夏只好回家等他。一等又是一个下午,将近凌晨的时候顾倾城才回来。初夏好像记得自己半梦半醒见问了他一句去哪了,他说了句什么初夏没听清又睡了过去。   顾倾城站在床头看着初夏的睡颜,整理好她凌乱的发丝,温柔的凝视着她,那是一种复杂的柔情,在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流露了出来,他不知道是继续留下她,还是该放她离开。留下她,万一哪一天他没能遵守诺言先离开了,她要怎么办,她会不会恨他。   几天下来,初夏就发现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觉得顾倾城在躲她,而且还躲的毫不掩饰。由于她刚去研究所上班,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去了解,那几天她每天都忙的昏天黑地,早早的回到家躺床上就睡了,每次都恍惚半夜听到顾倾城开门的声音,可是等第二天早上她醒来,顾倾城又离开了。刚开始,初夏也没怎么在意,昨天初夏下班早,顾倾城还没回家,初夏想给顾倾城一个惊喜,去医院找顾倾城,才听说顾倾城最近没来医院,昨天晚上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看到她坐在沙发上等他,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像是在问她为什么还没睡。初夏眨巴着两只大眼睛问他:“我们没有和好吗?”   顾倾城直接把初夏抱回卧室说了句“困了就睡吧。”其实当时初夏已经很困了,撑着一丝意念就是想问个清楚,可听到顾倾城这句话后,仅存的那点意识瞬时间消失不见了,睡着前她想:美男计,赤裸裸的美男计。   在一早上叹了三十多次气之后,初夏决定当面找他问个清楚。可是怎么找他又成了一个问题,初夏挫败的低下头,只是两年没见,她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大了许多。   或许,当初她就不应该放开他。   难道……顾倾城喜欢上别人了,所以每天才那么晚回来,每天晚上初夏似乎都能闻到顾倾城身上沐浴后的味道,难道他每天都是洗完澡才回来的吗,这个念头像是一盆凉水,浇灭了初夏所有的热情。   如果是真的,那她怎么办?   会祝福他吗?不!打死也不!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8 章   两年前顾倾城回国后就和凌曦办了离婚手续,凌曦没有想到当初初夏会流产,她当初说出那些只是想让初夏和顾倾城永远都不能在一起,可是她忽略了初夏当时是个孕妇,情绪不稳定,对孩子和大人都不好。   她不是没有自责,失去孩子的痛苦她懂,可是她说都说了,也没有后悔这一说。走出民政局,凌曦叫住顾倾城。“你恨我吗?”   “我不恨你,只是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了。”顾倾城看向远方,淡淡的说出,不含一点情绪,一个谎话的代价失去他孩子的性命,真是得不偿失。“当初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叶眉的吧。”   这句话并不是一个问句,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事到如今,什么都该说清了,凌曦苦涩一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凌曦,我不傻。”顾倾城留下几个字又继续向前走去,这次没有再回头。   凌曦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走远,如果他回头,她就能够向他解释,可是他没有。豆大的泪珠一连串的落下,那是冬天的清晨,风像是刀子一般,刮在她温润的脸上,可是她没感到一点痛苦。顾倾城说他不傻,是她自己太傻,以为瞒得了一切,以为掌控得了一切。当初他和初夏的照片被爆出来,他应该也查到了是她做的吧,他不是不知道,他只不过对她不屑一顾罢了。   当初的照片是她交给周舫的,让他拿去报社,两人成为盟友,她帮周舫得到初夏,周舫帮她得到顾倾城,两人目的明确,一切也都按着她的预想进行,但是她没想到初夏会提前回来,还听到了她和凌金平的对话,这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事情一旦拆穿,她就什么都没了。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初夏到叶眉工作室的时候,正看到叶眉叉着腰训着面前的女生,女生低垂着头,带着点倔强,时不时小声的反抗着叶眉,叶眉听到女生的反抗,声音又急躁了起来,但那责备的意思倒是少了很多。初夏走近,女生的脸也变得清晰起来,初夏觉得她之前好像见过她,但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她。   叶眉见了她,倒是没有惊讶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只对言暖暖说了句:“下不为例。”   那脸上全是温情,看到这里,初夏也渐渐明白过来,面前站着的这个女生原来就是叶眉的女朋友,当时在伦敦的时候,顾倾城就告诉过她叶眉谈恋爱了,初夏那时就觉得人生特别圆满,初夏一直在追问顾倾城叶眉是怎么把他女朋友追到手的,顾倾城说他没有问他也不知道,后来顾倾城回国之前答应初夏一定把细节打听清楚回来告诉她和宝宝听,顾倾城回来后初夏就流产了,叶眉的恋爱史顾倾城也没来得及说。   初夏对言暖暖怀有好感,仔细看了她半天才想起来她就是当初和叶眉一起去香港看她的女人,两年多过去了,还是一点儿没变,岁月在她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初夏想打听叶眉恋爱史的这件事还是放在私下好了,不然把叶眉的女朋友吓走了,她可就罪过了,话说回来初夏好长时间没有在叶眉身上看到过这种爱意,强烈不内敛,霸道的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不得不说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闲聊了几句,不过就是叶眉问她在英国的这两年做了什么,初夏一一回答,想到这次来是有的正事要问的,初夏撇撇嘴巴,一脸委屈的看着叶眉。“叶眉,顾倾城最近在躲我。”   不躲你才怪呢,叶眉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端起咖啡,啜饮一小口。   初夏继续问他:“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还是你当时在骗我,他已经移情别恋了。”   叶眉被咖啡呛了一口,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可能移情别恋,就顾倾城不可能,当然,他也不可能。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没错。也难为她能想到顾倾城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初夏只顾发自己的牢骚,倒是没发现叶眉表情的变化,突然眉光一闪,紧紧的盯着叶眉。“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   咖啡杯被叶眉放在琉璃桌上,轻微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叶眉眉毛一紧,问出:“他还是没有告诉你吗?”   初夏看到叶眉这样的表情,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别的女人,那她真能对他说不吗。“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本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初夏说出来硬是从中断了两三次。   叶眉叹口气,说出:“他在医院。”   “你骗人,我刚从医院回来,他不在那里。”初夏急了起来。   叶眉又叹了口气,像是无奈。“他不是在工作,他是在住院。”   住院?初夏仔细咀嚼了这两个字,笑了笑,叶眉肯定在骗人。顾倾城一向身体很好的,怎么会住院。初夏还是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叶眉。   “剩下的,让他自己告诉那你吧。”他不帮顾倾城踏出这一步,顾倾城会选择永远止步不前,因为顾倾城不知道生病后的他该怎么面对初夏。叶眉止住言暖暖想要安慰初夏的动作,带着她离开。   言暖暖又回头望了初夏一眼,她正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杯的手隐约在发抖。“她很难过,为什么你不全部告诉她呢?”   叶眉抬头望了望天,又看向言暖暖。“如果有一天,我生病了,你希望亲耳听我说,还是希望从别人口中听说。”   言暖暖不再开口,她当然希望亲口听叶眉告诉她说他生病了。   叶眉牵着言暖暖离开,没有一个人希望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自己最亲近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好事坏事都不可以,初夏也是这样。   “叶眉,那如果现在你是顾倾城的话,你会不会选择主动告诉我。”言暖暖一双眼睛含着春风望着他。   叶眉一把勾住言暖暖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你放心,小爷我就算是生病了,也不会忘记折磨你。”   ……   初夏的脚步在医院门口踌躇了半响,一路上她想过很多种顾倾城可能得的病,她以为她下定了决心,可是站在医院门口,她才发现她害怕,害怕走进去,害怕从他口中听说他的病情,如果他得的病很严重的话,她是应该对他笑一笑还是在他面前放声大哭,她都不知道。   踌躇的脚步停下,凌曦从另一个方向的尽头向她走来,初夏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凌曦就已站立在初夏面前。   下一刻,俩人就在医院附近的茶吧里面对面坐着,初夏直到坐在座位上,都没反应过来她是怎么跟着凌曦走过来的。   凌曦率先开口。“是去看顾倾城的吧。”   初夏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如何搭话,两年前凌曦从伦敦离开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她应该是恨凌曦的,但是她却恨不起来,当时失去孩子的痛苦占据她整颗心,她分不出来一点精力去恨凌曦,等到痛苦渐渐消退之后,那件事情对她来说倒又淡了许多,恨也没有力气了。恨一个人对她来说太累了。   凌曦脸上像是遮着一层薄纱,淡淡的笑着,初夏很少能从她脸上看到过这样真实的笑容。但是仔细思考下来,这似乎是第一次她和凌曦如此心平气和面对面坐着,初夏又认真想了想,以前确实没有过,从她记事起,这个表姐就一直对自己很冷淡,她又时常跟在顾倾城身边,久而久之,两人之间倒是没发生什么很深的纠葛。   这次开口,凌曦更是连客套都省去了。“两年前,我和他离婚了。”   凌曦口中的他,初夏自然知道是谁,当初她和顾倾城分手之后,叶眉来找过她,对她说凌曦和顾倾城之间已经不是问题了,为什么还要坚持和他分手呢。初夏那时候回答他,只有分手了,她和顾倾城才又继续在一起的勇气。她一直以为她想的顾倾城都知道,可是,她现在发现她好像想错了。   “初夏,一定要让他幸福。”初夏又是一呆,说完这句话,凌曦就走了,初夏嘴巴张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从她坐在这里开始,她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凌曦利落的结完账,从她的视线中淡淡远去。   她们之间因为有顾倾城的存在,所以她们永远都不可能像寻常姐妹那般嬉戏打闹,但在对待顾倾城这件事上,她们的意见前所未有的一致,那就是让顾倾城幸福。   回想凌曦这一生,她争过,她也抢过,但最终什么都没得到。在知道初夏的那些事情之后,就连凌金平都对她冷淡了许多,唯一还留在身边陪着她的,就只剩下景芸。对初夏做过的那些事,她不后悔,也不会向她承认她的错误,这是她的骄傲。但是对叶眉,她却怀着满满的歉意,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把那么美好的男子卷入她的生活。   这辈子,她终究还是亏欠了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9 章   初夏把头抵在墙上,左脚有节奏的踢着医院的白墙,这只脚踢累了又换另一只。还好医院现在没什么人,不然初夏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对待。初夏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咬着牙深提一口气,开门。   原先的紧张在看到病房内空无一人时消失不见,随即又升起一股恐慌,衣服还在,病房内的摆设倒像是突然离开。抓住路过的护士询问顾倾城的下落,听到护士说病人在做检查,初夏才放下心来,站在走廊里等顾倾城做完检查回来。   熟悉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的转角处传来,一步一步,严谨有序,初夏一耳就辨认出这是顾倾城的脚步声,初夏记得之前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在千万人中我能辨认出你的脚步声,只因为你走在我的心上。”   顾倾城,就是走在初夏的心上。   抬眼,脚步声随着人影的出现而停住。初夏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笑意一直蔓延到耳边。脚步声重新响起,坚定不移的朝着初夏的位置走来。   明明只是几秒钟的距离,初夏却觉得他像是走了一年之前。这次换她走向他,初夏大步向前,奔入顾倾城怀中。   顾倾城双手扶住初夏的腰肢,微微叹气。“你还是知道了。”   初夏在她的怀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倾城眼眸中晕染出沉重的色彩,继而释然一笑,把初夏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说道:“初夏,我得病了,很严重的病。”   初夏笑得更深了。“没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把顾倾城哄睡后,初夏去找医生咨询顾倾城的病情,顾倾城的主治医生是崇安医院最德高望重的一名老医生,初夏先前也有机会见过她几面。顾倾城也算是老医生看着长大的,一口一句阿城让初夏听着多了点亲切感。   “阿城之前脑部受过重击,轻微脑震荡并发脑水肿,这也是当初他一直头痛的原因,脑水肿使颅内压增高,导致颅内占位性疾病,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肿瘤。”   医生最后的两个字说的初夏心惊,她不懂那些专业名词,她只知道顾倾城得的是肿瘤,他的脑子里有个肿瘤。   “阿城脑中的肿瘤检查结果是恶性,还好发现的及时,之前一直采取放疗或同位素肿瘤内放射疗法,病情一直控制到现在,没有发生病变。前段时间,阿城找到我提出要做切除手术,恶性脑膜瘤前期做切除手术效果最好,我和其他的几位医生也商量过对阿城进行手术,但是阿城脑膜瘤的位置已经压迫到大脑皮质中枢神经系统,切除不能进行彻底,手术危险极高,这也是我们采取放疗的原因。”   初夏咀嚼着医生的话,浑身轻飘飘的,怪不得当初在伦敦的时候,他会经常背着她吃镇痛药,她当时没想太多,以为只是些类似于发烧感冒的小病小痛,他没刻意告诉她,她也一直装不知道,现在看来他的头痛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或许是更久。   自诩一向细心的初夏,在顾倾城的事情上却反而格外的粗心。原来这也是当初白天见不到他的原因,因为他一直呆在医院治疗,他只能每天入夜后回去陪着她。而自己还疑心他是不是移情别恋,他脑部受到撞击是上次被袭击后留下的后遗症,当时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他腰间的伤口,没人注意到他被撞击的脑袋。   如果初夏当初细心一点,如果当时早点治疗,现在躺在医院的人会不会就不是他……   初夏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中倾泻而下,蹲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远处的一个身影,在看到她时,脚步顿了顿,又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她刚刚问医生切除肿瘤手术成功几率有多大,医生保守的给了她一个答案,百分之五十。成功与失败各占一半。也就是手术后,他可能会继续活下来陪着她,也可能就这么离开她。   初夏用手背揩去眼角的泪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去洗手间用冷水敷了敷红肿的眼睛,才向顾倾城的病房走去。以前都是他照顾她,这次换初夏照顾顾倾城。   吸气,推门。顾倾城背对他坐在病床上,加湿器喷出的雾气在他周身缭绕,氤氲的雾气散发着悲哀的情绪。初夏走过去,在顾倾城面前蹲下,头枕在他的腿上,心中坚信他一定会挺过去的。顾倾城的手轻柔抚摸着初夏散乱的头发,两人默默无言,静谧的和谐,只需一眼,只需一个动作,他们便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初夏问:“第一次手术什么时候?”   “下个月。”   下月啊,初夏想,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   初夏还记得顾倾城高考那一年,她把她所有能许的愿望都折合成一个,希望倾城哥哥一生健康快乐。顾倾城的一生快乐居多,健康也居多。初夏想,上天不会那么残忍,剥夺掉她这一生唯一的幸福。   春末夏初,医院道路两旁的樱花在五月初温暖的午后莹莹绽放,粉嫩的娇睿交叠盛开,无辜增添了几许风情。   初夏得到医生的允许,一大早就带着顾倾城出去,一路保持神秘,丝毫不透露半点口风。初夏的车技提高了许多,车子稳当的停在民政局门口。顾倾城疑惑的望着她。“你有朋友要结婚吗?”   初夏笑而不语,从后座拿出一个纸袋,从里面拿出他们俩各自的户口本,指着顾倾城的户口本对他说道:“这是我让叶眉帮我去拿的。”初夏把他俩的户口本放在一起。“还有,是我们俩结婚。”   顾倾城身子僵硬,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缓缓叫着她的名字。“初夏。”   初夏听出了他话中的无奈,这是她回国前就想好的,当年拒绝他的对戒,就是她做过的最傻的一件事,既然他主动过了,这次换她主动。初夏两只手捧住顾倾城的脸,眼里是只有他们才懂得的深情。“你说过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顾倾城,我想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   顾倾城像是浑身都失去力气般,闭上眼睛,下一秒拉开车门。   初夏眨了眨眼睛,他这是拒绝了她的离婚吗?她凌初夏这辈子第一次向男人求婚惨遭无视,初夏欲哭无泪,心中胀满委屈。跟着他下车,也没看他走向哪里,直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不管你要不要我,我都要和你结婚,就算你拒绝,我也会把叶眉叫过来,让他把你打晕然后和我结婚,我不在乎结婚证上你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   顾倾城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手覆在初夏抱着他腰的手上,慢慢回身,俯视着她:“谁说我不要你了。”   他是没这么说,可是她却是这么做的,初夏委屈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就离开?”   “人很多,我要先去排号。”顾倾城向她指了指坐在等待区那的一堆人。   初夏抽了抽嘴角,差点晕倒在地上。刚刚她一急,也没意识到他在向里走。   大红戳盖在结婚证上,照片上他们俩人傻傻的笑着,但她觉得顾倾城的笑得特别好看,红色的小本见证着他们的幸福,几对新婚夫妻在一起念结婚誓词,顾倾城清冽的声音格外的突出,初夏看着他的侧脸笑了又笑。   走出民政局,时近中午,骄阳似火,初夏举起手挡在顾倾城面前,以防他被太阳晒伤。顾倾城无奈的把初夏的手放入自己的手心,端详着初夏干净白皙的手,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初夏从包里把顾倾城之前买的对戒放到顾倾城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少的是这个。”   顾倾城旋开暗红色丝绒礼盒,里面躺着他当初精心定制的结婚对戒,珀金在太阳光下,泛着粼粼水光,女戒上的红宝石隐匿在主钻之中在花瓣型的戒托中含苞绽放,简洁的设计,小巧夺目。男戒是内镶红宝石的简洁指环,凸显极具美感的极简主义,这是他根据茜茜公主“加冕”钻戒改造的。   两年前,他差点就把它送出去,好在,现在也有机会。   顾倾城托起初夏的右手,如视珍宝,女款对戒滑入初夏中指,不大不小。初夏拿出男戒,带到顾倾城中指上。   初夏举起手放在顾倾城面前。“好不好看?”   “你好看。”顾倾城把初夏的手拉下来,十指相扣。   初夏斜睨了他一眼,转而又笑了,伸出另一只手。“你好,顾先生,以后多多指教。”   “你好,顾太太。”顾倾城双眼含笑,捂住初夏递前来的手。   “以前听别人叫凌曦顾太太,我觉得这三个字特别难听,现在听你这么叫我,我觉得好好听哦。”初夏双手环住顾倾城,倚在他身上。   “顾太太,从来都只是你。”   骄阳折射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出相依相偎的倒影。   反正她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牵挂,他要离开,她陪着他一起离开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0 章   天气日益变暖,顾倾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初夏时常能从他脸上看到压抑着的痛苦,还有额角因为疼痛而泛起的薄汗。顾倾城不想让她担心,她就一直当做不知道,初夏会每次在他头疼的时候,把手放在他的手心,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透过指尖传入她的心底。   半个月内,顾倾城瘦了一大圈,本来就不胖的他,如今浑身上下全是骨头,有时初夏会枕在他的腿上,向他抱怨:“你再这样瘦下去,可能会比我还要瘦了。”初夏说的并不假,顾倾城一米八的身高,如今只有一百斤。   放疗结束后,顾倾城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从病房去花园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走完他都会气喘吁吁。后来初夏借来轮椅,每天下午推着他去花园晒太阳。一天,初夏并肩坐在顾倾城身侧对他讲一些从别处看来的野史。“公元六四年七月十七日,罗马城发生过一次大火,那场大火的原因一直是千年的历史疑案。野史上说那场大火是皇帝尼禄自己下令烧毁罗马城,原因是他想看着焰火吟诗,简直不能太任性。还有还有,屈原原本并不不姓屈,姓芈,他的后代也不姓屈,姓熊。之所以管他叫屈原,是因为他死的特别委屈……”   初夏圆润的嗓音时不时伴着她咯咯的笑声,顾倾城睁开半闭的双眼,初夏望着他的两只眼睛灿若星辰,那张熟悉的脸在他面前渐渐旋转了起来。“初夏,不要动,我好晕。”   初夏眼里的笑意渐渐冷却下来,答应着他。“好。”医生告诉过她放疗结束后,可能会出现一些后遗症,顾倾城会恶心,会眩晕,刚才她讲故事的时候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都没动,看来他的病情又严重了。   “不早了,我推你回房。”初夏站起来,推顾倾城回病房,手背上传来温热,顾倾城把自己的手覆在初夏手上。“最近,你辛苦了。”顾倾城住院后,初夏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基本上没有离开过,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生病的人本来是顾倾城,初夏也连带着瘦了许多。江衫看不过去,提议他们轮着照顾顾倾城,初夏表示自己没问题,被顾倾城照顾了二十多年,终于可以让她去照顾他了。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一点都不辛苦。”初夏吸了吸鼻子,泪水在她眼眶中来回打着圈。   顾倾城的食量越来越小,初夏专门为他熬的粥,他只能喝掉一小半。这天叶眉来探病,疑心的看着顾倾城把初夏支走,以为顾倾城会有什么事对他说,等初夏离开后,顾倾城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跑去卫生间,趴在流理台上止不住的狂吐,直到把胆汁吐出来才停歇,那是他见过顾倾城这一生中最狼狈的样子。   叶眉紧随而来,倚在卫生间的门框上。“为什么不告诉她?”   刚吐完的顾倾城,脸色苍白,双手撑着流理台,有种虚弱的美,良久后,他缓缓开口。“不能再让她担心了。”为了他,初夏学会了做饭,每天会给他做不同花样的菜式,为了他的健康,她专门请教了师傅,营养搭配的恰到好处,吃下去的每一口,都是她的心意。可是他的胃却时时与他作对,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他。   叶眉离开的时候,初夏还没有回来。顾倾城住的这栋病房楼,下面有个小花园,专供病人闲事转换心情,叶眉走出玻璃门,就看到初夏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长廊上,头低垂,背影微微颤抖。待走近,才看到她脸上涵盖着一片水泽,湿润晶莹,腿上放着被顾倾城喝了一半的粥,初夏一边哭一边喝。   看到是叶眉,初夏用手背揩去脸上的泪水,笑了笑。“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叶眉摇了摇头在她身侧坐下,像往常那样把初夏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不用忍着。”   听到叶眉这句话,初夏放声大哭,她早就知道了,每次顾倾城吃完饭,他都会把自己支走,刚开始她没注意,时间一长,她才发现蹊跷,有一天,她偷偷躲在门外,没过一会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流水声,其中夹杂着的呕吐声清晰让人不能忽视,初夏站了好一会才离开去办顾倾城交代的事情,等她回去后,顾倾城早已恢复如初。   她知道他不想让她担心,她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不知道的样子,她给他做的饭换着花样,可是顾倾城仍旧不见好,吃下去的东西全被吐了出来,身体每况愈下,在一次检查之后,医生宣布“恶性肿瘤目前正呈生长趋势,需要尽快做手术。”   初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地上,幸好有江衫在一边扶住她。她好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隐隐听到顾远渠说让医生尽快安排手术,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癌细胞没有扩散。最终,手术定在一周后。   初夏抓着胸口,很久没有过这么一抽一抽的痛了,顾倾城今年才31岁,为什么会得一个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病。江衫躲在顾远渠怀里痛哭,初夏脚步慌张的跑回顾倾城的病房,在开门前又停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推门。   顾倾城已换好便服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好长时间一直看的都是他穿病服的样子,换上便服的顾倾城多了些硬朗,红色的针织衫衬得他脸色红润,顾倾城很少穿颜色这么鲜艳的衣服,他的衣服不是白色、灰色就是黑色,这是初夏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么靓丽的颜色,初夏打量了他半响。   顾倾城稍显局促,问道:“我穿红色,很难看吗?”   初夏噗嗤一笑,摇摇头,很好看,她刚刚都看呆了。“我们是要去哪里吗?”   “初夏,我们回家。”顾倾城轻声说。   得到医生的同意,初夏才敢跟着顾倾城离开,离开前仔细咨询了注意事项,初夏一一记在小本子上,深怕有什么闪失。   俩人在外面吃饭,照常是顾倾城看着初夏一个人吃,今天初夏吃的格外的多,似乎要把顾倾城的那份也给吃完。吃完晚饭后,顾倾城没带初夏回轻云轩,俩人来到君悦酒店,在初夏的疑惑中,顾倾城带她来到套房。   电梯在53楼停下,顾倾城拉着她一步步向走廊深处走。门开,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红色,从六岁以后,初夏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红色融合在一起,粉红色的气球悬挂在空中,红色的丝带上系着初夏从小到大的照片,地板的两侧铺满了红玫瑰,橘黄的灯光照射着整个客厅,添了些许柔和。初夏把手交给顾倾城,任由他拉着她游走在只属于他们的空间中。   初夏回身,问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他们俩天天在一起,他不可能有时间做这些,难道他是趁她晚上睡着了之后,偷偷跑来弄的。   顾倾城轻咳了一声,说道:“我让叶眉帮我布置的。”   仔细想了想,他也没有作案时间,初夏这才放过他。   顾倾城点上红烛,烛火啪啪的跳动着,映着顾倾城的侧脸,让初夏一时又看呆了。顾倾城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钮,落地窗旁一盏地灯亮起,悠扬的舞曲像是从远处传来,缓缓的流入心脾。顾倾城伸出一只手,绅士般的邀请她,初夏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上,俩人的身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初夏趴在顾倾城的肩膀上,听着顾倾城一遍遍的说着“初夏,我爱你。”   眼眶发酸,初夏觉得这一刻格外的幸福。优雅的舞曲重复播放,脚步随着舞曲的节奏舞动,突然,听到顾倾城趴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着:“初夏,我们要个孩子吧。”   初夏猛然抬头,眼中蓄满泪水。她想为顾倾城生孩子,很早以前就想,但她不想是这个时候,她早就做好了随他一起离开的准备,可现在,他却在想方设法的打消她这个想法。“你休想,你是想给我留个牵挂,然后好自己安心的离开吗……我告诉你,顾倾城,如果你真的离开了,我也陪着你离开,就算你给我留了孩子,我也会先把它弄死,然后自己自杀。我说到做到!所以你一定要挺过这次的手术,一定要挺过这次的手术……手术之后,我们可以生好多孩子,你可以教他们弹钢琴,踢足球,我什么都不会,所以我们的孩子一定要你教育。你把我教育的这么好,你一定也会把他们教育的很好……所以你一定要挺过去……”初夏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虚弱的扑倒在顾倾城怀中。   这是两人第一次直视死亡这个话题,顾倾城叹息着把初夏拉入自己的怀中,双手紧紧的环抱着她,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不会比我先离开,不会继续让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孤独,你必须说话算话……”初夏继续哽咽的说着。   “初夏,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的比你久一点。”   听到顾倾城的承诺,初夏哭着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   手术中的指示灯已经亮了很长时间,初夏面无表情的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事到如今,倒没了紧张与不安,内心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医生护士进进出出,从她们嘴里听到的都是坏消息,初夏自动忽略掉那些不好的消息,一只手紧紧的拽着胸前的挂件,盯着手术室的门,像是那样就可以看到顾倾城,可以体会到他正在经历的事情。   手术前,顾倾城答应过她一定会健康的出来见她,所以她一点也不害怕,她相信他。   时钟的分针一圈一圈的转着,转到后来,初夏已经不清楚转了多少圈,好像多转一圈就多了一份煎熬。   手术灯灭,所有的人都涌上前去,初夏刚站起来,天旋地转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现,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她还不知道顾倾城的手术情况怎么样,紧接着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模模糊糊看不清来人的脸,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整个人就陷入一片混沌中。混乱中,初夏脖子上的挂件被她拽了下来。   初夏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顾倾城,江衫在一边拦住了她,表情又悲又喜,初夏一怔,分不清江衫表情里是喜多还是忧多。她想起了晕倒前,顾倾城还没被推出手术室。   “他……怎么样了?”初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沙哑的不像是她的一般。   江衫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之前哭过很久,眼圈虽然被刻意的处理过,但还是能看出哭过的痕迹。“初夏,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初夏原本挣扎着要起来的身子在听到这句话后重新摔落在床上,脑海一片空白,照顾好自己的意思是顾倾城离开了,以后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吗?她不想深究江衫这句话中的含义,她只想见顾倾城。   江衫抓住初夏的手,在病床边坐下,眼泪随着她说出口的话纷纷坠落。“初夏,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了。”   初夏迷茫的扭过头,还是不理解江衫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手术…没有失败?   “初夏,你怀孕了。”   初夏脑袋嘭的一下炸开,另一只手犹豫的覆到自己的肚子上,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眼睛干涩,他好狠,最终他还是给她留下了牵绊。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在哪里?”   江衫揽住初夏的身子,想让她躺回床上休息。“初夏,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现在要好好将养身子。等身体好了,我带你去找他。”   “我要去找他!”初夏推开江衫,向外面跑去。她听不到江衫在她身后喊着什么,她也没有感觉脚底传来的冰凉感,一路上跌跌撞撞,绕了好多个圈才找到重症病房,她透过厚厚的玻璃门看到顾倾城安详的躺在里面,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眼泪簌簌落下,顾倾城的身影在她面前模糊一片,有谁为她披上了衣服,有谁给她穿上了鞋,她知道不是顾倾城,在病房门口站了整整一天,谁都拉不动她,她好像听到江衫在她身边哭着说了些什么,断断续续的她也没听清,只是听到孩子两个字,初夏下意识的把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到头来,她还是怀孕了,她和顾倾城的孩子。他用这个孩子,牵绊住了她的一生,让她不能跟着他离开。   夜间的凉意渐渐袭来,叶眉把初夏抱回病房,一路上初夏没有挣扎,眼睛低垂,不知道是合着还是张着,叶眉把初夏放在床上,仍是没听到她开口说话。叶眉走过去,坐在初夏身边。“医生说手术切除很成功,能不能清醒还要看阿城的意志力。”   初夏这时才抬眼望着叶眉,眼睛一闪一闪的,想要开口说话,却因为长时间的紧张,说不出来。叶眉递过去一杯水,继续说道:“所以,你现在要照顾好你自己还有你们的孩子,等着阿城醒来,你不想他醒过来之后看到的是你狼狈的样子吧。”   初夏听话的点了点头,身子滑入被子中,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觉,保存体力,等着顾倾城醒过来。   他答应过她,不会比她先离开,他向来不食言,这次他也不会食言。   初夏的情绪恢复如初,只是有时会独自坐着发呆,她也会时不时对着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初夏总结第二次怀孕比第一次轻松许多,她坚信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听话的宝宝。顾倾城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入普通病房,身体各项指标正常,心跳频率有时会突然变快,医生说这是好现象,初夏每天陪在顾倾城身边和他说话,试图唤醒他。   当初顾倾城没讲出来的关于叶眉的爱情故事,初夏打听清楚讲给顾倾城听。她说为了照顾他和孩子,她辞职了,江衫让她搬回紫水苑住,她拒绝了,她要陪在顾倾城身边。她说凌曦升职了被调去杂志社总部工作,总部在巴黎,一年只能回来一次,她们的关系依旧不好。她说叶眉的那个女朋友怀孕了,叶伯伯让他们下个月结婚,现在两家人正在忙着他们的婚礼。她说她前几天见到左一辰了,他交了一个新女朋友,苏雨说是像她,但她觉得一点都不像,她说等顾倾城醒来陪她一起去参加她的高中聚会,然后看看左一辰的女朋友像不像她,因为只有他才有资格说这句话。   那时,初夏才知道童话里睡美人的故事果然是骗人的,她吻过顾倾城很多次,但顾倾城从来没有睁开眼睛望着她。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夏天也悄悄离去,初夏一如往常说着宝宝的情况,顾倾城又错过了他们孩子成长的时期,不过他们以后的时间还很长,她会把宝宝的照片都记录下来,等顾倾城醒来交给他,不让他错过宝宝成长的一分一秒,她想他们的孩子肯定会很健康,还会像顾倾城那样漂亮。   说着说着,初夏就睡着了,睡梦中,她好像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轻轻抚摸着她,那触感真实温柔,像羽毛轻拂着她,初夏呢喃着几句,把手抓在自己手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倾城哥哥,别闹。”   躺在病床上的人,听到这句话,静静的笑了,眼里的温柔像是能挤出水来。   ……   多年后的一天,阳光正暖,崇安医院门前种植的迎春花,黄的绿的点缀在一起,给那条幽静小道平添了几分情趣。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牵着她妈妈的手,一蹦一跳的走在林荫小道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整张脸皱在一起,问着他妈妈。“妈妈,为什么我叫夏恩,他们都说我的名字像小女孩。”   男孩的妈妈蹲下身,与男孩保持平视的角度,笑着回答他:“因为妈妈要感恩那个夏天,那是爸爸送给妈妈最好的礼物。”   夏恩一双大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粉嘟嘟的小脸蛋微微鼓起,嘴巴里念念有词,他在凭借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初夏的这番话记在脑海中。明亮的眼睛在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修长身影时,闪烁了起来,两条小短腿向前奔去,口里不停的喊着“爸爸…爸爸。”   夏恩在即将奔入男人怀里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想起来妈妈之前说过爸爸在有夏恩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从那以后爸爸的身体就特别虚弱,所以夏恩要听话,不能让爸爸累。夏恩嘟着嘴巴,牵起男子的手,每次只要妈妈在跟前,妈妈是不会让爸爸抱自己的。男子像是读懂了夏恩脸上的所有情绪,蹲下身,把夏恩抱在自己怀里。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夏恩妈妈说:“你刚做完手术,不能过于劳累,快把他放下来,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夏恩一张小脸垮了下来,紧接着又听到男子清冽的声音。“初夏,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已经好了。”夏恩听到爸爸这么说,一张小脸又重新绽放出光彩。   初夏低垂着头,那场手术距离她已经五年了,可她仍然觉得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一样。五年前的一天,他突然醒来,像往常那般看着她,双眼清亮,似乎他并没有生病。为了等那一天,初夏等了好久,那时,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顾倾城一手搂着她,一手抱着夏恩,走在夕阳残影的余晖下,正印证了胡兰成对张爱玲说的那句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时光渐老,人亦老,唯一不变的是她那颗炙热的跳动,在层层包裹下,带着对他的那份眷恋,回归本心,一如初衷。   这一天的阳光正如二十多年前第一次见顾倾城时的阳光,懒散的照耀在身上,多了丝纯净,多了丝柔美。初夏侧头看了看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正好对上顾倾城的双眼,目光对视,夏恩在一边叫着爸爸妈妈,初夏淡淡的笑了。   相知相许,兜兜转转,还好从未放弃你。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了两个月,终于把这本书填完了   我知道情节有些薄弱,文笔相对比较稚嫩,人设也不够丰满,但还是感谢那些有耐心一直看到这里的读者。   下本书我会继续努力,希望能够继续支持。   傻白甜倒追傲娇腹黑男,看谁陷的深。   《余生请多指教》预计8月初开坑,喜欢的多多捧场。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